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玛丽娅协助劫狱 窦尔墩奋勇救人
作者:徐凤学      更新:2020-05-05 02:04      字数:4368

埋葬了郭雪娥,窦尔墩心里真像压上了一块铅,沉重得几乎连气都喘不出

来。因为自己不了解情况而铸成大错,自觉无颜面对郭振兴父女。因有愧疚之感,他一天也不想在俄国等下去,便找玛丽娅让她立即领着去监狱救出郭振兴,以弥补自己的过失。玛丽娅了解窦尔墩此刻的心情,什么都没说,便点头答应。

临行前,玛丽娅硬逼着窦尔墩打扮成一个俄国人。她告诉窦尔墩,在监狱后边有一个"万人坑",坑里全是被关进监狱的中国人,折磨死后扔进去。那坑方圆几十丈,深四五丈,堆满了自佳。山里的豆子兽吃惯了中国人的尸体,见到穿中国服装的人就像疯了一样撕咬。连这里的山鹰都吃人,最多时有成百上千,一个大活人,眨眼之间就被啄成一堆白骨。玛丽娅对劫狱也做了精心布置,派人通知狱里参加"反战同盟"的看守半夜放火烧狱,造成敌人的混乱,好里应外合,趁机下手。

为了熟悉地形,玛丽娅和窦尔墩起大早就出发了,傍午时分,来到了监狱附近。为了不被敌人发觉,他们只在远处围着监狱转了一圈儿。这是一座专门关押中国人的监狱,为了隐蔽,特意建在深山老林里。这里山高林密,悬崖绝壁。一座像旗杆一样的山峰上,砌了一圈儿两人多高的石墙,墙里却没有一幢房屋,全是人工开凿的石洞,洞口都安着大铁门。高墙,石洞,铁门,再加上成千上万的军队看守,关在里边的人插翅难飞。外边的人想要攻进去救人,真比登天还难。玛丽娅和窦尔墩为了躲开敌人的视线,便绕到监狱的后边。这里和监狱隔着一条大山涧,山涧宽约十来丈,深不见底。对面的监狱就像炮楼一样矗立在几十丈高的悬崖峭壁上,峭壁上寸草不生,刀砍斧剁般陡峭,不用说人,就是猴子都很难攀登。窦尔墩紧锁眉头看了一会儿,一句话没说,便走到附近的一片树林中,找到了一棵早被砍倒的大树,那大树高有十几丈,根部足有一搂粗。窦尔墩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哈腰抱起大树,一用力竟扛在肩上。玛丽娅也过来帮忙,两个人齐心合力,将大树连拖带拽地弄到山涧边,再将大树根朝下立起,接着又慢慢放倒,大树便横放在山涧两岸,成了一座独木桥。两个人手拉手从桥上走过去,到了悬崖下o窦尔墩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攀崖用的合适东西,便解下自己的腰带,"嘶啦"撕成两半,随后伸手入怀,掏出两把独门暗器阴阳夺命刃,将撕成两条的腰带一条拴牢一把刀,接着左手攥住腰带的一头,右手将拴刀的一头用力朝悬崖抛去。他这一抛可不像咱普通λ,而是带着深厚的功力。那刀带着风声,迸出一道火花,刀尖便扎进了岩石里。窦尔墩用力拉了拉,觉得牢实,便双手紧抓腰带,一运气,身子向上一提,脚踏石壁,一步一步攀了上去。攀到扎刀的地方,因身在半空,便用一只手抓着腰带,腾出一只手将另一根腰带上的尖刀用力朝上抛去。尖刀扎入岩石之后,再用一只手抓住上边的腰带,一只手扳下下边的尖刀,随后手扯上边的腰带继续攀登。就这样,两根腰带来回倒换着,一直攀到了岩顶。到了上边之后,便解下腰带上的尖刀,脱下长衫,撕成一个个布条,再和腰带连结在一起,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绳索。因攀崖时他数了多少步,便用步子丈量着大约能通到崖底,在绳子的一头拴了块石头,手扯绳索慢慢地放了下去,等在下边的玛丽娅便也手扯绳索攀了上来。两个人并没有将绳索带走,而是牢牢地拴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留下了后路。

两个人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然后匍甸着朝监狱靠近。首先见到的便是那堆满尸骨的万人坑。那坑里的尸骨因年深日久,大多已变成了粪土。尸骨将偌大的一个坑都堆得冒了尖儿,恐怕不止是万人。那些死者们的鲜血把周围的石头染成了红色,臭气呛得人都喘不出气来。上边刚刚腐烂的尸体脱牙咧嘴,奇形怪状,连窦尔墩这个在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都觉得头皮发炸,不寒而栗。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满天的彩窦霞就像那些屈死冤魂们的在天之灵,将那满腔的怒火凝聚在一垒起,烧红了天,烧红了地,也烧红了他们被抛弃在异国他乡的葬身之处。

眼望同胞们的尸骨,面对难忍的国耻,窦尔墩扑通跪在上,对着那些尸骨磕了三个晌头,话没出口,眼泪先流了出来:“各位屈死的同胞,你们是因为皇帝昏庸,官吏腐败,国弱民穷才受外人欺负,被虏国外,惨遭迫害。魂不能还乡,尸不能理故土,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活着心不甘,死了不闭眼。我窦尔墩无才,不能让你们起死回生,可我要告诉你们,我们炎黄子孙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的民族会振兴,国家会富强,总有一天,这些侵略者欠下的血债,要用血来偿…??

窦尔墩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许是怒极,身子一跃而起,发疯般朝不远处的监狱冲去。玛丽娅急了,赶紧一把扯住他,压低了声音说:“窦大哥,你,你干什么?”

“我,”窦尔墩拼命往外挣着,满面怒气地说:“我,我要踏平

这专门残害我们中国人的地方!”

“窦大哥,你别忘了你是干啥来的!”玛丽娅也显得非常生气,紧绷着脸说:“别因一时之气,打草惊蛇,误了大事!”

“这……”窦尔墩一时语塞,立刻红了脸,“这,这……”

玛丽娅只深情一笑,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便又匍甸前进,来到了监狱的高墙根儿下。

因为这是一座专门关押中国人的监狱,除了中国人,本国人根本不会劫狱。而且又建在深山老林,普通人都不知道,再加上地形复杂,建得牢固,易守难攻,自建狱以来,不但没有一个人劫狱,也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那些看守的士兵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喝玩乐,便是折磨中国人,从来都不巡逻。窦尔墩两个人如入无人之境,非常顺利地接近了监狱。因离约定的时间尚早,两个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休息。

窦尔墩因过于激怒,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玛丽娅就像怕他随时都会飞掉一样,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并低声劝解着。窦尔墩穿的外套做了绳索,衣服单薄,刚才攀岩时又出了一身热汗,现在一不活动,更觉得寒冷,禁不住打起了哆嗦。玛丽娅便紧紧偎在他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天越来越黑了,监狱里不时传来犯人受折磨的声声惨叫。同胞们每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都像尖刀一样扎着窦尔墩的心,他实在坐不住,多次想要站起来,都被玛丽娅硬按了下去。就这样,两个人在焦躁不安中等到了半夜,这才看到了监狱前边的军营里窜出了火光,他们立刻精神一振,玛丽娅附在窦尔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窦大哥,按咱们的计划,我去前边把敌人引开,你从后边进监狱救人,事成之后快从原路逃走,不用管我!”说完,便手持宝剑,弓着身顺着墙边跑走了。此时的窦尔墩却显得十分镇静,大战来临,便将全身的衣裤全都重新整理了一遍,这才拔剑在手,气运丹田,身子一纵,竟像一支离弦之箭,没等看清他的身影,人已落在了墙头上。因为军营突然起火,再加玛丽娅领人乘机偷袭,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守卫士兵们,一遇紧急情况便像乱了营的马蜂一样,四处乱窜,全都奔向前边,监狱里几乎没人看守。窦尔墩因不了解院里的情况,从墙上往下一跳,却落进了恶狗圈里。这圈里关了几十条恶狗,是看守们特意饲养用来撕咬犯人的,他们专门用活人喂狗,每天都得吃几个人。窦尔墩早听玛丽娅说过此事,今天一见,更加怒火中烧。那些恶狗一见有人进来?便狂吠着猛扑过来,此时的窦尔墩眼睛都红了,舞动宝剑,左砍右刺,前劈后剁,几个回合,那些恶狗便全都被刺死。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从恶狗圈里跳出来,按照玛丽娅的指点,找到关押郭振兴的四号牢房,将手中剑尖顶在牢门的铁板上,憋住了一口真气,运起功来。只见剑尖刺刺地冒起火星,立刻刺透铁板,就像切割机一样,随着窦尔墩的手上下移动,工夫不大,便将铁门割开一个能钻进人的大洞。窦尔墩插剑入销,便从洞口钻了进去。

借着外边的火光,窦尔墩这才看清,这牢房已不知有多少年,也不知关过多少人,墙面石头的棱角都被人体磨光。牢里横躺着一个人,那人下肢瘫痪,由于长期得不到治疗,皮肉已开始腐烂,蝇姐成堆。上身也衣不遮体,骨瘦如柴,要不是那双眼睛还能眨动,简直就是一具死尸。

“郭老前辈!”窦尔墩一点都没嫌弃,赶紧走过去,关切地说:“

郭老前辈,你……”

“啪!”窦尔墩话没说完,那活死尸便狠狠打了他一个大耳光,张口就骂:“妈拉个×!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你怎么认识老子?臭小子报上你的名姓再跟老子说话!”

“好,好。”窦尔墩被打得眼冒金星,口角流血,却顾不得去擦,咧嘴笑笑说:“在下窦尔墩……”

“窦尔墩!”那活死尸感到有些吃惊,举起的巴掌又放下了,紧锁眉头,迟疑地说:“窦尔墩?我听人说在关里有个盗御马、闹京城的人叫窦尔墩?”

“那就是在下。”窦尔墩对在这异国他乡,身陷囹圄的郭振兴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既感意外,又觉感动,显得格外亲切地说:“郭老前辈……”

“你,”郭振兴身子没动,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脸说,“你,你就是那个窦尔墩?”

“是,是的。”窦尔墩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说:“我是来……”

窦尔墩的话还没说完,郭振兴突然出手抓住他的左手腕,他立刻感到有一股寒流迅速涌遍全身,顿时冷得浑身发抖,牙齿打战,几乎就要被冻僵。“龙江冰雪!”窦尔墩惊得失声大叫,赶紧运起功来,迅速驱除身上的寒流,两个人便僵持在一起。郭振兴用的是冷功,只见满头白霜。窦尔墩用的是热功,也是一头大汗。足足有抽袋烟工夫,郭振兴才突然撒手,好像很满意地点点头,面容也变得温和起来:“还行,看你的功力,不是一般的武林人。老子不是说大话,在这个世上能敌得住我这‘龙江冰雪’的没有几个人。你小子说你是窦尔墩,我相信。常言说没有弯弯肚子,不敢吃镰刀头,要是没两年子,你窦尔墩也不敢盗御马,闹京城。可我不明白的是,你不在咱们中国好好待着,不远万里跑到这俄国监狱来干什么?”

“郭老前辈,我是来……”窦尔墩一见郭振兴不信任脸色,赶紧解释,“郭老前辈,我是特意来救你。”

“你来救我?哈哈哈!哈哈哈……”郭振兴一阵冷笑,笑后鼻子一哼说了‘咱们压根儿不认识,又在这外国……”

窦尔墩见郭振兴始终对自己怀有戒心,恐怕三言五语说不通,担心耽搁太久被敌人发现,便突然出手点了他的睡穴,随后迅速脱下自己除棉裤以外的外套,嚓嚓几下便撕成几块布条,把昏迷不醒的郭振兴像背孩子一样,结结实实地捆绑在自己背后,急急忙忙又从铁门洞口钻了出来。

此时的监狱里外的俄军早已乱了套,兵营已不止一处起火,喊杀声不绝于耳。士兵们都像没头的苍蝇手到处乱窜,窦尔墩想乘乱逃出监狱,从来路返回,谁知刚一出铁门洞口,便听有人惊叫:“不好啦,有人逃跑啦!快来人哪……”

听到喊声,那些士兵们喊叫着蜂拥而上。窦尔墩见已暴露,也不再躲藏,挥舞宝剑,虎人羊群般拼力冲杀。窦尔墩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现在又是死里逃生,而且冤家路窄,自然拼了全力。一手挥剑,一手打着暗器。那些俄国士兵本是乌合之众,许是平生都没见过这样高的武功,砍柴割草般地成排成片倒在剑下,吓得都不敢靠前。窦尔墩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翻越高墙,逃出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