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知道？”
梅姨的震惊不亚于红叶，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怎么忽然一下子长大了这么多，有了这么多秘密！她突然有些不认识她了。
“是，雪霁知道。梅姨，心里可有父亲？”梅雪霁直言不讳地问道，她不想拐弯抹角。
看着梅雪霁纯真的目光，梅姨惊讶于她的直接，但是，十三岁的姑娘大约刚刚明白喜欢的意思吧。
实话实说，早些年，她心里有过梅林甫。梅林甫长得俊美，脾性又好，对夫人更好，朝夕相处，她很难抵御他的魅力。就如同婉嬷嬷一样……那时夫人林氏体弱，也总念叨着要让她跟了他，只是，她每日伺候着林氏，照顾着年幼的小姐，哪里还分得出那样的心思，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梅林甫没有那样的意思，他眼里只有林氏一人。渐渐的，年龄越来越大了，她也就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很知足了。
昨晚，是个意外。
婉嬷嬷害死夫人是个意料之外的事情，梅雪霁揭穿婉嬷嬷的时机是个意外，梅林甫中药是个意外，她没能拒绝他是个意外，既然大家都是无意，他没有那样的心思，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并无。”梅姨低下头，“小姐，昨晚是意外罢了，怪不得小姐。”
“婉嬷嬷加害母亲一事，雪霁早已知晓，故意在昨日揭发，故意等婉嬷嬷下药成功才出手，故意没有和梅姨说实话，如此，梅姨还不怪雪霁么？”
梅姨捏着包袱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怪。小姐，梅姨和老爷并非只是同宿一间房那么简单，我、我和老爷……”
“有了夫妻之实。”
梅姨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反复咀嚼多次的话，被梅雪霁一针见血地指出，未出阁的姑娘还没脸红，三十好几的梅姨却先闹了个大红脸。
哦，说起来，梅姨也算是未出阁的。
“小、小姐……怎知……”
“婉嬷嬷的一举一动都在雪霁的监视之内，自然知道她给父亲下的是合欢之类的药，父亲中药之后又经历情绪大起大落，药效必定发作得更快效果更猛，解药也无半点作用，雪霁和蓁蓁并不愿意其他丫头得了这便宜。”
梅雪霁说得轻松，仿佛就是简单地讨论一会儿吃什么一样。把自己的父亲、继母之位比作一个大便宜，估计也是没谁了！
“还有，梅姨今日匆匆忙忙从时和堂出来，衣衫凌乱，裙角有细微撕裂的痕迹，走路姿势别扭，任谁也看得出。”
“小姐，被说了！”
梅姨的脸更红了，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若是以往时候小姐说这些，她定然觉得有趣，笑她小小年纪不知羞，可是，如今被小姐说的正是她自己，她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的。小姐到底是从哪里懂得了这些。
红叶和红菱捂嘴偷笑，梅姨低着头偷偷瞪她们两个，这两个丫头也跟着小姐学坏了！
“梅姨，雪霁和蓁蓁并不反对爹和梅姨在一起，梅姨就别走了。”
“小姐，有些事情，你还不懂，反正梅姨年龄大了，也不求那些虚礼，昨夜的事儿……本来我可以拒绝，我却没有，所以，这事儿还是当作没发生吧。”
梅雪霁抿抿唇，她以为梅姨应当是愿意的。
“梅姨是怕爹不愿吗？”
“不！反而是梅姨知道老爷会同意才想离开。只是，撇开昨夜，老爷对我并无无意思，不，应该说，老爷对夫人以外的女人都无意，梅姨并不想因为……昨夜、牵绊住老爷。”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红叶、红菱年龄小，虽体会不到这样的情深，但总是有所感触的。梅雪霁却是懂得，只是，不论因为过去还是现在，她都不会允许让梅姨离开梅家。
“梅姨可知昨夜为何无法拒绝？”
梅雪霁的问题一个又一个，这个却是把梅姨问住了。
她回想起昨夜，梅林甫心情很糟糕，生了那么大一通脾气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失去了精神支柱。小厮扶着他回了屋，她给他铺好了床，扶着他躺下。梅林甫絮絮叨叨地开始诉说他的悔、他的恨，说得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他们谁也想不到去世了七年的爱人、姐妹竟是被人害死的，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害死了，这是谁也没办法接受的。
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她的脑袋也很混乱，她本是站着的，后来坐在了床边，再后来梅林甫抱住她的时候，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身体却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推开他，后来就……
恐怕，还是心里有他吧。她想。
“我……”梅姨红着脸无法回答，她怎么对着女儿说出爱慕她父亲的话！
“梅姨，雪霁有错。”
梅雪霁也“噗通”一声跪下，教所有人目瞪口呆。
“小姐！”红叶不禁失声道。
“小姐，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小姐怎么能给梅姨下跪！快起来！”
“梅姨若是原谅了雪霁，就不要离开梅家，如果父亲对梅姨无意，雪霁定然会护着梅姨。”
梅雪霁掷地有声的保证，让梅姨心动，她本就不愿离开梅家，若是不必被动地被冠上妾室的身份，留下也是可以的。
“好……”
终于在梅姨艰难地突出一个“好”字之后，梅雪霁笑了，即使父亲无意，她也有办法让他有意！
“梅姨可要答应雪霁，以后不提离开梅家的事！”
“好，不提。”梅姨有些无可奈何，说是长大了，到底还是还是个孩子，“梅姨保证。”
梅雪霁慢慢站起，红叶和红菱为她拭去裙摆的灰尘，听到她下一句的时候，手一顿。
“梅姨，昨晚雪霁也给你下了药。”
红叶：“……”
红菱：“……”
梅姨：“……”嗯？她是不是听错了？
“梅姨可怪雪霁？”
“真的？”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真的，是种无色无味的粉末，让人不知不觉动情，身体无力。”
“不！怪！”
头一次，梅姨生了梅雪霁的气，虽然答应了她不走，行为上却处处透着抗议。于是，早饭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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