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作者:星汉乘槎可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91

贯良辞别各人,一路顺着御道而行,向童家走去。

东京开封府,最为繁华所在之处,便有大相国寺。只是贯良此时心中却无一丝去看一看的心情,心中唯有能在童家见到自己义兄,一解自己心中郁郁之情。

昔日童城曾与贯良说过童家,但只是略微提起,他们家是天下最富,具体如何,却是没有细说。此番贯良走到大相国寺,原本还打算在周围找上一找,待到到了大相国寺附近,才知道方才那老人,为何只说童家便在大相国寺,而不再细说。原来这大相国寺便是开封城头的一间大寺庙,本来寺庙乃是清静之地,这大相国寺周围却是不然,林立着十数间酒楼茶坊,至于那些香粉、胭脂等杂货店更是无数。如此繁华无比之地,自是寸土寸金的商业繁茂所在,按理来说应该是看不到半间民宅的,但贯良却看到了一所极大的庭院,隐隐然将大相国寺周围一半的地方占尽。

贯良只是一眼,心中便认准了面前这座大庭院便是童家,因为这周围再也没有一处相近的宅子。待得走近,便发现自己没有料错。不过饶是贯良心有准备,却依然被童家的奢豪给震惊了。不消说那高大的院墙,光是门前两只将近丈高的汉白玉狮子,便向路人显示出这宅子主人的不凡。

童家的大门是用朱漆油成的,在红色外隐隐泛着一种金光,贯良虽是不知道这油漆为何能隐隐泛出一种金光,但也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用的那种。在门的表面上还有一个个包着铜片的突起,门的把环也是两只明晃晃的大铜环。再望向大门上方,但看上面挂着一块檀木做的大匾额,上书:“开封府童家”五字,落款名字却是本朝第一位宰辅的名字。而连接着大门两侧的围墙,俱为朱漆油成红色,只是那围墙顶上,却是用金碧辉煌的琉璃所为。贯良看到眼前的一切,才知道自己在顺德府看到的沈家,与童家相比相差有多大了。

贯良按捺住心中的震惊,走上前,轻叩着大门上的门环,同时口中道:“衢州贯良拜会童家家主”。

门扣了不大会,便“支呀”一声打开了,却只是露出一条缝,开门的那人飞速掠了贯良一眼,快声道:“童家今天不会客,您还是请回吧”,说完,也不理会贯良便将门重新关上了。

这大门的一开一合,极是迅速,快得连贯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又迅速关上。无奈之下,贯良只好重新叩门,不过这次敲门,贯良心中微微带了一丝怒气,所以敲得声音也比刚开始时要大。

果然,门敲了一会,那大门又“支呀”一声开了,那人仍不待贯良开口,便道:“我不是与你说了吗,今天童家不会客,先生你请回吧”,话音一落,那人便待向上次一样,飞速将门掩上。

那人下手虽是极快,但这一次贯良却有了准备。在那人刚要掩上大门之际,用双手撑住了大门,用力顶在门上,同时口中道:“这位小哥,打搅了,我是你们童家家主童诚的结义兄弟,与兄长约好这几日会面,你便让我进去一进”。

那人用力撑住大门,斜睨了贯良一眼道:“结义兄弟,我可不曾听说过我们家主有一位结义兄弟”,继而上下仔细一打量贯良,面露鄙夷之色道:“我看你也是读书人打扮,就不用借和我家主人相识的由头来骗我了,你还是趁早死心罢。”说罢,任凭贯良如何解释,这看门的年轻人便是不听,执意要关上大门。

两人一来一往的将大门推来推去,只是贯良本是读书人,力气小,最后撑不住了,门依旧被关了个严严实实。

贯良望着面前这两扇大门,心中一阵郁闷,本来想到义兄家中好好打探一番,不料便是连门也进不去,想来便是一阵气闷,只是贯良做事一向甚有耐心,当下又砰砰砰的几声敲打起门来。

这次那门开的却是极快,门也不再向前两次一样只是开一小缝,而是洞然大开。贯良但看到先前那年轻人,双手叉腰而立,两只眼睛直视着贯良,便欲喷出火来,一脸义愤之色,大声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死皮赖脸,说了不让你进,便是不让你进,你为何如此不要脸呢”。

贯良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亦是一股无名业火生气。本来依贯良本性,便是让他多在门前呆上片刻,他也不会,更不用提去跟面前这个看门人啰嗦什么的,但是一念到与童诚的结拜之恩,贯良便将心头的怒火悄然放下。当下朝那年轻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把义兄给他的玉佩掏将出来,递与那年轻人道:“小兄弟,这是兄长给我的信物,乃是兄长贴身之物,只要我嫂嫂看过后,便自会知晓”。

那年轻人接过玉佩,反复观看一番,又仔仔细细将贯良上下打量一番,这才道:“你在门外稍等片刻,我去里面通报一下再来”。说罢依旧是将大门关上。

贯良侯在门外,不大会,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便看到方才那年轻人带着另外一个人立着门内。贯良但见那人身穿淡蓝色衣服,个子不是很高,长相上却是极为富态,微微有些小腹,年纪却是约莫四五十左右,两只眼睛虽不是很大,却是精光直闪,显是不是一个易于之辈。

那年轻人将那人带到贯良面前,朝贯良一指道:“童管家,这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人,方才执意要进我们童家,我已经拦阻了数次了,要不是这一次拿出了一块玉佩,我也不会通报管家你”。

那童管家听罢,眼中精光连闪,脸上亦是露出一番欣喜之色,朝贯良微微一拱手道:“小人,童伟,添为童家的管家,只是不知道公子贵姓”。

贯良见那管家如此,微微一笑,忖道:这才是大哥家的家教才是,方才那年轻人也太过无礼。当下朝那管家一拱手道:“在下贯良,乃是贵家主的结拜兄弟,今日前来,便是特意来拜会大哥的”。

那童管家闻言脸色一变,颤声道:“既是我家大爷兄弟,那也便是我家二爷了,只是不知二爷来时,是否听说过京城中的传言”。

贯良闻言心中一紧,惊问道:“甚么传言,难道我大哥真不在了”。

那童管家摇摇头道:“二爷请入内说罢,一切待小人于房中与二爷细细分辨”。说罢,做出一个请入内的姿势,待看到贯良进来,这才转身在前带路。

两人一路往前,管家也一路跟贯良搭讪着,言语间极尽推崇之意,更是不断的探寻贯良和家主童诚是何时认识。

贯良对此心中也没起疑,见他问起自己和童诚的之事,便将自己怎么碰到童诚,两人又怎么结拜之事一一说来。

那童管家一面倾听,一面连连点头,似是为家主与贯良结拜之事,极为高兴。只是贯良说完这些,却也是一下子无话可说。

那童管家见贯良不再说话,道:“二爷,方才小人听童虎说,你给他看过一块玉佩,小人不知道能不能看上一看”。

贯良知道面前这管家犹自怀疑自己身份,当下从怀中将玉佩重新掏出,递与那管家。

童管家接过玉佩,一阵仔细观察,面色大变,连声自责,道:“二爷,小的童伟方才可是对不住您了,说实话,小人方才不是很相信二爷。”说罢,将自己心中如何怀疑于贯良之事,一一说与贯良听来。原来尽管童伟见贯良英气逼人,不像是那假冒之人,但自古以来,骗子又不会在脸上写上一个骗字。所以,一路上他便一直在套取贯良信息,尤防有假,要知现在这当头,可是童家遭受大难的时候,如果再出现个来套童家家主的人来,那便更是雪上加霜了。但童伟也不敢过多怀疑贯良,不让贯良入内,这才与贯良虚与委蛇,也好趁机套套贯良的一些情况。现在他看到家主的贴身信物,却是心下大定,完全信任贯良了。

贯良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毕竟站在童伟的立场,他的做法无可厚非。

那管家童伟将贯良一带到会客厅,便啪的一下跪倒在贯良的面前,脸上更是涕泪纵横,哽咽道:“二爷,还请您老救我大爷一救,眼下我任何人都求遍了,只能靠二爷您这了。也幸亏上天见怜,让二爷您能得现!”说罢,童伟在地上已是连连磕头。

贯良脸上露出感动之色,慌忙将他扶起道:“我大哥能有你这等忠仆,真是何幸之有,管家切勿如此,但将我大哥的遭遇详细说了即可”。

管家童伟顺势起身,哽咽一声道:“那日大爷回来,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大爷一向武艺高强,,心中也不以为意,直接往家里去了。不料家中早已埋伏了很多伏兵,就这样,大爷被无数人围攻,筋疲力尽,这才受伤被擒的”。

童伟说完,又是泪如雨下,续道:“可怜我家大爷现在也不知道身陷何处,不过也算是上天见怜,让二爷您来了”。说到这,童伟又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扇自己耳光道:“二爷,你一定问小人为何会活着,那日大爷受难,小人在外陪着夫人做法事,却是躲过一劫,二爷,小人恨不得跟随大爷而去啊,只恨那天为什么小人要出去”,说过,童伟朝贯良连连叩首道:“二爷,小人求求二爷了,小人如今苟且活着,一是为了照顾身怀六甲的夫人,其次便是为了等人来救大爷,天可见怜,二爷您来了,二爷你一定要救我家大爷啊”。

贯良被童伟这么一跪,心中亦是一阵难受,一阵手忙脚乱,上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道:“童管家休要如此,贯良承受不起”。

童伟顺势起来,同时用衣袖一抹脸上的涕泪,道:“贯少爷,小人带你去见我们的夫人吧,现在整个童家就剩下她了”。说罢,脸上又是一片神伤。

贯良微微一阵叹息,道:“童管家说的极是,既然嫂嫂在,那小弟去拜见嫂嫂却也是应该”。

当下童伟在前面带路,贯良跟着他一路在童家大院里穿行,良久才来到童家内眷居住的一个叫久乐院的地方。

到得门口,童伟道:“二爷,您稍等片刻,我去禀告一下就来”。

贯良点点头道:“你便去吧,我在这等你”。

贯良立在门口,心中却是思索万千,想着大哥为何会遭此横祸。不过透过那圆拱形的石门,看到里面四周的景色,贯良心中却微微有些明白。

这童家是当今天下第一富有之家,便是眼前一处内眷居住的院子,里面也到处载满了奇花异草,而院子中更有一座小榭横卧在水池之上,料想便是童家内眷平日里在院子里歇息的地方,而在小榭的附近还有一座通体太湖石的小山,更让贯良奇特的是这小山上,竟然有水流不断的流向院子里的水池里。富贵之家喜欢在自己的庭院里弄些假山小湖之类的,但是像童家这般豪奢的确实很少,但一路上行来,贯良知道这久乐园当中的景色在童家可说是比比皆是。东京开封府是天下财富的聚集之地,而童家这么大一院落就坐落在这开封府的最繁华之处,大相国寺的附近。这眼前一切的一切,无不证明着童家富甲天下,贯良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忖道:这富贵,也许是童家取死之道罢,只是可惜我兄长,如此之人,现在却是不知深陷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