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眉道：“这心还是热火的，孩儿与母亲做个肉蛭人心火锅暖暖胃可好？”言罢，早有执事的沙弥捧来红泥火炉，青铜小鼎，并一个镀金的小盒子。开 心 文 学

打开盒盖，盒中几十条通体透明小红虫像蛆一样蠕动，莲生看了一阵恶心。红眉抓起一把红虫撒在心上。那红虫见了肉就如疯了一般，拼命往里钻。片刻之间，整个心在心都葬入虫腹，虫子变得有拇指般粗细，比原来整整大了两倍。红眉又夹起一条条红虫，放在青铜小鼎里煮。莲生突然明白，那满桌黄干焦脆的虫蛹都是吃了人肉的红虫炸成的，一股寒意自脑后涌出，冷了全身。

红眉夹了一只煮的白嫩的红虫，递给大马黑猴，道：：“母亲请用，鲜着呢！”大马黑猴先是嘴角一笑，接着又愁眉苦脸地道：“老主人说我的寿不过龟，那龟不过千年光景，今日这厮好端端地也说我长命千岁，难道我的大限要来了。”

红眉道：“哪有此事？娘亲吃了素人，便可与天地同寿，永享仙福，日子还长着呢。”慢慢地沉了脸，道：“那人说话做事，乱七八糟，做不得准，娘亲不要理他！”

大马黑猴叹了一口气道：“这么久了，你还是怨他，他毕竟是你的……”

“娘亲”红眉开口打断她的话道：“你老人家莫要再说，孩儿只有你老人家一个娘亲，其他人自今以后休要再提。”举起酒坛呼呼大喝，彷如这酒和他有血海深仇。

大马黑猴连连叹气，也不再提什么老主人。红眉几口酒下肚，脸色更加绯红，如火烧云一般，红脸红眉，红齿狰狞，活脱脱一尊生钟馗，端起一碗酒倒进莲生肚里，道：“母亲，这素人的味道怕是有点淡，用酒这么润润，更好。”

莲生肚中咕噜噜一阵作响，口中又苦又涩，这双泉玛瑙酒果然便是泪水。红眉用手轻轻地在莲生喉咙处一拂，尽管肚中雷鸣，却连酸水也吐不出，最是难受不过。

红眉道：“娘亲，现下可以用了，娘亲是要烤着吃，还是就着火锅吃呢！”

大马黑猴道：“小孩儿肉嫩骨脆，不烤，也不煮，就这么吃着鲜。”拉着莲生的胳膊欲往下扯。

“嗡”地一声响，四个黄钟大小的金铃，在空中滴溜溜地打转，发出刺耳之声。大马黑猴忙伸手掩耳，一群沙弥翻滚在地，哀号不已。红眉气的暴跳，钢牙一咬，红眉倒竖，从怀中取出一对金钹“铛铛铛”地连击三下，金铃如喝醉了酒在空中摇摇摆摆，嗡嗡之声大减。红眉一看有门，加紧击钹，钹声越来越紧，越来越响。终于“嘭嘭嘭嘭”连声响，四只金铃先后坠在地上，激起层层土浪。

红眉大骂道：“红尘子，你这个死野人，装神弄鬼，净弄些不中用的玩意！有能耐，出来和佛爷较量较量！”

大马黑猴也骂道：“又是你这个家伙，上次跑了，这次可没那狗屎运，看奶奶不煮了你！整日介就玩几个破铃铛，有什么出息？不如我打碎了它，胜似你老拿出来丢人现眼。”说着凌空一掌，击向最近的一只金铃，那金陵“咣”地一下飞上了天，却不曾碎。

这么一来大马黑猴动了真气，连连出掌，又有两个的金铃飞上了天，可是俱都完好不损。最后一个金铃飞起时，铃下突然窜出一条黑影，带着一线金光向她飞来。大马黑猴情知不妙，忙欲伸手抵挡，喉中一紧，脑袋已经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下。

红眉箭步冲上，抱起大马黑猴的脑袋，道：“娘亲，娘亲。”大马黑猴凄然道：“寿不过龟，寿不过龟，果然，果然！”

红眉哽咽道：“娘亲莫怕，莫怕，孩儿与你接上了，还是一样！”回身搜寻，下半身连着莲生都没了踪影。大马黑猴苦笑道笑：“老主人总是不错的！你莫要再……再……”一句话还未说完，舌头往外一伸，就此去了。

众沙弥哭倒一片，红眉仰天大叫：“取我法宝，取我法宝！红尘子，你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两行清泪顺腮而下，直流到嘴角，嘴角抽搐，抽搐的全身颤抖。一个小沙弥忙取来法宝，却是一条雪蚕丝巾。这丝巾原是天上之物，只是为了一桩极为伤心的往事，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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