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影凋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051

我在漫长的时空中漂泊,失去我原有的记忆,我是谁?我为什么而存在。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延续下去。只是那个名字,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

即使我堕入永恒的轮回,我依然记得,无论多少世之后,我依然会回到你身旁,一直守护着你。因果之缘,永远不会失去,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即使我的灵魂,飞散到天之尽头,地之边缘,海之角落,我终会在浩瀚宇宙中寻找到你,只是现在,我还在经历无休止的轮回...

……

夜如此的深邃,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夜深邃的有些迷离,迷离的有些寂寞。某荒岛上树林之内,一青年持剑而立,青年面容苍白,衣物整洁华贵,遥望着漆黑的夜空,左手拿着一壶酒,正偶尔小酌一口。他虽如此年轻,但他眼中散发出的沧桑和经历过的事连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江湖也比不过。他虽面容苍白,但那心中如火燃烧着的那一段情让和不愿隔断的羁绊让他至今不愿倒下。男子手中的剑尊贵无双,绽放出的黄白光华宛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华丽如星宿,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这男子就是段依雪,没错,他就叫段依雪。他此时正在沉思,也正在等待着一个人到来。今夜虽没有风,但周围大树依旧摇摆不停,发出无比沉重的悲响。今夜虽没有风,但段依雪的衣袖依然不停地摇摆,好像在扰乱着他的思绪。他为何会感觉疲惫,难道偌大江湖已经给了他承受不住的打击?他为何会悲伤,难道江湖之大却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么?

段依雪身后是一座古墓的入口,入口被万斤巨石封住,巨石前有一黑衣青年呆呆的望着段依雪,然后叹了口气。

月渐渐冲破了乌云的束缚,照亮了整个大地,但那漆黑的天空依旧悲凉,漆黑的悲凉。

“雪,”良久,那黑衣青年开口道:“真的不用我们出手么?”

“不用。”段依雪淡淡道。

“神殿中不下千人,而且不下十位绝顶高手,你一个人我怕…”

“他们有多少人是一回事,你们出不出手是另一回事,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黑衣青年亦是绝顶高手,而且在江湖中可以排的进前十,但他此时丝毫没有一丝高手的风范和镇定,有的只是眼中即将到来的那一丝悲伤。

“你该知道,如果我们不出手,你几乎没有机会活着回来。”黑衣青年淡淡道。

“我知道,但这一生能得到她的爱,能有两个好兄弟,又有什么不知足呢?”段依雪回头道,将酒扔给黑衣青年,黑衣青年拿起酒壶痛饮一口,但却没有继续答话,他知道,段依雪决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改变。

今夜注定无风,但远处的树林却摇晃的更加厉害,段依雪和黑衣青年都听得到树林里传来的呼啸声,既然那不是风,那会是什么呢?

片刻之间,一道白色身影已经如风一般掠来,立于两人之前。身穿白衣的,依旧是一位青年男子,三大青年俊杰,聚于此处又会有什么事要做呢?

“到了?”黑衣青年招呼道。

“到了。”白衣青年回答道,他虽是青年,但发出来的声音已经犹如闯荡江湖数十年的中年大侠一般沉着。

“把东西给我吧。”段依雪淡淡道。白衣青年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一枚黑玉扳指交给段依雪。段依雪眼露决绝之色,转身走向那块挡住古墓入口的万斤巨石前,将那扳指放入地上的一个弧形缺口之中,刹那间便听到“轰”的一声,大地开始微微的摇晃,然后那巨石缓缓升起。段依雪见石门打开,便跨步想要进入古墓,但却被一人搭住肩头。

“雪,你可想清楚了?”白衣男子问道。

“我没有想的余地,能救江湖和她,又有什么好犹豫的。”段依雪此时面无表情,浑身上下却渐渐发出一股战意。

“唉,”白衣男子叹了口气:“真的不需要我们出手?”

“不需要,你们只要将她带走…”

“你难道忘了当日结拜时的誓言吗?”白衣男子有些激动厉声道。

“加上你们,结果也是一样…”段依雪说完,往古墓内行入,白衣青年和黑衣青年对视一眼,默默无语的跟随在段依雪身后。

“杀!”古墓内每一个大厅都能听见不断的叫喊,无数人影晃动,纷纷围向段依雪。段依雪面无表情,拔剑出鞘,身形一闪,便化作数道虚影,闪烁在人群之中。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有的只是不断倒下的一具具尸体,而且每具尸体都只是在喉咙处出现一道细微的剑痕,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没有人能看清楚段依雪的剑,能让人看清楚的剑,是杀不了人的。

每一个大厅都是如此,有无数具躯体倒下,但却没有一丝血迹。段依雪的虚影依旧不断闪烁,黑衣青年和白衣青年依旧跟在他身后,却没有出手。

剑过,人倒下。影过,人倒下。段依雪杀人只用一剑,绝不再做额外的动作,此时的他,只是和他手中的剑一样,取走每一个拦路人的性命。

寂静,骚乱之后便是寂静,段依雪一人持剑而立,立于数百具尸体之中,宛若天神。此时,余下的数百人再没有人敢向他攻上,都只是带着恐惧和崇拜的神情望着他,没有人言语,没有人逃跑。

段依雪弹指抚过剑身,发出一声嘶鸣。剑身在黑夜中散发出的光象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少顷,段依雪跨过尸体,走向前方缓缓打开的一道石门,黑衣青年和白衣青年依旧跟着,又有谁敢在此时上前阻拦三人的前进呢?

门后依旧是大厅,只不过已经是终点了。大厅的尽头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一个“断”字,刚正大气,入石三分。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立于大厅正中,轻摇纸扇,两眼中散发出深邃的光芒,好像包含这无限的智慧。男子右手拇指戴着一枚白玉扳指,和刚才段依雪放入古墓机关的那枚黑玉扳指一模一样。男子身前地上插着一把宝剑,剑身宽大,湛然如墨,虽锋利但却没有一丝杀气,正是名剑“湛泸”。男子身侧两边各立着八人,六男两女,皆是气势非凡,武功不俗。

刻着“断”字的石碑之前有一座巨大的宝座,此时有一位绝美女子靠在宝座上沉睡。女子小腹微微隆起,竟然已经怀有身孕,段依雪望向她的那一眼,包含着无限的柔情。

“你真的来了。”中年男子问道。

“是。”段依雪回答。

“你杀了他。”中年男子再问。

“是。”段依雪的回答依旧是一个字。

“好,三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却只换来两个字。”中年男子笑道。

“是。”

“好,很好,不过你知道你来的后果吗?”中年男子问道。

“早已知道。”

“其实你和他很像,你的剑和他的刀都只杀一种人?”

“哦?”

“都是活人。”中年男子继续说道。

“不,我的剑只杀敌人。”段依雪答道。

“你觉得你杀了他会让我的计划推迟多少年?”

“十年,或许,二十年?”

“二十年,好,就二十年,”中年男子笑道:“这是我的承诺。”

“只要你战不败我,就可以带走她?”段依雪问道。

“是,但是你所剩内力不足八成,今天作罢否?”

“战,拔剑吧。”段依雪淡淡道。

“你真的觉得值吗?”中年男子问道。

“拔剑吧。”

“好,我可以保证,无论谁胜谁负,他们绝不会出手。”中年男子说完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白色气劲将其笼罩,衣袖在气劲的冲击下不断的抖动。段依雪两眼变得专注,紧盯着中年男子,手中利剑融汇着金色光芒,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寻找着对方的弱点。

朝阳升起,夕阳西下,这本事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规律。已经两天了,段依雪和中年男子依旧没有出招,他们都在等着,等待对手破绽的形成。两人的心里早已没有了其它,有的只是想要击败对手的**。

古墓之外渐渐起了微风,因为古墓内密道蜿蜒曲折,所以风根本不可能吹进来。可风偏偏还是进入到了这处于迷宫重点之处的大厅,难道它也被即将到来的大战所吸引?

中年男子依旧紧闭双眼,他在沉思,在思考着何时才能把握最佳的机会出手。风动了,他的长发也动了,是被风吹动的。随着风一起动的还有他那白色的身影。

中年男子身形化为虚影,与他一同化为虚影的还有插在地上的那一柄“湛卢”。众人直看到大厅中充斥着强烈的气劲,无数高度凝聚的白色剑气犹如满天星将段依雪掩盖,笼罩着的白光却散发出与世隔绝的气息,其意境之高远恐怕在场没有几人能够理解。

“纯钧,最后一次闪耀吧…”段依雪低喝一声,身形化为一道金色虚影在白色气劲的笼罩中和白色剑气不断的冲撞着。但在观战的人看来,段依雪那道金色身影在白色气劲的笼罩之中就像处于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一般,摇摇晃晃的快要支持不住。

中年男子身影出现,立于庞大气劲之外,单手挥舞大片白色剑气倾泻向段依雪,使剑,御剑,御剑气,在场中人震惊不已,竟然有人能把剑气催动到这种程度。而且中年男子把剑气使用到这种程度,脸上却没有一丝吃力的感觉。段依雪依旧被被笼罩在白色剑气中,任他用什么方法冲破一片剑气,中年男子的下一片剑气又已经到了,如此连绵不绝的剑气将段依雪困在其中,将他的内力渐渐消耗掉。

中年男子明白这样下去只能成为长久的消耗战,随意攻出八十余招后便改变招式,漫天剑气凝聚于湛泸之中向段依雪攻去。注入内力的湛泸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犹如朝阳照射在雨露上发出的光芒一样璀璨,只是,依旧没有丝毫杀气。

段依雪依旧面无表情,两眼专注,紧盯中年男子的剑,身形化作三十余道虚影四散开去,然后将中年男子包围。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扬,顿时整个身躯被自己的白色光芒笼罩,将与只相碰的段依雪的虚影一一震的粉碎。

左侧!中年男子剑势一变,湛泸架空一档,正好将一道金色虚影完好封住,金色虚影渐渐消散,剩下的却是段依雪的真身。那一瞬间,两人在空中快速交接上百剑后便震剑荡开对方,两人身形在空中尚未落地之时便又化为金白两道虚影,复而交接在一起。

立于剑道之巅的人是寂寞的,但却不是孤独的,场中两人都明白,这一战倘若不能使出毕生所学,那落败的必定是自己。风云变色,日月无光早已不能形容这一战的激烈,观战的人纷纷屏住呼吸,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他们害怕,他们怕下一瞬间可能就是胜负的决定点,他们怕自己一眨眼便会错过最完美的一剑。

湛泸老练,纯钧猛锐,中年男子剑剑专攻段依雪剑势最薄弱的地方,段依雪依旧沉着应战,不时反攻出威力十足的几十剑。

五六百招之后,大厅的地面、墙壁乃至天花板都已剑痕累累,那不是被这两柄剑所刻出的,那是被两人发出的剑气所侵入的。

段依雪身形一闪,闪至中年男子身侧,刺出一剑。中年男子单手一扬,湛泸将纯钧的攻势挡下。两剑瞬间交击近百下,中年男子消失不见,化为数十道白色虚影围绕在段依雪身侧,众人只听得两剑交击的声音,却看不清场中两人的动作。

两人又斗了百余招,段依雪身影一晃三道剑气一飞冲天,逼得中年男子往后小移半个身位,随后湛泸左格挡下段依雪横劈来的一剑。段依雪的身影消散,此处却是虚影,段依雪闪至中年男子右侧,抬手并起两指,三道指剑激射而出。中年男子身影消散躲过三道指剑后退出五丈,那三道只见却已将地面轰出三个大坑。随后段依雪闪至中年男子背后,中年男子回身反击一剑,一声剑击之后两人身影同时消失并出现在三丈之外。中年男子处于段依雪正上方挥出一掌,段依雪面无表情向上一掌回击。“轰”的一声,段依雪所立处向四面八方延展出近十丈的裂痕,段依雪也单剑撑地小吐了口鲜血,显然已经受到内伤。而中年男子受到段依雪一掌反攻也一口真气用尽,无力持续进攻向后翻出十丈,嘴角一丝鲜血缓缓流下,虽然受到内伤但绝不会比段依雪受的伤更重。

中年男子落地仅仅等待一息,便再次将内力注入湛泸,湛泸夹杂着黄、黑、白三种颜色,不停的发出蜂鸣之声。段依雪擦去嘴角血迹,纯钧金光大盛,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伤比我重,所剩内力不如我,你败了。”中年男子淡淡道。段依雪没有回答,弹指轻敲纯钧剑身,浑身上下弥漫出一阵金色气劲,更有几道凌厉的剑气围绕在纯钧剑身上。

“剑意?”中年男子嘀咕一声,湛泸绽放出漫天三色剑气,每一道都势大力沉,每一道都凌厉无比再次将段依雪笼罩其中。段依雪虚影在中年男子的剑气笼罩中不断的冲击着,可中年男子的剑气好像组成了密不透风的阵法,段依雪连续冲击了百招依旧无法冲破剑气的包围。依旧是这一招,依旧将段依雪困在其中,难道中年男子想凭较轻的伤势和所剩较多的内力将段依雪耗死不成?

观战的黑衣男子心中无比焦虑,但他自然不会出手,他知道中年男子刚才的那个保证是建立在自己不出手的基础上的,倘若自己出手,那中年男子的八个弟子绝对会一同出手!白衣青年望了黑衣青年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两人继续观战。

夜已无比深沉,但段依雪手中的纯钧依旧明亮,此时大厅里除了剑气交接的声音再无其它声音。中年男子已经渐渐冒出细汗,在连续不断的施展了上百招剑气之后终于显出疲态,而段依雪也好不到哪去,连续不断的攻势使他的内伤不断加强,内力也快速的消耗着,八百多招过后,所剩的内力已经不到三成了。

破绽?对于这种立于巅峰的高手,从武功上早就找不出破绽了,存在破绽的,只有心。两人虽知道如此,但只想要完全的凭武功战胜对手,因此,不需要言语。

中年男子知道成败在此一刻,顿时加强了自己的攻势,那剑气的凌厉程度都加强了三分,想要凭此一招决定胜负。

纯钧,想知道剑意催动到极限会是什么样子的吗?段依雪心中默默道,事到如今,除了这一招,别无他法。

金光依旧渺小,在愈战愈强的三色剑光之中似乎将近崩溃,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大厅中观战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一阵压抑,随后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是什么东西,能让十位绝顶高手如此心境起伏?

唯情不破,唯情不极,剑意与情的融合让在场观战的所有人都心血澎湃,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着,只看见一道金光闪过。那金光就像一柄剑,一柄巨大的剑,瞬间将中年男子挥出的漫天三色剑气击破了一个大洞,呈摧枯拉朽之势从中年男子正面一闪而过,随后巨剑刺入中年男子身后的石壁之中,将石壁轰出了一个直径两丈深约十丈的隧道。

剑气消散,随着剑气一起消散的还有观战之人那颗自傲的心。中年男子湛泸从手中滑落,插入地面,然后捂着胸口大口吐着鲜血。段依雪半跪在中年男子身后两张的地方,双手不住的喷射出条条血柱,以纯钧撑地,勉强没有倒下。

“催动全部剑意的威力竟会如此!”中年男子再也支撑不住,向前倒了下去,双手撑地,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内伤严重至极。

“可惜,我们都没有能力杀死对方了。”段依雪淡淡道,似乎有气无力,那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平手,是平手,想不到除了师兄,还有人能不败在我的剑下。”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遵守我的承诺,人,你带走吧…”

“依雪!”黑衣青年大吼一声冲至段依雪身旁,将他发抖的身躯扶住,随后输了一道内力给他,而白衣青年则是走到宝座旁边将那熟睡的女子抱至段依雪身旁。

“没用了,完全的剑意反噬,我承受不了的。”段依雪阻止黑衣青年道,黑衣青年有些激动,却没有回答。段依雪望着那熟睡的女子,眼中绽放出带有无限柔情的光芒,单手抚过女子的脸庞,随后用尽全力在女子额头轻吻了一下便倒在黑衣青年怀里。

“依雪…”黑衣青年颤抖道。

“替我照顾雪痕。”段依雪有气无力道。

“我会的。”黑衣青年道。

“我们的孩子出生后,无论是男是女,都取名为冰…”

“好,好,你还有什么话要留给她。”

“没有了,我想说的,她早已知道…”段依雪说完,闭上了双眼,已然气绝。他再也看不到江湖的黑暗,也看不到江湖的血腥,对他来说,也算的上是一种解脱。

人已经没有了气息,纯钧也插在地面中不住的颤抖着,那黄白色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好像在为什么事正悲痛着。

剑在哭泣,剑在哭泣,剑隐藏不了它自己的感情。那黄白色光华时而纯净清冽,时而浓郁浑浊,在为段依雪的离去而悲痛,它再也不能和他并肩作战了。

白衣青年抱着沉睡的女子,黑衣男子抱着段依雪的尸体,两人缓缓走出大厅,却没有人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