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蓁蓁一走，梅雪霁随即变得脸色难看。她走进书房，倚着后窗，玉白的手指“嗒、嗒、嗒”有节奏地敲击着窗户。
没一会儿，窗口便落下一只灰扑扑的鸽子，“咕咕”地发出低叫，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梅雪霁拿出一只小瓷碗，推给它，它也不怕，走近了便啄碗中的小米。
梅雪霁转身在纸上写下什么，卷成小卷儿，塞进鸽子腿上的小竹筒。
鸽子一转身便飞走了，梅雪霁转身上了软塌，盯着棋盘发呆，一只棋子在手里被磨挲得发热。
“红叶。”
“哎，小姐。”红叶一进来先四下检查，“小姐，二小姐没闹吧？”
“嗯。你差个丫头去时和堂看看，我爹回来了吗？”
“哦，好的。”
红叶刚走，梅姨便端着一碟核桃酥进来了，“小姐，核桃酥。梅姨已经叫人给二小姐送去了！这份是少糖的。”
“好。”在梅姨热切的注视下，梅雪霁拿起一块，满满的碎核桃仁儿，“好吃，梅姨辛苦。”
“不辛苦！小姐身边每日有红叶、红菱丫头照看着，梅姨整日闲着不知道做什么呢！做盘点心有怎么累的！”
“梅姨，娘病得那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吗？”
梅姨笑着的脸随即变得伤感，她与梅夫人说是主仆，更像是姐妹。
“是啊，夫人自从生了二小姐，身子骨一直不好，很容易生病，染一次风寒别人几日就好了，夫人一月都不见好。”
“我记得娘有段时间精神还不错，之后突然又复发了，是吗？”
梅姨想了想，“是的，夫人有段时间用了新的大夫，换了新药方，精神好了不少，可是后来……唉……大夫说可能是回光返照。”
“那时，娘身边都是谁在伺候？”
“主要是我，婉娘主要负责带你和二小姐，也经常来帮把手。再有就是些一二等丫头，现在多都还在老爷院子里伺候着，有两个年龄大的婆子，去年告老还乡了。小姐怎么想起问这些？”
想起梅夫人，她忍不住想流泪，大约是上了年纪，更容易回忆过去，更容易伤感了。
“再有几天就是娘的忌日了，忽然想起来，便问问。”梅雪霁薄薄地笑着，手里的核桃酥却是碎了一地。
红叶立刻出去拿扫帚、簸箕，红菱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梅雪霁，她认识的小姐，是不会弄碎再松软、酥脆的点心的，除非……
“是呀，这几日老爷也总叫我过去聊聊夫人呢！每年这几天，老爷便睡不好，吃不香！唉……老爷是爱极了夫人！”
原来爹叫梅姨过去是因为娘，梅雪霁默默又咬一口核桃酥。
“梅姨，核桃酥还有多吗？我拿去给爹一份。”
“有的，梅姨这就去端来，还有给表少爷的，红菱丫头去帮我端来。”
“好的。”
“大小姐，老爷还没回来呢！”二等丫头绿秀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
“嗯。”梅雪霁点点头，让她下去。
﹉
时和堂。
“见过大小姐。”
“嗯。”梅雪霁扫一眼跪了一片的下人，“曾经给我娘侍疾的，到西厢来。”
下人们没人质疑梅雪霁的话，起来大约十个丫头婆子，跟在她身后。其余的也就散开了。
时和堂的西厢，是一个小小的待客厅。梅雪霁坐在主位上，下面的人都低着头，等待着吩咐。
“你们都是曾给我娘侍疾的？”
“是的，大小姐，还有在大厨房的白大娘、二小姐院里的婉嬷嬷，去年告老还乡的苏嬷嬷、马婆婆不在。”一个年龄稍大的妇人说道。
“嗯，负责饮食、衣物、采买的，各自分开。”
十一个下人，负责饮食的有五个，负责熬药的有两个，负责衣物清洗的有三个，还有两个负责采买。
“负责饮食的，先留一下，其他人在外面候着。”
一众人迅速按吩咐走的走，留的留，许是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一个个都低着头不发一言。
“过几日，就是我娘的忌日了，你们可还记得病中我娘都爱吃些什么？”
她们一听是因为祭日的事情，也不觉松一口气，祭日事宜老爷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回大小姐，夫人在病中胃口并不好，什么都吃不了多少，大多吃希望都是温补的药膳。”一人道。
“不对，大小姐，夫人很喜欢吃梅姨做的八宝粥，只是粥里有些五谷性凉，大夫不准夫人多喝。”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也七七八八的说了些东西来。
“我娘有段时间精神不错，后来突然复发，那段时间她吃的是什么？”
“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个所以然。
“回大小姐，夫人吃的几乎没变过，都是温补的食材，夫人精神好的时候，也不过只是多吃了两口，并未吃特别的东西。”
“是的，大小姐，夫人身体转好都是新大夫的方子的作用。”
梅雪霁点头，又问，“那段时间，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众人想一想，皆摇头。
“没有吧！夫人病中，常常都是躺着，梅姨会给夫人按摩，婉嬷嬷每天会带着大小姐和二小姐来和夫人说说话，那是每天夫人最开心的时候了！”
“是呀，夫人最喜欢和大小姐、二小姐说说话了，只是有怕将病气儿传给两位小姐，每日只许婉嬷嬷来半个时辰。”
“好，你们回去罢。叫负责汤药的进来。”
众人屈身行了礼，退出厢房，负责汤药的两个丫头进来一排站好。
这两个丫头年岁不大，大约二十二三的模样，那时候应该是林氏身边的二三等丫头。
“大小姐。”
梅雪霁又问了相同的问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说到她想要的东西，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娘病中新换了大夫，你们可有印象？”
“有的，就是回春堂的李大夫，李大夫新换了药方，夫人用了看起来好了许多。”
“新药方可有什么特别？”
“都是温补的药材，没什么……哦，对，有一味主药，是一种很好看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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