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玄机
作者:尾行的竹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54

() 林继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近来身子越来越差,时常神思恍惚,无法集中注意力。每当心情激荡之时,伤口常常犯疼,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愈发地剧烈,愈发地难以忍受。

好在每一回发作时,她都强行忍耐,并找了借口敷衍过去,没有让司徒毓看出破绽。

她是不惯让别人担心的人,只要还能忍得住,她便决计不会吭声。

司徒毓又上朝去了,走前的一阵温存令她胸口疼痛难耐,好容易忍住了没让司徒毓看出来,待她离去,她软靠在柱子上,抚着胸口不住喘息。

那阵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林继的呼吸很快平复下来,眉头紧蹙,满面忧虑。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旧伤又犯了么?

不……若是旧伤,应当浑身灼热难当,痛楚不堪,决计不止是胸口疼。

那么……便是那道伤口在作怪了?

是了,许是外边愈合结疤了,里边却未全好,这才会作疼,过几日伤好了,便没事了罢?

林继这样想着,不由安下心来。

眼见外头天色正好,便打算出宫回府,探望母亲。

林夫人见了林继,自是好一阵欢喜,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命人取林继爱吃的糕点来。问起林继身体时,林继自是不敢直说,只说自己身子很好,让她不必担心。

林夫人听了不置可否,明澈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什么,却体贴地没有揭穿:“听人说太后娘娘病了,你可有去探望探望她?”

林继点头道:“去过了,如今娘娘身子渐渐好了,娘亲不必担心。”

“这样最好,唔……我还担心……”

“娘,”林继轻声道:“孩儿已知道自己错了,前几日便已向娘娘认了错。”

“你当真想明白了?”林夫人有些诧异。

“是,孩儿这回上战场,想明白了许多。今后不会再无端仇视鞑剌,亦不会迁怒旁人了。”林继微闭上眼:“爹爹是为国捐躯,而鞑剌人早已付出了应有了代价,此事,早在二十年前便该了了。”

“你能自行明白,为娘很是欣慰。”林夫人舒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只要你能懂事一些,谨慎一些,为娘也便少操心一些了。”

“娘……”

正说话间,只听得木轮椅响,却是林夫人让人去请了虞罗来。

“弟子见过老师。”林继上前行礼。

“你来了。”虞罗向她点点头:“可是来等消息的?”

“消息?”林继怔了怔,随即醒悟:“是花魁姑娘的……”她本将此事忘到了脑后,今日回府探望母亲,却是误打误撞了。

“想来她的人就快到了……”虞罗嘴角噙着神秘莫名的笑容。

“对了,老师,弟子有一些东西要请老师过目。”林继想起那本册子,心道既然与龙师有莫大的牵连,说不定虞罗会知道一些因果。

“嗯,到书房去说。”虞罗向林夫人歉然拱了拱手:“对不住了,夫人。”

“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林夫人无奈摇头:“去罢。”

两人到了书房,陇夏端了茶盏上来,正要离去,却被林继叫住:“陇姐,等一下。”

“少将军有什么吩咐?”

“陇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林继一见陇夏便觉不对,但见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目光呆滞,眉宇间满是忧虑,哪里还有往日的神采:“你的脸色怎地这样难看。”

“没什么……”陇夏低声道。

林继蹙了蹙眉,上前柔声道:“陇姐,你我情同姐妹,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便是,不必憋在心里。只要我能做到,便一定会为陇姐分忧解难。”

“多谢少将军,”陇夏面露暖色,却摇了摇头:“我只是心神不宁罢了,倒不是有什么难事。”

“这却是为何?”

“昨日先生命我去唐府探望唐公子,可唐小姐却告诉我,唐公子病得很重,已经昏迷了很多天,无论找了多少大夫来看都手足无措,只怕是……”陇夏眼圈一红,别过头去。

“唐赋竟病得如此之重?”林继愕然道。

陇夏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向虞罗道:“先生医术高明,陇夏想求先生过府为唐公子诊断一二。他这病,寻常医生,只怕是看不好的。”

却见虞罗端起了茶盏,慢慢喝着,良久方道:“他这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不过你放心,他决计是死不了的……机缘巧合,之怕立时便能好了也说不准。”

林继蹙了蹙眉,沉思起来。

陇夏却没有那么多复杂心思,闻言只喜道:“真的么?”虞罗的医术她比谁都清楚,他若说一,就决计不会是二。

虞罗淡淡一笑:“自然是真的。”

陇夏欢天喜地地一顿谢,端着托盘脚步轻快地去了,哪里还有方才的忧愁。

虞罗摇了摇头:“这丫头什么时候起对唐赋如此上心了?”

林继道:“老师方才的意思是……”

“几日前,为师下了一道饵,如今这饵,怕是就要咬钩了。”

“老师是在怀疑唐赋?”

“唐赋?”虞罗摇了摇头:“他不过是个表象,背地里,只怕还有别的什么。”

“这……”

“为师心中有些模糊的念头,却不知是对是错?”

“老师需要拍人去查么?”

“轻举妄动只会打草惊蛇,你只要记得,不要轻易相信旁人便是。”

“是。”

“对了,你要让我看的,究竟是什么?”

林继自袖中取出了书册,递了过去:“这名册是弟子机缘巧合得了线索,又几经周折方得到的。”她将自己无意中得到玉中蜡丸,依照蜡丸指引从承天门外寻到书册的事说了。

“依你所言,这名册是先皇特意留给你的?”

“或许是我,又或许是别人,若是没有这番巧合,只怕这蜡丸便要在玉中藏上几百几千年也说不定。”林继摇了摇头:“那玉如此珍贵,除非意外,何人能狠下心将之砸碎。”

“或许先皇在别处留下了提示,只是一时未曾察觉罢了。”虞罗翻阅着名册:“你可知这名册上的内容是何等惊世骇俗?”

“弟子愚钝……”

“里龙牙暗中操纵天下多年,所掌握的,也不过是半壁江山罢了。而这名册之中记载的,便是另外一半江山。”

“这……”林继陡然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为司徒皇族暗里所掌握的力量。”虞罗合上书册,眉头紧锁:“却不知先皇为何要将之记载成册,并藏于玉中。”

“空有名册,只怕也成不了什么事。”

虞罗摇了摇头:“你可知自古官员升迁贬谪,其中有多大的猫腻?今日流放之人,说不定便是皇帝心腹,流放边疆,不过另有重任。若你手中有这一本名册,朝廷的所有政令,便都一目了然了。”

林继沉吟道:“维系政权稳定,靠的便是这些人么?可若是名册落入有心人之手,岂不是——”

“所以,你定要好生保管这名册,万不可让旁人拿了去,更加不可让人知道你手中握有名册。”

“徒儿还是不明白,为何先皇不将名册直接交与陛下,却要另辟蹊径,藏于别处?”林继越想越是疑惑:“这种名册便当由皇帝亲手掌握才是。”

“先皇圣名在外,行事必有道理,现下想不通,或许今后可以得解,不必钻牛角尖。”虞罗深知爱徒性子,忙开导道。

“是,弟子受教。”林继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不再往深里想。

接过名册,她往袖里一塞,旋即觉得不安全,又郑重藏进了怀里,心中不禁叹了口气。早知如此重要,她还不如不将书册找出来。反正重要线索藏在皇帝冠冕的明珠之上,除了司徒毓,谁也得不到。

如今取了出来,倒是更加危险了。

虞罗见她如此,不禁叹了口气:“为师本以为天下太平,你定不必如前几任龙师一般劳心劳力,谁知仍是隐患暗生,松懈不得。”

“弟子身为龙师,又是朝廷将领,还是皇夫,自然责无旁贷。”

“继儿,你可恨过为师?”虞罗轻声道:“为师收你为徒,却迟迟不告诉你自己身上将要承担的责任,临到头来,却将一切都压到你头上……”

“老师,”林继微笑道:“或许一年前的我对老师还有些不谅解,到了现在,弟子除却感激,别无他意。”

“感激老师收弟子为徒,因为只有身为龙师,方能为毓儿做得更多,为我所亏负的天下做得更多。”

“你能这么想,为师便安心了。”虞罗叹了口气:“为师过几日要回青城山一趟,那‘历转丹’怕是快要炼成了,为师思虑再改,改了方子,也不知会不会有事。”

“老师……要走?”

“我走了,有些人才会放松警惕,继续做想做的事情。如今你已不是从前的你,凡事当会多多思量,长安这里,便交给你了。”

正说着,有人来报,说是夏皎姑娘来了。

“将她请到书房来罢。”虞罗吩咐一声,向林继一笑:“也不知道花魁姑娘,会给我们带来怎样震撼人心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