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回到房间——他之前已经和艾丝特瑞聊了很长时间了，不单单包括自己想问的。那个神秘女性甚至在最后还给出了他如何变强的方法……

——查理?菲利普，是否愿意使用就看你的想法了……艾丝特瑞在告诉自己如何变得更有用之后，丢下了这样一句话就嬉笑着离开了，临走前还向长辈那样轻轻拍了自己的脑袋……

“好吧，我知道，我也想过。”查理回到自己的房间。

炼金术师的炼金术和构造术相比当然很厉害——但即使如此，炼金术也是一门科学，既然是科学，就要遵守一个原则：

等价交换——炼金术发动的条件是和炼成结果等价的原材料、明确炼成过程的炼金式和发动炼金术的炼金术师本人……

当然，这么一看似乎发动炼金术已经不等价了——因为还多出了炼金式这个繁复的步骤。然而正如烧木材取暖，人类在让化学能转换成光能、热能的同时，还有一小部分能量损失掉了——这个就是必然的损失……

当然，发动炼金术提前准备好炼金式也是必然的“损失”——历史上查理从没听过可以绕过炼金式直接发动炼金术而自己不受到伤害的炼金术师。

或许艾丝特瑞是第一个？毕竟根据她所说，因为自己的脑袋带聪明了，可以跳跃过“在纸上写炼金式”的步骤，而世界在脑袋里“写”。

当然查理他自己可不行……

躺在床上，在回想起艾丝特瑞的话语：

——“如果你可以随时拥有一个可以分担你的大脑负担的‘脑袋’呢？比如把一个大脑装进你的箱子里？”

是的，艾丝特瑞的意思是——查理如果随时可以有一个备用的、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用完就抛弃的“人类的大脑”，那么至少可以有一次抛弃炼金式而直接发动炼金术的机会。

使用什么人的大脑？难道要去坟墓将别人的尸首拖出来并且抢走别人的大脑吗？虽然查理是科学家、无神论者，但是就心里上来说还是挺排斥这样的……而且，只有仍然处于活性中的大脑才有辅助作用。

“所以要进行生物炼成吗？”查理看了看手臂残存的那些生体炼成公式——人的肌肉、神经尚且可以看见其运作方式，然而大脑，作为最精确的东西，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制作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构造术、炼金术、占星术的最高成就之一都是制作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几千年的发展和沉淀，那些科学家们及时制作出了性能远远高于人类的身体，但是却仍然把那些“人形”称作“人偶”。

——因为人偶的知性仍然是一种模仿：要制作出有灵魂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查理忽然意识到蒙娜?梵希——如果她明白这个理论，会不会因为此而认为作为至高人偶的她那丰富的知性也是被固定好、并且没有办法进一步靠近人类的呢？

“要制作出真正的人类生物的大脑是不可能的。”这是查理的结论。

……

咔咔咔。

深夜的敲门声让查理感觉到很异样——毕竟这个城市里只有自己、玛丽安娜三世、艾丝特瑞和琼斯博士。

“菲利普先生。”门外居然是琼斯博士？

查理打开门，这个留着印第安血统的男性此刻站在门口，好像带着什么神圣使命一般的脸色。

“怎么了？”查理侧身，“进来说吧。”

“谢谢。”琼斯博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轻之又轻地坐在屋子里。

“是很急的事情吗？”

“不，今天一天我遇到了很多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奇异见闻，尤其是达?芬奇所谓只让构造术存在于世的计划，你知道，构造术现今被称作科学——是世界上公认的唯一的科技，而所有的曾经的炼金术、占星术，当然，我认为也包括我们印第安文化和凯尔特文化中的这种变成动物的德鲁伊的技能都是‘假的、不应该存在’的，而今天你们所说的‘已经持续了几百年的达?芬奇的大计划’让我感觉到不是很够甘心——我刚刚甚至在梦中看见所谓迫害印第安人真的有可能是这个计划所为。”

“你的意思是你反对达?芬奇的计划吗？”

“不完全准确——作为考古学家，我知道有些文化会消亡，那么一些科学技术也是一样，如果真的在历史中消失也无可厚非，但是，我作为一种科技的传承者，无论整个历史额车轮如何转动，我都应该尽到我的义务。”

也就是说……

“琼斯博士，你想告诉我你的那种德鲁伊的能力是如何运作的？”

“是的，我希望告诉更多愿意接受这种远古知识的人——告诉他们这种知识的原理。虽然即使知道这种原理也不一定能够使用，但是就像图书馆的古代书籍一样，在未来可能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那……等我一下，我找一张纸……”查理正要打开拉杆箱，却被琼斯博士阻止了。

“菲利普先生，这种知识并不需要‘记录’——只需要理解就够了。”

“理解？”

“因为我们这支印第安人的世界观是——世界是唯心的，真正和世界的内心一致的人，便能受到世界的恩惠，使用这种能力。”

世界是唯心的？

查理几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在相当多的事例中，唯心的科学往往是更古老的，当然，很多情况下也表示“越无用”——因为一个把希望和原理都寄托给一个不存在的“世界意识”是略显可笑的。

但是眼前说出这句话的是琼斯博士——这个亲眼在自己面前违反常理、变成动物的人说出来的话……眼见为实，所以这不太可能是假的，除非他持有什么可以让人变成动物或者动物变成人类的遗物才可以。当然，有没有这种遗物，查理并不知道。

他继续听琼斯博士解释着：

“从理论上来说，一个有着强烈信念的印第安人甚至可以凭借和这个世界内心的极度契合，从而改变世界的上任何一样东西——无论是点石成金还是赋予石头生命让石头蹦出小鸡来。当然，目前据我所知还没有任何一个印第安人——哪怕是最负盛名的酋长也没有办法。”

一套很朴素的唯心主义理论……查理绝对不认为这个理论是正确的——因为人怎么可能和没有意识的世界契合？怎么可能仅仅凭借自己的意识就让无机物和有机物直接的界限被打破而改变物质形态……

改变物质……形态？

查理皱起眉头，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么着听起来就像是炼金术一样：二者同样都强调通过人的意识让世界的物质改变……

嗯？

查理发现，自己学习炼金术的时候，从来有没想过这类事情，长久以来一直接受“科学是唯物的”这一点，导致他面对炼金术的时候也将这种“科学的理论”当做的唯物的——因为如果炼金术是唯心的，那么为什么为什么炼金术中说炼金术师通过自己的大脑，将写好的炼金过程以炼金式的形式告诉世界怎么做？一直以来，查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他一直只是认为只要炼金术师在纸上写好炼金式，就能够发动，一直认为炼金术师发动炼金术就像樵夫劈柴那样理所应当的……

如此想来，既然世界如果是唯物的，那么炼金术的这一切又是如何说得通的呢？

世界怎么会按照炼金术师的念想，依照纸上的符号改变世界自身的物质呢？

所以炼金术是……唯心的。

“唯心的……”查理有些不适，只是念叨着这句话。

而听见他的话语，琼斯似乎以为指的是印第安人的这项能力，所以也同意地点头：“没错，和炼金术一样，我们的技术也是唯心的。”

查理的忽然意识到——或许其他构造术科学家也是一样这样认为的：正因为一直接受的都是“世界是唯物的”“唯物的科学才是和唯物的世界相一致”，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如此，唯心的炼金术和占星术才会被达?芬奇认为不应该存在？”

查理下了这样的判断：

虽然唯心的炼金术和占星术在这个唯物的世界也能够使用，但是是否是因为“赛特?奥林匹亚”那些精通不同领域的科学家之间的交流，发现了炼金术和占星术和世界是相左的，所以达?芬奇在构造术大发展、并且可以独立于其他两种技术之外存在之后，决定了要消灭炼金术和占星术的呢？

“菲利普先生？”

“啊，抱歉……我可能是走神了……”

“看起来你刚刚听见我所说的炼金术也是唯心的理论让你动摇了？”

“啊，差不多——琼斯博士，我还是第一次想到是不是因为炼金术和占星术是唯心的才会被列入应该消失的科技的行列。”

“哪怕这些唯心的理论确实有效？就我的看法来说，我不会认为真正伟大的科学家会把科学当做历史中宗教那样大搞什么互相排斥，”琼斯博士侃侃而谈，“早知道，从简单的角度来说——如果科学家面对一个困难的难题，那么他们会不会希望有更多的切入角度去帮助他们找到问题的答案呢？”

“那是肯定的——所有人都一样遇见难题的时候可以有其他更多的方法去解决……”

琼斯博士就等着查理说出这句话——他一拍手：“很显然，如果构造术存在的同时，炼金术和占星术也在并行发展，那么未来遇见了某一种科学难以解决的困难，说不定其他科学就可以对困难有所启发甚至解决困难——套用我考古学中‘文化多样性’的说法：科学界的科学多样性或许同样重要。”

也就是说如果达?芬奇真的了解构造术、炼金术和占星术的话，一定会认为他们共同发展是好事，而不会因为单纯的违背世界观的科学分歧而对其他两种古老的学科痛下杀手。

既然如此，那么应该是别的原因导致了达?芬奇计划的产生吧？又会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