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终离妖界
作者:想飞的蓝水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51

又看到了那块石碑,上书“妖界”二字,浮尘遮掩,掩不去字里行间的妖异氛围;藤蔓纠葛,困不住一笔一划中的肃杀之气。只是已然领略妖界的肃杀与诡异,回反观界碑,其中感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6星雨不自觉地联想起那日诛杀烟惑和媚影,那浓浓的血腥味仿佛依然萦绕鼻端,不禁面色苍白闭上眼睛不愿继续回忆下去。宋方海的耳边则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丝丝的声音――“你放心,待到离开妖界之日,便是你我后会无期之时。”不由自主一步三回头,无处再寻伊人倩影。终于要离开妖界了,当真后会无期了么?

唯有李溱是快乐的,沉浸在父爱的温暖中,心爱的女子陪伴身旁,曾经所有的苦难艰险都微不足道,他的人生已经圆满了。只是这圆满中尚有一丝小小的缺憾,如果娘也在,那该有多好――

然而令李溱万想不到的是,他的娘亲苏玉乔此刻正躲在距他不到三尺的地方望着他。

其实当日苏玉乔与师妹绿绡离开流离岛日夜兼程赶到天城脚下,却因曾经撂下永离天城的狠话,抹不开面子不肯上山。因缘巧合,正值异宝将于妖界出世的传言在玄门中传得如火如荼,妖界凶险众所周知,李观之终是悬心娇儿弟子的安危,便求得掌门玉纯真人肯,和唐月蓉及弟子云湄一道下山接应李溱他们。刚好叫苏玉乔碰上,李观之等心有旁鹜未曾留意,而苏玉乔则从三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得到讯息,获知李溱极有可能以身犯险,哪里放心得下,故而一路跟踪李观之到此。

绿绡不解地道:“师姐,我真的不明白你,来的路上你心心念念的全是溱弟弟。如今溱弟弟就在眼前了,你为什么还不肯现身,与溱弟弟和姐夫一家团圆?”

苏玉乔不答,甚至根本就没有在听绿绡说什么,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城几人。绿绡一句不成,还欲再问,却因看清了苏玉乔望向前方的目光而骇然一惊。那目光似若有所思,若有所思中掺杂的是嫉恨,深入骨髓的嫉恨,恨不得将目光尽处的那个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绿绡顺着苏玉乔的目光瞧去,唐月蓉在和李观之说着闲话,态度亲密。顿时了然,师姐情路艰辛她从师父了情婆婆处略有所闻,据说原是靠着师门禁忌迷情咒的威力结下姻缘诞下李溱,师父也因此才恼了苏玉乔一气之下与她断绝师徒名分。如今看来,强扭的瓜到底不甜,误了良人,更误了自己的终身。正摇头叹息,视线里又出现了一对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李溱与萧萧有说有笑,李溱眼波温柔欲滴,瞎子都能感觉到他们俩之间的绵绵情意。绿绡的心,陡然凉了半截。后来的事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迷迷糊糊中好像等到天城派的人走远了,师姐便拖着她从隐藏的大石后出来,恨恨地嘟囔着一句什么,仍旧紧追不舍。绿绡被动地由着苏玉乔领着向前,冷了的心彷徨无依,只觉天昏地暗、山河失色,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绚烂的色彩。

自苏玉乔和绿绡走后,疾步行来是白魔与秦秋师徒。秦秋疑道:“那两个女人是谁?她们为什么要跟踪李溱一行?”

白魔答道:“那个年轻的没见过,另外年长的一个依稀仿佛好像是李观之的娘子。”

“这便奇了,她既为李观之之妻,李溱之母,干嘛还鬼鬼祟祟地跟在后头?”

白魔道:“她为何如此鬼祟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将来必有一出好戏上演。说不定你我破解天闲印的大计还得着落在此人身上。”

于是,白魔二人亦跟随其后越过了妖界石碑。

最后离开妖界的一拨,乃是最早到达的三水道长及其徒孙淼。三水道人自白衣男子走后,就一直的心神不宁长吁短叹,“唉,一个月,一个月!老子寻了三千年都没个头绪,这一个月内怎么可能就找到那非金非铁非石非玉之物?”

孙淼目瞪口呆,“啊?师父,你――你已经活了三千年啦?”

三水道人置若罔闻,忿忿地向天挥拳头,“你姥姥的祖宗!你这不是往死里逼我吗?兔子急了还咬两口,惹毛了我,你也别想有舒坦日子过!”直恨得牙根痒痒,怒气冲冲地向前。

然后伴着孙淼的惊叫“师父小心!”,一肚子怨怼的三水道人一头撞上了那块高耸的界碑。顿感耳畔莺雀鸣,满眼冒金星。这就叫什么来着,人倒霉、喝口凉水总塞牙。

三水道人忍无可忍,正想踢那石头两脚以泄怒气,忽地眼睛眨了眨,凑到近处,嘴里咕哝咕哝,又拿手敲了敲,侧耳听了听,再俯身摸了摸,继而笑逐颜开手舞足蹈。“似石之形,谓似石也;非石之纹,谓非石也;似玉之质,谓似玉也;非玉之材,谓非玉也;似金之音,谓似金也;非金之色,谓非金也;似铁之坚,谓似铁也;非铁之泽,谓非铁也。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

孙淼开始有点明白过来,“师父你不会是想带走这块界碑吧?”

三水道人干脆用实际行动来回答,立于碑前两眼半闭,双手结印便欲作法。孙淼总算有些责任感,“师父,这可是划分妖界的界碑,你拿走了,那些妖物还不个个越界而出?”

三水道人不以为然,大手一挥,“那好办。”就近找了块石头,往界碑旁的土里一埋,凝真力于指尖,刷刷刷几下子即于大石表面刻上了“妖界”二字。要说三水道人虽然见闻广博无所不知,可那两笔字写得实在不咋的,跟狗爬墙似的扭东扭西。

孙淼傻眼,“啊?这也可以?”

三水道人振振有词,“怎么不可以?这界碑说白了就是块死物,不在乎何人来立,不在乎以何物为碑。你当它是界碑,它便是界碑。你不当它界碑,它便什么都不是。傻小子,真正的界碑实是立在了人的心里,懂了吗?”

孙淼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儿,又道:“师父,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怕那个白衣人怕到这步田地,活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三水道人不假思索地斥道:“你不废话!他可是堂堂三界主宰,万仙无不俯称臣,我能不怕他――吗?”话到此处急忙掩口,然已失言覆水难收。

孙淼吓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跟那儿使劲结巴,“师―师―师,父―父―父,你―你―你,说―说―说,什――么?”

三水道人情知瞒不过去了,索性道:“也罢,告诉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错,此人便是昔日天帝的大弟子、今朝三界统领仙主琅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