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巨匠的遗物
作者:前置      更新:2020-04-27 20:33      字数:2608

弗洛伦萨城内的小旅店。

当查理·菲利普悄悄溜出门的时候,小修女玛丽安娜三世就已经醒了。这位在查理看来和美第奇的大小姐一直对不上眼的孩子,此时此刻对于查理再一次悄悄跑出去感到有些……不悦?或许所有小孩子在明白自己真的被当做小孩子对待的时候都会有所不满的吧。

——“玛丽安娜三世小不点,今晚养足精神之后,明天安安静静把桌子上的测试题写完,让我瞧瞧你作为见习猎人的知识面……”

晚上被查理催促着睡觉之前,那家伙一副“我查理就是要用这张卷子刁难小不点你”的语气——好像真的认为可以凭借一场小小的测试让玛丽安娜就范一样。

“但是半夜这样偷偷摸摸地出去……”坐在床上的她摸索着自己的衣服——虽然知道查理去了哪里,但是这种“在半夜幽会朱丽叶的罗密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呸,等等,《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莎士比亚的作品……小家伙忽然反应过来,咬着舌头啧着嘴。

穿戴整齐,走到透着风的窗子前,瞄了一眼桌子上查理为自己准备的“测试题”,皱起眉头,看起来对上面的内容很不满——接着她丝毫不去想查理为了这些东西花了多少时间,总之就是一通乱写。而一阵龙飞凤舞之后,这个对查理看不出丝毫对长辈尊敬的小不点满意地欣赏了作为自己杰作的测试卷的答案:“嗯,很不错。”

正欲思考查理将会以什么表情面对自己的答案的时候,她听见了哒哒哒的马蹄声:门外有马车——或许她自己可以被捎一截路。

随后就推开窗子,提起裙摆一跃而下——她心中叛逆的小小罪恶感让她的嘴角提起来,她敢肯定,如果是詹德在身边的话一定会对她这种不像一个女孩子一般的行为撇嘴的。不过小不点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心中的小小叛逆感: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走旅馆的正门——因为如果这个时候走旅馆的正门的话,会吵醒这家店的店长的。

“嗯~嗯~为他人着想是美德。”小家伙这样遵从詹德修女的教诲,然而……她忽略了一点:自己手中那张不知道胡写着什么的测试卷好像没有丝毫说服力。

脚尖触地,接着是整个脚掌,以极其合理而轻巧地方式稳稳站在地面,接着放下裙子——小不点一边向着马蹄声的方向跑过去,一边嘀咕着:“正如我‘为正在美梦中的店长着想一般’,如果那个正在城市里驾着马车的家伙也能为‘深夜还在闲逛的人’着想就好了。”

——只要追上去就能免费搭车了,所以请慢点吧,那位不知名驾车的好心人……小玛丽安娜三世带着这不纯的目的“由衷希望”。不过才刚刚跑出转角,她就看见:前方,查理正在一辆车厢形状奇怪的“半截马车”上,而驾车的车夫,则是白天送自己一条面包的人:那个整个身体都被阿拉伯白长袍裹住的、仅仅露出一双黑色眼睛的家伙。

见此情景,小不点决定了:自己应该悄悄跟上去。她认为自己接下来跟踪的不是查理,而是那个缠着面巾的——她还以为白天是因为自己很可爱所以那家伙才给自己面包的呢。

啊,是的,很明显不是——那个面巾下的家伙也仅仅是想通过她接触查理而已。

……

……

……

关于巨匠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机构人偶”蒙娜·梵希虽然未曾和创造自己的巨匠真正相处过,但是却完全明白这位几乎是自己父亲的人物的非凡。

“请让构造术更加安全更加繁荣地发展,请保证另外的两种耳机不会死灰复燃吧。”

巨匠创造出自己这最后的机构人偶原因有二:一是纪念曾经共同繁荣的三大科学技术:炼金术、占星术、构造术。二是营造能让构造术自由发展的环境,所以需要彻底消除炼金术和占星术……至于如此的原因,蒙娜·梵希并不清楚:不过也无外乎是这位巨匠以及同一时代的那些科学家发现了什么“必须要毁灭其他两种科技”的原因吧?

伟人总是能前瞻性地遇见凡人所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即使是被伟人赋予了智慧的蒙娜·梵希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去质疑他和他同时期同僚们的决定。

——总之按照巨匠最后的愿望来就好。

二百年间,和炼金术、占星术的两大技术有关的东西,蒙娜·梵希在达·芬奇留下的提示之下,忠实履行着自己的义务——而那些提示她去完成各种任务的线索,总是宛若预见了自己的每一个行动那样准确无误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真是伟人的智慧。

而现在,她的唯一任务是让“美第奇家族”从弗洛伦萨、不,是从整个世界的历史上消失。

走在皮蒂宫内,她却极其少有的开始感叹起别的事情来:看起来和另外两大科技相关的存在会互相吸引。用余光看着身后被自己胁迫跟随自己的查理·菲利普——那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炼金术师,最后的炼金术师和最后的占星术家族居然相遇了——真是奇妙的缘分。

难道历史的演进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反复吗?巨匠和同时期的同僚们居然连这样不可能遇见的巧合都遇见了吗——而且是如此精确地遇见?

蒙娜·梵希轻轻拽了拽自己有些打弯的侧发:在这黑暗中不着痕迹地通过墙上玻璃的反射看了看身后那东张西望的家伙。

本应该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的查理却并不打算安安静静地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科学家的天性,这家伙揪住了刚刚蒙娜·梵希某句话的一个细节:“喂,梵希小姐,你所说的遵从他们百年前就已经定下来的‘既定事项’是什么东西,预言吗?”查理很明显并不相信这种东西,或许他认为预言这种玩意更像是一种模棱两可任由后人解释的欺骗性的话语。

蒙娜·梵希当然不能无视这种质疑巨匠的发言,所以向这位一无所知的家伙解释着自己创造者的伟大:“不是预言,而是‘看到了未来’。两百年来我的每一步的行动都被看在眼里的,巨匠只是提前将他的指示摆在那里等待我去取而已。”

然而查理是一脸“你在逗孩子”的表情:这家伙在忍着笑?

“你不相信吗?不相信大科学家、巨匠达·芬奇吗?”

不信——查理当然不相信,他捋起袖子,向梵希展示着藏在自己胳膊绷带下的文字:“你知道我胳膊上的这些文字是什么吗?是我通过炼金术遗留稿中琢磨来的、关于人体炼金的东西——你知道仅仅是为了这些知识我们人类花了多少年吗?我不相信有什么人可以真正看到未来而已——毕竟预知未来这种东西如果存在的话,那么有这种能力的人不是无敌了吗?你没有思考过吗:人类科学漫长的历史中连自身都没有完全了解,又怎么去准确看到由无数人类组成的人类的未来呢?哪怕是三大科学中最神秘的‘占星术’也不能真正清楚的看到人类的未来吧?”

“看起来你对‘构造术’了解的还不够深刻呢,查理·菲利普。”蒙娜·梵希抬头,拉住查理的领口,第一次如此近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