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的脚镣被取下，并有医生来认真给他治疗伤疤。

一月后的一个中午，胡杨林与同号的人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吃饭，饭是小米饭和白菜汤。

一个公安开门进来，照胡杨林背后狠狠地拍一巴掌，将碗筷都击落。胡杨林腾地站起来，怒吼：“为啥打我？”

胡杨林摆出要跟该公安拼命的架势。该公安后退摆手笑道：“小子，别、别动手。我知道你功夫厉害，可我现在要不打你，就再也打不着了。”

“什么意思？我的判决下来了？”胡杨林忐忑不安地问。

公安笑道：“你没事了。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别忘了谢谢马识途！”

胡杨林走出看守所大铁门，被阳光照射的头晕目眩，连忙蹲下。

柳镇山、白桦树、马识途、李英文四人围上，七嘴八舌地问：“林子，咋了？是腿被打坏了吗？你是不是饿坏了？究竟怎么了？”

“先别动我。”胡杨林对搀扶他的柳镇山和白桦树说：“头晕。”

马识途笑道：“黑屋子呆久了，一见阳光肯定晕，适应下就好了。”

“我妈呢？”胡杨林抬脸观望，急切地问道：“我妈没事吧？”

柳镇山急忙说：“大婶儿没事。是识途说怕你的惨样吓坏大婶儿，没通知她。我们几个准备把你收拾的有个人样了，再把你送回家。”

胡杨林缓缓站起，对眼泪汪汪望着他的李英文郑重说：“谢谢！”

马识途怪声怪气嚷嚷：“重色轻友！哥们们提心吊胆、上窜下跳、东奔西走、绞尽脑汁、整整忙碌二个多月，你咋单谢李英文一个人？”

“咱们哥们还用说谢字吗？”柳镇山用胳膊肘儿捅马识途一下。

马识途佯装不知，笑嘻嘻地嚷嚷：“我不是你们把兄弟，得要谢。”

胡杨林瞪马识途一眼，瞟李英文一眼，苦笑着对马识途说：“我谢你一个大嘴巴。”然后四下观望着问：“大哥，二哥怎么没来？”

“老二在医院......回去再说吧。”柳镇山敷衍地说。

白桦树阴阳怪气地说：“二哥借你的东风，要到市政府高就了！”

“这......”胡杨林若有所思。

柳镇山急忙说：“啥也别说了。赶紧去澡堂子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回家见老娘是正事。老太太正望眼欲穿呢！”

马识途也说：“对对对，见老娘是大事。老太太眼睛都快哭瞎了。”

白桦树醒悟：“对。那些恶心事回头再说，你先洗澡回家吧。”

“那我先去给大娘报信去了。”李英文说：“你们快点送他回家。”

澡堂大池子里，胡杨林问紧靠着他一起泡澡的白桦树：“你刚才话里有话。二哥怎么了？真的这么快就实施他的伟大计划了？够雷厉风行的。”

白桦树冷笑：“何止是实施。已经大见成效。你进去了，他成了英雄。上了报纸不说，调令已经接到。伤好出院，就到市政府报到。就要飞黄腾达了！”

“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胡杨林困惑道：“好好说。”

“先不说这些了。回头再说，回头再说。”柳镇山四下望着劝阻。

马识途嘿嘿笑道：“没事，现在就咱哥几个，传不出去。柳老大，你要不赶紧说明白。就林子那急性子，非急的尿池子里不可。你不说，我说。林子，你二哥成了救苏小红和苏小强的英雄，被歹徒刺了十几刀，在医院养伤呢。苏家为了报答他，已经把他调进市府。”

“啊......明白了。”胡杨林缓缓点头。闭上眼睛。

“踏着兄弟的血前进，什么东西。咱们算认错他了。”白桦树愤愤不平。

“嗨......”柳镇山叹息道：“我当时就反对你给他出这种主意，可你就不听。这下好了，他先拿你开刀。老二虽然没有咱们这种文化，心眼儿也没你跟桦树多。可他认死理，不学有术，也敢干。现在他认准这条道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和蔡包子，将来倒霉就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了。不过，我敢断定。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自己！”

“嗨......这话到此为止，都带到棺材里再说吧。要不然，他现在就该倒霉了。“胡杨林叹息道：“国祥和蔡包子怎么样了？”

马识途笑道：“国祥比鬼都精，自然没他什么事。蔡包子大概这辈子回不了乌山，只要不逮到就没事。只苦了二驴子那两个傻狍子了。”

“活该！跟他们说过一百遍，练武不是为打架斗殴。可他们就是不听，咎由自取！”柳镇山恨恨地说：“从现在起，我宣布，要再收徒弟就让我不得好死！”

几天后，胡杨林走进医院。惶恐不安、茫然不知所措的梅朵儿见到他，惊喜交加。

胡杨林苦笑道：“梅大夫，对不起。遇上点倒霉事，一直没顾上咱们的交易。让你久等，实在是对不住。这是《金瓶梅》的前十章。剩下的我会尽快送来。”

“我还以为黄鹤一去不复返了。”梅朵儿狠狠地白了胡杨林一眼，把手稿收起来，然后比午后的阳光还热烈地凝视着他说：“谢谢！”

胡杨林有点虚弱地摆手：“别谢了。不卸都快散架了，一卸非零散不可。公平交易，两相情愿。梅大夫，有事尽管找我。我走了。”

“站住。你谁呀？张帝还是邓丽君？我上哪找你啊？”梅朵儿一脸惶急地叫住胡杨林，不满地瞪着他嘟囔：“两个多月不露面，露面了打一头就走。油腔滑调，虚头巴脑，过河就拆桥，一点都不诚实。”

胡杨林不好意思地笑了，认真说：“忘给你留地址。我在......”

“算了，我不想听了。好像是我强人所难似的。”梅朵儿打断胡杨林的话，睥睨着他，委屈和气恼溢于言表。她在日记本上是这样记录的：

见鬼！自从这小子出现后，这精神上就出现了混乱，大脑神经常常短路。真是气死人了！他在昏迷中喊叫的又不是你的名字，你心跳个什么劲？丢死人了！他再多情，目标又不是你，你来什么劲？自作多情！可怎么就丢不开他......

胡杨林耐着性子：“不听也行。我把地址写给你，这总成了吧？”

梅朵儿头摇的风车一般，小孩子斗气一样嘟着嘴说：“不成，绝对不成，一百个一千个不成！你给我留个假地址咋办？我去哪找你？”

胡杨林苦着脸皱眉笑道：“那你说，你说怎么就怎么，成不成？”

梅朵儿噗哧一声笑了：“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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