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回平预算郎舅翻脸 改币制连襟携手
作者:肮脏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971

且说美龄在丈夫蒋中正的支持下,发动了新生活运动,各地纷纷响应。然而,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里,积贫积弱的中国,贫穷的人实在太多,好多家庭衣不蔽体,食不饱肚,那无田无地的“干人”连起码的生存权也不能保障,乞丐群里,年年有新客,再好的运动也无法维持下去,再加上委员长回到南京,与妻兄宋子文为预算开支的事,大动干戈,终于爆发了郎舅之争,新生活运动只好黯淡下来。

那宋子文生于一八九四年,是宋父耀如的长子。在美国获博士学位后,回国后在孙总理的大元帅府工作。这一年,子文在中央政府里,任财政部长职已有六年了。作为宋耀祖的长子的子文,他前有两位姐姐霭龄、庆龄,后有小妹美龄和两个弟弟子良、子安。六姐弟中,对经济的管理都有独特的见解。子文留学美国,于一九一五年获哈佛大学经济学硕士,一六年又获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博士。在经济管理方面,可谓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中国大地上,象子文这样有理论研究又有实际管理经验的经济干才,其实也少。一九二三年,先总理在广州建立大元帅府,子文任秘书,后改任税务局长。这期间,他运用所学知识和高超的才能筹建了民国政府的第一家银行——中国银行。银行成立,子文任常务副行长。孙总理筹建黄埔军校,子文在经费方面提供了保证。蒋中正组建党军,子文鼎力相助。二四年,三十岁的子文已兼任中央银行行长。当年,他为新政府的成立提供经费六百万元。二六年增加到八千万元。这一年,他升任为商业部长。宁汉合流,以及中正辞职又复职,并与小妹成婚。子文所掌握的财政大权和强有力的经济实力起了重要的作用。通过大姐与小妹的关系,中正带携的陈果夫兄弟同时进入了蒋、宋、孔雄厚的经济圈,被中共及国民党在野派戏称为四大家族。

一九二八年,国民革命进入了训政时期,子文仍任财政部长。不久,中央政府改制五院分权制,除了任财长外,子文还兼有中央政府的其它职务。国民党的“三大”,子文当选为中执委员,中央政治会议委员。二九年,他又一度兼任行政院代理院长。以子文为首的中央财经决策班子,在建立国家资本经济的同时,着手建立财经制度。其中,提得最响亮的是实行国家预算制度和审计制度。这是子文采用西方现代国家经济管理和实现中国财政制度管理的第一次体现。

在西方世界里,国家预算和实行审计制度,这是习已为常的事,但在中国,却是新鲜事。中国推翻帝制才二十年多一点,况且真正实行民主国家职能才两年多。以前,国君一言九鼎,国家经济如何花消,国君一人说了算,而蒋中正也受其影响。其实,在那个年代里,真正不能摆脱专制的国家元首,恐怕也不止他一人。这与宋子文的财经制度背道而驰。南京中央政府成立不久,子文等中央财经大员们便提出了经费使用的预算的审计计划。作为财长兼银行行长的子文,从国家管理的正规化、制度化和法制化的角度出发,非常认真地搞起预算来。中正对子文那一套,很不感兴趣,其理由很简单:现在国家不太平,一切以军事化手段为主。因此,在经费的使用上,子文与中正经常发生争执。子文凭借着宋氏长房及蒋夫人之兄的特殊关系,再三进谏,屡次坚持己见。有时,中正也无法驳回。一九二九年,独立预算机构成立,但《预算法》却在头年的九月颁布。预算制度正式成立。正因为如此,子文与中正就制度的执行发生了争吵,而且越演越烈。更使子文气愤的是军费一九二九年总支出为六点一九亿元,仅军费就高达二点六九亿。行政支出为一点六五亿,经济建设一点也没有开支。一九三二年,总支出为八点二五亿,军费开支为四点一六亿,经济建设也未开支。当年赤字更大。显然,子文对打破收支平衡及军费的滥支不满。作为经济大师,哪能让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蔓延呢。

中正的看法则不一样。在他眼里,经济始终是为政治服务的,光谈政治不谈经济是荒诞的,也是可笑的。训政时期经济紧张,各方面困难都很大,这是摆着的事实。在军事上,既要对付地方实力派的拥兵自重,也要对付中共的红军。那么,军费将是国家重点保证的支付。由于战争的原因,无法估计作战的次数和战争的规模,又怎能正确预算出军费需要的具体数目呢?既然你宋子文是经济专家,主张限制军费,又为什么不劝共产党放弃推翻国民政府呢?为什么不出面调和各地方实力派与中央保持一致呢?只讲经济而放弃政治,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全国四万万同胞都团结一致,又何来国内祸乱,又何来倭寇入侵?

子文与中正各执己见,争吵起来都脸红脖子粗。中正十分气愤地问:“子文兄,军队官兵的薪水不多。军费本来不足,有的部队喝兵血风盛行,有的军队抢劫老百姓的财物,虽然发现一个枪毙一个,发现一批处理一批,但总不能全部杀光吧。现在你还要削减军费,难道让部队去抢老百姓的财物来充实军费吗。共匪到处流窜,你拿什么去剿灭。日本人在我东北掠我财物,夺我宝藏,杀我同胞,他们无恶不作,总不能长期这样忍受下去吧。”子文听了中正的话,大怒:“这是你培养出来的好军队,亏你还有脸说出。你手下那些军官,是喂不饱的狗,撑不死的猪。看吧,层层克扣军饷。军队长官腐败堕落,打日本人枪没响,人先跑;剿共匪,十个打一个,还丢盔弃甲,损兵折将。这是你训练出来的好军队呢。不打仗时,又是怎样的一个乌烟瘴气呢?你比谁都清楚。你抓了几个日本俘虏?共产党朱毛部下,你又抓了几个重要将领?拿钱去喂喝人血的兵油子,不如不养。”听了子文的话,中正大怒,但毕竟是妻兄,又是国家重要官员。他强忍怒气,说:“子文兄,中劝你,现在是谁当家,你不要干涉太多。兄长,军费开支,是我说了算。话尽如此,你看着办吧。”

三天后,宋子文的代理行政院长职务被中央政府免去了,同时免去的还有中央银行总裁职务。能免宋子文的代理行政院长职务的,只有林森才有这个权力,但那林主席不是中执常委,当然没有这个权力。就是有,也要看蒋委员长的脸色行事。财政部长一职,子文仍担任着。这是委员长顾及子文曾在中央政府立下汗马功劳的缘故。为了安慰他,委员长特地禀明林主席,安排子文到美国,参加世界经济讨论大会。

子文到了美国,以财政部长的名义拜访了美国上层人物。这位在美国获经济大博士学位的经济大师在美国受到了高层人物的热情接待。到了华盛顿的第二天,美国刚上任的总统罗斯福便接见了他。在会谈中,罗斯福表示愿意向中国提供援助。会谈结束,子文向南京中央政府作了通报:美国财政善后公司同意向中国贷款五千万美元,折合华币两亿。作棉花和小麦支付。其中,棉花占五分之四,小麦占五分之一,中国政府向美国偿还白银,由税务担保。三年内还清。这就是著名的“棉麦大借款”。

“棉麦大借款”引起了国内舆论。国民党内部反对派借此弹劾宋子文。林主席认为这次借款有利于中美正常的长久的贸易,故而指使有关方面出面宣称:宋子文行动是受中央的指使,借款完全用于经济建设。林森出面,让中央政治会议和立法院讨论,追认借款的合理性,由于舆论大哗,委员长建议子文暂时下野,以平民愤。

宋子文回到南京,发现蒋委员长已指使有关方面向中央银行总裁孔祥熙透支了六千万元,以偿还方式发行国债。委员长挪用这笔钱,主要用于内战需要。子文看到这笔几乎达到全年财政收入的十四分之一、当年军费的七分之一的庞大经费,被委员长轻轻一抹,便支去了三分之一,不禁勃然大怒,立即驱车来到委员长官砥。委员长听侍卫报“宋部长到”的声音时,回避不迭,宋子文已闯了进来。见子文面色不对,委员长连忙招呼:“子文兄请坐。”只听子文怒气冲冲地说:“好一全堂堂正正的委员长,我刚到美国冒着极大的风险借款,才进银行帐户,你不经任何人同意,便列支了六千万元,我等留在此职还有何用?不如你一个人把党政军各职当完,想怎么用钱就怎么用钱,岂不更好。”见子文如此气盛,委员长连忙解释,:“子文兄,请息怒,听中解释。列支这笔紧急军费,是用于前方剿匪。现在快到了关键时期,不能半途而废。这,请兄理解。”子文没好气地说:“我当然理解,委员长要用钱,理由是正当的。而且这理由是从委员长嘴里吐出来的,能不关键吗?”委员长有些烦恼,问:“子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剿灭赤匪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难道这还是小事吗?我不明白,子文兄对剿匪为何如此冷漠。这几年来,每次列支剿匪经费,兄长都要大吵大闹。请兄长予以配合。不然,剿匪迟迟不能完成。”子文反驳;“委员长把剿匪不能速胜的责任推到我不配合上,既然如此,那我请问委员长,江西赣南一片血腥风雨是谁造成的?瑞金、吉安等十屋九空又该谁负责任?赤匪蔓延湘鄂赣皖豫,国军杀人如麻,这又是谁的过错?朱毛红军不足三万,流窜于滇黔川,现又流窜于陕甘一带,这个责任由我宋某人来承担吗?委员长调动大军数十万作立体式作战,并亲自担任总司令,却不能奈何朱毛,是谁造成的?何敬之这个常胜将军屡战屡败,国人嗤之以鼻。为何还居高位?黄埔将军英勇,一仗丢三个整编师,又由谁负责?让朱毛负责吧,谁让他们技高一筹呢?”委员长大怒:“子文兄,你在与谁说话,革命的武装对付反革命的武装能不流血吗?国军所到之处,在滥杀无辜吗?你到过前线吗?国人是那样痛恨国军吗?请你放尊重一些,这是委员长官砥。”子文寸步不让:“我知道这是委员长官砥。因为只有委员长官砥的人才能不负责任地将国家经费乱支滥用。美其名曰‘剿匪’,国人对你那一套早已司空见惯。”二人越吵越凶,室外侍卫听得胆颤心惊,室内侍从室主任晏道刚颤颤兢兢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正吵得凶时,只见委员长怒急,顺手一耳光,搧在子文脸上,子文大怒,跳起来,扑向委员长,吓得晏道刚等慌忙拖开。子文吼道:“姓蒋的,你会干,国人记着你。”大怒地去了。

第二天,宋子文辞去行政院代理院长兼财政部长职务正式见报。南京中央政府同意他的辞职。转而任命他为经济委员会主席。以后,子文在与中正合作的态度上,能顶就顶,顶不住就骂,当然他是不看场合的。

接替子文职务的是孔祥熙。孔部长与子文不同,随委员长的指挥棒转。二人亲密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孔氏国人皆知,他的地位很高,作为委员长的连襟,孔部长也是一位经济大师。

孔祥熙生于清光绪六年(即一八八一年),山西太谷人。孔子后裔。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前清丞相李鸿章赏识,被送到美国学习。光绪末年获经济学硕士学位。宣统二年(即一九0九年),孔结识孔家大小姐霭龄。时霭龄为先总理秘书。一九一四年,孔与宋家大小姐结婚。后一直活跃于总理身边。大革命时,孔奉孙总理的派遣,来到西北,向冯玉祥宣传国民党义,并邀请冯参加国民革命的队伍。先总理逝世时,孔为治丧委员会主任。孔于一九二六年回广东,任财政厅长兼财政部务。二届四中全会上,孔任商业部长。不久,又任实业部长。一九三三年末取代内弟宋子文任行政院代理院长兼财政部长。

孔祥熙任部长时,家已巨富。从一九二四年起,他和内弟子文连手,整顿财经秩序,扩大经济来源。蒋中正从事国民革命,孔为其提供大量资金。李宗仁举反旗,孔的粮弹击溃了桂系中的鄂军。中原大战时,孔再以银弹的魅力,对中原大战的胜利起了推动作用。

孔祥熙在小连襟的提拔下,登上财政部长的宝座,在宋子文的管理基础上,更趋于完善。由于孔的卓绝才能,国家资本迅速膨胀起来。

孔部长上任后,仍与大内弟一同研究币制改革。说实在的,孔、宋二人,能力在伯仲之间,一时哪里分得出上下。

宋子文卸去行政院代理院长兼财政部长职务一事,在京内大员中引起了议论。但一想到本为连襟、郎舅之间的争吵,又有谁来过问,更莫说为宋叫不平了。这天,监察院长蔡元培打算外出郊游,门卫来报:“张文白将军来访。”蔡元培有些纳罕:“张文白是蒋介石的心腹,平素与我虽有来往,但无深交。此次来访,必有缘故。不如待之,看他说些什么。”吩咐秘书:“请文白同志到会客室,沏好茶伺候。”张治中字文白,在国民党中,与委员长共事,已有多年,颇受信任。与张群一道,合称“二张”。蔡元培揖客入内,坐定,说:“文白同志乃大忙之人,今到寒舍,蔡某三生有幸呢。”张治中笑了笑,说:“听说蔡院长极力反对子文卸职,特来拜访,以便聆听教诲。”蔡院长回答:“蔡某老了。政府内高官异动乃决策者们的事,作为老同志,只能服从。”张治中正色地说:“蔡老,你在我党中称为四大元老之一,除德高望重外,文白最佩服的非老,而是为人正直,并且敢说敢当,今观蔡老语言,倒是怀疑张某为委座探口风。既然如此,文白告辞。”见张治中面色凝重,蔡元培连忙挽留,说:“文白,蔡某承蒙你夸奖,却不一定敢说敢当呢。有人说我与委座穿一条裤子,实则我们分歧日渐扩大。既是文白来诉衷肠,老朽敢不说实话。”张治中说:“此次委座将子文撤职,我等属下属,不便直谏。蔡院长为元老,却冷在一旁,不知是何原因?”蔡院长说:“有什么可说的。去一狼来一虎,说之无益,反而使人厌恶。”张治中说:“话虽如此,我总觉得宋比孔正直。就凭与委座顶撞上看,就非常不错了。”蔡元培说:“文白,能说具体一点吗?”张治中说:“在我张文白的眼里,那孔祥熙有雄才但无主见。他任财长在委座面前只是唯唯诺诺,只有执行哪来抗争,这种人在政府中,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一遇难题,便畏葸不前。而宋子文则不同,敢说敢当,在处理危局时,挺身而出,委座却将其辞退,这不是委座喜奴才而不喜人才吗?这是其一。孔祥熙这人我了解,他有官念而无廉洁。权力欲望高,官越做越大,就越贪财。作为行政院代理院长兼财长,我认为孔还不具备清官的基本条件。这是其二。孔还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有财富无仁慈,以权谋私,牟取暴利,视国家为私产,视民众为奴隶,视天下财产之多唯恐自己不能全部取用。宋虽然也巨富,但在廉洁方面比孔强十倍。委座弃宋而取孔乃本末倒置。在才能上,宋理论强实干精神大,又哪一点差于孔?可以这样说,当今之中国,在经济管理方面能超过宋的,又有几人。文白孤陋寡闻,蔡老莫怪。”听了张治中的一番语言,蔡元培沉思了一会,说:“大凡用人,任人唯亲者比比皆是。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恐怕将来也是如此。西方国家讲求共同执政,起了互相监督作用。如果是一党执政,缺少了监督机制,下捧上,层层拍马屁,贿赂上司,便成了一条线上之人,能不官官相护吗。你看那政府内、军队内,请客送礼成风,上级包庇下级,而下级又成为上级的马前卒,不管检举信有多少,一概置之高阁,以致人们有怨不敢言。如此,打击报复甚至迫害事件举不甚举,因而问题成堆而无人问津。还有,社会向前推进,贪官污吏就越多。我家乡的一个镇长,每年过生日,大摆宴席,下属又有谁敢不奉承。还有那警察局长,更是当地一霸。以前有‘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现在比过去更厉害了。这个世道又有谁来改变呢?话说转来,十官九贪,不久的将来,恐怕十官十贪了。要看清官,只能在小说和电影上去找了。苦的,当然是平头的老百姓了。农村还稍好一点,政府机关就有些烂了。宋子文是比孔氏正直一些,但孔为自己一私之利当然唯蒋是从,也必然受蒋的欢迎。这也不过世人的一句话:‘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罢了。你我又能怎么样呢,议论议论而已。”张治中默然。忽然,他眼睛一亮,说:“如果孔宋二人联合,对国家确也有利无害。”蔡元培不禁一声冷笑:“豺狼当道,那又如何。”张治中说:“孔宋虽都掌握国家金融,现郎舅二人又在搞币制改革,二人携手,改革应该成功。”

就在张治中与蔡元培议论孔宋二人时,二人的币制改革已接近尾声了。早在一九二八年,南京中央政府宣布组建中央银行时,宋子文任总裁。中央银行的职权为铸发国币,发行兑换卷,经理国库,募集公债和存款。在四大银行中,中央银行是最重要的金融基地。在此基础上,南京中央政府入股北洋政府的“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宋子文、孔祥熙采取政府入股形式打入上述两行。到了一九三五年,两行的官股超过了私股。于是,孔宋二人控制了“中行”、“交行”和后来的“农业银行”。此外,宋子文还特设了另外两个金融机构,那就是“邮政储蓄金汇业局”和“中央信托局”。国民政府的“四行”和“两局”及其具体系统垄断了全国的金融。国民政府的庞大金融机构与政府结合在一起,为国民政府的经济来源作了极其重要的贡献。而各个时期的税收、公债发行、钞票的发放、举借外债等都必须经过上述“四行”。中央银行则为上述“四行”之首席银行。

且说孔祥熙接替大内弟宋子文担任行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后,摆在他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与宋子文共同谋划币制改革。孔、宋二人心里十分清楚,此次币制改革,将直接影响整个国计民生。因此,二人十分慎重。还在一九三0年时,美国经济学家便协助宋子文起草了《金本仁币制法》,但因实力有限和广州非常会议的发生而无法付诸实施。到了三三年的三月,南京中央政府在宋子文金融理论的指导下,实施变相的币制改革——改两为元。白银便以“一元银币”为货币流通本位币。

孔祥熙任财长时,币制改革条件已完全成熟。在蒋委员长的支持下,孔部长大刀阔斧,实施了一的措施,步伐快而不乱,首都南京秩序井然,商贸犹如往日,买卖完全趁于正常,而外国财团如美元、英磅、日元三个国家的政府又明确表态加入他们的货币改革。英国捷足先登,愿意提供一千万英磅的贷款作为后盾。孔部长见时机已经成熟,仍派出考察团前往东京和华盛顿考察,以获取经验。还在去年,政府的决策阶层已同意财政部计划,并成立了“币制改革委员会”。英国金融专家李滋罗斯来华后,由宋子文出面在上海召集商界名流座谈,研究币制改革方案,取得一致意见。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四日为发行新币——法币的发行准备委员会。“发准会”由孔祥熙任主任,宋子文、陈光甫任常委。这个机构实际上是币制改革领导的执行机构。这天,财政部长孔祥熙签署的关于币制改革的六项紧急处分令的公布。现摘录如下:

一、自本年十一月四日起,以中央、中国、交通三银行所发行之钞票,定为法币,所有完粮纳税及一切公私款项之支付,概以法币为限。不得行现金(指本身具有价值的贷币,如黄金、白银),违者全部没收,以防白银之偷漏。如有故存隐匿,应准照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处治。

二、中央、中国、交通三大银行以外,经财政部核准发行之银行钞票,现在流通,准其照常行使。其发行数额,即以截至十一月三日止流通总额为限,不得增发。由财政部限期逐渐以中央钞票换回。并流通总额之法定准备金,连同已印发之新钞,及已收回之旧钞,悉数交由发行准备委员会保管。其核准印制中之新钞,并俟印就时一并交保管。

三、法币准备金保管及其发行收换事宜,设发行准备委员会办理。以昭确实而固信用。其委员会章程另外公布。

四、凡银钱行号商店及其它公私机关和个人,持有金本位或其它金币生金等金类者,应自十一月四日起,交由发行准备管理委员会,或指定银行兑换法币。除金本位币,按照面额兑换。

五、苟有以金币为单位订立之契约,应各照原定数额,于到期之日概以法币结算收付之。

六、为使法币对外汇价按照目前价格稳定起见,应由中央、中国、交通银行行无限制买卖外汇。

以上办法,实复光经济之要图,并非运用财政为目的。

币制改公布后,余人无所谓,而财政部办公厅的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软席沙发上,坐着一人,他从早晨就坐正午时,一动也不动。外表看去,胖胖的脸上很悠闲,其实他的内心很不安。他害怕出事,更害怕由此而断送整个国民政府,他心里明白,朱毛的两大主力红军已会师,日寇又在华北生事,整个国家已四分五裂。如果币制改革失败,其后果不堪设想。尽管家人来电话催促询问了几次,秘书叫他也懒得回答,他心里的焦急程度是可想而知的。这个人是谁?他就是行政院代理院长兼财政部长孔祥熙。昨日币制改革的六项处分令公布后,南京、上海、武汉、北平等大城市一早就出现兑币。金币不流通了,法定的纸币代替了它。两千多年了,人们都用金币购买物品,现在改为用纸币购买,人们习惯吗?因此,十多个钟头过去了,他等的人还没有回来。那人走时说好了的,不回不散,并且等他回来吃午饭。午饭的时间过去了,夫人的电话也催了好几次,秘书又来请示事情,他狠狠地瞪了秘书一眼,还是坐在那里,不吃也不喝,身子也一动不动。好久,这个人好容易出现了,秘书轻轻地告诉他:“孔部长,宋主席回来了。”孔部长听后从椅子上“腾”地一下跳了起来,问:“子文在何处?”宋子文走了进来,说:“姐夫,我回来了。”孔部长惊喜地说:“你才回来呀,愚兄我等你十多个钟头了。”宋子文:“姐夫,当真今天要出事,你苦等也只是干着急。不过,这事出不得差错,国家也出不起差错。今天早上,我乘飞机先到上海,午饭就在北平吃。下午三点我又到了武汉。这三个城市的兑换法币非常正常,说明我们的币制改革成功了。我们将向全世界宣布:法定的纸币在中国人民的心中形成了。我们也将同其它国家一样,有了名符其实的钞票了。姐夫,想必你已经饿了吧,回家吧。”孔部长说:“子文,我们到南京大饭店去,好好地吃他一顿。我饿极了。另外,也请你大姐、小妹一起吃。”宋子文说:“那你去请吧,我走啦。”孔部长一把拉住,说:“子文,就愚兄与你小酌,好吗?”子文说:“大姐可以来,小妹不行。”

那宋子文被委员长搧了一耳光,这么长的时间了,仍耿耿于怀。这天的晚餐,孔部长要请小妹美龄吃晚饭,宋子文说什么也不干。那孔宋两家,家庭巨富,何愁一顿晚饭,子文心里有气,哪里去管那么多。

不善饮酒的孔祥熙在妻弟宋子文的陪同下,破例来到南京大饭店吃那顿晚饭。其实这天他只吃了一顿饭。随来的侍卫、秘书另一席。郎舅二人开怀畅饮,以庆贺这伟大的胜利。宋子文还好,那孔祥熙三杯酒下肚,便有些飘飘然。这顿饭二人竟吃了一个多钟头。不过,因为高兴,二人说的多,吃的倒很少。

第二天,孔部长来到办公室,秘书告诉他:“刚才委员长来电话,请你筹款一千五百万兑往西安,用于围剿西北的朱毛共匪。”不因为这一汇兑,有分教:陕甘宁,毛泽东独守延安十二载;大东北,张少帅遭人唾骂五个春。正是:拼却一死报国恩。哪知身后有评论。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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