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沉默无言，面对柳知翎的注视，唯有闭目装作视而不见，手心都隐约有些出汗，在这沉闷的气氛之下，不知煎熬了多久，才感觉到马车缓缓停下，心中还稍稍有些诧异，柳知翎竟没有说一句，不过仔细想来又有些不安，毕竟相比较而言，外面似乎比这府中要安全的多。

马车渐停，只是一时半儿的功夫，慕颜惜就带着丫鬟匆忙赶来，看到柳知翎毫无表情的模样，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我送世子妃回去吧，世子好好休息就是。”

“不必了。”纵使慕颜惜温柔相待，可柳知翎也从未松动半分，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送世子妃回去就行。”

“世子妃貌似喝多了，不如我先给她洗漱……”

“慕颜惜，你管的太多了。”柳知翎侧目，落在慕颜惜身上的目光，薄凉而淡漠，让她微微有些呆滞，等到回过神来，柳知翎已然擦肩而过，匆匆一撇，苏青娆还是抓住了她落寞的眼神，满腔爱意错负他人，又如何能够不心痛？

本还想考虑一下慕颜惜该如何应对，这边却已经渐渐走入后院，许是知道今日家宴，所以苏青娆的院子里并没有丫鬟，灯火虽说通亮，可仅有她二人，还是格外寂静，也是恰在此时，似乎是沉寂了一路，终于有了对峙的机会，将她推至里屋，自己也跟着坐在了她的对面，撑着脑袋似是十分苦恼，半天才缓缓睁眼，看着她道，“你说苏瑞安会有几分相信？”

“你我都说了不是，难道他还不会相信吗？”四下无人的状态下面对柳知翎，隐约还是觉得有些危险，整个人都有些戒备，也是装似轻松的笑了笑，“况且他一介凡人，还能够从你手中抢走我不成？”

“你这是在怕他死吗？”柳知翎见她神色轻松，倒是也跟着笑了起来，转手倒了一杯清茶，有些无奈般的叹了口气，“也罢，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又怎会跟他计较。”

那含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说出的话还是让苏青娆跟着松了一口气，却还未来得及心安，就听见茶碗轻轻搁下的声响，低沉而狠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但我还是要杀了他，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为了你。”

“呵……柳知翎，你还真是不自信啊……”柳知翎，果真是个疯子！先前她努力的想要给苏瑞安点提示，自是不能够断了这条生路，可想到柳知翎的气性，还是忍住了焦急的心情，故作轻嘲般的看向他，嗤笑出声，“怎么，现在连一个凡人你都怕了？从百原祉手里抢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害怕？如今草木皆兵，还真是……”

“师姐。”他柳知翎，最受不了的或许就是苏青娆的高傲与轻蔑，就如这般，即使能够明白她是有意为之，还是瞬间冷了脸，打断了她的话，“你无需故意嘲讽我，我知道你想逃，可是你要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出去必定会遭人算计，那又何必冒这个风险？难不成……林连殊的死还不值得吗？”

所谓的为你好，永远都不是亲身经历过才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口，尤其是那个名字，让苏青娆的心还是抽动了一下，“一己私欲被你说的这么高尚，也真是难为你了。”

“一己私欲？难道我还能比百原祉自私吗？”

“你能和他比？”

下意识的反驳，别说柳知翎愣了，就连苏青娆自己都觉得唐突，嘴唇微张，半天竟也没有缓过来，她刻意不想去想的那两个人，却偏偏在今天同时提起了，是该恨，是该死，可她……似乎没有那个能力。

狭长的眸中有着些许的颤动，不知是因为心中的怒火，还是因为不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幡然醒悟，笑出了声，“我就说……我说百原祉杀了林连殊，你怎么会一蹶不振，原来……你对他有意思？哈哈哈哈……倒是我破坏你二人郎情妾意，林连殊倒也枉死了！”

“够了！柳知翎，我喜欢谁，也与你毫无干系，我从未要你救过我！你只不过是拿着自己的占有欲当幌子，所谓的保护，不就是想看着我败在你手里？！”苏青娆眉头紧皱，脸色也是从所未有的难堪。

“没错，我就是要得到你，如何？”猛地拂袖而起，桌边的茶碗也随之滚落而下，‘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紧接着下巴就被人扣住，强迫着迎上了男子怒气横生的双眸，“我做到了！你瞧见了吗？你连灵力都使不上来，你只要违背我，我就可以打断你的腿！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你，回头还能得个弑魔有功的称号！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只不过是个寄人篱下，完全没用的废人罢了！”

“你错了，再怎么说……我也是魔王后。”平淡的眸子，激不起丝毫的涟漪。

女子丝毫没有畏惧，他想看到的恐惧，想看到的虚弱，在她眼里已然消失不见，这是一种挫败，也是从未战胜她的不甘，目光落及之处，是他特意寻人定制的衣裳，掩盖了她的印记，却是终究不能磨灭，就如她今日这般自傲，对魔王后这一称呼不再厌恶，他就越发觉得，有些东西正在流逝，他想要抓住，就越是抓不住，只有疯癫常伴左右。

他突然想起，她那日红装的模样，纵使无神，却也美的惊心动魄，她与百原祉执手站在高台之上，又很难不去想象，红帐之下，锦被之上，耳鬓厮磨，情意绵绵。她若不喜欢还好，可偏偏她如今的反应，显然是欢喜的，那番姿态，可以给林连殊，可以给百原祉，为什么偏偏没有他？偏偏只有他，让她如此厌恶？

四目相对，没有丝毫的情意，可以说，他想让她爱，想要让她能够记住，想要成为她放在眼里融进心中的一位，就哪怕……哪怕是恨也好。

下巴上的手忽的松开，但脱手之际，就猛地抓住了她的双手，羸弱不堪，双腿无力，更别说挣扎，就已经一把被柳知翎搂进怀中，大步流星，进而狠狠的将她摔在了床上。

“柳知翎？！”并非单纯如白纸，又怎会不知柳知翎这番举动的意思，瞳孔骤缩，刚呼喊出声，柳知翎就已经将她双手扣的紧紧，跨坐其上，一把扯开了她的衣领，精致的锦绣，还有那金玉镶嵌的扣子随之崩裂，红色的印记十分刺眼，像一朵盛开在白骨血肉之上的花，带着股魔修的气息，让人恨不得摧毁的一干二净。

“柳知翎！你敢?！！！”

“闭嘴！”思绪被苏青娆的呵斥声唤回，视线逐渐聚焦，看到的，却是他本想看到的恐慌的神色，是了，就是如此怕他，害怕，恐惧，厌恶，有一样就足矣。

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唯有那双眸子，恐惧到不断的颤动，这对他来说是欣赏，也是种别外的鼓舞，衣裳凌乱，与发丝交缠，伸手按着那红色印记的纹路，一点点的描绘着，“你看……谁也得不到你，魔王后？！不，你不是，你是我的，是世子妃，是我的人，在这世上，只有我能保护你。”

“杀了我！你杀了我！”

“我不会的，因为……我爱你。”

他从来不敢说的三个字，也从未说过的三个字，今天总算从他嘴中温柔的吐露，虽然她并不配合，但好在，她应该会记得，永永远远的……记得。

嘴角笑意渐渐浮起，绯红的衣裳，映衬着他俊朗的面容，在这一刻，发自肺腑，赤诚而认真，连带着那双沾染邪气的眸子，都恢复了年少时的纯澈干净，亦如当初二人相见那般。

指尖有些许的余温，是来自于她，登对的衣裳，就当作是新房花烛也不为过，沉溺在这莹白的身骨之中，俯身轻轻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