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恐怖日记(摘录三)
作者:林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94

四月十八日,星期一,晴。

昨天夜里,我神经衰弱的毛病又犯了。

我早早的就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

似睡非睡之中,我感觉到有一只小手从窗户眼里试探性地伸进来,想捅我的耳朵。足足用了一刻钟的功夫,那只小手才够着我的耳朵。小手扯住我的耳朵使劲拽,拽得我的耳朵麻酥酥得,非常受用。小手拽了一会儿,松开耳朵,又开始剜我的耳朵眼,用五个手指头一起剜。剜得我的耳朵眼生疼。我想抬手去把它拉开,手却不听使唤。可是耳朵眼被剜得越来越疼。我努力使劲,再使劲,越是着急,手越是不听使唤。过了好半天,左手的五个手指才微微能动。这时候,那只小手已经有三个指头塞进了我的耳朵眼。我感觉到耳膜快要被撑破了,钻心一般的疼痛。忽然,左手终于抬起来。我抓住那只小手,使劲往外掰。小手很有力气,仍然坚持往里剜,但最终还是没有我的力气大,被我掰出来。小手在我紧紧握住的手心里用力挣扎,突然滑脱了。那是怎样的一只小手啊?有两寸多长,细若柔荑,软若无骨。

我吓出一身冷汗,飞快的翻身坐起,打开灯。我检查了一下纱窗。纱窗底下根本没有钉住。我看看黑洞洞的窗外,仿佛有什么东西走远了,但并没有消失,正躲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我披着薄被子坐了一会儿,看看没有什么异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又关灯睡了。

刚躺下,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窗户。我心里想,等你靠近了,看我不把你抓住。不一会儿,一根高粱秆慢慢地、慢慢地伸进来,搔我的头发。我装作没有感觉到。高粱秆又向我的耳朵靠过来,搔我的耳朵。我还是没有动,我想等它伸进来的时候抓住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高粱秆在我的耳朵上搔了十几下,又向我的耳朵眼伸过来。我心想,不好,这么细的高粱秆伸进耳朵里,还不把耳膜给捅破呀?

我想伸手去夺高粱秆,手又一次不听使唤,急得浑身冒汗,想大声喊,却又喊不出来。

高粱秆已经伸到耳朵眼附近,在耳廓上捅来捅去,似乎找不到耳朵眼。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高粱秆上的干叶子蹭在耳朵边上那种麻痒的感觉。

高粱秆终于找到我的耳朵眼,向耳朵眼里捅进去。高粱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细,想伸进耳朵眼也非常困难。不过,虽然没有捅进去,却扎得耳廓生疼。就在这时,我的胳膊突然能动了。我一把夺过高粱秆,三下两下折成几段,仍在屋子的角落里。

这时,我打开灯,长长地喘了几口气。心里镇静了许多。看看黑漆漆的窗外,仿佛有什么东西仍旧在窥探我。

我再也不敢睡觉,索性找出一本书来,看书。反正明天没有什么事情,白天还可以睡觉。我把一本书翻了七八遍,却不能够专心看下去,总是感觉到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让我心神不宁。

我试着关掉灯。那个东西又慢慢的接近了窗户。

我赶紧又打开灯。

当时我想,必须熬过这一夜,千万不能在睡着的时候被这个东西搞破耳膜,弄不好耳膜大出血,死了,就见不着子贞了,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我就这么坐着,打开书却看不进去一个字。不知道坐了多久,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去拿脸盆洗脸,无意中瞥见角落里有几根短短的高粱秆。这才想起昨天夜里的怪事,不由得阵阵后怕。

虽然我怀疑昨天是在做梦,或者只是一种幻觉,可是,我还是要把它记下来。

四月十九日,星期二,晴。

昨天晚上,我本来想去宿舍睡觉,但想到子贞晚上可能会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午逛街的时候碰到了球友高阳。我们两个不仅是球友,还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把他请到家,要和他好好说说找工作的事,顺便让他跟我做伴,免得我一个人害怕。高阳也正在为分配的工作不理想郁闷。这回好了,我们两个酒逢知己千杯少。

我们都属于无产阶级,都没有钱买酒。还好,货架上面有很多酒,是房东的亲戚开烟酒店的时候留下来的。我跟房东老太太打过招呼,拿了两瓶啤酒。

我们侃到八点多,酒已半酣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口哨声。我知道是宋子贞来了。

我给他们互相引荐了一下。

子贞说:“你们两个就这么干喝?”

高阳说:“本来有一包烤花生米,被我们哥俩吃完了。”

我笑着说:“啤酒本来就是湿得,怎么是干喝?”

子贞说:“跟我耍贫嘴是不是?看来今天是不想吃下酒菜了?”

我赶紧求饶,谁叫我天生嘴馋哪?

子贞从书包里拿出一块包肉,切巴切巴,伴上葱花,淋上酱油、醋,放在桌上。

我重新开了两瓶啤酒。

高阳说:“谁叫咱没有一个有钱或者有势的好爹呢?你看那些城市里的公子哥,闭着眼都能找到好工作。”

我说:“咱就是有钱也没有地方送啊?没有关系,还是白搭?”

高阳说:“我要是有钱就不送礼了,有钱干点什么不行?有钱咱可以开公司,做生意。”

我说:“你们不是没钱吗?还得踏踏实实找工作,安安心心地上班吧。”

由于心情不好,高阳明显得是喝醉了。

子贞说:“你们两个在这里睡吧,我回宿舍。”

高阳说:“那怎么好意思?没关系,我还能回去。”

我不习惯和男同学睡一张床,便说:“房东的外屋里还有一张床,我去跟房东说说,要不你到房东那屋睡一晚上?”

高阳说:“没事,我能回去。”

我说:“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车了,你能到哪里去?我去跟房东老太太商量商量,你就在外屋凑合一天吧!”

房东老太太很开通,一说就答应了。

安置好高阳,子贞收拾了杯盘碗筷。我们就上床了。

两天不见,我们就象隔了三秋一样,有说不完的话。都十二点多了,子贞还缠着我唱歌,童安格的歌被我唱过一遍来,才让我睡觉。

刚睡着不大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进来,突然产生警觉,猛然坐起。

我没有叫醒子贞,打开灯,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橱柜后面,床底下,都找了一遍,没有看到有人。再看看门,锁得很结实,不可能有人进来。

我走回床边,发现子贞正盯着我看。

“没人进来,睡吧!”我关掉灯,搂着子贞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们。而且,这个东西好像就在房间里。

清晨,我送子贞上学,顺便从市场上买了两块油饼、两份豆腐脑,想等高阳起床过来吃早点。

左等不见高阳,右等还不见高阳,我怀疑高阳是不是还没有醒酒。

我在门前徘徊了一会儿,正想叫门,门自己开了,吓了我一跳。刚想进去,房东老太太的脑袋从屋里伸出来。

我赶紧后退一步,问她高阳起床没有。

老太太吐了吐舌头,说;“不知道,我没看。你自己去看看吧!”

屋子里的光线太暗了,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桌子、柜子和床的位置,别的什么也看不清。老太太从外面轻轻得把门关上了。

我喊了几声高阳,不见回音。心里暗自担心,高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愣了几分钟,我才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突然感觉到脑袋“嗡”的一下,一阵眩晕。

我看到被子底下什么都没有。

高阳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呢?我怎么没有听见动静?大铁门上了锁,他开不了门。他是怎么出去的?

我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电灯。我打开灯,灯光昏黄,开不开灯也差不了哪儿去。

我四处打量,的确没有高阳,桌子上还放着高阳的电子秒表。我把手伸进被窝里,想看看高阳是不是刚走,没想到褥子上冰凉,还湿漉漉的。难道是高阳尿床了?

这个高阳,真是的,临走也不打个招呼。

我正在生高阳的气,又一件怪事发生了。

我刷完牙,洗好脸,豆腐脑已经凉透了,不能喝了。我倒了一杯开水,顺手放在桌边。

我吃了几口油饼,心里还想着高阳。高阳怎么能这样?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他不是这样的人呀?

我心里嘀咕着,端起杯子喝水,却没有喝到。奇怪了!刚倒的水怎么就剩下少半杯了?难道自己刚才喝过了?还是没有倒满?

我又把水倒满,放在桌子上,继续吃油饼。

外面,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看来今天不能出去找工作了?

一块油饼吃完了,我还是有点饿,又拿起另一块油饼,才想到杯子里的水快凉了,想端起杯子喝水,不由得愣住了。水杯里又剩下半杯水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到底怎么啦?记性这么差?

又想想,不会呀?大脑清醒的很,没有什么问题。

邪了门了!

难道是……?我想起昨天夜里的警觉,感觉到脊梁骨直冒凉气。

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间屋里呆下去,油饼也不吃了,锁上门就上街了。

外面开始落雨点,有黄豆粒那么大,稀稀拉拉的。走过菜市场,雨就哗啦啦地下起来。我在雨中跑着,想跑到商场里去避雨,顺便逛逛商场,缓释一下心情。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心里就想:一定要找一份工作,好好干几年,然后自己作老板,一个月挣它两千多块钱,这样就可以和宋子贞一起过舒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