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三章 千古一帝终成空
作者:七月执      更新:2020-03-19 20:55      字数:3307

建文帝从揽月楼落下,头重重砸在地上,**迸出,鲜血流了一地。

落地的那一刻,建文帝恍惚看见了死去的临王,曾经先皇最喜爱的皇子,先皇甚至丝毫不在意帝王面子,将他抱在肩上扛着。临王就那样冷冷看着他,面容一如当年死在监牢的模样,眼中满是轻蔑。

建文帝忽然想起先皇说的一句话:朕所生七子,唯有阿临最有帝王之象。

因为这句话,建文帝将临王踩在地上。

因为这句话,建文帝战战兢兢二十余年。

如今,竟真的一无所有了……

还看见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姜傲,他们把酒言欢,他说,他日本皇子为帝,定要姜弟为大将军,你我君臣,共谱圣主贤臣佳话,名留千史,让万人景仰!

只是后来,江山安稳,他开始害怕起来,怕人心易变,怕利欲熏心,怕功高震主,更怕……只有一代贤臣猛将,而无盛世明君!

建文帝没觉得后悔,只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终究是自断双臂,江山旁落,遗臭万年,应了他父皇那句话:二皇子心思太重,生性多疑,难为贤君。

嘭!

巨大的声响在混乱的士兵之中响起,所有人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侍卫们看清楚那身龙袍之后,立即痛哭起来:“皇上。”

然后兵败如山倒,没了抵抗的意志,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被收割。

北凤士兵围着建文帝围了一圈,立即有士兵小步跑开。突然有一个士兵大惊道:“那是什么?”

旁边的伙伴好奇道:“什么东西?”

那士兵赶紧道:“就是狗皇帝身上的那块布啊,上面好像有字。”

另外一个士兵走上前,将布帛捡起,到底是糙汉子,并不识字,举起布帛喊道:“谁认识字啊?”

又一个士兵走了出来,拿过布帛大声念道:“罪己诏……”然后边念边笑,他不知道罪己诏是什么,但建文帝说他错了还是知道的,恍然大悟道:“哦……就是狗皇帝见咱们来害怕了,所以认错!”

其余士兵纷纷大笑起来。

那拿着布帛的士兵继续念,奈何是个从军的,好多字都不认识,只断断续续念了个大概。但北凤士兵们还是听懂了,心里震惊不已,原来打败了他们北凤这么多次的姜大将军是被狗皇帝害死的!

真相像是风一样传了出去,当然这是后话。

那士兵念完,其余士兵纷纷啐口水唾骂:“狗皇帝这是活该!”

“南楚怪不得会被打败。”

“说到底还是咱们皇上厉害!”

……

终究是千古一帝未成,亡国之君遗恨。

终究是圣主贤臣殆灭,君臣相疑国灭。

正当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士兵忽然奇怪道:“上面好像起火了……”

就在这时,一行人迎着一顶软轿而来。

北凤士兵立即停止了议论,纷纷兴高采烈跪地行礼道:“参见吾皇!”

这是发自内心的臣服。从今以后,这天下再无南楚北凤平分秋色,唯有凤皇一枝独秀!

凤霖带着几分少有的威严道:“都起来吧。”

北凤士兵起身,自动在凤霖和建文帝只见让了一条道,刚才拿着布帛的士兵赶紧将布帛奉上,凤一接过,又见建文帝如此惨象自然是猜到了什么,有些嫌弃地不想拿,可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打开一看,大概就明白了,朝凤霖道:“皇上,是罪己诏。”

凤霖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这倒是省了好多事儿……”似是想到什么,凤霖僵住了笑意,猛然抬头,竟看到揽月阁冒出的浓烟,失态怒喊:“姜离歌!”

凤一被吓了一跳,顺着凤霖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冒烟的阁楼。

只感觉眼前一晃,原本在软轿上的男人消失了踪影,凤一大惊:“皇上!”

而北凤士兵只觉得奇怪,刚才皇上是在喊“姜离歌”?那是谁?

凤一见所有人都懵着,怒喝道:“快救火,快救火!”接着跟着冲了进去。

北凤士兵不知道为什么要救火,但还是照做,尽管这几日一直在劳累中度过。

三日后。

跟随着凤霖一路披荆斩棘的大将们面上满是奇怪,皇上已经称病三日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雍和宫偏房里,凤霖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床上被裹得像个粽子,偏偏进气多出气少的女人,眼睛里一片猩红。凤一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心疼道:“皇上……”

还没开口就被打断,只听凤霖声音嘶哑至极,却又满是冷意道:“出去!”

凤一坚持道:“皇上,您从醒来就是这样,已经一天一夜了,您也不是铁打的身子,怎么熬得住啊。”

凤一第一次觉得有些怨怼姜离歌了,若不是她,主子何至于这么难过?以前的摄政王没有心,可活得随意。现在却是被伤了一次又一次。

凤霖不再言语。

凤一一狠心道:“夫人如今命在旦夕,这天下医术好之人除了主子,难再找几个,若是主子也倒下,夫人只能等死了。”凤一不是在夸大其词,这一次姜离歌真的伤得很重,又几乎没有了求生意识,能不能保住性命还难说。

凤霖像是才想起这回事,抓过碗大口吃起来,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儿。凤一稍稍放了心。抬着碗准备离开,凤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把楚怀奕带过来。”

凤一一脸奇怪,道:“小公子不是在盛京么?”

凤霖没了耐心,冷冷道:“我要你立刻马上就现在带到这里来。”

凤一叫苦不跌,但想到自己主子如今的状态,也只好答应:“是是是,属下这就派人去。”

凤霖稍稍放了心。催道:“赶紧去。”

凤一可谓是马不停蹄离开,就好像身后跟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凤一离开后,凤霖眼里盛满了悲伤,却说不出半个责怪的字。

不一会儿,空荡荡的大殿中,脚步声再次响起。

凤霖不耐烦呵道:“滚出去!”

凤一无辜地摸摸鼻子,硬着头皮道:“皇上,宁丞相求见。”

凤霖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冷冷道:“只要天没塌下来,都别来烦本皇!”

凤一心中腹诽,现在天已经快塌下来了,一边是带来的将领,一边是大牢里的南楚官员,哪一样不是要凤皇亲自处理?见凤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好道:“宁丞相说是夫人的书信……”

凤霖果然转过身看了凤一一眼,面无表情道:“召进来。”手却是将姜离歌抓的更紧了。

凤一默默退出去请人,心里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自家主子愿意见人了,伤心的是自家主子又是为了夫人。凤一不敢想,若是夫人不在了,主子会怎么样。

宁存志进到寝殿,眼前的景象着实把他吓得不轻,惊疑地朝着二人上下扫视,这一个躺着,另一个坐着,看起来都伤得不轻。躺着的那个浑身裹得像个粽子,看起来了无生息,坐着的那个原本一头墨发参差不齐,露出的双手缠着绷带,还在渗着血丝。

宁存志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现在宫里都传遍了,那日凤皇不顾一切冲进揽月阁,之后抱着依稀可以看出穿着同款红色衣服的女子出来,当即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是的,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众将士面前,非常狼狈地跪倒在地上。听闻此事,宁存志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原本以为离歌和凤皇就是关系好一点儿,这样看来这关系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又想到自己怀中的信,只觉得烫人得很。

不做多想,行礼道:“南楚亡国之臣宁存志见过凤皇。”说到亡国之臣,宁存志心中又是一阵叹息,那日京城城门破,自己就被抓了起来,足足两日无人问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饿死在天牢之时,离尘这才姗姗来迟,还是满面嘲讽。不过好在把自己放了出去。心里又不由担心起楚天漓来,楚天漓虽然帮着凤皇,但毕竟是南楚六皇子,事关重要,只能等凤皇回过神来亲自发落。

凤霖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宁存志如释重负,他并未见过凤皇几次,每一次都感觉不一样,如今更是威武霸气了许多,带着天生的上位者气息。问道:“离歌如何了?”

凤霖如今连吃醋的力气都没有,淡淡道:“很不好,这几日都很危急。”

宁存志皱眉,原本以为姜离歌只是为了诈死逃脱凤皇的控制,如今看来不是……不会是来真的吧?宁存志终于意识道姜离歌可能真的会死,心里止不住悲切,喃喃自语:“原来是真的……”

凤霖才懒得听他胡叨叨,不耐烦道:“离歌的信呢?”

原本宁存志还胸有成足,无论如何都要帮姜离歌脱离困境,现在却满是心虚,如果他早一点儿意识到离歌暗藏的意思的话,离歌是不是就不会**了?

宁存志意识到自己不能露出马脚,更不能将此信交给凤霖,拿出自己大臣风采道:“回禀凤皇,罪臣前来是为离歌所托,离歌几日前曾交给罪臣一封信,要罪臣替她将艳贵人之墓,以及静云寺姜家人迁往虢州,特来请凤皇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