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剑与剑的话语
作者:影凋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094

话说杨影中了摩呼罗迦一章,危在旦夕,却又有一人挺身而出,此人会不会是杨影的救星呢?说话之人,身着一身黑衣,缓缓落在杨影身旁,一手搭住杨影肩头,输入内力意欲替杨影解毒,杨影顿感一股温暖的热气流动全身,中毒的疼痛也消了三、四分。杨影本来中了此毒,丝毫提不起内径抗毒,此时黑衣人运功助他抗毒,倒是能轻易压制住毒性,只是,绝没有人能一直如此维持下去。看来此人是友非敌,杨影暗自祈祷黑衣人武功不要太弱。

“哈哈,别白费心机了,我的金头乌墨产自西域,剧毒无比,在配合三十七种毒物毒药研制而成,混入我的掌法,若没有解药,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摩呼罗迦难掩狂妄,哈哈大笑:“阁下武功不俗,若于本教没有过节,何不加入本教,他日一统江湖之时教主必会重重封赏!”

“封赏倒是没有兴趣,不过擒下你拿下解药我倒是想试一试。”黑衣人收回内力道。黑衣人似乎很了解“济世心法”的行功路线,只留下一股真气徘徊于杨影体内,一路抵制毒性侵入。但守久必失,若不能快些取回解药,杨影恐怕要毒发身亡了。

虽有内力压制,痛苦暂时轻减,但浑身上下还是提不起一丝内劲,杨影此时任人宰割的心情,绝不是他人能够理解的,但愿这次来相救的不是向那乞丐一样的水货,没几招就败了。

“喝!”黑衣人大吼一声,内劲狂吐,十五道血红气劲由掌中击出,各自形成爪印,朝摩呼罗迦压下。摩呼罗迦见对手武功不凡,丝毫不敢托大,起身带起一波深灰色涟漪,形成三六十八环,环环相扣,毒劲分明是更深了一层!两股气劲相撞,深灰色气劲却如遇克星,完全被血红气劲吞噬,消散无形,摩呼罗迦双掌击破十二道血红爪印后气力已竭,黑衣人乘机一掌击出,摩呼罗迦身在空中,料定躲闪不过,只好强行接掌。“轰!”的一声,红色气劲将灰色气劲快速吞噬,双掌相对过后,黑衣人淡淡落地,摩呼罗迦却是退了六步。

“掌力隐藏魔性,内力凝聚血气,果然是克制我的毒功!”摩呼罗迦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流下,分明已收了不小的内伤:“不过,天魔门尚未与我天龙教起冲突,而且,本教教主已与你天魔门门主商谈大业,共谋中原武林,难道你天魔门拒绝了吗?”

“呵呵,统一中原武林何须与西域异族联手,我想门主也不会答应联手的。”黑衣人淡淡道。

“好,既然如此,那再让我领教一下‘血千手’陈凌威的‘天魔掌法’吧!”摩呼罗迦解下头巾,半面蛇纹,从头发中拔出一根银针,甩手于地,顿时深灰色气劲转变为黑色:“我也不会再有所保留了!让你领教一下八部万毒掌的厉害!”两人复而相战,血红气劲与深黑色轮流占着上风,一时难分上下。两强相遇,强招迭出,空中硬碰硬的交手数十招,斗的旁人叹为观止!

“血千手?”杨影正欲开口想问。

“是中原魔教天魔门的左护法,双手沾满无数江湖正道人的鲜血,想不到此次竟然要靠他相救。”方云华愤愤道。

“那他比那个什么驾马的要强喽?”

“是摩呼罗迦,此时尚难看出结果。”

“那个血千手在《江山英雄榜》上排名第几?”

“‘血千手’陈凌威,《江山英雄榜》排名十五,‘摩呼罗迦’罗蛇君,《江山英雄榜》排名十六,两人未曾有过交手记录。”方云华怕杨影继续发问,索性把下一个问题也回答了。

“你记得那么清楚,难道这本书是你写的不成?”杨影怀疑道,方云华自管闭目疗伤,再不作答。

血千手杀人无数,也不在乎会多杀一个。摩呼罗迦亦是如此,杀人的手对上杀人的手,结果会是如何?

“你看清楚了吗?”此时被众人冷落良久的阿修罗,终于说了一句话。

“仍旧,看不透,被你的剑意侵入后,便再也脱不出来,毫无破解之法。”方青此时已满头大汗,几经虚脱。侵入阿修罗的剑意之中,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破其剑招:“我,败了。”未曾以自己的绝技相搏,却已言败,此言既出,陆明剑派弟子无一不惊。在众陆鸣剑派弟子心中不败的师父,此时竟然轻易言败,这绝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在他人心中建立一个举足轻重的形象需要一段时间的堆积,可毁灭它,往往只需要一刹那。

“天下除了你,还有谁配与我一起谈论剑道呢。”阿修罗恍若无人在旁,痴痴自语。手中之剑却颤抖不停,有灵而自鸣起来。

“你不该回来的,你确实不该回来的。你的心一旦出现破绽,就再也修复不了的。”一声轻灵的女声响起,徘徊在众人心里,令人顿时心平气和,一切不快的情绪都为之散去。紧而一道惊鸿丽影一闪而过,落在杨影身旁,依旧一身雪白,面戴白纱,这美妙的声音杨影再熟悉不过。

“师父!”杨影喜极而呼,师父一来,还用担心这两个魔头不命丧当场?辛雨婷走到杨影身旁,注入真气试探,杨影随即附和师父的真气行遍一周天,顿时舒坦的轻哼出声。

少顷,辛雨婷收功道:“此毒果然厉害,就算是我,也不能完全把它清除干净。”什么?连师父都无能为力?杨影顿时一阵绝望,不过转念一想,倘若师父能够打败摩呼罗迦,取回解药又有何难?

“你,终于来了。你是要用你的剑来打败我的吗?”阿修罗淡淡道。

“你的眼里始终只有剑。”辛雨婷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们交出解药,将可安然离去。”

“如果你能击败我,我将会交出解药。”

“会是最后一次吗?”辛雨婷反问道。

“我一生只有三个渴望,第一个已然无法实现,第二个是要我手上的剑胜过你手上的,第三个渴望,我的心意你该早已知道...”

“你的第三个渴望绝无可能!十二年前我的回答是如此,十二年后,我的回答亦是如此。”辛雨婷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决绝道。什么?难道这个面无表情的老男人看上师父了?杨影察言观色,已推断出阿修罗的第三个渴望。不过这老男人暗恋师父十二年,用情之深是值得钦佩呀。

“我等了十二年,依旧是这个结果么?”阿修罗淡淡道。辛雨婷点点头,却没有回答。

“蛇,替这个小男孩解毒。”

“什么?剑,你疯了?”另一边罗蛇君与陈凌威正斗得风云变色,听见阿修罗的话,抽身回到阿修罗身旁,气喘不止,显然已经伤势已经大大加深。另一边,陈凌威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再过不久就会击败罗蛇君,但毒气入体不轻,恐怕此战后要好好休养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康复。倘若阿修罗再出手,以击败罗蛇君后所剩的实力,恐怕连逃生都难。

“替那男孩解毒,我不想她与我比剑时,仍旧心有所顾。”

“这时候你还以私事为重!那个男孩可是局中一颗重要的棋子,倘若…若此事溃败,你我如何向教主交代?”摩呼罗迦急道。差距仍是差距,无法改变。

“蛇,以我们多年的交情,替他解毒,仅此一次,我再无所求,教主那里,我自会解释。”

“额...好吧。”摩呼罗迦犹豫片刻下定决心,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包解药丢给辛雨婷,心中却估算着接下来的局势,倘若今天再多来一位护法,事情绝不会是这样发展!

“十二年前一败的耻辱,就让我今天把它洗刷干净吧。”阿修罗拔剑出鞘,运劲于剑,青色剑气中浮现点点暗红剑芒,任谁都看得出,此剑芒的内力凝聚量,绝不是方青之流能够比拟。

原来是替十二年前一败来找回场子的呀,十二年前都不是师父对手,现在你老了,师父更强了,那你岂不是更会一败涂地?杨影服下解药后,毒性慢慢退去,看来已经好了七、八成。

“修罗剑果然名不虚传。”方云华望着阿修罗手中的剑,痴痴道,其中渴望宝剑之情唯其人才能了解。修罗剑,长约三尺七寸,剑刃近两寸宽,剑锋以西域天山青钢打造而成,剑身雕满奇异鬼纹散发着青色的剑气。剑身上刻西域文字,怪异至极,众人哪里会识得上面的异国文字?

“你们,退下吧。”辛雨婷毫无表情道。众人知道两大绝世高手的对决就要开始了,纷纷退出数十丈之外,唯有摩呼罗迦、血千手两人自恃内力高强,无惧剑气波及,只退出十丈观看。

两人默默相对,却没有一人要有先出手的动向。辛雨婷凝气于心,等待着阿修罗的进攻。阿修罗心静无波,只是那一头长发在风中轻轻摇摆,丝毫没有要出招的样子。

“神马情况?都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开打?”一个时辰过后,陈泽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抱怨道。众人报以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眼,并无人愿意自降身份的回答他如此无知的问题。

懂得,便懂得如何出招,这只是在多年苦练中的一点心得。倘若未经苦练,只由他人相传,却是不会有任何进步的。所以,既然不懂,又何须去告诉呢?

风渐渐的停了...

“我要来了。”阿修罗终于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你,看破了吗?”辛雨婷道。

“十二年前,我以为我看破了,那一战后我才知道,原来我始终没有看破。但现在我认为我终于看破了。”

“那便来吧。”顿时两人内劲显现,衣袖长发无风自动,就连十丈外的摩呼罗迦与陈凌威也被这股气劲波及到了。青色气劲与白色气劲始终掩盖着两人,向对方慢慢扩散,其中无数气芒犹如点点星辰般向对方飞去,相撞,然后幻灭。

辛雨婷拔剑,剑身如玉,晶莹剔透,犹如一块寒冰雕琢而成,长约三尺五寸,刃宽一寸半,散发着蓝白色的光芒,如驾云雾,如搅沧海,名曰:堆雪。

阿修罗眼神变得无比冷漠,杀气弥漫于青色气劲之外,使得辛雨婷颇感压力。空中顿时乌云密布,难道是上天感受到了两人即将要开始的一站,也前来观战?

“修罗剑一,锐!”阿修罗冷哼一声,御剑刺向辛雨婷,在旁人看来,只是一道模糊的虚影而已。剑锋带起九条青色涟漪,不断变换着位置,势要找出辛雨婷的剑招的空门所在。辛雨婷紧闭双眼,侧剑向右抬起,反身向后方跃起以避其锋,难道已是未战先怯?

不,绝非如此!辛雨婷并非一味逃避,而是在空中旋转回圈,以螺旋气劲削弱修罗剑锋上的青色涟漪!

“剑随春风寄燕然。”六道剑光,三白三蓝,白色做锋,蓝色做翼犹如春风中结伴齐飞的飞燕一般攻向阿修罗,白色剑光瞬间吞噬掉修罗剑锋五条青色涟漪。

“并非如此简单。”阿修罗轻附,剑锋一转,深红色剑形凭空飞出,击溃辛雨婷三条白色剑光,其势仍旧不减。

“断!”辛雨婷处变不惊,斜身下压蓝色剑光,避过其锋,三道蓝色剑光也因此偏离目标,射入地面。“砰砰砰”三声巨响,地面顿时裂开三个直径仅为三尺的坑洞。阿修罗的深红剑气也越过目标,射入乌云,乌云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其内闷雷滚滚。

好险!辛雨婷暗叹,幸亏自己舍得毁招以避其锋,才未落得内伤。不亏也正是如此,自己消耗的内力绝对比对手要少得多。

“你,果然,放得下。”阿修罗,飞速后退,迅速凝聚气力,辛雨婷哪会给他这种机会?遂挺剑直追。

“潇潇仙雨无情下。”二十七道剑气依附在堆雪周围,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剑气虽增多了,但色泽及凝聚力远不及刚才一式。

“你,上当了。”阿修罗低声自语,双手举剑于胸前,全身青色气劲全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鲜红的修罗恶鬼形象:“我的剑,剑出,必会取人性命!”

即使退缩,还是会受到这一击的反击,那我又何须退缩呢?辛雨婷凝聚内力与剑,二十七道剑气集于剑身,虽破点减少,但聚于一点的凝聚力又岂可相提并论?

“一剑音容两茫茫!”

“修罗剑四,亡!”

亮白色气劲与深红色剑影集于一点,以硬碰硬,霎时爆出惊天气波,吹的风沙四起,除了摩呼罗迦与陈凌威仅身形一抖外,其余众人,强如方青、李浩然在数十丈外仍退两步,弱如陆鸣剑派众弟子,皆飞甩出去,轻功差的直接撞至叔上昏死过去,杨影等人幸得躲在方青身后,方能躲过险境。待风沙消散,众人才发觉,两人仍旧站在场中,但,是背对背。

方才一次过招,两人都已明白,单靠一体的招式绝不能轻易击败对手,只能成为漫长的消耗战,唯有另寻蹊径以招克招方可快速制敌。可要想找出克制对方招式的方法又何其困难?两人快速凝聚真气,同时思索着对方招式的弱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一炷香的过后,辛雨婷仿佛有所进展,嘴角微微一笑。你的剑包含的大面雄厚内劲虽在我之上,但你的速度,以及剑气凝聚力皆不如我,且看你如何接招。辛雨婷化作十余道白色魅影,从四面八方想阿修罗攻去。阿修罗依旧沉着应战,专注地格挡着每一剑。辛雨婷没有使用“九天仙剑决”的任何一招,而是单靠极具速度与穿透力的剑气从各个方向刺向阿修罗的各处大穴。阿修罗对于“九天仙剑决”本是有一定了解,但对于这种单靠个人修为的实用性进攻应付起来却是吃力不小,徒有招架之力,极少作出反击。即使找到一定进攻机会作出反击刺出的一剑,也会被辛雨婷凭借更快的速度灵巧的旁击剑身,导致剑招偏开目标,从而轻而易举的躲避过去。

想不到,你能比我更快利用对方的缺点,创造出更容易取胜的方法,你比十二年前更加出色了。不过,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轻易地战败的!阿修罗心中想到,顿时抢运内力,修罗剑周围顿时出现数条红色剑气,围绕其旁,接而刺出的每一剑都会附带八条剑气,使攻击范围增大,另对手还要分出更多的精力来躲避自己的剑招。

“试图以这种方式来拉近我们出剑与身法速度的差距吗,你很好躲利用了你内力在我之上的优势,不过内力凝聚速度这一点,是无法弥补的!”辛雨婷淡淡道,接而攻出六道白色剑气,仅仅三条剑气就穿破修罗剑身的附带剑气,其余直奔阿修罗而去。

阿修罗大惊,大吼一声,狂吐内力聚成护体神功“修罗战铠”,紧而抽身飞退,但还是被一道剑气刺破大腿外侧两寸,鲜血顿时缓缓流出。

“你的剑,轻灵倍增,剑意依旧飘渺,比起上一战更上了一个境界。但,这一战过后,只会令我的杀剑更加的强。”

“你的破绽我早已看透,所以你只是在进行一场必败无疑的战斗,但我始终不愿意利用这个破绽。”

“只有你,会看透,因为,你懂我的心。但我的剑,依旧没那么简单。”阿修罗言罢满身修罗鬼影回归于剑,显现出无数冤魂:“修罗杀剑共有八式,我接下来要使出就是最后一式,修罗剑八,狱!”辛雨婷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融入了鲜血,瞬间变得鲜红无比,更有无数冤魂围绕在两人身旁。

“修罗炼狱,里面的力量由我的剑意支配,这一招,是我在十二年前那一战之后才领悟的,可称为修罗杀剑的最强杀招!”

“纯粹的杀人之剑,永远不能成为最强。”辛雨婷再无多言,已然单手持剑于胸前,堆雪异力展现,修罗炼狱中无数冤魂纷纷冻成冰雕,然后碎成碎片:“你看到了吗?你的杀剑,只会败在我的仁爱之剑下!”

“我说过,我的剑,不会这么容易就败的,”阿修罗表情凝重道:“我只是把修罗炼狱的杀意凝聚在我的剑中而已!你所看到的,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能轻而易举的破去我的杀人之剑!聚!”阿修罗一声大喝,无数冤魂重现,但不是仍旧围绕在两人身旁,而是纷纷向阿修罗手中的剑飞去。顷刻间,鬼影已悉数凝聚于修罗剑身。

“接招吧!修罗剑八,狱!”血红身影凝聚于修罗剑身,显现出修罗神的影像,此刻的阿修罗,结合了自己所能领悟的最完美意境,修罗杀境!剑意与人融为一体,倘若进攻的只是一柄剑,那又何须分神来做防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