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书生意气
作者:龙★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175

宾主入座。

凝月微笑着对龙羽和谭雨生点了点头,转向赵良珩问道:“不知这二位公子大名?”

赵良珩笑着说:“这两位是赵某朋友,这位是我江南奇才龙羽龙兄,另一位是临仪才子谭雨生谭兄。”

龙羽和谭雨生听到介绍自己这才仔细向两位女主人看去,心中都是暗中喝彩说好两位佳人!

那凝月年若二九,眉如新月,眼若秋波,且肤如凝脂,体态娇娆,眉目中带有一丝愁绪,她十指修长,嫩如婴儿,显然是擅长琴艺之人;而吟云乍一看去,会发现她的五官只是略胜常人,但是当这五官在她脸上组合后,却是那种半分无法增减的美感,给人一极为种赏心悦目的享受,吟云体态轻盈,小蛮腰似乎不堪一握,一股难得的出尘气息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凝月、吟云和龙羽、谭雨生见过礼,知道他们是赵良珩的请来的帮手,便客套的给他二人介绍了在座的几位。

王远山王老夫子,当今南豫乾德帝张天璜的启蒙老师,为太子太傅十九载,张氏王族子弟中极少有不是他弟子的。年前王老夫子布衣出游城外南山,于山间摔伤了脚,且巧吟云拜香经过,看见老人大惊,竟以为是生父再世,亲自动手服侍老人下山养伤,一连七日,衣不解带以子女事相待。王老夫子也不道破自家身份,直到第八日上,他心想自己本无子女,又怜惜吟云为孝道而沦落风尘,为人十分洁身自爱,天生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便请了夫人来,一同收了吟云为义女。今天被义女请来是作她姐妹的主心骨的。

杜陵峰,军中为将十五年,为人刚直,甚得乾德帝信赖。月前在古江边以两万五千疲惫之师击破北纥国三万精兵,名震南豫。他和王老夫子一家世代交好,当吟云派人去请王老夫子时,他正在王家作客,被王老夫子一起扯来作陪。

孙携栋,表字表恩,乃是函京三城巡检使孙之伍的儿子,正是此次逼迫凝月的“元凶”,赵良珩的对头。此次他听说京中第一才女孟依烟请了京中名人才士聚会,连四芳楼的大靠山也去赴会了,心中大喜,以为京中名士大都去了秋烟阁,凝月这次难以请得帮手来。于是瞒着他老子动用三城巡检司的势力好容易帮松槐居士做了一件事,才请得松槐居士出来帮忙对付凝月的援兵。

松槐居士朱子庸,自二十岁以博闻成名于京师已经二十年了,为人极为傲慢,今天当着杜陵峰的面居然直接向杜陵峰讨教军学,不仅没有出丑,反倒是被他以口舌之利占了些上风。

叶庭礼不擅军学,帮不什么忙,插了几句,反倒被朱子庸乘机追逼了下来。正在这时,赵良珩一行三人到了。

听说是谈的军学,赵良珩皱起了眉头,这杜陵峰明显不屑于与朱子庸争论长短,而他带来的几个部下口头上明显不是朱子庸的对手,其余几个文人更是帮不上忙,今天危已!

“是才庭礼所言,朱某不敢苟同。兵之道在于正,方能取敌于运。两军相交,胜负定于天道,岂是区区人意可逆。”朱子庸见众人归位,便冷笑着说。

“哼!”这是杜陵峰的冷哼。

“敢问朱先生,若兵之道全在乎天意,岂非我等只需修德养性,军队全解甲归田,天意所归,他国必不来相侵了?”赵良珩抓住漏洞狠狠的攻击道。

“呵呵,小儿之言!”朱子庸冷笑着,径自站了起来,旁若无人的说,“我朝若真得天意,那尽费国力的军旅去了也无防,天下人之口,便是我南豫万年铁壁!若有不孝之国,我朝一言出,当天下景从而共伐之,兵之防岂比我心之防耳!”

谭雨生听了心中不快,心想此人如何这般无理!他接着朱子庸的话说:“若真有不孝之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犯我邦,先生又当如何?”

朱子庸狂态毕露,大笑说:“届时只需一德能之士登高一呼,我朝万千子民皆起,以百万有德之师取十余万恶徒,胜负易定也!”

杜陵峰这时把脸转了过去,一脸鄙夷之色。

而王老夫子则摇头叹息不已,心说:这等人若真掌权位,必是误国之辈。

而孙公子一方的人都是点头称善,大赞朱子庸之才。

听朱子庸说的似乎是大道理,一时难以反驳,赵良珩等人有点面面相觑。而龙羽听了朱子庸的论断,顿时一口茶喷了出来。

“竖子无理之甚!”朱子庸对着龙羽大喝了一声。

“甚你NND头!”龙羽见朱子庸太过目中无人,论调又是那么可笑,心中微怒。

龙羽看见厅内人都看向自己,索性也站了起来,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对朱子庸说:“敢问居士,教化子民德行需时几年?我朝全民德化之前,如何退敌于国门之外?”

众人顿时心里一亮,这朱子庸说的头头是道,把众人一时引入雾里,其实都是对如今现实毫无帮助的妄想罢了,如今龙羽一句话将其调明,众人对龙羽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朱子庸脸破天荒的红了一回,接着冷哼道:“如今之计,可以强兵甲,兴武备。不过如此耳!”

赵良珩马上接口问道:“如今北纥国兵马历来强于我朝,又久有南下之意,敢问先生有何策可对?”

朱子庸哈哈大笑说:“北纥国,化外蛮夷耳!可起二十万雄兵,传义檄与四朝十六国共起兵伐之!”

“北纥国仅与我朝接壤,十六国间征战不休,谁会无故出兵助我!起兵二十万?!起兵十万就能引来北纥国三十万兵马,古江天险,岂是区区兵力多寡所能突破的!”杜陵峰冷着脸讥讽着朱子庸。

朱子庸一楞,有些恼羞成怒,冷笑着问杜陵峰说:“以杜大将军意呢?不知可否说来以愉一听?”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王老夫子缓缓对着朱子庸的说。

朱子庸倒是不敢惹王老夫子,见杜陵峰又不理自己了,心想就拿对面几个书生开刀。他见龙羽正要坐下去,口带讽刺的对赵良珩几人说:“杜大将军身怀军机,不肯赐教。这几位不知肯与朱某悉之?”

龙羽心说,你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大放阙词就罢了,还要几个也不懂军事的来参合你,可鄙之极。他见赵、叶、谭三人都有些踌躇,对面诸人甚至连杜陵峰和身后的几个部下都露出了轻视的神色,心想老子干脆给你们来副猛药算了!军事我没干过,不过孙子兵法总篇却是烂熟!

“既然如此,龙某试为之!”龙羽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念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听得此句,杜陵峰和他身后几名部下都同时动容,此人真正知兵!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龙羽一口气背了一大段,开始朱子庸和对面诸人还面带轻视,片刻后都面面相觑,此人说的很多象是有理,自己却是一时难以理解。龙羽不敢背多,怕解释起来麻烦,背了一段就停了下来,看着杜陵峰和他部下精彩的表情,他就已经知道了效果。

赵良珩和叶庭礼的感觉是惊喜,凝月和吟云的感觉是惊喜中多了一分崇敬,谭雨生的感觉是理所当然,而王老夫子的感觉却与众不同。他惊讶,但是他惊讶的是杜陵峰那精彩的表情,人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杜陵峰今天的表情着实令人意外,可见龙羽的利害。他更犹疑的是,和赵良珩一起的龙羽是否就是伍世济信中那个在他寿宴上大出风头的奇士?他是越看龙羽越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连表字都没自我介绍的书生了。

良久,杜陵峰击节叹息说:“龙公子真大才也!今日杜某受教了!”他身后部下听了都对着龙羽频频点头。

杜陵峰站了起来冲王老夫子行了一礼,又给主位上的两女一拱手说:“今日,杜某多有叨扰。夜已深了,明日杜某还要面圣,就此拜别!”

王老夫子也站起来笑呵呵的对二女说:“是啊,今日就不叨扰你们了!呵呵,吟云啊,记得去看你干妈啊,她可唠叨老头子我几回了!”

那吟云是极乖滑的轻笑道:“这是女儿疏忽了,请义父恕罪。”接着又对在座的所有人说,“既然如此,请恕吟云不留各位了,不周之处尚请海涵。”说着就扯了凝月一起送王老夫子先出去了,把孙公子一行人急的干瞪眼。

杜陵峰走时,专门走到龙羽跟前冲他一拱手说:“公子大才,杜某心服口服!若大试有不如意处,可到杜某处来,必为君谋得展才之处!”龙羽急忙口中谦谢。接着杜陵峰对着孙公子等人冷哼一声说:“孙贤侄还不走么?难不成等着主人家的八抬大轿相送?”

杜陵峰身后一个武生打扮的人接口讥讽说:“莫不是孙公子没带轿子来,在下到是可以将马匹相借啊!就怕孙公子不识得马鞍是何物啊!”

随即杜陵峰带来的一众武人轰笑起来。

朱子庸见主人送客,自觉今天失了面子,也不管同行其他人,径自去了。那孙公子却是被杜陵峰一众人气得脸色发青,狠狠的甩了袖子带着人走了。

龙羽、赵良珩、谭雨生和叶庭礼一行四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四芳楼。赵、叶二人都说今天多亏了龙羽,不想龙羽竟是文武全才。龙羽也不客气,把所有赞誉全数接下。

四人中,手头最阔绰的当属世家子弟叶庭礼,虽然家境日趋没落,但是用拮据的赵良珩的话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硬扯着其他两人逼着叶庭礼请他们去吃一回夜市。

走了一会,他们在路边找到一个卖卤菜的小摊,叶庭礼点了六样卤菜,两壶酒,招呼了四人坐了下来。

四人坐在路边的方桌边,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谭雨生酒一上头,就把平日里暗记的龙羽的一些“龙羽的大作”说出来与赵、叶二人一起品鉴。

二人听说是龙羽的大作,自是高兴非常,谭雨生端着酒杯摇头晃脑的念一首,赵、叶两人就大声叫一回好,然后就各干一大杯,对着这些诗词品头论足,引经据典的大声赞誉。

卤菜摊老板心中好笑,这些个书生真是有趣,菜才动了一点,酒倒是喝了有十斤了,一个个东摇西晃的,还不住的掉文,闹得就叫可爱。最利害的是哪个灰袍的书生,话不多,但是几个笑话却是令人捧腹不止。他酒量之大令人咋舌,十斤酒起码有六斤多进了他的肚皮,不象其他几个书生一样醉醺醺的,仿佛才喝上兴头。

卤菜摊老板一边给他们添着酒,一边想:这恐怕就是同巷的教书先生说的那个什么“书生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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