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回周恩来题词揭皖变毛泽东发令建军部
作者:肮脏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444

且说毛泽东在延安,掂记新四军的安危,突接刘少奇从华中拍来电报:“新四军皖南部队全师覆没。军长叶挺奉命下山与国民党谈判被俘,其余下落不明。”听此消息,毛泽东不禁拍案叫苦:“是谁要叶挺去谈判的?”连忙写一道电令到重庆,要周恩来打听叶挺的下落,又请来张闻天、王明、王稼祥、朱德、康生等在延安的中央政治局委员们,商量如何对付皖变后的政治形势。

再说第三战区总司令长官顾祝同,接到上官云相已将叶挺拘押的报告,连忙让上官亲自将叶挺送到战区总司令部。车来到战区总司令部门前,见叶挺下车,顾祝同连忙迎了上去,伸手要与叶挺握手,说:“希夷,委座让我问候你。”哪知叶挺根本不买他的帐,反而怒斥他:“顾祝同,你这日本人的走狗,汪精卫的徒子徒孙,将来人们要把你当秦桧一样的咒骂几千年的。你这千古罪人,历史也要审判你的,中华民族每一个人都会咒骂你的。整个国民革命军也不会就此地放过你这个大汉奸的,你就等着吧。姓顾的,你认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屈服了吗?你这痴人说梦的东西,真正的好看还等着你呢。哈哈哈。”顾祝同心里大怒,他又何曾受过如此凌侮?但他表面上仍然装出一脸笑容,因为他知叶挺在蒋委员长心中的地位。再加上叶挺任独立团长时,顾那时仅为营长,军衔比叶挺还矮一整级。先前如果叶挺答应委员长愿担任战区总司令长官的话,站在这里的有可能还不是顾本人。今叶挺作为战败之将,对他如此大骂,顾不仅不敢发怒,反而必恭必敬地站在那里,待叶挺骂完,才腆着脸说:“希夷且莫生气,上峰指令,我墨三也不过执行而已。”叶挺知道与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桌上摆好了佳肴,说实在的,三天两夜没有沾一颗米,早饿了。因此,他走过去,管他什么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然后对站在一边的顾祝同和上官云相说:“你这两个狗才,送我到监狱。”上官见顾如此小心,心里有气,但见顾祝同被叶挺痛骂也不还口,自己又岂敢怒于色。只好也陪着笑脸,将叶挺送到一间小屋里软禁起来。

重庆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听了顾祝同的报告,十分高兴,命令将叶挺送到重庆,又再次命令何应钦到机场迎接。叶挺刚下飞机,见一群高级将领簇拥着何应钦走向前来,同机下来的顾祝同又殷勤伺候,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鄙夷感,见何伸出手来,便先发言说:“何参谋总长,你在日本留学,学到的最好知识是指挥部队打自己的同胞。不简单,你又立了一大功。哈哈哈!”何应钦知叶挺铁骨铮铮,死尚且不怕,何惧喜笑怒骂。再加上蒋委员长派他来迎接叶挺,又哪里敢怒形于色。你看他陪着笑脸,说:“希夷请不要生气,委座在官砥等你。先到你的下榻休息一会吧。”

叶挺被俘后,终不为蒋委员长所用,一直被软禁。抗战胜利后,经中共领袖周恩来的反复交涉,方恢复自由。出狱后的叶挺便致电延安的毛泽东,要求恢复中共党组织。时任中央主席的毛泽东立即回电同意,并亲自和周恩来担当他的见证人。又命他随周恩来在重庆同国民党谈判。一九四六年四月八日,叶挺同博古、王若飞等乘飞机从重庆机场飞往延安,飞机在山西黑茶岭失事,机上人员无一幸免。

话说蒋委员长知叶挺到重庆后,仍拒绝中央对他授予上将军衔,他准备亲自出面劝说叶挺担任要职,时陈诚在座,说:“希夷性格倔强,非一两日就能回心转意,况此时又在气头上,怎么任其职?不如待其锐气折后再接见不迟。但三十三集团军八万将士围剿新四军,应严密封锁消息,待宣布成为叛军后,再予以披露其劣迹,以及中央对该军的处理决定。”一句话提醒了委员长,他对顾祝同说:“新四军屡抗军令,与中央长期对抗,又和友军长期不和睦,并肆意攻击第三十三集团军防地。上官云相的第四十师方日英因解除其部武装而发生冲突,叶挺被俘,这才是真相。尔等不能随便乱说,混淆视听。”转过头来,对新任政治部长张治中说:“周恩来多次要见你,你可以在一月二十一日后去见他,告诉他中央的决定。”又对张冲说:“《新华日报》这段时间刊登的内容要严格检查,凡是有对新四军报道与中央决定精神不吻合的,应立即予以封闭。”这时,顾祝同将在皖南参战部队的有功人员名单呈了上来。委员长看后,沉思了一会,说:“对第四十师、一零八师各奖五万法币,方日英升为副军长,刘秉哲提为军长。一四四师防务不够,致使部份叛军突围而逃,师长唐明昭撤职,回老家种地。第二十军军长王敬久指挥有方,通令嘉奖。”

却说周恩来在一月三日接到军委会要新四军撤军北上的最后期限的命令时,离参谋总部发出的最后期限已过了二十多天了,他敏锐地感到新四军要出事,便约请军委会政治部长张治中,表示了自己的忧虑。那张治中自卸去湖南省主席职务后,仍受委员长重用,这次皖南的军事行动他事先也不知道,待周恩来阐明意见后,他劝慰地说:“请恩来先生放心,文白认为不会出事的。”茂林事件发生后,蒋委员长严令军政部、军令部、政治部等未经他本人和何应钦的批准,不得擅自会见中共代表。因而,周恩来一连多日到上述各部,皆未见到首官。

这几天,周恩来每天都接到从延安发来的电文,他心急如焚。这天上午,他再次来到委员长官砥,侍卫告诉他:“委员长已有五天未到官砥办公了。”周恩来大惊:“说明新四军已出事有五天了。在数十倍的强敌面前,希夷如何能支撑?”他刚回到办公室,钱之光走了进来,告诉他:“华中刘少奇关于新四军的电报,已有两个钟头了。”周恩来接过来看后,十分恼怒,再次来到军令部,仍不见徐永昌,回到办事处,他将情况向延安作了汇报。毛泽东回电,要他想尽一切办法见蒋。然而,蒋不见人,这又如何能使叶项突围?周恩来决定把皖南的事件予以披露。

这天,《新华日报》编辑室主任章汉夫向潘梓年报告:“新闻检查局来了检查官,称明天的报纸要经过检查后方能印刷发行。”潘梓年有些疑惑:“这又是为什么?”章汉夫说:“检查官称,要审查明天的大样。”潘梓年说:“这不要紧,现正在排版。”这时,编辑熊复走了进来,说:“我们那篇新闻被新检扣了。”潘梓年对章汉夫说:“那篇文章是披露皖南事变的,赶快打电话给周副主席,他这时正在红岩办事处。”转过头来,他又过熊复说:“一版上刊登皖南事变的那个版面留着。另外,你再照这个版面制一版,给检查官检查。”熊复说:“这是为什么?”潘梓年说:“这叫做偷偷梁换柱,懂吗”

周恩来与钱之光、童小鹏正商量应变之策,接到章汉夫的报告,沉思了一会,脸上出现了悲愤之色。他果断地提起笔来,写下了一首千古记颂的悲愤诗。诗文说:

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写完诗后,又提笔写下了:“为江南死国难者致哀!”

周恩来放下笔,对童小鹏说:“你去把岳仁和叫来。”岳仁和正睡得香,听说是周恩来叫他,连忙起身,跑到楼上,周恩来对他说:“仁和,你去报社的路熟吗?”岳仁和回答:“很熟。”周恩来把题词给他,严肃地说:“把这个稿件交给潘梓年,告诉他,天亮前把报纸都撒出去。一定,一定。”岳仁和拿着题词,说:“我保证完成任务。”说完,转头就走。周恩来叫做他:“千万不要走前门,从后门小径下山去,那样会保险些。”

岳仁和躲过国民党特务的监视,从后山赶到《新华日报》报馆,已是深夜。潘梓年握住岳仁和的手,说:“仁和同志,难为你了。”转过头来,对章汉夫说:“快,把周副主席的题词照像制版,登在头一版空起的天窗里。”报馆工作人员立即行动起来。潘梓年又把报馆的勤杂人员动员起来,报纸下来一批,便秘密地送走一批。凌晨二时,报纸已全部送到城中。当章汉夫把另一大样交给新检官时,新检官很满意地看后,回去了。

第二天,在化龙桥、上清寺一带,《新华日报》的内容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更有那卖报小童,得到一些报纸后,满大街喊叫:“看啊,看《新华日报》,中共的周恩来为新四军皖南事变的题词。”“看啊,新四军被上官云相消灭了。”报童的这一喊不要紧,大街的人都围了过来,短短的几分钟,竟将报纸哄抢一空。数万份报纸,利用各种渠道,全部发完。而中央新闻检查官员竟蒙在鼓里。

张冲头晚已得到新检官员的报告,说《新华日报》未刊登违禁报道,便放心大胆地睡了一觉。天亮不久,接二连三地接到《新华日报》刊登周恩来题词的消息,大惊,连忙找一张报纸来看,果真如传闻,连忙下令收缴时,已不能够了。事与愿违,收缴命令一下,那些报童一见到新检官就跑,来到另一条大街趁机抬高报价,本就闹得不可开交的重庆城经此一闹,更加热闹了。那中共地下党人趁机火上加油,传播皖南事件真相。由此一来,便惊动了外国外交机构,也到处购买《新华日报》,那山城的居民,得到此报的人又互相传递消息,一时间,重庆城几乎家喻户晓了。可怜那张冲,本打算完成总裁封锁消息的重任,不仅完成不了,反而使消息全面传开。你看那外国记者,争先恐后地将皖南事件的消息传回国内。这正符合了周恩来的心愿。而又恰好是重庆军事委员会发布取消新四军番号、审判叶挺的这一天,发生如此的闹剧,军事法庭要公开审判叶挺,就非常的难了。

使外国记者多少有点失望的是《新华日报》仅有周恩来的题词和一篇关于第三十三集团军围歼新四军的报道,其真相却不得而知。第二天,正当人们如饥似渴地盼望真相时,重庆市中区、小龙坎、沙坪坝、南岸等闹市区里,在人们拥挤来往的大街上,几幢建筑大楼上突然撒下一叠叠的传单。那传单在空中,经风一吹,顿时飘飘扬扬,不下数万张,直向人们头上落了下来。上世纪四十年代的重庆,作为抗战陪都,本就人口稠密,外国人也不少。可以想象,十数幢大楼顶上一撒,人们还能无动于衷?你看那识字的、不识字的都抢了起来。国民党的军警宪特见空中那么多的传单,哪里安捺得住,明的是制止,其实也想看一看传单的内容。顿时,几十条大街上抢到的人大声地念着,听的人在咒骂着;没抢到的看到天空中的传单还在飘飘扬扬地往下落,也不怠慢。这一下,整个重庆城比头一天还要热闹。最忙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中外新闻记者,他们也象一般市民一样抢传单,又要将传单的内容在最先发回国内,还要将人们哄抢传单的情景摄入镜头。还有一种人,那是中央政府派出的军警宪特,他们也想看传单的内容,又要维护社会秩序。你看传单一出,交通顿时阻塞。还要抓人,更怕上司怪罪下来脱不了干系。可惜那人山人海的闹市区,又抓得了几人?又维持了何秩序?干着急一顿,随着波浪的人群而滚动。

传单如此的哄抢,这当然是周恩来的杰作。

原来。周恩来送走岳仁和后,根本就没有睡觉,他找来了董必武、叶剑英等南方局的几个重要的负责人,周恩来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晚,神色凝重地说:“必须彻底揭露国民党当局发动皖南事变的真相,马上写出公开分析皖变的文章。当然,这种文章是不可能拿到报社去出版的。但报社可以搞成传单的形势,秘密地在市区内各闹区散发,文章不要署名,只注明时间即可。下面我口述要点,你们记录。题目是《皖南事变的被围真相》…….”

叶剑英,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记下了周恩来口述的要点,连夜加工,落上的时间是一九四一年的一月十九日。周恩来命令潘梓年:“抓紧时间用最好的油光纸印出来,让报馆的中共党员利用最佳时间散发。那内有十余人,混到了高楼上,在闹市区的一扔,便飞快下楼淹没在人群里。等到特务们上来时,哪里还有人影。

再说毛泽东在延安,痛悼新四军的九千勇士,准备拔枪彻底解决江苏韩德勤的问题,为新四军死难者报仇,也准备与民国中央政府彻底翻脸。政治局委员们都以毛泽东马首是瞻,今见毛泽东如此悲愤,哪里还会说些什么。要散会了,毛泽东问朱德:“老总,还有什么需要提出来研究的。”朱德说:“润之,我觉得给八路军、华中新四军下命令攻打韩德勤,等到明天再下吧。”毛泽东见朱德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心里不禁嘀咕:“难道老总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正要问下去,忽见参谋送来一份急电,毛泽东接了过来,见是刘少奇从华中打来的,他拆开一看,只见电文的内容有:“这里的同志义愤填膺,亦有主张反攻的,然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深感悲愤……又平心静气地一想,我们却有下面意见,望中央细心考虑:全国目前局面,国民党仍在继续主动抗日,对共产党不敢分裂。建议,拟在全国主要实行政治上全面反攻,但在军事上,除个别地方外,拟暂时不实行反攻为要。”看了刘少奇的电文,毛泽东心里不禁一怔:“刚才朱老总的意见可能如此,关键时刻,少奇和老总有大将风度。”众人见毛泽东看电报后不说话,也没有离开,也不好就此走动。这时,重庆周恩来的电报也到了。毛泽东展开一看,方知这些天重庆已被八路军办事处的同志搅得天翻地覆。心里也很佩服周恩来的胆量的魄力:“恩来不愧为政治家,在虎穴龙潭能做到这些,确实也不容易了。他的这一做法,使我党在政治上始终处于主动的地位。中央军委应该拿出重建新四军的主张来。”他见参谋未走,便吩咐:“去给厨房说,多准备一些饭菜,大家晚饭后继续研究。”

中共中央的政治局会议是在反复研究后,作出了决定。主要讨论了对时局采取的措施。会议结束后,毛泽东召集常委们,又交换了意见,同时,他对时局又作了新的评估。他对大家说:“要将时局扭转过来,我党必须在政治上,继续发动全面地进攻,要想办法让蒋介石取消一月十七日的反动命令。我建议:第一,在紧急时期,中央成立军委主席团。军事上的实际工作由主席团处理。除我以外,朱老总、恩来,德怀、稼祥五人担任主席团成员。第二,目前情况紧急,为保存干部,驻国民党统治区的各办事处实行撤退。当然,首先是重庆。第一批撤离的有恩来、剑英、博古、颖超等人,留董老在那里主持办事处的工作。其它各办事处也要分批撤离。第三,重建新四军军部。任命陈毅为新四军代理军长,张云逸为副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赖传珠为参谋长,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华中的八路军、新四军合编为新四军。军部暂设于盐城。重编后的新四军应该为七个师又一个旅。当然也包括大悟山的李先念部。共九万余人。第四,明天,中央军委召开记者招待会,提出解决事变的主张。我准备赶写一篇评论,交新华社广播,并通电全国。”

且说周恩来在重庆,接到中央的毛泽东、张闻天联名发来的电报,要他和博古、叶剑英等主要领导撤离回延安,办事处留董必武负责。并且告诉他陕甘宁地区的形势也很严峻,等到以后形势有了好转再返回重庆找国民党谈判。周恩来看了电文后,便与博古、叶剑英等商量。叶剑英说:“周副主席,按中央的决定,你和董老、大姐撤退吧。让我在这里抵挡一阵吧,万一有什么不测之事,无我叶剑英无多大紧要,但不可没有你周副主席呀。况且中央的电报说得清清楚楚,为保证干部不受损失。董老年纪大了,还是我留在这里吧。”正说之间,董必武走了进来,见周恩来和大家商量撤退的事,也来听意见。周恩来对他说:“董老,我已与剑英商量好了。你和剑英、博古、还有小超先走,我和钱之光主任留在这里,有事我会和中央保持联系的。”董必武听后,不禁笑了,说:“恩来,中央的决定,你我都得服从。这个命令是毛润之和洛甫联名签发的,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就变了呢。”周恩来说:“董老请别多心,你已上了年纪了,在第一线,还是留给我们年青人来干吧。”董必武说:“恩来,我理解你,但你必须按中央的决定先走。明天,我将处长以上的干部拟出来,分成三批走。明天下午集中到会议厅,你到会讲话,使去留的同志心里有个底。我看其它的话就不用说了。”

董必武,一八八六年生,原名贤琮,号壁五。学名用威,笔名碧梧。湖北黄安(今红安)人。辛亥革命时加入同盟会,一九一四年加入中华革命党。中国共产党“一大”代表。一九二二年起在中共中央任职。参加了红军长征。与谢觉哉、吴玉章、徐特立四人合称为“四老”。现任中共南方局主要负责人之一,并与周恩来一道,长期驻重庆,与国民党谈判。

当晚无话。第二天,周恩来刚起床,钱之光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说:“周副主席,这是延安发来的。”周恩来拆开电报一看,只见上面写有:

中 国 共 产 党 中 央 军 事 委 员 会 命 令

一九四一年一月二十一日于延安

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抗战有功,驰名中外。军长叶挺,领导抗日,卓著勋劳;此次奉命北移,突被亲日派阴谋袭击,力尽负伤,身陷囹圄。迭据该军第一支队长陈毅、参谋长张云逸等电陈皖南事变经过,愤慨之余,殊深轸念。除对亲日派破坏抗日,袭击人民军队,发动内战之滔天罪行,另外处置外,兹特任命陈毅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代理军长,张云逸为副军长,赖传珠为参谋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着陈代军长等悉心整饬该军,巩固内部,协和军民,实行三民主义,遵循总理遗嘱,巩固并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保卫国家民族,坚持抗战到底,防止亲日派袭击而斗争。

周恩来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说:“一月二十一日来电,为何今日才接到。”钱之光说:“也可能是有意落在二十一日吧。要不要到接报处去问一下。”周恩来说:“不必了。马上发报到华中,询问陈、刘二人收到文件没有。”

钱之光走后,周恩来把电文交给潘梓年,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印刷刊登出来,第二天凌晨就要发行。由于新检很严,周恩来建议版面做成两种,既能躲过检查又能发行出去。刚处理完这些事务,已是下午三点了,这时,只见钱之光拿着一封电文过来,交给周恩来,说是毛泽东发来的。周恩来连忙接了过来。看后,连声叫好。说:“太绝了。毛泽东同志不愧为伟大的政治家。”说完,命令钱之光:“立即秘密印刷,留好样份。”钱之光见周恩来称赞,便打开电文,只见电文的内容是:

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发言人对新华社记者的谈话

一九四一年一月二十二日

此次皖南反共事变,酝酿已久。目前的发展不过是全国性突然事变的开端而已。自日寇与德意签订三国同盟之后,为急谋解决中日战争,遂积极努力,策动中国的内部的变化。其目的,在借中国人的手,镇压中国的抗日运动,巩固日寇南进的后方,以便放手南进,配合希特勒进攻英国的行动。中国亲日派的首要份子,早已潜伏到国民党党政军机关之中,为数颇多,日夕煽诱,至去年底,其全部计划乃以准备完成。袭击皖南新四军和颁布一月十七日的反动命令,不过是此种计划的表面化的开端。最重大的事变,将在今后逐步演出。日寇和亲日派的整个计划为何?即是:

一、用何应钦、白崇禧的名义,发布至朱彭叶项的“皓”、“齐”两电,以动员舆论。

二、在报纸上宣传军纪军令的重要性,以为发动内战的准备。

三、消灭皖南的新四军。

四、宣布新四军叛变,取消番号。以上诸项,均已实现。

五、任命汤恩伯、李品仙、王仲廉、韩德勤为华中各路“剿共”军司令长官,以李宗为最高总司令,向新四军彭雪枫、张云逸、李先念诸部实行进攻,而日军则加以密切配合。这一步已开始实行。

六、寻找借口,宣布八路军叛变,取消八路军番号,通缉朱彭叶项。以上步骤,目前正在准备中。

七、取消重庆、桂林、西安等办事处,逮捕周恩来、叶剑英、

董必武、邓颖超等人,这一步骤也开始实施,桂林办事处已被取消。

八、封闭《新华日报》

九、进攻陕甘宁边区,进攻延安。

十、在重庆和各省大批逮捕抗日人士,镇压抗日运动。

十一、破坏各省共产党组织,大批逮捕共产党员。

十二、日军从华中、华南撤退,国民党宣布所谓收回失地。同时宣布实行所谓“荣誉和平”的必要性。

十三、日军将原驻华中、华南的兵力向华北增加,最残酷地进攻八路军,与国民党军合作,全部消灭新四军、八路军。

十四、除一刻也不放松对八路军进攻之外,在各战场上的国民党军队和日军继续去年休战状态,以便转移到完全停战议和的局面。

十五、国民党政府同日本订立和平条约,加入三国同盟。以上各步正在积极推行中。

以上,就是日本和亲日派整个阴谋计划大纲。中国共产党中央曾于前年七月七日的宣言中指出:“投降是时局的最大危险,反共是投降的准备步骤。”在去年的七月七日的宣言中则说:“空前的投降危险和空前的抗战困难,已经到来了。”朱彭叶项在去年十一月《佳电》中更具体地指出:“国内一部份人士正在策动所谓新的反共高潮,企图为投降肃清道路…….欲以所谓联合“剿共”结束抗战局面。“以内战代抗战,以投降代独立,以分裂代团结,以黑暗代光明,其事至险,其计至毒。道路相告,动魄惊心。时局危机,诚未如今日之甚者。故皖南事变及军事委员会一月十七日的命令,不过是一系列事变的开始而已。特别是一月十七日的命令,包含着严重的政治意义。因为发令者敢于发此反革命命令,冒天下之大不韪,必已具有全面破裂和彻底投降的决心。盖中国软弱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政治代表们,没有后台老板,是一件小事也做不来的,何况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目前的时机下,欲改变发令者此种决心似已甚难,非有全国人民紧急努力和国际外交的重大压力,改变决心的事,恐怕是不可能的。故目前全国人民的紧急任务,在于以最大的警惕性,视事变的发展,准备着对付任何黑暗的反动局面,绝不能粗枝大意,若问中国的前途如何,那是很明显的。日寇和亲日派的计划即使实现,我们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不但有责任,而且自问有能力,挺身出来收拾时局,决不能让日寇和亲日派横行到底,时局不论多么黑暗,不论将来尚经历何种艰难道路和在此道路上须付出何等代价(皖南新四军部队就是代价的一部份),日寇和亲日派总是要失败的。其原因,则是:

一、中国共产党已非一九二七年那样容易欺骗和容易受人摧

毁。中国共产党已是一个屹然独立的大政党了。

二、中国其它党派(包括国民党在内)的党员,懔于民族危亡之巨祸,必有很多不愿意投降和内战的。有些虽然一时受蒙蔽,但时机一到,他们还有觉悟的可能。

三、中国军队也是一样的,他们的反共大多是被迫的。

四、全国人民的大多数,不愿当亡国奴。

五、帝国主义战争现时已发生巨大变化的前夜,一切依靠帝国主义过活的寄生虫,不论何时蠢动一时,他们的后台总是靠不住的,一旦树倒猢狲散,全局就变了。

六、许多国家革命的爆发,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些国家的革命和中国革命必然相互配合,共同争取胜利。

七、苏联是世界上第一个大力量,他决然帮助中国抗战到底的。

因为上述种种原因,故我们总还是希望那些玩火的人,不要过于冲昏头脑。我们警告他们说:放谨慎一点吧,这种火是不好玩的,仔细你们自己的脑袋。如果这班人能够冷静地想一想,他们就该老老实实地并且很快地去做下列几件事:

第一,悬崖勒马,停止挑衅。

第二,取消一月十七日的反动命令,并宣布自己完全错了。

第三,严惩皖南事变的祸首何应钦、顾祝同、上官云相三人。

第四,恢复叶挺自由,继续充当新四军军长。

第五,交换新四军全部人枪(皖南新四军全部人枪)。

第六,抚恤皖南新四军全部伤亡将士。

第七,撤退华中的“剿共”军。

第八,平毁西北的封锁线。

第九,废除一党专政,实行民主生活。

第十,释放全国一切被捕的爱国政治犯。

第十一,实行三民主义,服从总理遗嘱。

第十二,逮捕亲日派各首领,交付国法审判。

如果实现以上十二条,则事态自然平复,我们共产党和全国人民,必不为己甚。否则,“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反动派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时,我们就爱莫能助了。我们是珍重合作的,但必须他们也珍重合作。老实说,我们的让步是有限度的,我们的让步阶段已经完结了。他们已经杀了第一刀,这个刀痕是深重的,他们如果也为前途作想,就应该出来医治这个伤痕。“亡羊补牢,犹为未晚”。这是他们自己性命忧关的大问题,我们不得不尽最后的忠告。如果他们怙恶不俊,继续胡闹,那时,全国人民忍无可忍,把他们抛到茅厕里去,那就悔之不及了。关于新四军,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已于一月二十日下了命令,任命陈毅为代理军长,张云逸为副军长,刘少奇为政治委员,赖传珠为参谋长,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该军在华中和苏南尚有九万余人,虽受日寇和反共军夹击,必能艰苦奋斗,尽忠民族国家到底。同时,他的兄弟部队,八路军各部,决不坐视它陷于夹击,必能采取相当步骤,予以必要援助。这是可以直率告诉他们的。至于重庆军事委员会发言人所说的那一篇,只好拿“自相矛盾”这四个字去批评他。既然重庆军事委员会在通令中说新四军是“叛变”,又是在发言人的讲话中说新四军的目的在于开到京沪杭三角地区创立根据地。就照他这样说吧,难道开到京沪杭三角地区是叛变吗?愚蠢的重庆发言人没有想想,究竟到那里去叛变谁呢?那不是日本人占的地方吗?你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到那里去?要在皖南就消灭他们呢?啊,是了。替日本帝国主义尽忠的人原来应该如此。于民,七个师的聚歼计划出现了,于是,一月十七日的反动命令发布了。于是,叶挺交审判了。但是,我们要说重庆发言人是个蠢猪,他不打自招,向全国人民泄露了日本帝国主义计划。

钱之光读到这里,不禁折案叫绝。他立即派人将文件送到报社,将发言人的谈话印刷成传单散发。一时间,山城重庆更加热闹了。

转眼间十几天过去了,办事处的第一批同志已按延安中央的安排撤走。周恩来由于坚持不走留了下来。这天,钱之光跑来告诉周恩来:“周副主席,周公馆来电话,说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特使居里已到了重庆,他指名要见你,请你立即进城。”周恩来听后,连忙坐上小车,回到曾家岩。好多天没有在这里办公了,办公桌上的报纸整整齐齐地折成一叠叠,有好几份报纸好象原样未动地放着。周恩来顺手拿起一份,是《大公报》,只见上面刊登国民参政协会的开幕日期和敦促中共参加参政会的文字。周恩来又看了《新华日报》,由于很多文章都不能刊登,已改成一中张。

一会,门外响起了刹车声,周恩来估计是居里来了,连忙来到会客室,接个正着。对周恩来,居里早已慕名,来时又专门对周恩来进行了研究。

在握手时,居里打量着这位传奇式的人物,他见这位集政治家、军事家与外交家一体的周恩来,虽与一般外交官一样衣装革履,但他英姿勃勃,一股英气从眼里神里透出,看着这位四十出头的东方俊男,居里更觉得周恩来更清秀伟岸,那面容,好似不笑也带三分笑,发怒常蕴七分情。看着这位伟人,居里好象从他身上看到什么东西似的。二人坐下后,居里对周恩来说:“能见到周先生这样的俊才,我感到荣幸。”周恩来称谢,说:“我和我的国家、民族并且请允许我代表我党领袖毛泽东先生,欢迎你的到来。”居里称谢。在交谈中,居里问:“周先生,你认为日军下一步的战略是南进还是北攻?”居里所说的南进,是指日军向太平洋诸国进攻。北攻则是向苏联进犯。对于这个问题,西方各国的战略家们已激烈地讨论了多时。周恩来知道居里话的份量,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说:“诺门坎一战,日本自知陆军并不比苏联红军强大。但日本在太平洋却占有海军优势,日本军方很担心这个优势被美英替代。所以,日军南进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日军能占领太平洋海空优势,与美军作战取得胜利后,再北攻苏联。”居里很佩服周恩来的分析。

周恩来也知道美国目前很不希望中国在抗战的关键时期有内战发生。因此,他严肃地对居里说:“蒋委员长自在皖南歼灭新四军以后,正进一步扩大内战,那样一来,就使抗日停止,日军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南进了。”居里点了点头说:“我们美国不支持蒋委员长打内战。如果他不停止,美国将停止一切援助。”

离开周公馆,居里拜会了委员长。委员长知道居里在美国总统罗斯福眼里的份量。因此,他十分热情地接待了这位美国总统特使。哪知居里却显得非常的冷谈,稍稍品了茶,居里对委员长说:“我非常感谢委员长对我的热情接待。但我不得不正式通知阁下,罗斯福总统指示,在委员长停止剿共前,美国停止援华。中美间的一切经济、财政等问题相应地停止。”委员长镇静地说:“居里先生,你已会见了中共的周恩来了。至于周恩来跟你说了些什么,我不想了解。但有一点先生应该明白:新四军、八路军同样是我领导的抗日军队。新四军由于屡屡抗命,不服从调动,中央三番五次命令该军执行任务时,却拥兵对抗。政府千方百计地疏导,该军反而变本加厉,中央不得以才予以处置。我想,居里先生应该知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事啊。”居里听后,说:“委员长,我们了解的与你说的差别较大。新四军军部一半多是非战斗人员,其中很多是女兵。军部被政府军消灭后,他们的许多人被政府军任意屠杀,甚至有的还被奸杀。这样一支部队怎么会在近十万大军的重重围困下拥兵对抗呢?我也是军人出身,这点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送走了居里,委员长非常恼怒:“这个帝国主义份子,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耍威风,我才不吃他的那一套呢。”时宋子文在座,说:“委座,此时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还是思考如何应付这局面吧。”委员长说:“考虑什么,把他送走,让他滚回美国去。”宋子文笑着说:“刚才我送他出门时,他对我说,要等到开完参政会后才回美国。”委员长说:“他是存心在看我的笑话。世杰,你去把淮南请来。”

王世杰走后,委员长问陈诚:“平汉路的战事如何?”陈诚说:“战事十分激烈。李德邻的第五战区和薛伯陵的第六战区都将主力开到了前线。日军的进攻这才被打退。”这时,张冲走了进来,委员长对他说:“淮南,你去找周恩来,劝他参加国民参政会。如果周不来,董必武,邓颖超也可以出席嘛,不能一味不动。”

张冲和王世杰有委员长的语言,连忙来到周公馆。周恩来接着,张冲说明了来意,希望他能按时参加国民参政会。周恩来说:“我党中央电示,在未妥当解决皖南事变前,我党代表拒绝参加参政会。这是我党提出的解决皖南事变的十二个条件,请淮南先生和世杰先生过目。”

王张二人早已知道了十二个条件的内容,也明白其中的份量。哪里敢正面回答周恩来提出的条件。但二人毕竟是谈判桌上的老手,因此,王世杰对周恩来说:“委员长已知道了文件的内容了。请周先生暂时把公函收回。隔两天,待委座心情舒畅时,我们从中斡旋。然后,请委员长亲自找你谈话。我想,国难当头,问题总会得到解决的。”周恩来说:“不行。近一个时期来,政治压迫、军事进攻接连不断,无理至极,是可忍,孰不可忍。”张冲说:“恩来,我们是老交情了。我必须提醒你,任何问题的出现,都不能把问题完全归咎一方,何况委员长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你这样固执下去,事情恐怕会更糟,我看还是顾全大局吧。”周恩来大怒,说出几句话事,有分教:常家渠,忠勇帅险遭劫难;留田峪,大将军力挽狂澜。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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