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者:盈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340

酒会相当热闹。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精美的点心供客人自行取用;侍者端着香槟美酒穿梭于宾客之间;乐队为翩翩起舞的男女演奏优美的舞曲。

珠光宝气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这是富人的生活,和她完全不同的阶层。

主角的姗姗来迟,让他们一进入酒会现场即成为焦点。她站在高大俊美的慕天旁边,以他的女伴身份出席。

兰斯洛的新任女友,不怎么样嘛。名媛淑女中,一些他曾经的旧情人暗暗咋舌。其实,有胆量站在他身边的女人,都应该做好被他比到无地自容的心理准备。

他的身边,还是站一个帅哥更好,至少有双倍的视觉享受。

亚历山大-伦蒂尼走到原慕天面前,可以感觉到全场美女的目光聚焦在了他们身上。而眼前的天狱门主,却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发布会很成功,兰斯洛。”他首先表示祝贺。“恭喜。”

“多谢。”慕天示意海遥,他要和亚历山大单独谈谈。海遥退开五步,目光寸步不离他身侧。

“你的保镖真是尽责。”亚历山大嘲笑道,眼神不善。“游戏,不要玩过火。”

“她的力量,消灭掉太可惜了。”慕天从经过的侍者盘中取了一杯香槟。

“你有把握说服她加入暗夜?”他们在一起十年,深知对方。

“魔术师很少会失手。”慕天自信笑道。

“好吧,我预祝暗夜能得到她加盟。”亚历山大放下空酒杯,“我先走了。”

“回佛罗伦萨?”

“不,去罗马。拉涅利的拍卖会邀请我出席。”

“罗马是唐-科瓦蒂诺家族的势力范围。你要小心。”他沉吟了一下,“必要的时候,召唤踏雪。”

地中海水般湛蓝的眼睛,缺少阳光的温暖。他总是冷淡到不近人情。“没必要。他们真有胆子,我还能找到点乐趣。”

目送他的背影,原慕天微笑。亚历山大,真是和自己很像。海遥走回他身边,怫然不悦。

“怎么了?”从亚历山大出现,她就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亚历山大-伦蒂尼,你知道他是谁吗?”全球警署要犯备忘录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她想不到慕天和他有牵连。

“我的客户。有什么问题?”他故作无辜得耸耸肩。

对方虽然是个危险人物,但同时也是社会名流,会成为LY的客户也不奇怪。不能凭这点就判断原慕天和黑道有联系。“他的背景有问题。”牵涉到机密,她只能含糊得提醒一句。

他放声大笑,“海遥,我只需要确定他的支票没有问题。”

她给自己讨了老大一个没趣。

“好了,谢谢你的提醒。今晚气氛这么好,来跳舞吧。”他握着她的手,将吓得不轻的海遥拖进舞池。

“我,我不会跳。”她转身想逃。

小提琴旋律响起,是熟悉的《PorUnaCabeza》。慕天有力的手臂将她拉进怀中,“这条裙子,就是为了让你和我跳探戈。”他的手,放上她的纤腰,深深凝望她的眼睛。

红裙,低胸露背,高高开叉的裙摆在走动间露出修长的美腿,的确适合跳社交舞。而探戈,又是即兴的舞蹈,没有固定的舞步。即使是初学者,只要投入其中,一样能得到乐趣。

海遥跟随着慕天的引领:倾身,旋转,滑步……他温柔醉人的双眸,在每一个靠近的瞬间深情注视着她的双眼。

据说,跳探戈能让男女间产生细腻而深入的沟通。紧紧依靠的上半身,长久深沉的凝视,在时而奔放热烈时而低缓忧伤的旋律中,她和他浑然忘我。

钢琴有力的击键,最后一段高潮即将来临。海遥的左手勾着慕天的颈项,将全身重量倚靠在他身上,他抬着她的右腿在地板上滑行。暧昧激情的动作撩动了他的情绪,他的眼神带上露骨的暗示。

她懂,可是她做不到。海遥转开视线,协调感立刻被打破。

他只感觉到靠着自己的身体猛然弹开,她的手迅速探进他西服口袋掏出手枪,同时将他拉到身后,对着落地玻璃窗扣动扳机。一气呵成的动作,漂亮利落。

窗外巨大的爆炸声,好像是子弹打中爆破物发出的声响。

一个戴着皇冠的女人踩着碎玻璃从窗口走进来,仿佛是刚刚到场的舞会皇后。这里是三十层高的顶楼,她是怎么上来的?人群纷纷闪避,甚至有胆小者夺门而逃。片刻之后,只剩下原慕天,布拉德还在她身后。

“暗夜的皇后?”海遥神色自若得看着对方。

“你可以叫我飞花。”她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你很强,天狱门主。平常人在那个时刻根本不可能注意到窗外的异常,而且你离开窗口还有一段距离。”

“过奖。”她吹散枪口青蓝色的硝烟,“你也很强,击中了我射出的子弹。”

飞花把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我来之前接到魔术师的命令。再次失手的话,暗夜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只要你杀了委托人,对兰斯洛-原的猎杀令立刻取消。”她笑盈盈得看对手皱起眉头,“很难选择吗,天狱门主?你这么拼命保护他,为了什么?”

“委托人死掉,暗夜的猎杀就会取消?”海遥冷笑,“田中亚美还不是被愚人杀死。别开玩笑了,皇后。”

“呵呵。这是魔术师送给你的特别优待。”她在甜美的笑声中跃出窗口,“多考虑你身后想保护的人吧。”

身后的人,即使付出她的生命,她也会让他平安得活下去。为了他,她就有权利夺走另一个人生存的机会吗?暗夜,给了她一道费解的题目。

原慕天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做了一个舞曲结束时的动作。“PorUnaCabeza,中文译名是‘只差一步’。希望下次能和你跳完这一曲。”

“你不问我怎么选?”她们的对话,他应该都有听到。

“决定权在你手上,海遥。”他转身,背对她的脸上是恶魔的微笑。

魔术师已张开罪恶的网,引诱天使堕落。

紧张、焦虑让海遥的生理期提前来到。一向身强体壮的她,居然很没面子的在早餐桌上痛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手,握在一人掌心。

“以前都会这样?”看到她醒来,慕天担心的问道。

他问出口的话,好像非常了解她的昏倒是为了何种原因。海遥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草莓了,她从来没有和男人讨论这种事情的嗜好。

应该还有一次,是初潮的时候。那天,他握着自己的手,笑着说:“你长大了,海遥。”

下腹的抽痛让她无意识得捏紧手中握着的物体,指甲嵌入他的掌心。原慕天微微皱了皱眉,任由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你的嘴唇破了。”她为了忍痛,死命咬着下嘴唇。他心疼得低头,“痛得话,你就喊出声好了,没人会笑你。”

他说的,怎么像生孩子一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稍稍缓解了下腹的胀痛感。海遥喘了口气,赫然发现自己紧握着的物体竟然是他的手。

“对不起。”她急忙放开,尴尬的道歉。

“小意思。”手被她捏得又红又肿,他只是笑了笑。“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还会出借我的手。”

“嗯?”她愕然。他的意思,不会是想做她孩子的父亲吧?

他们是兄妹,连相恋都是禁忌,更别提养育后代了。海遥的脸色黯然下来,疼痛又一次袭来。

他俯下身体,趁她张开嘴抽气的机会,封住她的红唇。霸道的舌在她唇腔间深深浅浅的刺探,封缄她的抗议和呻吟。

这个吻一直到她全身软绵绵,虚脱般为止。他放开她,意犹未尽得瞧着脸色惨白的海遥。“你的表情还真有趣,是我的吻不够好吗?”通常,女人在这种状况下应该红晕满面才对。

上帝,圣母玛丽亚,耶稣,真主,菩萨……海遥在心里把凡是她知道的神全部叫了一遍。她该用力推开他才对!天知道,她非但沉醉在他的吻中,还想要更多。清醒过来后,她被自己罪恶的念头吓到半死。

我不能,绝对不能碰他。他不在乎他们是兄妹,可是叔叔知道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天遥恢复记忆。

那时候,自己有什么颜面继续留在他身边?

背叛他的人,将他伤得那么深。而那个人,偏偏就是她!

她兀自懊恼,慕天却误解了她的沉默。“既然你不满意,那我们再来一次吧。”他坏坏得提议。显然,不管她真正在烦恼什么,他只认可自己的理解。

诱人犯罪的嘴唇急速下降,海遥反射性捂住嘴。她眼神惊惶,表情狼狈,仿佛被猎人追得无处可逃的猎物。

“兰斯洛,不要再这样,我求求你。”从指缝间迸出的悲哀声音,在房中低回。

“为什么不?”风暴在他眼底聚集。连他自己也惊讶,在她明确拒绝他之后,他竟然会产生真实的挫败感。

“因为,”她放下手,快速检索到最充分的理由。“因为我不能和委托人产生感情纠葛,这是门规!”

“很好。”他冷淡得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只要不犯规,我就能守住背叛你的秘密,我只是,只是不想再离开你!对不起,天遥,对不起!她转身趴在软枕上,咬着枕巾抽泣。

枕头下传来闷闷的手机铃声。海遥摸索到手机,电话区号来自日本。

“你什么时候回来?”御风的语气相当不满,“工作积了很多。”

赌气想吼一句“我不回来了!”,她终究不敢。“等这个Case结束。”海遥擦干眼泪,下腹又开始胀痛。“帮我查一件事,暗夜的委托人。”

“想杀兰斯洛的人?”御风一猜即中,继而狐疑得问,“你想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帮我查就是了。”

“抱歉,无能为力。”他一口回绝。

“你在说什么啊!”海遥挺起身体,火大得吼道:“你居然告诉我‘无能为力’,你这样还算天狱门的情报官吗?亏你还是CIA出身呢!”

他冷静得由着她在电话里大呼小叫,稍稍拿开一点话筒避免耳膜遭受骚扰。等到她吼完,他才淡淡开口:“我不想看到你后悔。”

她愣了愣,“你知道,”她犹犹豫豫得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暗夜提出的条件?”

他轻笑,“别忘了,我是最好的情报员。”声音转而严肃,“海遥,我认识你有四年了。无论你多讨厌使用暴力,你仍然会拼命去主持公正。我不希望这样的你,沾染上罪恶。”他叹了口气,“我喜欢的海遥,是正义的天使。”

“御风!”她从不知道他隐藏的感情。“谢谢你。但是,请你帮我!”她用上恳求的语气。守护光明,那是牺牲了天遥的代价。他若不存在这个世界,她也将失去战斗的信念。

“唉!”他深深叹息,“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御风的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这场赌,天狱门快输了吧。

她的苦衷,慕天全然不懂。每天尽责喂饱她之后,他就躲进自己的工作室隔绝她的视线。真受不了他,个子那么大,性格还像小孩一样。

御风的工作效率很高,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查到了她要的资料。

箭在弦上,引而不发。最终的决定权在她手上。

不管犯罪的理由是什么,终究是犯罪。

晚餐是墨鱼面。原慕天不喜欢做菜,装潢考究的现代化厨房不过是家居设计的一部分。但知道海遥吃不惯外卖的匹萨后,他开始研究菜谱了。

“很好吃。”难得见到慕天出现在视野中,她抓紧和他讲话的机会。

“谢谢。”他礼貌得回应,笑容非常生疏。

拿着叉子,她无意识得卷着盘里的面条,目光定在他身上,“兰斯洛,今晚我要出去。我会张开结界保护这里。”

“哦。”他的答复让她的心情郁闷到极点。他甚至不问,在举目无亲的米兰,她会去哪里。

为了他,她情愿堕落地狱。结果,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痛苦挣扎。

海遥带着慷慨赴死的悲壮情绪坐上了出租车。

“威尼斯大街。”她报出了目的地。

她的目标——时装设计师路易-法内吉。

原慕天端着一杯威士忌坐在门廊上,享受着夏夜的晚风。

她是个奇怪的女人。抗拒他的接近,却又为了他不惜犯罪。

他清楚人性的卑劣。人类或多或少都有犯罪的念头,欠缺的是胆量和机会。这也是为何暗夜能存在。

人类无法亲自实现的恶念,暗夜会帮忙完成。

来自黑暗的猎人,灵魂早已交给恶魔。无所谓罪恶感,只要委托人支付酬金,暗夜就能轻易猎走他人的生命。

她和他素昧平生,值得她舍弃天狱门一贯坚持的可笑正义使命感?

爱,是她犯罪的理由吗?

方桌上的塔罗牌闪出一道红光,是皇后。

“什么事?”他放下酒杯,和飞花取得联系。

“我看到天狱门主了,魔术师。”

“她犯罪了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突然一痛。

“没有,她放弃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长久的沉默。天狱门主,到了最后关头,你还是站到了黑暗的对立面。慕天喟然叹息,没有感情的冰冷声音在黑暗中带来肃杀的气息:“我把她交给你。”

“明白了,魔术师。”红光隐去。

他伸手去拿桌上的威士忌酒杯。生理期中的女人,灵力会大打折扣,更何况今晚她已经使用过一次灵力布置结界。

天狱门主,这次看你如何全身而退。慕天啜饮琥珀色的酒液,唇边的笑痕看上去有些冷酷。

奇怪,怎么有苦味?

眼前浮现的人影全是她。她总是皱眉,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在飞机上他拿生死开玩笑时,他第一次看到她哭;还有那数次让他刻骨铭心的热吻,最难忘是那曲探戈。

她一身红裙挡在他面前,明知面对的是危险的杀手,她仍然将他推到身后。

苦涩,来自他的内心!

我是暗夜的魔术师,我不能动摇!原慕天企图说服自己,但同时心里有更大的声音在喧嚣: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海遥。

他豁然起身,冲进房间拿车钥匙。

两分钟后,红色的法拉利如闪电飞驰出去。

我真没用!

海遥在法内吉的住所外徘徊良久,内心正经历天人交战。

他想杀天遥。这个理由足以让她动手。她掏出了勃朗宁。

可是,他不过是嫉妒天遥的才华,还没到十恶不赦的程度。她又把枪塞回枪套。

天狱门铲除的目标是法律束手无策的罪犯。换言之,只有对方犯下过错,并且顺利逃脱法律制裁之后,她才能问心无愧得动手。

犯了罪和预备犯罪,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法律无法判处犯罪动机,而是以犯罪实施的后果为量刑的依据。

总不能把每个闪过贪念的人都当作贼来看待吧。

海遥叹着气,她仍然敌不过良知。还是直接和暗夜猎人对话比较简单,至少他们之间的对决不会让她左右为难。

她垂头丧气得往外走,穿过浓荫遮蔽的车道。路尽头有个女人在等她。

“是你。”看她的气势,像是来找人决斗。海遥皱眉,才刚想到暗夜,居然马上就见到一个。真是他妈的太有缘了。她在心里暗暗咒骂。

“我对你很有兴趣,天狱门主。”飞花看到她掏出香烟,走上前帮忙点烟。海遥也递了一支烟给她。

两个身材修长的女人面对面站着抽烟。这支烟抽完,她们的对决就要拉开。

“你想用什么方式?”海遥弹掉烟蒂。今晚她的灵力很弱,斗法的话最低限度是自保。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灵敏度,快速反应能力。我的方式很简单,开枪决胜负。”她笑着,好像谈论最新款时装一般轻松,说出口的话却事关生死。“我们各退五步,计时器响到第三声就开枪射击,比一比谁的反应更快。”

“你喜欢这样?”

“我追求极限,但已经找不到能匹敌的人。你是我认可的对手。”

海遥笑了笑,“我的枪法很准。”

“为了公平,我事先告诉你,快速拔枪射击我最好的成绩是零点三一秒。”飞花从口袋里取出计时器,脱下外套后里面穿一套黑色紧身夜行衣。

腰间的枪套,插着一把锃亮的手枪。

两人各自退开五步,计时器在走动。

这不仅是一场生死较量,更是对极限的挑战。她们都想知道,自己能否战胜对面的女人,或者更多的是能否超越过去的自己。

“叮”第三声铃响之后,两人迅速拔枪互射。快到电光火石,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输了,我心服。”她倒下,面容上犹带着一点遗憾的微笑。

这是第一个,让她享受到冒险刺激的暗夜猎人。海遥的枪无力垂落,跪倒在地。

她比飞花快了千分之一秒,所以对手的子弹没能直接命中她的心脏。

在最短的瞬间,做出最快速的反应,这是她多年训练的结果。

海遥抬手,想为自己止血。飞花的子弹稍稍偏离目标,射中她的心脏上方。大量的鲜血涌出伤口,让黑色紧身衣的颜色更深。

绵软无力的手指按上胸口,随着她血液、体力的流失,半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耳边似乎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海遥昏厥了过去。

原慕天看到倒在地上的她,心脏几乎吓停。他大步奔向她,扶起她的身体。

“海遥,海遥!”手上全是血,他来不及考虑,本能得运用灵力为她止血。

此地不宜久留,警察马上就会到。他一手伸到她颈下,一手勾住她的膝盖,将她抱了起来。

慕天的动作让海遥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他,失血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灰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

“什么?”他低下头,想听清楚她的话。

“我爱……”轻轻吐出两个字,她再一次昏迷。

原慕天闭了闭眼睛以忍受撕裂心脏的痛楚。第一次,他憎恨自己对她的残忍。

法拉利飞驰回到家,慕天抱着海遥回到房间。他必须尽快帮她取出子弹。

紧身衣上凝结的血块,将布料和皮肤粘连在一起。他用刀割开她的衣服,幸好她昏迷,感觉不到布料和皮肤一下剥离的痛感。

左乳上方的枪伤,让他不自禁咬住了下唇。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慕天提醒自己。

戴上乳胶手套,修长的手指在咒语中幻化做一道光芒伸进枪洞。只一分钟时间,他取出了子弹。

调配好药膏,他细心的涂抹在她的伤处。清凉的药膏刺激下,海遥苏醒了。

“给……我,”喉咙口似有火烧,她的声音嘶哑。“水……”

慕天端来水,喂她喝下。

“谢……谢。”海遥竭力想睁大眼睛,乏力的感觉却控制了她全身。她昏睡过去。

漂亮的黑眼睛注视着她,他该怎么办?亚历山大-伦蒂尼的风格一向是“如果得不到,就将它毁掉”,他也是这么认为。暗夜注定得不到她圣洁的灵魂,可是他需要她。

“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他爱恋得摸摸海遥的脸,做了决定。

原慕天连夜离开米兰,并且关闭所有联络工具。

他要带她远走高飞,忘记一切黑暗光明,正义邪恶的对立。

暗夜的魔术师!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保守这个秘密。

海遥在河水拍打河岸的柔波声中醒来。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茫然四顾。

显然,这是一间旅馆。古旧的家具,散发着历史的味道。有人细心拉上了窗帘,透过一层窗纱射入的光线大大降低了强度,给刚刚醒来的人柔和的视觉效果。

是谁把她带来这里?她隐约记得,是慕天帮她做了手术。

她看到了他,靠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熟睡。

“兰斯洛。”海遥唤着他的名字。

声音很轻,但他醒了。看到她醒来,他笑了起来,灿烂得让阳光失色。

“欢迎回到人间,海遥。”原慕天的话听起来轻松,但她明显感受到他的如释重负。

“这是哪里?”

“阿尔克马尔。”他走到床边,看看手表,“该给你换药了。”

“阿尔克马尔,是哪里?”原谅她不是世界地图,脑子也不是GPS。

“荷兰。”慕天端起床头柜上的瓷碗,搅动里面的药膏。“两天前我租了一架私人飞机。”

“我昏迷了两天?”恢复意识的海遥发现到了不对劲,伸手到丝被下,老天!她居然一丝不挂!“我……我的衣服,”她愕然得瞪着他,“你,拜托,不要告诉我,是你帮我换药?”

他不怀好意得笑道:“除了区区在下我,还有谁能帮忙?”见她的脸阵红阵白,气血不通畅的样子,他收起笑容。“好了,女人的裸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犯不着大惊小怪。”他的手捏住被子一角,“换药了。”

“我自己来。”她伸手出来拼命压住被子,决不退让。

“好吧。”他退开一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得看着她。

海遥拽着丝被慢慢起身,瞄到他站在一边,脸蛋通红。“可不可以,呃,麻烦你转过身去?”

慕天好笑得转身。两天了,她全身上下早被他看光光,真不知道她还在害羞什么。不过当初担心她的伤口会恶化,根本没空胡思乱想。此刻心情一放松,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浮现在他脑海中。

呼吸渐渐粗重。她虽然昏迷,但身体却有着真实的反应。当他的手无意中触碰到她高挺的胸脯,一切自然的反应她都有。想到这些细节,慕天的身体微微颤抖。

该死!想象比实际做更刺激!他十指紧扣,忍住回头的欲望。

海遥等到他转过身,立刻放下被子撕开胸口的纱布。想到他曾经看过自己的身体,她的手抖了一下。不行,别乱想,动作快一点!她不断告诫自己。

伤口复元的情况比她想象中好很多。他的药膏非常有效。

将透明的碧绿色药膏涂上伤口,她才发现纱布根本不在手边。一眼看到,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摆放着一叠白色的纱布。

麻烦他帮忙拿过来,或者自己走过去?她可以裹上被子以免春光乍泄,可这样一来药膏难免会沾上丝被。她抓抓头,只能开口央求:“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纱布。”

“好。”慕天平复紊乱的呼吸。取来纱布,转身走向高举被子遮掩身体的海遥。

“我放在这里。”他将纱布放在床头柜上。“我在门外。好了叫我。”

“谢谢。”她忙不迭应道。

“你大可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没有欲望。”看她戒备森严的模样,慕天口是心非道。多少女人巴不得他肯和她们探究一下床的舒适度,哪里像她这样一脸如蒙大赦?过分!

“真的?”她的声音怎么听上去有点不甘心。

走到门口的他出其不意回头,刚好看到她往伤口上贴胶布。海遥一声惊呼,慌张得用手掩住赤裸的胸膛。

“当然是假的。”俊美的脸面向她,隐含在黑眼珠中所放出的光芒犹如黑色夜空下闪烁的星星。“我爱你。”

她被他的眼神魅惑,她被他的告白震撼。一种比牵扯伤口更疼的刺痛刺入她的神经,海遥抱着身体倒在床上。

他的爱,她不能回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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