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脱衣服
作者:捶纸移条      更新:2020-01-25 05:03      字数:3074

043,“我没毛病,”我鼓着眼睛,意气昂扬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过,你没给你的老婆孩子留下什么吗。脱下衣服裤子,给你老婆作个纪念,今后他们想起你的时候,也好有样东西看着,睹物思人,这不是很好吗。”

“原来你真的有毛病。”茄克男人说。

“我有毛病,你才有毛病呢,我有毛病还来救你?”

“你没毛病,那你为什么叫我把衣服裤子脱了,你有同性恋的爱好?”

同性恋你妈个头,老子见了美女就心潮澎湃,还同性恋?“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怕脱衣服裤子?”

“大男人就不怕脱衣服裤子?那你脱给我看。”

“我又没寻死寻活的,哎,你光着身子来还怕光着身子去不成?”

“去你妈的,老子光着身子来是不假,现在长大了,那东西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东西,不引人注意了。现在长大了。总得留点脸皮,这衣服就是脸皮。”

“都要死的人还要顾脸皮?”

“你!”

“喂,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脱衣服裤子?”

“这是两码事,老子情愿死,都不愿意大白天的大街上脱裤子。”

“也就是说,对你来说,脱裤子衣服,比你从这里跳下去还让你害怕?”

“我说你有毛病,你还说你没毛病,真倒霉,临死前还遇到一个疯子。”茄克男人嘀咕道。

“我是个疯子。”我不温不火的说着,其实,我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应对他的办法,他临危不惧,我得临危不乱,要不眼前这个鲜活的人就死定了,我看了看不远处的手机,“如果你死了,我有可能把你那一千多块钱的诺基亚据为己有。”

“你敢!这手机我刚买来没多久。”他大叫了一声。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都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事先声明,老子不怕鬼,不要说你死了找我之类的屁话。况且,我不捡这个便宜也是白不捡,放在这里,别人路过这里,也会脸不红心不跳的把它捡走。要不,你把你的手机给你的老婆送回去,再到这里跳河也不为迟。”

茄克男人看着我,眼珠子一转,忽然苦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的好心我领了,你也别白费功夫,我的事你是管不了的,这辈子,我注定就是这样的结局,没办法的事,临死前有个送别的,我也心满意足,请你不要阻拦我。”

“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么长的时间我白忙活了,真的是有些发火,“是男人就应该担负起男人的责任,你不能光想着逃避。逃避不是办法。你要用脑壳好好地想一想!”

“你放手!”他突然喊了一声,显然对我的规劝已经厌烦。

我不说话,只是拉住他的衣服不放。

他更加生气,抬起手来,要掰开我拉他衣服的手。

我心急如焚,照这样下去,我是绝对拉不住他的。可我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跳下去,为他的家人带来无端的痛苦。我拿出吃奶的力气和他抗衡。

“你放不放?”他狂喊一声。

“你要跳,那我们就一起跳好了,”我瞬间被激怒,回吼道。我说着就爬桥栏杆。

“你真是疯了!”那个男人大喊,并用双手把我的身子往下按,

“我没有疯。”我的喉咙显得哽塞,这不是我装的,我确实有要哭的感觉,因为我真的想起我的遭遇实在是可怜,“你还有父母亲和老婆那么爱你,而我,他们都讨厌我,你说我该不该死?我问你?”我增大了声音,“你能几顿不吃饭?”

“什么几顿不吃饭?”他不解地问。

“也就是说,你能饿几顿?”

“我一顿不吃都受不了,还能饿几顿。”

“可你知道,我到这里,今天是第三天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吃到饭,也就是说,我饿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里,我就喝了两瓶水,你说这样的人可怜不可怜?”

茄克男人张大眼睛看着我,不说话,表示默认。

“我的身世还不止这些,我在我们老家那里,跟着我一个朋友混社会…………”于是我把我的那些事统统倾泻而出。最后说道:“你说我这等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方听了,好一阵不说话。

“你说话呀!”我说,“你不说话我就翻上来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要死呢?”

他忽然冒了一句出来,气的我要喷血。不过我稳住情绪,“我也是看到你刚才要死要活的,我才想起我没什么好活头。”

对方若有所思。显然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

“听了你的遭遇后,”茄克男人说着移开了目光,“我到觉得我那点儿事也不算什么了。不过我真的戒不了赌。”

“我有办法帮你戒赌。”

我见他有些回心转意,有点欣喜,但不表露于脸上。“我绝对能帮你戒赌,只要你听我的,就看你能不能照我的话去做,不过做这事是有点困难的。”

“我连死都不怕,什么困难克服不了?”

“那好,既然你有那样的决心,你的赌就戒得了。你先上来再说。”

茄克男人翻过了桥栏杆,来到了桥上,“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孔,叫孔老三。”

“哦,孔老弟,谢谢你救了我。”那男人腼腆地说,“我姓马,他们都叫我夜壶。马夜壶。”

马夜壶,我们那里,也有这样的取名方式,可我这一听到这名字,也感觉有些好笑。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马夜壶突然说。

“你还以为我说的是假的?”我反问,龟儿子我刚才说的时候都差点儿哭了,你还看不到。

“我要是像你这样,当时就从床底下翻起来杀了那个狗日的!”马夜壶义愤填膺。

“算了吧。”我故作轻描淡写,“天涯何处无芳草。”

“那倒是。”马夜壶说,“这种臭婆娘没什么好计较的。”

这时,那放在桥栏杆上的手机响起,马夜壶犹疑了一下。

我知道,他怕这个电话就是催债的,“要不我去帮你接一下。”

“不了,”马夜壶恶狠狠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说着走过去抓起了手机。只见他听了一会,说,“我碰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可能要过一会才回来。你们先吃到起。”

“是老婆打来的吧。”我看着他收起手机,问道。

“老婆催我回去吃饭了。”

“你看你,要是刚才你从那里跳下去,那你这个家就有好戏看了。你还不快回去。”

“你还没找到工作吧?”

我望着远方,没回答,我还不知道我在省城的路在哪里呢。

“我是干泥工的,不如你跟我一起干,我带你。”

“真的。”我有些惊喜。不过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我可从来没干过体力活。”

“没关系的,有我在,肯定亏不了你。就这样定了,走,我们去喝两杯,感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要说救命之恩那样的话,都是出门人,谁没有个沟沟坎坎的。顺便帮帮,还用得着谢。”

“你刚才可是拼了命救我的。走,我们去吃串串。我请客。”

我憨笑着,心想。要吃饭,你不请客也没办法,我兜里就七块钱了,还能做什么,“算了,你自己吃吧。”

“不给面子?”马夜壶有点儿生气。

我们来到了一家“喜多多”串串店。我们边聊边等店老板打佐料,他说他是万源人,并问我有没有看过《血战万源》那部片子,他们就是那里的,他三十五岁,结婚晚,儿子才四岁多,因为没钱,加上他儿子身体不怎么好,还没上幼儿园。说他一年到头苦干实干挣来的钱,全都拿给茶馆老板了,有时一年还倒欠他的,他是社会上放高利贷的人,去年年底输掉了那两万,一部分还是从他老爸那里骗来的。说自己真不是个人,又没办法戒赌,愧对全家老小。

“世上无难事,哪有戒不了赌的。”我说。

马夜壶听后,突然问我,“刚才你说你能帮我戒赌,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说。

这时店老板打好了佐料,并点着了桌子下面的火。我望着锅里黑红色的,香气逼人翻滚的底料,禁不住满嘴馋涎。

“那你说说。”马夜壶拿起一串默绿色的海带串,准备放进锅里,“怎么个戒法。”

“把衣服裤子脱了。”我说。

“什么,又要脱衣服裤子?”马夜壶无比惊讶,海带串串也忘了放进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