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阴谋与信任
作者:临众      更新:2019-08-08 06:12      字数:4156

青年的思维意识返回到了现实之中,他察觉,一切果然都丝毫未变。映入眼中的,是闪烁不定的星光,和在月光照耀下略显五彩随风飘动的浮云,还有室内被淡淡的光辉点缀的窗与书桌。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似乎真的只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青年的记忆虽然清晰,但却又伴随着不可思议的梦幻般的感觉。仿佛,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青年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是被注入了奇异的力量,无比的亢奋和超乎寻常的自信。心跳逐渐的加速,渐渐地青年都感受到了自己的整个身体随着心跳微微振动。刚才的一切,是真的发生过吗?青年自己都无法相信,他已迫不及待地去验证了。

他盘坐起来,努力的平定下心绪,向着自己内心深处说道:“喂!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寂静无声,丝毫没有回应。并不想他想象的那般,会听到来自我的答复。怎么回事?青年略微一怔。他闭上眼,企图认真的与我沟通。的确,这是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还不够专注,所以无法得到内心深处的回应,但这并非是意外,因为是我让他有的这种感受的,是我让他感受到了兴奋,激动与焦虑并不给他平静下内心的机会。

“怎么回事?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你交流”青年低沉道,身体略带颤抖。“不会,那一定不会只是做梦那么简单!”青年颤抖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宁静。他的内心也在颤抖,“你到底在哪里!!!”青年怒吼道。他的卧室虽然建的严实,但声音依旧传到了他家的每一个角落。

“我在这里,尼杉先生,找我有事吗?”楼下传来了仆人微弱的回应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渐渐响亮的仓促的脚步。没错,青年的名字就叫尼杉,但对我而言名字毫无意义,因为即便是没有名字我一样可以用思维能量认识每一个生命。

“我不是找你!还有!快给我把屋门打开!我要出去!”青年吼道。

“是的,先生”

之后,青年潦草的穿了衣服便冲出房门,朝着小山跑去。他想,那里或许会更轻易地与我的思维联会。

夜空散发的光辉让人间变得虚幻,青年眼花缭乱。对于那个经历,真实的感觉渐渐淡去,青年的记忆也渐渐模糊起来,但越是这样青年越是不肯停下脚步。这一路上,他跌倒了数次,摔得鼻青脸肿,但这一切没有丝毫的阻挠他。此时此刻,他感觉不到痛楚,他只是单纯的急切盼望着再次与我交流,已确认之前的一切并非虚无,已确认我真实的存在。即便刚才的经历的与现实那么冲突且不可思议,那真实的感觉一定不会错,青年不甘心那仅仅只是个梦而已。但其实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了的。

山顶上,松树旁,青年到了。但他却什么也没看到,也什么也没感受到。不,只是对于我的存在,他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他站到山顶,四处瞭望,闭上眼。然而此时,他感却受不到一丝的空灵,仿佛失落与恐惧充斥了他灵魂。他的心脏“砰砰”的跳着,全身都在颤抖。他现在已经不能够集中起注意力了,就像劳累了数天一样,仿佛精神就要散掉的一般。

“真的就只是梦吗?”青年靠到松树干上,慢慢的坐下。他曾以为,自己得天独厚,与世界的意识做朋友。不想,原来只是黄粱一梦啊。他虽然不愿意相信那只是梦,但是为什么就是无法听到我的回应呢,青年想不明白。他靠着仅存的记忆,一遍一遍地回想在“梦”里我所对他说过的话,那一丝一缕真实的感觉,怎么可能只是个梦而已?青年这样想,但有无可奈何事实。

“嗯,你。如果你真的存在,能不能再让我见你一次,就一次。可以吗”青年说道,向着真实世界也向着自己的内心。“哪怕就一次,我也会一辈子都相信你的存在啊!”可是我仍然没有给他回应,并且继续让他感受到惶恐,焦虑,不安,迷茫。

“你如果不存在,那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我早就不想活了!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我幻想出来的,那说明其实是我疯了吧。”

“我真是够傻的,明知道你是我幻想出来的,竟然还想与你对话,我肯定是疯了。啊哈哈哈!”青年震颤的声音仿佛成为了黑夜中唯一的色彩。

青年终于彻底放下了他对我的认知。他张开双臂,从这山巅,倾身而下。

次日,青年昏昏沉沉的醒来。他仰着身,只看得见高照的太阳。阳光拂面的感觉很美好,青年就继续躺着。“……”嘈嘈杂杂的声音传入青年的耳中。嗯?他转头一望,原来是这样,他发现一群无知的人类在看着他。人群对他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不会错的,他们一定是在笑话自己。一丝羞耻感蔓延上青年的心头,但紧接着便消失了。“羞耻心,我不要了”青年暗暗对自己说。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躯体,穿过人群,朝着自己家走去,丝毫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从那以后,青年便变得疯疯癫癫,在外人看来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没错,青年已经疯了。

青年如今已经不着急寻死了,虽然他仍不知道活着的目的。他不想活,然而强烈的求生欲却不受他的思维束缚,一直都阻碍着他去死。但他并不怕死,只是会类似于本能的作出自我保护。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什么都敢做,行为不受任何心理束缚。正常人拥有的欲望,感受都被他扭曲,以疯癫的形式表达。他时常走到大街上大喊大叫,疯跑,在家中生吃食物,到碧绿的湖水里边洗澡边饮用,肆无忌惮的在马路中央晒太阳,时不时去乞丐那里寒暄温暖。他抱着野狗进食,对着太阳说话。见到他的人都要避着他远远地。仆人时常阻止他,数次硬把他拉回家中,但事情却从未停息。青年只在没有人的地方表现正常,可惜从未有人见过。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青年自己都想不明白,众人也都认为他是个神经病。

经过协商,人们一致认为将尼杉送入精神病院才是最好的选择。终于有一天,青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再也没活着出来过。

精神病院里也有人对他进行疏导,然而却丝毫不起作用。只有我知道,他不可能恢复正常,那些像他这样精神崩溃的人也几乎都是如此,只有极少部分人是可救的。虽然生命很可贵,但我必须要他死,有些事情,只他死后才能做到。

思维与精神人是与寻常动物最不同之处,人的精神由较为高级的大脑孕育出的。相较寻常动物而言,人的精神层次要高很多,如果把人的精神层次定义为高原,那么平常动物的精神层次便只能算是位于平地。位于“高原”上的人类理所当然地俯视“平地”上的低等动物。常人从幼龄成长成熟的过程便是精神层次从平原逐渐攀升到高原的过程,即理智逐渐的代替本能的过程。

在“高原”上,相对而言还算安全,虽也会有高低起伏,但高度的差异不会置人于死地。然而,有些人,他们因为一些物质的缺陷,不能够得到常人精神上的满足。当别人受到赞美时,他们受到贬斥,当别人向挚友倾诉时,他们却只能形影相吊,当别人取得一个个成就沉浸于欢乐之中,他们却仍旧一无是处感受别人无法理解的悲痛……渐渐地,于与常人不同的角度,他们认识了别人眼中看不到的世界。

他们也曾身处高原之上,然而却被众人在无意之间推下,跌落到低谷之中。有一部分精神承受能力低下的人轻易地就会发疯,但不会长久如此,经过疏导,扭曲的精神还可以被外界力量复原。然而也有一部分人,他们并没有因此而自甘堕落,而是去深深地爱或是恨这个世界,并从中寻找生存的目的,获得生存的动力,并因此而以蝼蚁之身蔑视并渴望改变世界,各自攀爬着属于自己的净身高峰。

对于一件常人拥有而自己不可能获得事物但内心又无比渴望的事物,最初他们会本能的喜爱,但因为不可能获得而装作厌恶,久而久之对此绝望无奈。最终,因为这种绝望经常带给他们精神上的痛苦而扭曲了他们的精神,于是这种对他们而言意味着痛苦的事物便真的让他们厌恶起来。即便后来获得了这曾经让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也不会为之所动。因为他们早以特殊的追求,远离现实的梦想,作为精神的支柱,去攀爬了属于自己的高峰,走上了自己追求真理的路。从此,生活中与目标无关的一切在他眼中一文不值,当下不能将其束缚,他也不再属于当下,因为当下属于他。他们不计苟且,并因此而体现出特殊的精神面貌。

然而,攀爬精神高峰之人并不意味着他们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他们的精神确可以达到别人达不到的高度,但高峰终究是高峰,不会与高原一样安全,只要登上便有跌落的风险。而又因为攀爬者无法像常人一样追求寻常的事物,但又不甘于堕落与平庸,他们铤而走险,追求常人达不到的境界。他们登上常人无法达到的高度,蔑视并关爱平生,超然在上。然而,每一个人的精神却只能走一条路。所以一旦失足,必会于高空跌落,再难有回天之力。登的越高,走的越远,最终便越是要粉身碎骨。

而这些精神的高峰,也都是超越常规之路,多的不尽其数。其实,也根本就不存在最高的那座峰,即使存在,凭借人简短的生命与微薄的力量又如何发觉与攀登,更何况这些路本就少有人行,即使走上又如何才能知道自己走的便是最好的那条路。那条路会不会断,又是否很险,这都不是寻常人可以预判的。

而所谓的精神失足,即使即使精神支柱的崩垮。当实现人生目标的希望破灭,那仅存的能够说服他活下去的理由也就荡然无存。从此生命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建立在生的基础上的一切也会随之失去意义。如此一来,便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忍受生活。他会彻底的放纵自我,行为便不受任何束缚,并用超越常规的方式宣泄内心的压抑。本能,情感与理智混乱的交杂在一起,达到完全遵从于当下内心的精神崩溃状态。这时,在外人看来,他们便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但是并不意味着像寻常人一样站在“高原”上即是最好的选择,若是没有人愿意倾尽自我的探索“高峰”,那么如此一来人类的精神层次便会止步不前。唯有那些敢于孤身一人攀爬高峰者,才有希望发现高峰之上是否连接着更高的高原足以容纳众人。唯有这样的人才是人类的恩人,而他们作为先驱永远不能被人理解。

但是这些人必须必须是不会被物质束缚的人,被物质束缚内心,随物质的得失而产生强烈情感波澜的人,不会成为精神的先驱者。越是在物质生产平稳的年代,越是有利于这种人的出现。而无论是物质过剩还是过缺都会极大的降低这种人的出现几率,因为这是对人本能的考验,对物质欲望的膨胀会削减人对自我精神的专注。因为发展不同,每一个时代的哲人出现几率都不一样。可以顺便一提的是,越是能够在欲望膨胀的年代出现的哲人,才越是难得的异类奇才。

但那样的人出现又能如何,世间的一切,即便是再智慧的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那我把握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这没有意义。是啊,或许我开始忘记为何而“出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