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样的童年
作者:权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00

青黄不接的日子里,除了肚子受些委屈,小孩子总能找到属于他们的快乐。

春天一到,最先给人以春天气息的不是花,不是草,而是街上一排排的白杨树,因为每年春天它们总是比别的植物先萌发、先开花,开出的花大人小孩都叫它“杨树狗儿”。

杨树还没长叶之前,枝头上嵌满了象蜜枣核一样的小红苞,苞里藏深红的象狗尾巴一样的花,这就是人们口中的杨树狗儿。杨树狗儿挂满枝头的时候,往树上一看,是一片红。杨树狗儿是来报春的,报完春就要离开,于是,它们在枝头上呆不了几天,风一吹,就落下来了。

乍暖还寒的初春,在屋子里憋了一个冬天的领弟和张晗也终于能够走出屋门迎接这个春天,其中不可缺少的辅助工具婴儿车。

大概是因为这个呈根粗顶细且毛茸茸的东西盘起来有点象支小狗,再因为是结在杨树上,所以就叫杨树狗儿子了。

吃饱肚皮的大人们对杨树狗儿有莫名的不屑和厌恶,还有着不想说出口的感激。在之前某些饥荒的日子里,杨树狗儿曾经是他们的福音,无论味道如何,总算可以添到肚皮里。

在这个年代,关于杨树狗儿,大人刻意避讳,不会多说一句,他们害怕一语中的,再回到那样不堪回首的年月。

后来家里的日子好了,大人们终于相信饥荒的日子不会再来,母亲才忆苦思甜的把关于杨树狗的事讲给张言和妹妹听,同时还有母亲模糊的童年。妹妹将信将疑,张言相信,后来证实,母亲,父亲,叔叔。婶子,姑姑,姑父,好多好多人,虽然他们相距成百上千公里。但他们的童年惊人的类似。

“那时候我还小呢。你大舅领着我们,跑到杨树林子去,你大舅先是看好最茂盛的几棵树。就爬到树顶上去,先折断一跟树枝,然后噼里啪啦地向挂满杨树狗地枝杈打去,毛茸茸的树狗子就落了一地,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就开始往面口袋,柳条筐里面拾,等口袋筐子装满了。你大舅扛着整袋的杨树狗就回家了。”

“回到家后,你姥姥把树狗子洗净、剁碎,下到锅里入开水简单地焯一下,捞出后淋干水,一小半的玉米面、一大半地杨树狗和在一起,里面加点咸盐和花椒面还有葱花,包成窝头一样地团团,放锅里蒸,等水开的时候,气味就从锅边散发出来。清香还有些甜味,那时候你大舅,你大姨,你老舅,我总是围在锅台边,眼巴巴的等着,你姥姥因此没少骂我们馋。”

母亲描述地清香还有些甜味的东东,让张言和妹妹.手机看小说访问wap.1бk.cn食指大动。妹妹于是就天真又委屈的问:“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做给我们吃。”

再过几年,张言大了。懂事了,明白了杨树狗儿玉米团子的意义,很庆幸妹妹当时没有说出这句话来:“妈,你小时候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可真幸福。”

母亲那时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继续说:“杨树狗儿吃久了人地脸色不好看,会变黄,吃多了还全身浮肿。你姥姥一年就给我们吃两三次。”

杨树狗儿陪伴人们度过饥荒,但它终究不是粮食。母亲轻描淡写的勾勒出她们的童年,其中除了清香还有些甜味也夹杂了些许酸涩。

张言和梧桐推着领弟和张晗走在街上,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老实,见到的一切都让她们新奇不已,眼睛骨碌碌的四处乱转。

街上已经有杨树狗散落,毛毛虫一般,张言让梧桐一个人推着车,“想吃新鲜的杨树狗儿吗?”说完朝着一棵大杨树跑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咣、咣”踹了大杨树两脚,于是,大杨树纹丝没动,震得张言脚发麻,“日了”,抱住发麻的脚,金鸡独立弹跳几下,梧桐看了张言的举动“哈哈”笑起来,领弟和张晗也不知所以的跟着傻笑。

捡起地上落下地饱满的杨树狗儿,张言小心的啃着外层的肉,细心的体会着,前世自己也曾吃过,却没有母亲吃的那么深刻,味道吗?

并不是清香还有些甜味。

梧桐看的惊讶,“那能吃吗?”

张言随手递给她一个,“能,你也尝尝。”

梧桐对哥哥是无条件信任的,学着哥哥地样子,吃着杨树狗儿外层地肉,大概还能下咽,却没觉得有什么味道。

领弟和张晗正是见不得别人有东西进嘴的年龄,咿咿呀呀地伸手便要,不管能不能听懂,张言解释道:“这个,你们还不能吃。”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春的脚步是一环扣一环,步步紧逼。

杨树狗之后让人能够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春天的到来的应该就是柳树了。

院门口的两颗大柳树,在冬天里干枯发硬的柳枝被春风吹过就开始变得柔嫩起来,它们嫩绿的细枝轻垂着微风一吹整齐划一的随风摆动,看上去就像是年轻女子的纤纤细腰。所以,张言站在柳树下,随口念出了这首诗。

所以,贺知章也是随手就写下这首流传.电脑看小说访问www.1бk.cn千古的诗吧!

然后,一句一句的读给边上的梧桐听,一句句的教她念。前前后后,梧桐已经背会了二十几首诗,梧桐从不会有任何讶异,哥哥懂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哥哥就应该很厉害。

张言抬头看着满树的柳枝,垂的严重,他这样的小个子随便抬手就能拉到,双手一起用力,一个柳树的枝丫便劈下来。

张言莫名的微笑起来,笑得很开心。杨树枝高高在上,柳树枝唾手可得。

“梧桐,给你做个好玩的东西!”

“嗯!”

张言把柳枝树梢部分掰掉,小心的撕裂柳枝顶端的斜口,一手握紧树枝,另一手用力拧撕裂部分的树皮,当此部分树皮已经活动时,再拧下一段的。

多少年的手艺,还没有生疏,当再次重温制作这曾经童年的玩物时,心境大不相同,曾经的懵懂,而今不但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春天的到来,柳树水份充足供给,树皮与树枝杆之间很容易剥离,所以才能拧开。

其过程的注意事项历历在心,用力时要往一个方向用,即全为顺时针方向或全为逆时针方向,防止一下子顺,一下子逆,这样容易使树皮出现褶皱,成为裂缝,长短取决于树枝的长短和你拧树皮的距离,在有限的树枝长度内,你拧的树皮越长,相应也就越长。

前后拧贯通之后,用牙咬住柳枝的内杆,双手握住树皮缓缓向外拉,内杆轻松的被抽出,只剩下一个空空的树皮,拿出随身携带的军刀,把空树皮两端削齐,较细的一端削掉外层的表皮,大约一两厘米长,于是乎,一个柳哨做成了。

把削去表皮的一端放在嘴里,鼓起腮帮子,费了好大的劲儿,“呜呜----”沉闷的响了,声音浑厚,有如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片头曲大号的声音一般。

“哈哈,这是小牛犊子。”张言向满眼星星等在一边的梧桐解释道。

那时的童年,伙伴们通常称这种比较长,叫声低沉的柳哨叫小牛犊子。

割出一段不到十厘米的,再次吹起,没费什么力气,“吱吱----”声音尖利。

伙伴们通常称这种为小崽子。

递给梧桐,“你来试试。”

梧桐满脸激动的接过来,最初不会用力,吹出的气都顺着树皮管跑出去了,没能引起震动,不响,急的满脸红。

“均匀的持续用力,不要一下一下的吹。”

“吱吱----”随着哨声的传出,梧桐笑了。

见不得大人有东西进嘴的领地和张晗又“咿咿呀呀”蹬腿、伸手。有时候快乐就是这样简单,伙伴们一起,那此起彼伏,没有音符的“吱唔”声,也动听悦耳。

伙伴们通常还由哨子的长短大小来决胜负,在他们的心目中小牛犊子一直都是要压过小崽子的。

当时并没有觉得多么真实和美好,这一切都不值得回忆和留恋,张言想起来,为什么会嘴角含笑呢。

后来的小孩子们听着P3,P里的流行歌曲,从不知道之前还有许多小孩子留恋过那粗陋的声音。

后来小孩子们通常用一局街霸或一场红警来决胜负,不知道之前的小孩子们用柳哨的长短也争强好胜过。

梧桐把柳哨放在嘴里吹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眼泪汪汪的找张言“吹不响了”,张言想都不用想,干了,能吹响就怪了。“这有什么好哭的,柳枝多的是,今年春天有,明年春天有,三十年后的春天依然会有!”

(状态不好,大家原谅,冷静了两天,变化一点点的来,不能太突兀了。

仿佛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厨子不是一个好裁缝,一个不要月票的写手不是一个好写手,这个月会努力更新,尤其是双倍月票期间,不好意思的向大家求月票。)<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