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名字的由来
作者:权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94

重回这个时代,张言仔细观察母亲,母亲是美丽,勤劳,朴素,又知性,在为自己起名字这件事上就有所体现。

“孩子都两个多月大了,起个名字吧。咱家没有老人儿,名字还得你来起,要不过了年,天暖了,孩子出去,大家乱叫个名字怕就叫开了,再想改也不好改,!”

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头,腊月里,还不曾有温室效应东北的天气可想而知,屋外狂风怒号,地下靠近炕边的火盆里炭火烧的正红,屋里屋外两个世界,母亲边给张言喂奶边与父亲张文礼说。

父亲正在铺被褥,被褥要铺在炕上,焐上一会,睡了才热乎。

“起,是该起名了,你说,叫啥?”

“我知道叫啥还问你。”母亲对父亲的回答很不满意。

“反正名字我听了好听才行,反正不许叫什么大蛋,二蛋,狗子,牛子,拴住,老凿,啥的,难听死了。”母亲说到这,自己忍不住笑了,“你不知道,我们娘家大队人少,没觉得什么,到了你们大队,光二蛋就有七个,狗子十多个,这还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怕还有呢,还有王六一家的二小子,叫二坑,那你说他家老大咋不叫大坑呢,非叫啥儿子,你说说,还不如叫大坑呢,那以后谁见他都能喊儿子,头前,我刚来的时候,见面都不知道咋喊他。”

母亲是生了张言之后才退出新媳妇行列的,那时候农村足不出村者比比皆是,信息传播不畅,娱乐活动更匮乏的可怜,那时的人确实显得无事可做,除了干完田地活,基本上就是闲在家里或做点针线活儿,所有的娱乐都要在整个大队里挖掘,于是谁家要是有人嫁娶,偶尔看看新媳妇也是一种消遣,作为外来人口母亲本身就是被关注的对象,你再让一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喊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儿子,这种场面可想而知。

张言听了母亲的话心里也是一阵大笑,要不是行动不便,言语不通,此时他一定不断地点头,拍手叫好,“母亲大人果然英明,此时就有这样的见识。三十年后,有个曲艺界的大师级人物就总结,从前养个儿子叫狗子,三十年后养条小狗叫儿子。”

父亲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却觉得没什么不妥,但母亲发话了,总该为此做点啥。

回到这个时代,这个时间,张言能能够真切的感受到父亲对母亲的珍惜,一个二十五岁还说不上媳妇即将打光棍的汉子,忽然有了一个漂亮的老婆,有了一个温馨的的家,这一切都是母亲赐予他的。也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珍惜逐渐淡化成相濡以沫,家长里短,所以前世张言记事之初对父母之间的感情理解为他们是夫妻,他们是我爸我妈。远没有现在感受深刻。

“那叫个啥呢,那叫个啥呢……我想想,我想想啊。”

父亲明显对母亲的要求有些不知所措,卷成筒状的被子忽一下就撂在褥子上,带起的风把豆大的油灯火焰吹得一暗,母亲赶紧伸手挡住,“你轻点,扑灭了,又得费一根洋火。”

父亲抓耳挠腮的开始给张言想名字,那表情,那动作,远没有操控起三四匹马的大马车来的痛快和潇洒。

见了父亲的样子,母亲又说“也不急在一时,你心里有这事就行,争取年前能有个好名字。”说完掩上张言饱餐后的前襟,柔情万千的看着张言,亲了又亲,“我儿子懂事了,知道心疼他妈,知道他妈大冬天的洗褯子不容易,不再乱拉乱尿了。咱们才不叫啥二蛋,狗子,是吧?啊,给妈妈笑一个。”

张言被母亲的爱感染,漆黑的眼眸望着母亲,挣脱着被束缚几个月的双手,嘴里“啊,啊”的叫着或者是笑着,回应母亲的亲昵。

父亲还是个急性子,小声嘟囔着,听口气是自己不断否定自己,一会像是懊恼自己了自己的墨水不够,下地,趿拉着鞋,借助地下炭火的光亮,在柜子角摸索两下,拿了两本书回到炕上,靠近煤油灯,

母亲明白父亲的用意,却还是取笑道:“咋的,还要学习学习语录?”

张言被母亲抱在怀里,看不见父亲拿的什么叔,听见母亲的话猜测着是毛主席语录,是且只能是这本书,因为这可能是家里唯一的一本书,不,不是唯一一本,前世记得还有一本,不记得是什么名字,只记得很厚,十六开本的,母亲把做鞋积攒的鞋样以及绣花的丝线都夹在这本书里,不过这本书后来被幼时的自己撕得所剩无几,都拿去叠片子(两张纸,叠一起,四四方方,小朋友放地上互相打,谁打翻了就把对方的赢过去)了。

“哎!——”没听见翻书的声音,父亲就叫了一声,“叫小言怎么样?小名叫小言,大名就叫张言。你看本书‘共产党宣言’,你看啊,张共,张产,张党,张宣,张言,还就这个张言比较好听,比较顺口。你说呢?”

张言一阵恶寒,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呀,前世上高中开始在乎一些形象上的事情,还庆幸自己名字还能被接受,父母没给自己起一个很嘎的名,原来就是随随便便排下来的呀。

几个月后张言有了独立行为能力后,第一件事就是终于拿到手里清楚的看到有决定自己两世为人却同一代号的书,一册红皮的共产党宣言,没有生产年份,书名横向,但要从右向左读,“产”字是繁体字,上面一个简体的“产”下面一个“生”,书名上方是作者,著:马克思,恩格斯,译:古博。封皮下边从右向左读,山东新华书店出版,上方半个幅面是老马和老恩的头部画像,眼睛望着远方,眼神坚定而专注。

前世张言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这本书,也许自己的名字诞生后,这本书去完成伟大的历史使命。

母亲低头思考,“小言,张言,这个名字倒是挺好的,但是……他大伯父,和二伯父家里的孩子都是三个字,而且中间都占了字的,咱们是不是也要顺着叫下去?”

听见母亲说起大伯父和二伯父,父亲的脸立即唬了下来,“干什么非跟着他们一起叫,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咱们这支我是老大,我说了算,就是要和他们不一样,就叫单字的,以后他老叔有了(有了孩子),也顺着往下走。”

老辈子的陈年旧事,母亲嫁过来快两年,多少了解一些,张言前世也了解一点自己这支与大伯父那支的恩怨,也许是对父亲的打击很大,性情大度开朗的父亲唯有在对待大伯父一支的态度上耿耿于怀。

母亲见不得父亲这副表情,“好,好。就叫,小言,张言,挺好的。”然后开始逗弄张言,不断的叫着他的新名字“儿子,咱们有名字了,小言,你说好听吗,你喜欢吗?小言,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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