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婚礼进行时——没有我
作者:权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905

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让还没脱下冬装的社员们很不适应,母亲跺着脚上的泥水说“节气从不糊弄人,春分了”。

春分日起,燕子便从南方飞回来,有水汽基本都是下雨而不下雪了。

“春分秋分,昼夜平分”,春分这一天阳光直射赤道,昼夜几乎相等,所不同的是北半球是春天,南半球是秋天,其后阳光直射位置逐渐北移,北半球所得到的太阳辐射逐渐增多,天气一天天变暖,同时白昼渐长,黑夜渐短。

一场春雨一场暖,春雨过后忙耕田。春季大忙季节就要开始了,春管、春耕、春种即将进入繁忙阶段。生产队里也为备耕忙碌起来。

离叔叔的大婚越来越近,张言期待着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婚礼。

叔叔已经开始给亲戚们‘送信儿’,土话称‘叫客’(读qie三声),不说来参加XX婚礼,而是到哪个时间来‘喝喜酒’,农村就是的规矩如此,只要能联系上的亲戚朋友全都要通知到,你通知了我不来可以,但你不通知我不行,那是你瞧不起我,事后会被挑理的。

叔叔婚宴的名单是姑姑,父亲商量着定下来的,张家在当地也算是个大家族,要不也对不起富农的成分,虽后来家道中落,开枝散叶的亲戚真不少,张言估算着如果每家只来一个怕就得五六十,什么九姑奶奶,六舅爷,七姑之类的称呼,听得他暗暗咂舌。

前世真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亲戚,其实那时对这些事不关心,长大懂事,一些直系亲属的老人去世,儿女们渐渐少了走动,再加上邻里朋友,好多人,不禁为姑姑父母能否招待这么多人而担心。

作为张言父亲这一系张的老小的婚姻大事,姑姑,和父亲决定再困难也要办下去,父亲说不准备通知张言的大伯父张文学,还有嫁到下坎公社的大姑张素霞,而姑姑却咬牙执意要通知,其目的就是做给他们看看。姑姑要强,心里憋着一股气,就是要展示一下,我们没有老人,没有你们的帮助,也没有穷死饿死,也会风风光光的娶妻生子。

父亲到生产队里借了一百斤麦子,磨了面,蒸了白膜,姑姑也杀了那头婚礼专用猪,经过最后两个月的冲刺,出了百十斤肉,估算着差不多够了,还在大队里借了二十斤猪肉票,备用,看来是做好铺张浪费一次的准备了。

当地的婚宴流行八大碗席,为在客人面前展现喜庆气氛和自家的实力,席里两个硬菜必不可少,三尖和白片,三尖正确应该叫四尖,把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三角锥形,不过是炖肉块罢了。白片就是炖肥肉片,那时候人们肚子里几乎没什么油水,别说肥肉,汤都要喝掉。每家前去参加婚礼都得家里的重要人物去解解馋,妇女的话还可以带个小孩,被带出过的孩子有经验,争着抢着要这个机会。其余的菜,豆腐,干豆腐,炸花生米,炖粉条常见,都是根据自身的条件来定。至于酒,只有好喝的人挑拣,基本上都是队里酒坊自酿的散酒。

五个多月大的张言已经坐的轻松自如,正准备向另一座高地“爬”进军,母亲总说他坐在那像个小佛爷。

虽然他万分希望亲眼目睹叔叔的婚礼,顺便看看前世未曾见到过的老亲戚,并向毛主席保证不会给婚礼添任何麻烦,很遗憾,他没能实现,婚礼的前一天他还是被作为最大的‘麻烦’被转移到姑姑家,今天路远的亲戚就要来了,他在炕上占地太广,需要他腾出位置给来客,母亲也要接待客人们,没时间照顾他。

没有人听得懂他的抱怨,没有人看见他哀怨的眼神,同行的还有他的家当,糠口袋,被子,枕头等。

今世第一次出门,乌溜溜的眼睛打量这个世界,自己院子母亲还没有规划,除了房子,几乎看不出后世的模样,叔叔新房的窗子上贴着红红的喜字。街道上也与记忆中面目全非,自家还很孤单,倒是门前的两棵大柳树数十年如一日的还生长在那里,她们现在看起来还年轻,还有院子西侧不远处的矮山,小山脚下的小河沟和几株大榆树,矮山上到处碎石,不长树,杂草也很希,倒是后山的几棵酸枣树对他比较有吸引力。这些都是他童年的乐土,在上坡上撒野,石缝里抓马蛇子(小蜥蜴,大约十厘米长),小河里找蜗牛,上树采榆钱,冒着被扎的危险摘酸枣。

张言发现,此时的一草一木,哪怕是一块石头,一条沟壑都都有他们的故事,都是留下过自己成长的印记,今天的荒山三十年后仍然是荒山。可是这一切并非无法改变的,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决定,前世没有机会,今生一定要把小山变个样,建成自家的后花园,把这份传奇延续下去。

姑姑家和自己家在一天街上,村里盖房子都是由村中心向东西两侧延伸,自己家是特例,直接到了村子最西头,姑姑家的房子虽然起的晚,但相比之下却在村里。

看管自己的任务暂时落到了四岁的二姐身上,母亲匆匆的送自己来,尽管不很放心,交代了二姐一些注意事项,还是匆匆的离去。

张言比较意外的是,四岁的二姐已经知道爱干净,脸上没有了鼻涕虫。

二姐初次接受这个重要的任务莫名的兴奋,不停地和他说着在张言看来很幼稚的话,让他坐在自己怀前,捉住他的双手食指,合到一起,再分开,嘴里叨咕着“突……突……飞——”,或明明双手还在抓着他,却把脸藏在他身后,然后忽然转到眼前来,嘴里“猫……”,诸如此类幼稚的的游戏。

还不如古人拿着一片树叶光着身子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张言可以负责任的说,当然目前还只能停留在想的阶段:的确他前世做过很多次这些游戏,也教自己的妹妹,叔叔家的妹妹,叔叔家的弟弟做过,但是,“姐姐,我三十多岁了,你还要我玩这个,姐姐,不如你打我一顿吧”。

于是思想上有抵触情绪的他很不配合,于是二姐就做出“让街上老要饭的把你领走。”“把你扔到粪坑里”之类的威胁,还作势不听话就掐他的脸,估计二姐没少被‘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和‘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恐吓过,也没少被掐过脸,考虑到以后还要靠这张脸混饭吃,于是张言屈服了,强颜欢笑,逆来顺受乖乖陪二姐做游戏。

也幸亏现在天气还冷,母亲叮嘱不能出屋,否则真不知道二姐会不会抱自己出去晒“老爷儿”。

傍晚,见到了放学后的表哥王海军和大表姐王淑华,大表哥正是撒野的年龄,土驴子似得,脸上脏兮兮的,头型最搞笑,茶壶盖,和如意相比,同生长在一个生产队里,差距怎么这么大涅!

大姐已经梳了两条半长的麻花辫子,挂在肩膀两侧,辫子末梢还扎了两个红绸折叠的蝴蝶结,小小年纪已经向文静气质小美女发展。与大表哥,只能说不可同日而语。

大表哥明显很有经验,知道叔叔明天结婚,一定有好吃的,心里怕是早就长了草,放下书包一溜烟的跑去舅舅家,丝毫没有今天完不成作业,明天会被老师教室外罚站的觉悟;而大表姐拿出课本作业本开始写作业。张言偷眼看了看大表姐的语文书,绿色的封面,“语文”两个简体字,下面一行:第四册。大表姐二年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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