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替补男友
作者:鄂是大忽悠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67

“我的妈呀!”胡杨林一头黑线,暗暗叫苦。他被梅朵儿颦笑无常,搞的一点章程都没有。心想:“我是李鬼碰上李逵……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于是,胡杨林笑道:“梅大夫,没事我先走了,班上还忙着呢。”

“哎,你等等,”梅朵儿惶急地叫住胡杨林,媚笑道,“求你个事行吗?”

“得!梅大夫,你千万别提这个求字,我这人最听不得这个字。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决不推辞。你说吧,什么事?”胡杨林急忙说道。

胡杨林小的时侯,母亲为了生计,不得不常常求人,那滋味不好受。所以他最怕听见这个求字。

“帮我买两张电影票,行不行?我听说片子倍棒!是印度电影《流浪者》,前几年演过一回我没看上。这是第二次上演,据说票还是特别难买。能帮我买两张吗?”梅朵儿的刁蛮霸道,被似水之柔取代。

“就这么个小事?没问题!”胡杨林爽快地应下。

此时,还是卖方市场。买东西拥挤的习惯仍如昨日。没有后门,买什么都得去挤。

东西没开卖时,人们企鹅似地排着队。一旦东西开卖,立时天下大乱。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动物法则,取代文明礼貌,谁抢着算谁。

人头上爬来爬去,是小伙子们的家常便饭。没一把子力气,有钱你都买不上东西。

要不然怎么说“秤杆子”也是吃香的职业。挺胸凸肚的卖大肉的,比一个处长结交的人都多。

他掌握着肥瘦的权力。人人都饥肠辘辘的,谁不想买点肥的回家垫肚子底?

所以,一进肉食店,都是一脸媚笑:“师傅,给我来块肥的......”

但给不给你肥的,就是他说了算。

因此,卖大肉的镇关西们,比一个堂堂的处长都牛气。

买电影票,那更是力气活。

自文/革到此刻,影剧院,是乌山人唯一的娱乐场所。

这里聚集的多是年青人。斗殴打架,已成每日必定上演的固定加片。

在影剧院称王称霸,是大多数男孩儿梦寐以求的愿望。

能打架的人,比后来的歌星影星,所受的追捧一点不差。

胡杨林和白桦树小时侯,最大理想就是在电影院这块是非之地,打出一片江山,占有一席之地。但由于他们不肯拼命,又不够坏,始终未能如愿。不能像国祥或各路老大那样,悠闲自在地抽着烟,等手下喽罗把电影票双手捧上。

为了梅朵的电影票,胡杨林卖了把力气。在翻滚如潮的人群中拼了十分钟。

十八点二十分的时侯,胡杨林丢盔卸甲地站在电影院围墙大门左门柱处,手握着两张皱皱巴巴的电影票。他的右手腕,被售票口挂掉一层皮。

售票口,是块铁板用汽焊枪割一个洞。一般情况下,只能容纳两只手。可事实上,总是有四五只手同时向里硬塞。

几乎每一个买票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得到挂烂手腕的奖励。

忘记是文/革的遗作,还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成果。售票口狼牙交错不算,电影院还被高大厚实的围墙围起来,进出都得通过一个大铁门。

胡杨林同梅朵儿约好,十八点三十分在此相见。然而,等到十八点五十分了,影剧院通往医院那条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大街上,还没有梅朵儿的影子。

“嗨!等急了吧?”在胡杨林等的直跺脚时,梅朵儿突然欢欢喜喜地出现在他身后。

胡杨林并没有注意到梅朵儿刻意的修饰打扮,把票递过去:“给,这是你要的票。位子还不错,中间的排位中间的号。”

梅朵儿不接票,瞟了胡杨林一眼说:“就放你那吧。”

胡杨林愣一下,嗫嚅着瞅梅朵儿。梅朵儿故做轻松地一笑:“我对像跟我生气不来了,代替一下没问题吧?这么好的片子你就不想看?”

尽管梅朵儿说的轻描淡写,紧张和不自然还是显而易见。但胡杨林却没有留意这些。

电影是好电影,孙子才不想看。胡杨林真想看。上次公演时,他就没看上。

但他不想同眼前这个姑娘有过多的接触。现在,胡杨林烦女人。从李凤琴这个四川女人开始,他烦一切女人。

胡杨林这辈子除去死了。否则,他一定要用某种成就来扇这个女人的耳光。而且是越快越好。相比之下,羞辱压过了享受。

于是,胡杨林犹豫一下说:“我耽误了不少课程,得补回来。”

“那我也不看了。”梅朵儿垂下头,两条辫子也无精打彩地垂下来。

胡杨林把票递到梅朵儿的眼前,干巴巴的说:“你不是特想看嘛。快开演了,快进去吧。”

“不看就不看!看场电影能耽误多少时间?这么乱,看完电影碰上个流氓阿飞的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找谁诉冤去?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

梅朵儿接过电影票就撕。胡杨林慌忙抓住梅朵儿的手,陪着笑脸说:“哎哎哎,你别、别撕啊!别生气嘛。看看看,咱们都看。只要你对像不吃醋,天天陪你看都行。陪这么漂亮的姑娘看电影,傻瓜才不干呢。”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梅朵儿娇嗔地白了胡杨林一眼,垂下头去。

说实话,摘去白帽子脱下白大褂的梅朵儿,朝人丛中一站,真有鹤立鸡群之姿,月傲星烛之势。

只是胡杨林心有旁鹜,没留神亮丽耀眼的梅朵儿,为他带来多少妒忌和羡慕的目光。

梅朵儿猛然又抬起头,抢白他说:“你就是个傻瓜,特大号的傻瓜!放手啊!一会拒人千里之外,一会又抓住人家的手不放。干什么,是不是意图不轨?”

胡杨林被梅朵儿臊成个关公脸,忙放开她温暖柔软的小手,讪笑道:“你小心了,我说不定就是心存歹意的流氓阿飞。”

梅朵儿小鼻子一皱,小嘴一撇,娇憨地说:“你流氓我,我也不怕。”

杨林愕然失笑:“我流氓你......”

“你流氓我我也......”

梅朵儿自己都听这话不对劲儿了,脸一红强辩道:“我是说你不是流氓,用不着怕你。你要是流氓,早把海什么的给流氓了。也用不着跑到我们医院昏天黑地地不停地鬼叫了。你是不知道,那几天,你把医院的一多半人都喊哭了。我就......”

梅朵儿把“我就是被你喊叫动心了”这句话咽下,脸红红地垂头笑了。

胡杨林的头轰隆一声响,他听梅朵儿提到海魂衫,心里立时又是一阵刀搅般的疼痛。

四川女人那恶毒的诅咒似的声音,又炸雷般地在他的耳边回荡:“穷小子!穷小子......”

上场电影散场。梅朵儿被散场和急着入场的人流,挤压的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小舟,颠簸摇曳着。

这其中,有许多坏小子,是在故意挤她、冲撞她。

这种事,胡杨林他们无聊时也常干。

梅朵儿抓住胡杨林的手,由抓到挽,最后紧紧倚赖在他的身上。

此前,胡杨林也想把梅朵儿揽在臂下加以保护,只是不敢伸手。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在乌山这种西北内陆城市。男女之间手拉手肩并肩,在大庭广众之中亮相,虽然不是天方夜谭,却也是麟毛凤角。

象他们此刻相倚相偎,更是羊群里的骆驼。

确立恋爱关系的男男女女,在大庭广众之中,都是一前一后或保持一米间距平行。恋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胡杨林同梅朵儿这种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为此,被梅朵儿拥依的胡杨林,是一阵清醒一阵糊涂。搞不清身边的,究竟是梅朵儿还是海魂衫......

一挤进电影院里,胡杨林立马开始心花怒放。从灵魂深处迸发出一种兴奋,一种等待和渴望的兴奋。

胡杨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一激动就想上厕所。

落座后,胡杨林同梅朵儿打个含糊不清的招呼,去厕所走一趟,才气定神闲地回来。一瞧梅朵儿不见了,想着可能也去方便了,便东张西望观赏起来。

影剧院里,此刻最热闹,找座的,找人的,胡喊乱叫呼朋引类的,吹口哨的,吵吵嚷嚷要单挑群练的,追着大姑娘小媳妇胡碰乱挤的......

就是这种骚动,令胡杨林产生莫明其妙的振奋。

骚动一直要持续到灭灯开演那一刻。

灭灯前,梅朵儿捂着口袋乐颠颠回来。

尽管来去路上,屁股和胸上没少受到侵袭,并没影响她的兴致。

她一坐下,就喜盈盈地掏出一大把花生,朝胡杨林手里一塞,说:“吃吧,刚炒出来的,还热着呢。”

经过先前那番拥挤依偎,胡杨林同梅朵儿仿佛一下成了相识很久的朋友,一点也不生分了。

梅朵儿开始一把一把地将花生瓜子,递到胡杨林的手上。

后来,她干脆把他的手拉过去,放进她的口袋里说:“上衣口袋是花生,裤兜是瓜子,自己掏吃,我看电影不管你了啊。”

这时,姑娘出门还没有带包的习惯。不象后来的女人,一包卫生纸两个保险套,也背个精美的大包。买了什么吃食,就装在口袋里。

胡杨林边从梅朵儿口袋里掏食吃,边看起电影。

这部充满异国风情传奇的爱情故事片,对于看惯样板戏的胡杨林和梅朵儿来说,实如甘泉雨露。他们渐渐地进入忘我的境地。

拉兹的故事和命运,令胡杨林感慨万千几欲唏嘘。越发明白人需自强方能强的道理。

然而精神的升华,不能代替**需要。没吃晚餐的肚子,指挥着他将手一次又一次伸向梅朵儿的口袋。

突然,胡杨林的手啪地挨了一击。精神恍惚中,他竟然把手伸进梅朵儿敏感的三角地区,掏摸起来......

胡杨林先是心神一荡,继而脑袋轰地一声响。忙低声向梅朵儿道歉。

梅朵儿没理睬胡杨林,双眼死死盯住屏幕。

胡杨林羞愧难当,不知道如何才能洗干净自己。

对胡杨林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尊更重要了。

一个穷小子,除去自尊自爱,帮助他傲立于世,还能指靠什么?

如果被梅朵儿当成不知道自重的人,那真比杀他还让他难受。

就在胡杨林如坐针毡,恨不能砍掉那只邪恶的手时,梅朵儿转过头,温存地问:“你怎么啦?电影不好看?还是哪不舒服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胡杨林无地自容的说:“我,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你刚才怎么了?”梅朵儿奇怪地问。

“我刚才......”胡杨林真不知道如何表达。

梅朵儿恍然大悟:“啊!你是说......你刚才不是道歉了嘛。我又没说你是故意的。好好看电影吧,这么好的片子,漏看了多可惜。”

梅朵儿说着,很自然的将头枕在胡杨林的肩膀上,又投入到剧情之中。也不知道是没带手帕,还是顾不上掏。看到动情处,就把眼泪抹在胡杨林的身上。搞得他一颗心放下了,又一颗心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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