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张所长的新烦恼
作者:空桑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83

张所长这两天实在是有点儿感到头痛。

其他的工作到也没什么,反正只是一个普通的辖区,只要安顿下来,自然就有手下的警员们按部就班地处理日常事务。现在管片里一派歌舞升平的祥和景象,即没什么重特大事故,又没什么大案要案,上级机关也没什么任务下派。

他发愁的当然还是那个小丫头的事情了。本来查不到这个孩子的任何来历线索已经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偏偏那位刘季平大夫还给了这样一条让人目瞪口呆的消息,这个孩子单单就是一滴血里蕴含的秘密就已经让一个二十年来古井不波的医生兴奋得要发狂了,谁能知道,这个孩子背后还将有什么更惊人的呢?更让张所长有些哭笑不得的就是,那天刘大夫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之后,就一直在探询这个孩子现在的下落,大有要深入研究仔细观察的架势,那种两眼放光的姿态下,张所长怎么敢说,怎么敢透露任何消息啊?

结果,后来也没顾得上再把酒喝完,找了个借口撒腿就跑。可是这刘大夫怎么肯就此罢休?好不容易地找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当然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发扬坚定不移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势要追查到底,这不,三四天里,几乎天天都要打电话来。

你说张所长这脑袋怎么能够不疼呢?

弄得这位久经风雨多历磨难泰山崩于前也能色不变的老狐狸,这两天也整天价神神道道的,手机不敢开,连办公室都不敢多呆,就怕刘大夫打电话来磨缠。

现在,张所长就正坐在大办公室里帅征位子的对面看报纸呢。

帅征从门外进来,看着对面的位子上的张所长稍微地一愣,然后偷笑了起来。悄悄地拿起张所长面前的那个大罐头瓶当成的茶杯,去饮水机边蓄满了水,再放回桌上,整个过程张所长居然没有发现,当真也算难得了。

大办公室里人现在人并不多,那几个管片儿里有事的,一上班就下基层去了,留在家里的这几个平时闹哄哄的主儿,因为今天有张大所长坐在这里坐镇,居然一个一个全都做认真工作状、做日理万机状,天才晓得他们手里拿着的杂志、小说儿跟他们的工作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帅征重重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对着对面看起来是努力认真地学习着《人民日报》传达的精神、实际上却明显心不在焉的张所长道:“张所儿,干什么呢?又上我们这儿躲着来了?您办公室里那电话可正在歇斯底里呢啊。到底是谁呀?看把咱们张大所长吓成这样儿?”她们没把囡囡会说话的消息传回来,张所长当然更不能够把那么一个惊人的消息告诉她们了,所以帅征并不知道这两天让张所长坐卧不安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她这么一问,边儿起那几位一个个儿地也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张所长的秘密。

帅征这句在这本来静悄悄的办公室里,稍微显得有些突如其来的问话,还真把神魂不守的张所长吓了小小的一跳。放下报纸瞄了一眼,见是帅征,又看了眼桌上已经蓄满了水的茶杯,也没多说什么,若无其事地重新举起报纸,轻咳了一声道:“管他是谁呢,怎么你今天这么闲?手头儿的事情都弄完了?”

帅征拿起自己泡着菊花和胖大海的杯子,也去打了一杯水,走回桌前,坐下来,喝了一口道:“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能有多少事儿啊?再说了,在张所您的英明领导下,咱们辖区内的形式那是一片大好,人民安定团结百姓安居乐业,既蒸蒸日上,又欣欣向荣,我们不也沾您的光,这不也偷得浮生半日闲,也好喝口水儿不是。”然后号召着那些闲人们道:“大家说是吧?”

“是啊是啊上级认真垂范,张所英明领导。”在小帅警官这一声号召之下,自然是应者如云。

张所长“哼”了一声,撩起眼皮,拧了帅征一眼,目光重新落回报纸上,道:“就知道犯贫!你原来也不这样儿啊,你说你这两个礼拜见天儿地去刘家湾到底是去看那个孩子啊,还是跟那个胖小子训练耍贫嘴去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周围一片窃笑声。

帅征小脸儿刷地一下就红了,端起杯子掩饰着撇清道:“您说什么呢!谁跟谁近什么猪啊羊的?不是您布置的任务嘛。”

张所长再次撩了她一眼,嘟囔道:“嘿,当时还真没看出来,那胖小子耍贫嘴的本事这么厉害,看看才两个礼拜,就把一个老老实实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儿拐带成这么一个贫嘴贫舌的小麻雀了,也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手段。”那几个支楞着耳朵偷听的家伙顿时睨着帅征那尴尬样儿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

帅征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被呛的“噗”地一声都喷了出来,狠狠地瞪着那几个起哄架秧子的家伙,一边对着张所长抗声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您看您真是的!”

张所长年纪虽然大了,倒是从来不怎么摆架子,显然跟这帮子小年轻儿也是玩儿闹惯了的。这会子这玩笑一开,心头的烦闷也暂时地松宽了点儿。放下报纸拿起那超大的茶杯,吹了吹飘起来的茶叶喝了一口,开口问道:“你这两天没去刘家湾吗?那孩子还好吧?”

帅征见张所长问正经事,拧起自己手里茶杯盖儿,答道:“这两天那儿有时间啊?天天跟这小马下他们管片儿,那两家打架的闹腾得僵住了,怎么也说不倒,挺烦人的。”

“什么烦人不烦人的?”张所长皱起了眉头,瞥了帅征一眼道:“说不通就说明还是你们工作没有做到位,还有不周到的地方。这不人家没有再次打起来吗?那就说明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现在还在僵持,就是说你们这做调停调解的还没让人家满意。”张所长喝了一口水,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继续语重心长地道:“不光是说她,你们大家都要记住,我们都是基层民警,是处在最基层、直接面对群众的,我们每天要面对的也就大多都是普通百姓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要尽心尽力地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做好,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所以,面对老百姓们的时候要耐心再耐心,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耐性和付出足够的耐心,这才能够让老百姓愿意接近你,才能够真正完成好自己的职责。”

帅征低下头去吐了吐舌头,张所长看了看她,也没多说,索性放下杯子给大家上起了政治课来:“不要小看这些草民百姓,也不要小看这些草民百姓们那些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人民警察的三大使命是什么?你们都知道,这是每一个警察一上岗就要牢记的:一是巩固我们的执政地位;二是维护社会的长治久安;三是保障人民的安居乐业。同志们,保障人民安居乐业,就是要求我们努力做好基层工作,确保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我们身边无数的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的草民百姓们才是我们这个社会的基石,只有百姓们安居乐业了,我们的这个社会才能够有安定团结、长治久安的局面;只有社会真正地保持着安定团结、长治久安,才能够的到广大的民心。西方人、或者那些民主派们的说法就是,我们才能够的到广大的民意支持。得民心者得天下,只有得到了民心、得到了民意,才能够保证我们的执政地位不动摇!我们的这三大职责,那是一而三、三而一的问题,而最根本,最归根结蒂的一条,还是我们身边百姓们的现实生活。”

张所长看着眼前这些正在思索着的年轻人们,继续捶打着他们的思想:“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辈子,也就两万多天,大多数人的大多数时间里都只能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不可能像电影电视小说故事那样,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场面、大事件让我们去经历。警察也一样,我们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够遇到一些让你们大显身手的机会,让你们出人头地、让你们大出风头。所以你们啊,都应该要端正起自己的态度来,实实在在、踏踏实实地从身边的每一件小事做起,认认真真地把每一件事尽心尽力地做好、完成好,这样我们自己才能问心无愧,这样我们不是一样能够立功受奖吗?”然后抬手指点着墙上四周琳琅满目地挂着的锦旗、奖状、奖牌道:“你们抬起头来看看,这些东西,这些荣誉有几件是所谓的惊天动地的?还不都是鸡毛蒜皮?”

最后,张所长总结道:“所以,你们都应该仔细想想,仔细看看,这些草民百姓们身边的每一件小事,都关系着他们是否能够安居乐业,而他们的安居乐业与否就直接影响着社会的安定用团结,社会是否安定团结就决定着民心、民意的归属,就直接影响着我们的执政!那么你们还觉得草民百姓的鸡毛蒜皮小吗?你们还认为你们面对的只是鸡毛蒜皮吗?”

张所长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办公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和空调微微的嗡嗡声,再有就是窗外偶尔地传进来的车声人生了。年轻的警察们都在思考着、消化着张所长这位有着传奇英勇的前半生、却又安心地甘于守着这一份平淡得甚至有些乏味的普通得派出所民警工作的老警察发自内心的感言和自己对自身工作的认识和体悟。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只有六七个人的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不同于那些什么什么动员会啊、表彰会或者是什么这会那会上的那种做作的、程式化的、表面化的掌声,这时这掌声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认同感和发自最心底的真诚和热情。是啊,人民百姓、普通百姓、草根百姓们需要的可不就是这个吗?可不就是这样的警察吗?而警察们可不就是应该义无反顾地做到这样的基本要求吗?可是呢?环视我们身边的警察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又有几人能够真正认识到自己是一个警察,又有几人真正能够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警察能做的、应该做的、和必须做的都是什么呢?

警察中的败类太多了,虽然每一个警察在穿上那身标志着责任和义务、标志着奉献和付出的警服的时候都被要求要熟记这三大职责。可是,面对着这每个警察单位都要标识在墙壁上的基本要求和准则,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了它、并努力要求自己做到了呢?结果就是这最基本的要求和行为准则,最终只沦为了漂亮而雄壮的口号、只沦为了赚人注意力的标语!

张所长的这一番剖析和感悟,明显点燃了这些年轻人们内心的热情,一时间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所以他们要鼓掌,所以他们才要用这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认同,也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将来的行为定下了目标。

“行了行了,都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了,又不是开会,鼓什么掌啊?留着力气到动员会儿上去使吧。”张所长拦住了年轻人们热情的宣泄,然后转回头去问那边做着的大李道:“ 哎,大李,听说昨天晚上你管片儿里二里桥那片儿的酒吧区有人跟几个外国人打起来了?还打伤了人?是怎么回事啊?”

大李眼睛里还透射着兴奋和激动的神色,显然还没从刚刚的热情里完全的冷静下来,听到张所长问话,居然站起身来,学着香港电影电视局里那些警察们的样子大声地道:“报告所长,昨晚是小王值的班,晚上二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110的同志接一个酒吧老板的报案,然后转到我们所的,说是在他的酒吧门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跟三个在他的酒吧里喝完酒出去的外国人起了冲突,正在打架。小王和值班的另外两个同志过去的时候,肇事双方都已经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一两被撞坏了的轻便自行车。据目击该事件的酒吧老板和其他一些酒客们提供的情况,那两个年轻人应该是本地人,其中那个女的还会功夫,那三个外国人明显是喝多了酒,可能是对那个女孩子有些不礼貌的举动,这才引发了冲突。据说两个年轻人都受了不轻的伤,而那三个外国人里,也有两个最后被那个男青年用自行车撞伤了鼻子。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们并没有接到这些外国人的报案。”

帅征还有其他人呆呆地看着大李这么一本正经地报告完情况,忍不住一起哈哈地大笑起来,有人笑骂道:“你吃错药了是怎么着?吓我一跳!有你这么说事儿的吗?他妈香港肥皂剧看多了你!怎么不弄个阿sir出来啊?”

大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涨红了脸,尴尬地干咳着,迅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端起杯子猛灌,谁知道一时间灌得猛了,又再呛得大声咳嗽起来,自然又引起了又一轮更加热烈的哄笑声。

众人的哄笑声中,张所长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古怪起来:听着这描述和昨晚打听到的情况,这个打了外国人的女孩儿,怎么越听越像自己的宝贝外甥女儿海萍那丫头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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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情况,特殊情况。

今天陪着必须陪伴的某人去医院检查了一回身体,弄到很晚才回来,结果就是码字的时间不够了,今天只能上传这么多了,对不起大家。

明天继续,明天努力。

大家担待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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