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他就来到学校门口的“娉婷”廊。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跟他打招呼：“要理？”

刘志平答应道：“哦，多少钱？”

女孩笑笑：“5元。”

刘志平道：“太贵了吧。”

女孩吊着嗓门说：“噢哟――你们大学生都是贵人，脑袋聪明，值钱！”说完又低声做出诚恳的样子说：“大哥，其实不贵，男都是这个价的。”

刘志平见她拿着护巾等他，看这女孩子甜甜的没法拒绝，就坐下了。

女孩给他围好护巾，把头低到刘志平的肩膀处，从镜子里瞅着他问：“帅哥，留长点？短点？”

刘志平也从镜子里看着那双灵秀的大眼说：“稍微短点吧。”

“嗨，怎么所有人都说稍微这两个字，稍微长稍微短的。好吧，你就从镜子里看合适不合适吧。”

这女孩子手脚利索，先用梳子比着剪。剪子咔叭叭清脆地响着，像小鸟的嘴把刘志平的头一点点咬下来。剪到耳朵根时，刘志平心里虚，怕她剪伤自己，头不自觉地动了动。女孩好像窥测到他的心理活动，轻喝一声：“别动，俺剪的是头，不是耳朵。”

刘志平想，这小丫头倒挺有意思的。问她的情况。女孩告诉他，自己是浙江来的，干这行已快三年了，刚到岳北时给人家送奶送报，攒下三千多元钱后到美容美学校学了半年。就和一个姐妹投资盘下这个店，干起来。

刘志平问她为什么这么年轻就不上学了。她说：“俺那有大哥这么聪明，一下考个名牌大学。没本事上大学就找工作呗！再说，上不上大学无所谓，只要有钱挣就行，我们那里都这么认为。”

“你这么小，跑这么远来挣钱，一定很辛苦吧！”

“那当然辛苦啦，可有什么办法，谁愿跑这么远来找钱，家里要盖房，弟弟要上学。只有辛苦我一个幸福我全家啦。”

刘志平听她如此说，心想，自己他妈堂堂一男子汉，竟不如这浙江小女子。算起来她也就十四五岁就到岳北来打拼了，几年时间做起了理店的老板。真佩服她的勇气和吃苦精神。这外地小丫头在岳北都干起自己的生意，还要盖房供弟弟上学，想必很挣钱吧。

刘志平变着法子问她：“你这理店位置选得不错，这里人多，一年挣十万八万不成问题吧！”

“大哥真会说话，小妹愿借大哥吉言，争取挣他十万八万的！”

刘志平一听，这女孩子真精，既应对了他的问题，又保住了商业秘密。

不多一会儿，理完了。她又给他洗头。调好水温，她叫刘志平坐好，把头伸到水笼下，拿一毛巾披在他脖子上，先放一点水，问他：“烫还是凉？”刘志平道：“正好。”她才把水放大，十个指头柔柔地搓起来。刘志平觉得非常舒服。洗完后，她又给他吹干，一边吹一边问他头愿往哪边倒。刘志平说，你看怎么好就怎么理。她说，大哥这头型长得好，头怎么着都好看。最后她给他三七开两边分，中间留一些往下垂着，显得很活泼。刘志平从镜子里看看自己，精神了不少。她解开他的衣领用力吹吹，把渣给他清除干净。

他说：“技术不错，以后就找你理啦。”

她笑笑说：“愿为大哥服务。”

从理店出来，秋阳已经西落，酡红如一张笑脸。天气清爽，空明澄澈。刘志平心里也如这天气一样特别畅快。他豪迈地快步走在校园里。今天的校园很美，同学们也觉得很亲，见了谁都想打个招呼。几个留学生与他擦肩而过，他在心里“he11o”一声。小树林里积下一层薄薄的落叶，踩在上面沙沙地响。刘志平兴奋地用脚把叶子踢得乱飞纷纷。挺拔的毛白杨树杆上那些眼睛，也友好地看着他，他一个一个地摸它们，高的他蹦起来也要摸。坐在林中闲聊的同学见他怪怪的，投来诧异的目光，并小声探究着。刘志平没有理会，依然放浪形骸。今天哥们高兴，谁他妈也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