铁哥也不在意，随手整了整衣裳，“没事儿！你娘也是担心你。”

“就是，小兄弟，你娘是怕我们是坏人呢！”铁哥身后的一人跟着帮腔。

婉嬷嬷这才放下心来，“谢谢英雄救下我儿。”

“呵呵，举手之劳罢了！”铁哥瞟了一眼婉嬷嬷端来的碗，里面杂七杂八地盛着四五个菜的残羹冷炙，“我也不是什么英雄，也是个乞丐，不过看不惯他们抢人东西罢了！”

“乞丐？”婉嬷嬷母子俩异口同声道。

他们仔细看眼前这人，衣裳是有些脏，但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身后三人也比一半乞丐穿得好些。难道他们也像他们一样，才开始乞讨吗？

“是呀，大妹子，我们大哥这是这一片乞丐的头头儿，在这一地片儿上，谁要乞讨都得经过我大哥的同意！”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道。

“这样啊……”

婉嬷嬷点点头。秦书只是埋头苦吃，放在以前，这一碗剩菜剩饭他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可是，现在他吃得可香了，掉在地上也能面不改色地捡起来，吹一吹继续吃。

“我看大妹子眼生，今儿个才来金柳巷这一片吧。”铁哥温和道，“大妹子和小兄弟一看都不是寻常人，怎地落得如此下场？来京城寻亲么？”

“不是，我……”婉嬷嬷欲言又止，看了铁哥四人一眼，继续道，“说来话长，我们母子在一家大户人家做工，被赶出来了，无处可去，所以……我们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你放心，我们吃完就走！”

四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意味不明地相视一笑。

铁哥露出一副怜惜地神情，“原来如此，孤儿寡母的，实在不容易啊！你们吃吧，没关系，我们不介意。”

说着，他给身后几人一个眼色，几人会意。

“大哥，兄弟几个也半天没吃了，我们去找些吃的来吧！”

“去吧！”

一晚的剩菜剩饭本就少，婉嬷嬷也不好意思让给他们，只好尴尬地看着秦书吃，自己不断地吞口水。

那几人根本没走远，站在街上一喊，附近的乞丐就全都聚集了过来，没人手里都拿着些什么，排队一一交给了几人。不一会儿，那几人受伤就拿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

“大哥，吃的来了，今儿个又有几个烧鸡呢，有口福了！”黑脸的男子笑着道，“给大哥最大的。”

婉嬷嬷和秦书不自觉地看过去，果然是烧鸡，虽然多多少少都被吃掉了一些，但总还是有些肉的，而铁哥手里那只，只是缺了两只鸡腿和一个鸡膀子，其他的都完好无损。

母子俩儿咽口水的声音简直不要太大，烧鸡好香啊！

铁哥也不客气，接过烧鸡一口先吃掉了肥大的鸡屁股，咬一口满嘴流油，“唔～还是这鸡屁股吃着带劲儿！”

秦书看着碗里半碗的油汤、菜叶，难以下咽。

“呦！大妹子和小兄弟没吃饱吧！给，分你们个鸡膀子，这鸡身上也就这里肉多些了！”

铁哥撕下一整个鸡膀子递过去，脸上的笑容教人心生好感。

还不等婉嬷嬷说什么，秦书一把夺过鸡膀子，“谢谢铁哥！”

说罢，就直接咬上肉最厚的膀子根儿，将鸡翅膀尖儿掰下来给了婉嬷嬷。

“娘，给！”

看着手里小小的翅膀尖儿，婉嬷嬷心里百感交集，可最终还是吃了下去，“谢谢你……铁哥！”

“不碍事，鸡膀子也不好啃，你们也别嫌弃啊！”

铁哥抱着整只烧鸡就啃，两腮沾了油也不自知。剩下的三人手里有两只剩了一半的鸡，一人一口地轮流啃着，眼睛不时往婉嬷嬷身上扫，那眼神……好像她没有穿衣服一样。

秦书被几人“富有”的乞丐生活震惊了，同样是乞讨他怎么过得这么苦呢？若是能跟着这个铁哥……

不一会儿几人都吃罢了，铁哥站起身，“大妹子，我们要走了，你们要去哪里就早些去吧，天色晚了，这里晚上可不太平！”

“嗯。”婉嬷嬷无意识地嗦着口中的鸡骨头，下意识应了一声。

秦书却恨她不懂事儿，赶忙道，“铁哥，我和我娘没地方可去，能不能……铁哥，你还缺小弟吗？我、教我做啥都行！”

走了几步的四人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铁哥暗地里警告他们收敛些，才转过身，有些为难，“这个……兄弟们怎么说？”

“我听大哥的！”

“对，我也听大哥的，老四，你说呢？”

“没错！大哥，你说咋就咋！不过，大妹子，我们可不养闲人！”

“几位大哥，我娘会做饭的，还会缝补衣裳，绝对不会吃白食的！”

秦书一看有谱，赶忙不遗余力地介绍着婉嬷嬷，婉嬷嬷也有些心动，这几人过得什么日子她刚刚可清楚了，什么也不用做，自然有人送吃的、穿的来。跟着他们，起码能保证有饭吃，有个地方住，以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娘，你也说句话啊！”秦书推一把发呆的婉嬷嬷，着急道。

“我……大哥，方便的话，能让我们母子借助几日么？我可以出去找活儿做，也可以做饭缝衣，能交上我和我儿子的伙食费！”

铁哥装作思量，半晌才说，“好吧！看你们可怜，就先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兄弟们，带路，回家！”

“好！走喽——回家咯——”

三人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铁哥陪着婉嬷嬷母子跟在后面，一行六人向巷子深处走去。

当晚，婉嬷嬷就知道了，她向走进了地狱深处。

﹉

回想起这十来日地狱般的生活，婉嬷嬷情不自禁留下悔恨地眼泪，要是能逃走就好了……

“算了，还是我自己出去吧，晚上我会带晚饭回来！”

婉嬷嬷有气无力地说道，强忍着腿间的剧痛，拄着树枝往院子外走去，还没走到大门口，身后又传来高高低低的呻吟声，她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越走越快。

屋外的太阳依旧温暖，将人的影子拖得老长，她又走到拱桥上，往下看，总觉得水里有什么在召唤她，缓缓爬上栏杆。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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