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查理的举止因为艾丝特瑞过于直白的回答而满溢出的失望感，玛丽安娜三世趁着查理重新闭上眼睛之际，坐到艾丝特瑞身边：

“你接下来还有什么需要忙的吗？如果没有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毕竟你刚刚答应的问答时间可没有说明期限。”小家伙似乎怕这个神秘女性回避自己接下来提问那样强调着之前允诺的小小“缺陷”：

艾丝特瑞的确说过愿意诚实地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并没有说一定会回答，当然同时也没有对他们提问的时间和次数作出限制。

“当然，你们随时可以问啊。”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能够不需要炼金式就使用炼金术吗？”

“看起来你很希望查理能够振作起来？”艾丝特瑞当然理解小家伙这样问的原因——查理失落的原因之一就是被她告知未来将会成为和小不点一同冒险中的“累赘”。

“是的，怎么说查理也是我‘遗物猎人’的前辈。”虽然小家伙这样解释，但是艾丝特瑞看起来并不觉得一切这么简单，不过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家伙——就这样持续了一小会，忽然一脸释然。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艾丝特瑞女士？”

“不，我只是认为‘你’，你这个小家伙——玛丽安娜，真的是很好的伙伴——我之前说了你总有一天会在未来帮查理挡刀子、并且送命，不过看起来你不是那么在意这个，所以我想看看你是怎样一个孩子。”

“那么结论呢？”

“你和查理一样怪异……算了，不说这个，回到你刚刚的问题上来吧：我为什么能够不用炼金式就使用炼金术很简单，因为将炼金式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几乎所有炼金术师都是这样的，但是因为我的脑袋比所有人都要‘聪明’一些……”

“但是不用炼金式会给大脑带来负担这一点怎么解释呢？”

“一个数学家会因为思考十二乘以十二等于一百四十四这个显而易见的结果特地向一个小孩子那样使用计算工具去计算的吗？”艾丝特瑞反问道。

玛丽安娜三世没有说话，稍显失落——没错，对于数学家和小孩子的境界是不同的，这个女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我并不是说查理?菲利普是一个不称职的炼金术师——同样作为炼金术师，在我的认知中，查理?菲利普做得几乎好过了每一个古往今来的炼金术师了：毕竟除了查理这个半路出家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炼金术师向他这样能够在达?芬奇对构造术之外的科技如此围剿之下，凭借一个平凡的大脑推导出如此多的失落的知识了。”艾丝特瑞指了指查理胳膊上剩下的那些公式，“一个人做到了一个炼金术学派几代人才能够钻研出来的知识，这份执着和天赋已经非同一般了。”

说着，她来到查理的边上，抬起他的胳膊，盯着胳膊上那些残余的“炼糖术（人体炼成）”炼金式：

密密麻麻的各种符号代码，虽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从头到尾掺杂了各种独一无二符号——这个是查理一个人钻研的证明：

炼金术分为三个大派系——炼金术、炼银术、炼糖术，分别对应“物质内在转换”“物质外形转换”和特殊的“生物炼成”，但是在三大派系之中，千千万万的炼金术师由于师从不同、地域不同、语言不同、研究方向不同，导致即使同一个炼金需要，也会有各种千奇百怪、甚至是独一无二的传承下来的公式——也就是说有时候，炼金术师的炼金公式也不尽相同。

“然而查理?菲利普的炼金式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我曾经有的冯?霍恩海姆的手迹、曾经阅读的各个派系的炼金术师的炼金成果，我也从没有见过查理的大部分‘符号’——很明显，这些是他自己钻研出来的。”

艾丝特瑞这样认可，让玛丽安娜三世开心了一些：“那么女士，你的意思是并不是查理作为炼金术师太弱了，而是他至今的经历都太离奇了？”

“没错。”

“啊呀，看起来——我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我也这样安慰过他。等他醒来我会转告他的——而他一定会因为被你这个很厉害的炼金术师认同而感到开心的。”玛丽安娜三世眉头此刻彻底松开了。

“是的，你甚至可以这样复述我的原话——仅仅凭借炼金术的残稿，就能在短短几年内通过自己的思考横跨炼金术的三大学派、并且都有所突破的炼金术师，即使在达?芬奇时代，也是值得赞赏的——并且一定可以进入这位巨匠的那个‘小圈子’。”艾丝特瑞说罢，还悄悄对小家伙眨了眼睛，并且看了看似乎是因为劳累而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琼斯博士。

——啊，看起来，艾丝特瑞这个女性知道“学院?雅典”的前身“赛特?奥林匹亚”的事情。

玛丽安娜三世如此确信，不过言出必失，她发现了这个女性话语中一个很重要的情报，所以凑近，悄悄问：“但是我此刻更想知道，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查理只见过一些炼金术的残稿呢？查理可没有对你说过他自己是通过炼金术的残稿开始步入炼金术世界的。”

“因为他的手稿是我遗落的——我不是说了吗，没见过‘大部分’的符号，并不是全部，但是传承自冯?霍恩海姆一系的符号，我却是都认得的……毕竟，我继承了冯?霍恩海姆的名字。”

艾丝特瑞说的这些话既像是临时想出来的、却又因为她理所当然的表情而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她早就预谋好、等待别人顺着她说话留好的“缺口”一步步钻进来的一般。

“你是说查理最开始遇见的炼金术的残稿是……你的……不，冯?霍恩海姆的？”

“是的，手稿是从我这里被带走的——早年查理作为蒙娜?梵希的旅伴一同旅行的时候，蒙娜?梵希从我这儿带走之后落下的。”艾丝特瑞缓缓叙述——然而每一个字都足以让小家伙感到震动，“我一直悄悄坠在她们后面，原本想悄悄从蒙娜?梵希眼皮底下顺走，但是失败了，反而让原本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稿掉了出来——真令人惋惜，毕竟准确来说那些手稿可是世界上最后的炼金术师的手稿了……当然，在发现捡到这样东西的查理?菲利普对炼金术如此着迷之后我可是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

“当然，玛丽安娜小不点，冯?霍恩海姆可是达?芬奇计划的支持者，而我当然也是。”

“那……你之前所说的，蒙娜?梵希从你这里拿走的……”玛丽安娜三世回忆着查理提起的一些过往，“蒙娜?梵希没有试图……干掉你？查理曾经说以前的蒙娜?梵希可是一直试图要把所有涉及那两种科技的存在抹消的……”

“因为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只知道这里曾经是冯?霍恩海姆的炼金工坊，另外——同是作为试图完成达?芬奇计划的存在，我和她可是一个阵线的存在，只不过我知道她，她不知道我——甚至连几百年来一直伪装成达?芬奇误导蒙娜?梵希的幕后主使也不知道……不过估计很快幕后的那只手就知道了吧？”艾丝特瑞说到一半，把手一拍，“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你们明天最好离开这里，毕竟你们不想参与到神仙（使徒）打架中去吧？”

“你是说几天内蒙娜?梵希的幕后主使就会来到你这里？”

“当然，所以我建议你们一离开这里就赶去欧洲——在那个至今目的不明的幕后主使的关注点还在我这里的时候。”艾丝特瑞顿了顿，“敌人不可怕，但是我惧怕的是连对方的目的都没办法摸透的敌人。”

……

玛丽安娜三世和艾丝特瑞畅谈的过程中，查理事实上一直都醒着，然而或许头痛带来的后遗症，他能够做到的只有继续闭着眼睛听着她们的谈话——甚至连发出声音都没有办法，就这样，他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下去，一直到自己真正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