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是响亮的，“啪！啪！啪”地打脸。
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儿，秦书把头发捋顺，“娘，你吆喝，就说代写书信，一封十文！”
“十文？”婉嬷嬷失声道，“小书，代写书信都是五文钱，十文没人写的！”
街头需要代写书信的人都是贫苦出身，哪里会花那么多钱写一封信，秦书到底是个初入江湖，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罢了。
“五文，这么便宜？难道我这私塾读了这么多年书就只值五文钱？”
“五文人家都是自备纸笔的，咱、咱什么都没有啊！”
娘俩全身上下一文钱也没有，衣能蔽体就已经不错了，拿什么去换纸笔啊！
秦书暗恨梅家的不近人情，他的那些笔墨纸砚比一般的都要好些，到头来什么也没捞着！
“那你说怎么办！我是不会乞讨的，丢人现眼！这要是被以前的同学看见了，我还有什么面子！”秦书愤然道。“梅家扣了我那么多东西，卑鄙！”
提到梅家，婉嬷嬷露出一丝苦笑，她没死就应该是最大的恩赐了。
“小书，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钱的事娘来想办法！”
“好吧。”秦书神情倨傲，本来他也没想的挣钱，那是他娘需要想的。“娘，你得先给我弄套干净的衣服，我们去投奔我的同学吧！”
“你同学能……帮助我们吗？”
“当然，我们可是好兄弟！”秦书露出一丝自豪，“他们家在中京。”
“好。”
婉嬷嬷和秦书到河边洗了把脸，脸上的污垢一洗，倒也是人模狗样。
中京是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街道和住宅相间，十分热闹。
“在下秦书，是你们少爷的同窗，你家少爷可在？”
门房上下打量秦书，年龄倒是合得上，只是衣衫上多有污渍，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家少爷哪里有这样的朋友，“可有拜贴？”
“呃……”秦书有些为难，“在下和家母遭人偷盗，什么都不见了……”
“没有拜贴，便不能进去！”
“喂！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家少爷在不在家，即可！”
“不在！”
“那他可是去了醉香……”
“吁——”
正和门房推脱，却见那熟悉的马车刚好停在了门口。
“远山兄！”秦书喜滋滋地迎上去，“你家仆人真是没规矩，硬拦着我不许进去！咱们什么关系啊！”
郑远山正是那日和他夜宿醉香坊的小公子，他瞥他一眼，嫌弃地往后退，“秦书？怎么搞成这样？”
“一言难尽啊，远山兄，今日可否留我和家母住一宿？”
“这是被梅家赶出来了吧！我可听说了，秦书你娘谋杀梅夫人，你就是杀人犯之子，我怎么能和你这样的人交好？”郑远山双手环胸，保持与秦书的距离，“奉劝你一句，离我郑家远一点儿，不然我不介意让你脸上再多一些痕迹！”
“远山兄，咱们可是好兄弟啊……”
“呵！”郑远山嗤笑，“看你是梅家侄子的面上才带你一起玩玩，现在你还有什么，配吗？打出去！”
“是，少爷！”
“喂！郑远山你怎么能落井下石！”秦书气急，“你别忘了，一起出去我花了多少钱给你，你还钱！”
郑远山脚步微顿，“那时你自己充大头自己愿意花的，我可没让你给我付账。对了，这位是你娘吧，她可知道你这么早回来是因为……”
“郑远山，你闭嘴！娘，我们快走，这样的酒肉朋友不要也罢！”
“呵，酒肉朋友？秦书你和那歌姬翻云覆雨时可快活？被夫子赶回来，还是我好心载你一程，狼心狗肺啊！”郑远山头也不回地走进宅子，“打出去，莫污了我郑家的门楣！”
和小厮撕扯着，秦书恨得咬牙切齿，这郑远山说好保守秘密的，“郑远山你个小人！你给我出来，出来！是谁带我去花柳之地的！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啊……我……打死……你……啊……别、被打了……啊……”
婉嬷嬷幸免于难，却是呆愣着不去拉架，那小公子说了什么？小书留恋烟花之地？被夫子赶出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提起私塾他都坐立难安，怪不得他如此早的回来，怪不得他没有荣誉书！
原来是被赶出私塾的！还是因为女人！斯文败类！
婉嬷嬷气得呼吸急促，只想打这不孝子一巴掌！若是他安稳毕业，他们的日子哪里会过得这么凄惨！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小厮们都不停地后退，这疯女人发什么疯，竟然帮着他们打自己的儿子？
婉嬷嬷的右手不住地颤抖，“秦书！我供你吃、供你喝，就是为了让你有朝一日加官进爵，你，倒好，玩女人？年纪不大就学着玩女人，无耻！”
秦书蜷缩在地上，护住自己的头，心里闪过一丝愧疚，都怪他不禁诱惑！
“百年之后，你、你让我怎么去见你爹，你个不肖子孙……”
“呵！”秦书不怒反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盯着婉嬷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若不是你谋害了梅夫人，我们会落得如此地步？你也不是为了成为梅家的夫人，不择手段地下药？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也不过是个贱人！”
婉嬷嬷煞白了脸，不停地后退，“你……你……”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高门大户里的密辛他们最喜欢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儿子怎么反过来骂作娘的呢？简直不孝！”
“呵！你可知这妇人是谁？她可是梅家二小姐的乳娘，听说昨日被梅大小姐待个正着，不知羞耻地给梅老爷下药呢！”
“哎？兄弟，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梅家没封口，听下人说的，我娘表姐夫的连襟的儿子的姐姐在梅家当差呢！啧啧……听说昨日梅老爷气得差点都吐血了！”
“啧啧……这妇人真不要脸！他儿子看着小小年纪就知道玩弄女人呢！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可不是嘛……”
“走吧。”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里面坐着的正是梅雪霁和梅蓁蓁两姐妹，还有陪同的红菱、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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