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RICH（谭瑞石）用蹩脚的中文指挥出租车司机依照地图的指示在没有指路牌的道路上开，嘴上不觉咧开苦笑。作为A.B.电气派在华东区的大区销售经理，刚到上海就马不停蹄前往约见大区内管上海和江苏的小区销售经理，谭瑞石怎么都觉得自己的举止古怪。当然，如果不是老乡乔飞翔的大力举荐，他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和迫不及待地见到她。

GEORGE.FISHER乔飞翔是谭瑞石这个位子上的前任，是个精通中国文化的美国人，他和谭瑞石同样毕业于费城大学，早已成家立室。这次放弃在中国的工作回国是因为妻子又生下一对双胞胎，已经是五个孩子父亲的乔飞翔忙不迭申请回国，他本来就没准备在中国定居。

A.B.电气的亚太销售总监罗动连忙物色替换人选，他的手快，没多久就又从美国本土把谭瑞石请来代替乔飞翔。谭瑞石一米八五的高高个子，瘦脸，皮肤白，他是做技术出身，做到PROJECTLEADER后突然没了兴趣，想要在另外的职位上找点新鲜感，从没做过销售，这次直接做大区经理，是他接触销售工作的头一遭。

谭瑞石又惊又喜，喜的是罗动原来这么赏识自己，派自己来中国，现在的美国经济萧条，很多人希望来中国，他们都说中国是宝地；惊的是他早就听说中国市场很怪，很怪，怪到用上一个大脑两只手一双脚还是看不懂。

他在迷茫时想到老朋友乔飞翔，专门从美国打个电话给乔飞翔请他支招。乔飞翔一点都没心思回答他，他的心早就飞到妻子那儿去了，他不耐烦地应付着谭瑞石，最后给他想了个办法：

“你不用担心来中国后的PERFORMANCE，凡事向JESSICA多请教就行了。”

“JESSICA是谁？”

“JESSICA向你汇报，是管上海和江苏的小区经理。”乔飞翔说完后挂了电话。

谭瑞石却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小区经理能有多大能耐，值得乔飞翔的这样赞赏，他找财务把JESSICA的业绩调出来看，吓了一大跳。

谭瑞石当即决定，不管怎么样，他来中国后，第一要务是把JESSICA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于是他刚下飞机，没浪费时间调整，直接去了公司，在公司内转了圈，却没找到JESSICA，一问别的销售，得知JESSICA去了客户那。

谭瑞石旋即打电话给JESSICA，说想与她好好聊聊。

电话一边的那位女士声音非常圆润，单词和单词之间的连贯很柔和，就像朗诵一样，谭瑞石自认没这个水平，他自己说话像一座座山峦，高高低低平仄不齐的，虽然有气势，但未必优美。

“JESSICA你在哪里？”为了展示自己的平易近人，他刻意说得慢且稳。

“我在客户工厂啊，今天设备调试。”对方说。

电话那头嘈杂，谭瑞石得大声才能确保对方听见。

“我是新到任的华东区经理，我叫TAN.RICH，中文名是谭瑞石。”谭瑞石说，“我想和你聊聊。”

“今天恐怕不行了，调试出了不少问题，我得一一摆平。”JESSICA说，“不如您看明天行不行？明天上午十点。”

谭瑞石突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见JESSICA，他想见识见识这个说话好听有味道，又泡在工厂的销售是怎么样的人物。

“你估摸着还会在工厂多久？”他问。

“说不准，三四个小时吧。”JESSICA回答。

“从办公室到你那儿要多久？”

“一个半小时，走奉浦大桥快。”JESSICA说话简洁，没一点多余。

谭瑞石也飞快地回答：“好，那我现在就来工厂。”

挂了电话后他纳闷地问秘书CATHERINE：“JESSICA是哪国人？”

他觉得JESSICA的英文说得太好了，特别有韵味、用词也准确，他简直有点儿不相信那是个中国人了。

“中国人啊。”CATHERINE回答。

“她去国外留过学吗？”

“哦，这我可不知道。”CATHERINE退到门口时回看了谭瑞石一眼，心想华东区销售经理的职位真有趣，净找老外来做，而且一个比一个好奇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