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志平有些失神，密山道：“志平，你别嫌我絮叨。这些事我憋在心里难受，你是我的好弟兄，我说给你听，你也能理解，换别人打死我也不会说。”

刘志平赶紧说：“密山你说，我听着呢，我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跟在她们后面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才赶上去跟妈妈见了面。妈无论如何想不到我会来徐州见她。我叫她妈妈，她还以为我认错了人，愣了一会神，我又招呼丁嫂时，她们才认出我来。志平，你想母子在异乡重逢，会是一种什么情景？”密山有意停顿一下。

刘志平道：“唉――还用说，一定是喜极而泣，抱头大哭。”

“没有。我妈看到是我，竟然扭头跑开了，我和丁嫂在后面追着喊，她也不停，好像听不见我们的喊声。路上车流如梭，很危险。我加快脚步追上她，一把把她拉住了，她要用力挣脱，但我不会让她跑走了。我抱紧她，口中不断地呼唤着妈妈。她一下坐在路边哭开了。丁嫂一个劲劝她，过一会儿，她突然一把抱住我，一声号哭：‘山子，你可想死妈了，可俺没脸见你啊！’我妈是个要强的人，她实在不愿让我看到她那个破衣褴衫的邋遢样子。等平静下来后，妈妈领我到她们的住处，一座待拆的空楼。屋内一张草席，两个简单的铺盖卷，一张捡来的破桌，放着餐具，墙角放一杆秤。当天晚上我就住在这里，三人说话说到半夜。丁嫂跟我说了捡垃圾的艰难。她们都是晚上十点多到各垃圾箱捡一遍，早上四五点钟再去，去早了垃圾没倒上，去晚了早让人捡了。在箱里主要是捡塑料和废纸。白天，她们就挨家挨户转着收报纸和酒瓶子。捡垃圾的人多，时常为争地盘吵架，干不过人家，她们就换一个城市。第二天早上，妈妈带我到一家兰州拉面馆，饱餐一顿后就催我回校了，她说我在那里她没心思干活。志平，现在她们又到洛阳了，离岳北更远了，我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妈妈。”说完，密山扭头看着窗外的远处。

刘志平也想起自己妈妈无助地伏在他肩膀上哭的情形，心里一阵痛楚：“每个贫困生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可怜的母亲啊！”

过一会，他说：“密山，为什么不找点事干，挣点钱？”

密山道：“我这人长得太对不住人，性格又木，找过两次，碰了壁就灰心了。”

刘志平道：“不能等死，还得找机会。我在配货站那活，一星期就来几十块钱，生活费就有了。你想法挣点，不要太苦了自己，光啃干馒头怎么行？”

密山说：“干馒头我都啃得惭愧啊，一天我要吃掉妈妈多少废塑料袋！”

两人吃完饭，刘志平争着要结帐。密山道：“志平，你别了，就让我豪爽这一回吧，算我花钱请个诉苦的对象。现在我心里好受多了。下午是社会学概论课吧，我不去了，在家痛痛快快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