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脸上果然僵硬了，气愤道：“这算哪门子回答！”
“那大师认不认本殿下说的是对的。”六皇子自信满满道。
离尘既不想违背“真理”，又不想让六皇子得逞，直接选择了沉默不语。
六皇子却是记恨他如此欺负他的存志哥哥，再说和离尘争吵了这么多场，从来都是平局，如今好不容易赢他一次，自然是不会放过，嗤笑道：“所谓大师，不过如此，连承认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离尘被他这么一激，脸色更加不好看，要他在承认错误和人品受到质疑之间选择，他自然是选择前者，十分不情愿道：“是是是，是老衲的错，行了吧？”
六皇子正准备嘲笑，却是感觉自己的手被捏了捏，他自然是知道宁存志的意思，换言道：“不和你胡闹了，说正事。”
离尘却是不高兴道：“不想说了。”刚才六皇子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还有宁存志竟然丝毫不帮自己，哼，奸夫淫夫！如今也让他们急上一急！
“哎哎哎，大师，您就说吧，是我不懂。”宁存志知道离尘在想什么，赶紧给他台阶道。
离尘受伤的自尊心补了起来，接着道：“这不知不觉，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正在睡觉，就算是他再如何警惕，也察觉不了有蛊虫进入自己的身体，最后只能死在自己的梦中。”
“那要是这样说来，这东西的确是十分厉害，可为什么南疆并不能扩大自己的领土？”宁存志皱眉道。
“这巫蛊之术也不是只要学就能学成的，有天资的人，要想学成也要三五载，更何况能学的人也是百个南疆人里面只有一个。”离尘淡淡道。
“可远渊和本相分开不过三年多，再有带着金峰岭一年多，也就是不过才学习了两年，可他似乎是胸有成竹，想来是学成了，就算再有天资也不会这么快吧，这又如何解释？莫不是和那一魂一魄有关？”宁存志继续问道。
“正是如此，这巫蛊之术有一个速成之法，就是以自身喂养母蛊，这样训练起蛊虫来容易百倍，不说两年，一年足矣。”离尘淡淡道。
“那远渊……”宁存志更加担心了。
“没错，母蛊能被控制，也能反控制，所以那陆小将军才会有颠狂之状，失了一魂一魄，想来活不过而立之年。”离尘肯定了宁存志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宁存志怅然若失。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阿弥陀佛。”离尘叹息道。
“可有医治之法？”宁存志赶紧问道。
“这个老衲就不知道了，倒是凤皇颇为精通用毒，他有办法也说不定。”离尘实话实说道。
“实在不行，那就去南疆，总有办法的。”宁存志眼中满是坚定道。
“说不定陆小将军根本就不想医治。”六皇子忍不住拆穿事实道。
宁存志下意识皱眉，不满道：“那要看着他去死吗？”
六皇子自知说错话，赶紧道：“本殿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你做好准备。”
“不管如何，本相都要救他。”宁存志眼中满是坚定。
六皇子见此，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又想起前不久暗卫给自己的情报，莫名委屈。原本不信的事情，如今已然是信了五分，哐当一声站起，尽量压着自己的不爽道：“本殿下想起还有政务没有处理，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管二人，直接大步离开。
宁存志被莫名其妙吓了一跳，刚才的豪情壮志已然不再，一脸疑惑看向离尘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离尘见到这一幕，心情莫名好，笑道：“还能怎么样？你如此护着一个男人，六皇子自然是要生气的。”
宁存志还是不理解，满头雾水，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所以，是本相惹恼了殿下？”这个想法一出，宁存志下意识摇头道：“不可能，殿下应该不会生本相的气。”毕竟殿下对他一直都是忍让居多，没有拉下过脸色。
离尘无语极了，宁丞相如此不解风情，真不知道六皇子是怎么喜欢上的，轻笑道：“丞相大人不妨想想，若是殿下突然收了个男侍，丞相大人会如何？”
离尘这话一出，宁存志拉下了脸色：“大师，不可胡说。”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宁存志是半分也不会在意的，可说话的人是离尘，尽管十之八九都是胡诌，但比一般人的乌鸦嘴还是要准一些。
话说殿下若是纳了男侍，他区区臣子，又能做什么呢？
心不由沉了下去，脸色也有一些苍白。
离尘像是没有发现宁存志的异常一样道：“殿下乃是皇家贵胄，纳几个男侍有什么关系？”
“可是本相……”不愿意，剩下的话宁存志没有勇气说出口。是啊，殿下生来就尊贵无比，要什么得不到，由得他宁存志说不吗？
“所以丞相大人，现在追还来得及。”离尘见宁存志果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索性由着他们自己走下去。
“追什么？”宁存志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太明白离尘什么意思。
离尘见他如此不开窍，恨铁不成钢嫌弃道：“难怪六皇子要离开。”
宁存志闻言，只觉得头一阵昏，不由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殿下他，已经嫌弃我了？”
离尘已经放弃了挣扎，难怪这人而立了还没妻儿，原来是脑袋全都用在了政事上，翻着白眼道：“你家殿下那是吃醋了！”又怕宁存志追问，直接补充道：“别问老衲为什么，赶紧追上去就是了。”
宁存志闻言，心下又是一阵晃神，说不清是酸是苦，是甜是辣。
殿下吃醋，是他想的那样吗？可是他并没有做什么让殿下吃醋的啊……
纠结半晌，最后道：“本相还有一些政事处理，先回书房了。”说完也不等离尘回答，直接离开。
离尘见他果然是往书房而去，嘴角抽了抽，所以木头就是木头，怎么说也不开窍？六皇子，您自求多福吧。
半月后，一封文书快马加鞭送到建文帝龙案上，只可惜建文帝每日沉迷女色和求仙问道，并未看见，所见之人也只有宁存志而已，至于宁存志，这时候自然是建文帝越昏庸越好，将消息瞒下。
倒是兵部尚书陆建业私底下消息灵通，得到消息后直奔丞相府，冲进宁存志书房，指着宁存志的鼻尖怒不可遏道：“宁存志，你好大的胆子！”
宁存志倒是半点儿也不带怕的，慢悠悠放下手里的奏折，这才仰起头看向陆尚书，淡笑道：“尚书大人突然造访，倒是使本相受宠若惊了，只是尚书大人何以如此大的火气？”
“宁存志，你别装糊涂！”陆尚书见他一脸无辜，怒火滔天道。
“装糊涂？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宁存志微微皱眉，似是真的不知道。
“没有误会，你个狗贼，今日陆某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陆尚书没等宁存志说完，直接提刀而上。
“哐当！”陆尚书瞪大了眼睛，而宁存志却是一脸淡然站在原地。
顺着陆尚书的视线看起，只见一身黑衣的男子，陆尚书不由喃喃出声，似有些难以置信喊道：“渊儿？”
陆远渊倒是一脸淡然道：“尚书大人说笑了，陆某出身草莽，并不认识陆尚书这样的贵人。”陆远渊心中此时也是惊涛骇浪，他并没有准备好见到陆尚书，若不是今日来找宁存志，刚好看见宁存志被他爹拔刀相向，他也不会出面。
陆尚书闻言，心如刀绞，痛苦不已道：“渊儿，你这是不认爹了么？”
陆远渊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道：“尚书大人，陆某生来无父无母。”意思就是不认陆尚书了。
陆尚书苦笑道：“好好好……渊儿，你果然是长大了，敢忤逆爹的话了。”
陆远渊沉默不语。
陆尚书又痛心疾首指着宁存志道：“就算你不认爹了，也不该和此等奸佞小人在一起！”
陆远渊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哂笑道：“尚书大人，到底熟黑熟白，孰对孰错？生死之交尚能背叛，忠国之臣尚能陷害，战神之身尚能污蔑，到底熟黑熟白，孰对孰错！”说到最后，陆远渊近乎咆哮。
陆尚书果然苍白了脸色，依旧嘴硬道：“那此等媚上作乱之人就很高尚了吗！”
陆远渊见陆尚书没有丝毫悔过和愧疚，心里愈发绝望，讥讽道：“那也比陆尚书您高尚！”
陆尚书气得发抖，直接一巴掌打在陆远渊脸上，啪的一声，响彻云霄，没有打醒陆远渊，倒是打醒了自己，眼中带着愧疚道：“渊儿……为父……”
陆尚书话还没说完，陆远渊直接打断道：“不必解释了。尚书大人，曾经你是我最景仰的人，如今……您比地上的泥还让我觉得脏。”
一字一句，字字泣血，陆远渊吐字清晰，陆尚书也听了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