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作者:沈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78

武汉的四季,并不分明,在程亚的感觉之中,仿佛只有冬夏两季,这夏天刚过,一转眼又进入了冬天。

年末最后一个月刚刚开始,几乎每一天都是晴天。这让她的心情十分地爽快,她甚至于想,如果一整个冬天,都是晴天,那该有多好啊!

事实上,刚从新闻里听说,今年,因为受到“圣女现象”(拉尼娜现象)的影响,武汉地区将会出现持续的低温冰冻降雪天气。

今天是周六,不用坐班,程亚睡了一个懒觉,待到起床,打开窗帘一看,又是晴天,而且,难得是和风煦日,并不特别的寒冷。

她的心里盘算着要出门去逛街。

穿什么呢?打开衣橱,她没有选择一惯的职业装,而是换上了一条带着蝴蝶结的银灰色羊毛连衣裙。裙子是纤体束身的那一种,把她的身材勾勒得毕隐毕现,曲线有致,显得十分高挑,她再在腰上束了一根宽大的腰带作装饰,配上今冬流行的漆皮皮靴,非常地有韵味。

上午十点的时候,程亚在脖子上系了条羊毛围巾,外面再套上一件杏黄色的风衣大衣,正准备出门,莫有道忽然打电话过来,“小程啊,难得今天有空,要不要一起出来打球?”

之前几天,程亚一直有给他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可是莫有道总是推说正忙,没有时间。今天,他竟然主动提出了约会,程亚当即答应了。

两个人约定时间,在老地方见面,打球。

保龄球馆是事先预约好的贵宾间,莫有道一早就去了。前一天晚上,他和林森、唐定强等人一起吃饭,聊起保龄球,兴致颇高。于是约好了,这个周六,大家一起打一场保龄球比赛。

上午九点的时候,莫有道已经把所有活动的准备工作都安排好了。在球场一心等候林森和唐定强的到来。

可是。正等着。唐定强来了一个电话。十分歉意地称道:“有道。我今天不能来打球了。手头上正好有点儿急事需要处理。你看。要不。你们玩吧?!”

莫有道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地声音。腻味死人地说道:“好了啦!唐唐。到底你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怎么要向他请假啊?”

“去。去。你懂个屁啊!”唐定强呵斥了那个女人一声。那话。很明显是他捂着话筒说地。声音很小。也很远。

他地这句话。说是呵斥。可是。落在莫有道地耳里。却好像是在跟那个女人打情骂俏似地。他是一个识相地人。一听这动静。就知道那个女人肯定不是唐定强地老婆。多半是姘头情妇之类地。趁着周六。趁着唐定强有空有闲有想头地机会。正腻味着他。

莫有道也不生气。更不揭破。只是暗中笑笑。说道:“唐总。你忙你地。下次有空。我们再一起打球。”

唐定强不来就不来吧!莫有道心想。你不来。我还正好趁着这个单独地机会。好好地巴结一下林森呢!

可是,稍过了一会儿,林森却也打来一个电话,说道:“老莫,我这儿临时有个会,不过来了!”

这两个人好像是事先商量好地一般,同时放了莫有道的鸽子。挂了电话,莫有道暗自骂了一句:有会个屁!多半是跟孙小美这个骚娘们,到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其实,林森自从接到了姜大中的匿名短信之后,就与孙小美刻意地保持着一定地距离,就是在例如唐定强之类的朋友面前,也把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加隐晦、秘密起来。今天,他的缺席,倒的确是因为有一个临时地会议要参加。

莫有道不知晓,看看这个有女人缠着,那个又有女人绕着,搞得他的心里,也是一副欲火中烧的感觉。他坐在真皮沙椅里,闷了很久,忽然掏出电话,打给程亚,约她出来打球。

程亚一口答应了,甜甜地应诺道:“好的,我马上就到。”

莫有道地心情一下子大为好转,心里十分得意地啐了一句:嘿嘿,难道就你们身边有女人?我莫有道就没有一个两个,可以一呼即应的?

2o分钟后,程亚出现在莫有道面前,莫有道地眼睛一亮,口中一阵干,身体竟然还有些微微燥的感觉。

“莫老师,您一个人?很早就来了吗?”两个人地时候,程亚还是像以前一样,热情而尊敬地称呼他为老师。她脸上嫣然笑着,一边脱去围巾,大衣,一边跟莫有道打招呼。

“是啊,我一个人,来早了。”莫有道呵呵笑着,赶紧迎上前,站在程亚的身后,十分绅士地帮助她拿下围巾,又脱下大衣。

“谢谢您,莫老师。我自己来吧!”正说着,程亚忽然感觉到莫有道地手指似有意无意地,来回两下,轻轻抚摸过她脖颈的肌肤。

她微微一怔,有一种像是被虫子爬过,不舒服地令人不安的感觉沿着后脊背,一线儿飞快地窜了上来,让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幸好,这个时候,莫有道的手再没有伸过来。她心里暗忖道: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今天的天气,可真冷啊!”程亚往前一步,然后转身,冲莫有道笑笑,掩饰道。

程亚从莫有道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妥,他帮她把衣服围巾收好,挂在一角的衣帽架上,然后才走近过来,呵呵笑道:“是啊,武汉的冬天,就是冷。不过,这室内有暖气,你打打球,运动一下,马上就会暖和起来的。”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就开始热身打球。程亚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打过球了,难免有些生疏,投不出一个全中。大多数都打成了难度极高的分瓶技术球,补投之后,仍然还是失误,甚至有几次。更是大失水准,把球打到了道沟里去。

程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莫老师,我最近一直都忙着竞标的事情,练得少了。”

“你这样的表现。做我的学生,可不行啊!”莫有道嘴里啧啧有声,表示着不满。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失望的表情,摇摇头,走近过来。说道:“其实,你这个投球的姿势也有些问题。”

正说着,他站在程亚地身后,不由分说地贴近她的身体。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右手臂。顺势摸过去,说道:“你地腰应该稍微再挺直一点儿。不要形成半蹲的姿势,手臂**胳肢窝。肩膀摆

程亚的身体完全地僵硬住了,莫有道的嘴里一本正经地说着话。但是燥热地手掌却隔着毛衣,在她的腰里、手臂上轻轻地、缓慢地揉动着。她试着想要往前轻轻地移开自己的身体,可是,莫有道像是一个紧追不舍的魔鬼一样,变本加厉地把自己肥厚的肚腩,紧紧地贴了过来。

程亚感觉一阵阵极度恶心地反胃,愤怒在她的心里熊熊燃烧,她恨不得想要把手中的保龄球,狠狠地砸向自己身后的这个老色狼。

可是,脑子里却有另外一种冷酷而现实地声音在提醒自己:这个人砸不得!他是经纶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砸了他,程亚,你就完了。这个声音,像是冰棱子一样,抽打在她地脸上,胸口,心尖,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

无计之下,她保持着起初地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心中却在拼命地呐喊着:程亚,冷静!冷静!快想办法!想办法!

“出手时,手要伸直,不要弯曲。”莫有道看她并不反抗,心中暗自得意,嘴里不停地说着话,手上更是肆无忌惮地轻轻抚摸着程亚的腰部和手臂,虽然隔着厚厚地毛衣,但是,他的表情却异常地陶醉。

一向都听说做销售地女人比较放得开,就是清纯如眼前这位小程亚,也还是一样逃不过这个潜规则啊!他的心里,暗暗有些懊恼:早知道她不反抗,那么容易上手,我应该早一点动她了。若真如此,今天,也用不着巴巴地被人放过鸽子,再候这儿消谴来着。

莫有道心里想着,手就更大胆了,一只手暗暗向着程亚的臀部游走而去,另一只手向着她的手背慢慢滑去。

程亚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把一直抓紧在手上的保龄球偷偷一松。1o磅重的保龄球脱手而去,出“咚”的一声巨响,一下子打到了地板上,弹起,再一阵“咚咚咚”地滚开。

她假装一惊,身体不由往后一撞,而正在陶醉之中的莫有道,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动静,本身吓了一跳,再加上被她一撞,往后一矮一挫,窝蹲着身子,连连向后倒退,踉跄了好几步,仍然没有收住势头,“哎哟”一声,坐倒在地上。

脱离开莫有道的色掌,程亚心里顿觉轻松,一转身,看见莫有道肥胖的身体一**坐倒在地上,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她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跑过去,扶住他,说道:“哎呀呀,球太重,手太累了,一下子没有抓稳,竟然掉了出去。您看,真是不好意思,莫总,把您给摔了!”

莫有道的身体沉重,这一摔,不轻,面子上也觉得有些狼狈。他吃不准程亚此举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听她如此解释,也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的脸上讪然一笑,说道:“不妨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然后,一用力,趁着她的扶势,勉强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程亚便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莫有道看在眼里,全部明白了——她是对我有所防范了。

“莫总,”程亚的脸上保持着笑颜,说道:“要不,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下次,再约了一起打球!我一定好好练习,勤加练习,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莫有道一听她连称呼都改了,知道刚才是她故意所为的脱身之计,心里恨恨地暗骂了一句:害我摔了一大跤,这么重!这么痛!我今天,要是不把你这小丫头搞到手,我还混个屁?!

“哦,也好。”他想了想,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又再看看程亚,满脸堆笑着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正赶上吃中饭。这样吧,小程,我请你在附近的上海餐馆吃饭?!”

程亚正要婉言拒绝,莫有道又紧跟了一句,道:“借此机会,我也正好想要听听你们高星公司的竞标方案书。”

他这一说,程亚好像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她看到莫有道对着她的脸色,虽然堆着笑意,但是,眼神之中却透露着一种威胁的意味,仿佛是在告诉她:“你可以不去,但是,经纶的业务,你也别再指望了!”

程亚的心里一紧,又一痛,胸口仿佛被什么堵着似地喘不过气来。经纶的业务不保,那么,公司里也待不下去了,我只能卷铺盖走人。在这之前,所有的努力将全部都要白费,还要被人耻笑我的无能,接下来,即使是去别家公司的求职,也会因为在高星中国,零单无销售的记录,而困难重重。

真若是这样……

她低下头来,看看自己的右手,就是给那个老色鬼摸摸,又有何妨?或许,他只是想要摸一下而已!

不!此念刚生,程亚就在心底里,把它恶生生地斩断了:有此其一,必有其二,人心是贪得无厌的,他一定会得寸进尺,对我提出更加非份的要求。

不!不!我绝对不能成为任何利益的牺牲品。

可是,现在究竟能够怎么办呢?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莫有道冷眼看着她,他知道她的心里正在激烈地做着斗争。他不催逼她,更不劝诱她,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像是一个成竹在胸的猎人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半晌过后,程亚忽然抬起头,朝着他莞尔一笑道:“好啊!莫总请客,我还有什么理由需要推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