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窦尔墩被逼比武 假舞女行刺身亡
作者:徐凤学      更新:2020-05-05 02:04      字数:7802

窦尔墩和玛丽娅走了一个多月,终于走出了大山,眼前呈现出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就在大山和平原的接壤处,坐落着一个俄罗斯的小村。村庄的房屋与中国的不同,都有尖顶的装饰。时至初冬,雪后初睛,银装素裹,远远望去,小村庄就像镶嵌在白玉上的珍珠,绚丽多姿,美不胜收。

“到家啦,终于到家啦!”玛丽娅兴奋得仰面大叫,从车上跳下来,拍打拍打衣服上的尘土,梳理梳理零乱的头发,和手拉马缰的窦尔墩并排走着,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家乡的风土人情。

两个人来到衬头,却见围了一大群人,路中央盘腿坐着一个俄国打扮的大胖子。那大胖子胖得出奇,腰粗得跟两个人合起来一样,体重足有三四百斤。个子也特别高,简直是个巨人,坐着跟平常人站着平齐,活脱脱一尊乐山大佛。整个人坐在那儿,就像一堵墙,别说是过车,就是行人都得顺着身子过。更令人气愤的是那大胖子胸前十字披红般地粘着两张长纸条,纸条上竟用汉字写着“华人狗滚蛋!”

“窦尔墩,你这个华人狗!”亚西娅从人群中站出来,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手指窦尔墩高声说,“你这个东亚病夫,别玷污我们俄罗斯这圣洁的土地!”

“亚西娅,你要干什么?”玛丽娅急了,抢前一步,一把揪住亚西娅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喝斥着,“为什么这样侮辱人?”

“侮辱人?哈哈哈!哈哈哈……”亚西娅仰天狂笑,笑后又用手指着窦尔墩的鼻尖说,“窦尔墩,我告诉你,这是我们俄国有名的大力士,他的大力神功无人可比。你今天要想进我们的村庄,就先同这位大力士比武,你要胜了,便可进村,你要输了,立刻滚蛋!”

“亚西娅,你……”玛丽娅话还没等说完,却见窦尔墩浓眉倒竖,虎目圆睁,手中的马鞭一抖,你说怪不,那柔软的皮鞭竟变成了一根硬棍,猛听“啊”的一声大叫,身子一纵,跃起一丈多高,居高临下,手中利剑一般的皮鞭,直戮大胖子眼睛。窦尔墩用的这招叫“画龙点睛”,看似普通一招,却贯注着全身的内力,人一离地,带起一股疾风,地上的雪也随着刮起,太胖子的衣服立刻鼓胀起来。大胖子已看出窦尔墩这招的厉害,身子没动声把头一偏,躲过了这致命一击。想不到窦尔墩用的是虚招,此时他像老鹰扑鸡般从大胖子头顶上掠过,突然手腕一翻,皮鞭又由硬变软,脚刚沾地,就猛地转回身,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鞭子抽在大胖子的脸上,重重的鞭痕立刻红肿起来。那大胖子别看长得像只笨熊,动作却十分敏捷,挨了一鞭之后,眉头都没皱一下。因窦尔墩在他身后,怕再遭暗算,双手一点地,便一跃而起,身子也紧跟着转了过去。但已晚了一步,窦尔墩早已出拳,一拳正好击在他胸口上。令人奇怪的是,那大胖子身上长的仿佛不是肉,而是一堆棉花,拳头打上去,软绵绵的,又像装有弹簧,把窦尔墩那去足有千钧之力的大拳头硬生生给弹了回来。窦尔墩吃惊不小,马上改变打法,就像一阵旋风似地围住太胖子滴溜溜转起了圈子,同时连拳带脚不断发起攻击,不让大胖子还手。那大胖子也不示弱,像个陀螺一样,紧随着窦尔墩转,却只守不攻。

窦尔墩转圈儿只是一计,心想大胖子身高体重,转一会儿定会晕头转向而不知南北,所以越转越快。见那大胖子紧跟不舍,一圈儿不落,心中便又打起了算盘。窦尔墩开始只朝一个方向转,可转着转着,却突然逆转。大胖子不知是计,等他回过神儿来,正好多转半圈儿,身子一停,刚磨身想往回转,后身正冲向了窦尔墩。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听窦尔墩“啊”地一声大叫,身子一提,便从地上跃起,双脚照准大胖子后腿弯儿猛踹下去。大胖子吭哧一声,便“扑通”跪在地上,竟像中了邪似的,浑身颤抖,不住晃头,两手费力地拄着地,本想往起站,吭哧吭哧使出全身劲儿,也没站起来。

“窦尔墩,你这个该死的华人狗,不靠真功夫,用奸狡欺诈占便宜!”亚西娅显得十分气愤,脸红脖子粗先指责窦尔墩,接着便又给大胖子打气说,“大力士,快起来,打死这个华人狗,别给咱们俄国人丢脸!”

“这位朋友,对不起,得罪啦!”窦尔墩没理亚西娅,微笑着冲大胖子拱了拱手,接着用手掌照大胖子头顶轻轻拍了三下,大胖子立刻浑身一震,神奇地站起身来。原来窦尔墩踹大胖子时,踹中了他的麻穴,使他浑身酸麻无力,并不住地抽筋,自然浑身发抖,不听使唤,所以站不起来。

大胖子站起来之后,满脸羞愧,不敢抬头,却很有礼貌地冲着窦尔墩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转身便走。

“狗熊,真是个大狗熊!”亚西娅气得骂了起来,跺着脚说,“一点骨气都没有,不配做俄国的男人!”

“呸!一个东亚病夫,敢到我们俄罗斯来撒野!”随着一声断喝,人群中跳出一个人来。此人个子不高,长得精瘦精瘦,说话也尖声尖气,跟饿了多少天的小猴子一模一样。那小猴子抢到窦尔墩面前,没容说话,便来个先下手为强。只见他身子一晃,挥起双拳直捣窦尔墩两眼。

窦尔墩一见小猴子身轻如燕,动作神速,猜他一定擅长轻功。为了扬长避短,决定和他拼内力。见那小猴子双拳打来,便不慌不忙地伸出两掌,将全身的内力都灌注其中。谁知那小猴子特别精明,见窦尔墩用了内力,便也随机应变,拳到半路也变成了掌。只听“膨”的一声闷响,四只肉掌便击在了一起,那掌就像粘在一起,分也分不开。两个人牛顶架一样,掌对掌,头顶头,运起了全身内力,一会儿你前进一步,一会儿他后退一步。两个人的脖子和脸都憋得通红,眼珠子瞪得快要突出眶外。开始是鼻尖儿冒汗,接着便是满脸淌汗,再接着脑袋上腾腾冒起热气。此时已是初冬,大地早已封冻,他们由于用力太猛,脚下咔吃咔吃硬被蹬出了无数脚窝儿。

“使劲儿,使劲儿!”亚西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跺脚带拍手,一蹦三尺高,扯着嗓门喊,“俄国勇士,打败这个中国狗,为咱们世界最强大的俄罗斯民族争光!”

“加油,加油!”看热闹的人也一齐喊叫,除了玛丽娅,全都为他们的俄国武士助威,“俄国勇士,加油,加油……”

开始,两个人站着,接着蹲下,再接着便坐在地下,同时把腿伸直,四只脚也蹬在了一起。两个人就像长到了一起,想分却分不开。比着比着,小猴子双手仍按在窦尔墩的手上,身子却一点一点离开地面,到后来,竟大头朝下,双腿并拢,蜻蜓点水般地倒竖起来。窦尔墩双手托起小猴子,先是坐着,接着蹲起,随后站起,伸直的双臂先是在肚脐下,一点一点上升同肩头持平,最后举过了头顶。小猴子身体虽不足百斤,但运起内力,却有千斤之重。两个旗鼓相当的人拼内功,除了内力,体力也很重要。小猴子身单力薄,便已输一招。坚持了一袋烟的工夫,便有些支持不住,手先开始发抖,咬紧牙关硬撑了一会儿,顿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便从上边掉了下来。窦尔墩看得真切,双手一托,将他接住,轻轻放在地上,小猴子由于体力耗尽,已经昏迷不醒。窦尔墩虽也是精疲力竭,行动困难,但还是坚持着把小猴子慢慢扶起,盘上双腿,自己也盘腿坐在身后,伸出双掌,贴在小猴子后心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真气一点一点输入小猴子体内。又过了抽袋烟工夫,小猴子才长出一口气,悠悠转醒,当他睁开眼睛,看清这一切的时候,竟像火烧屁股似的从地上跃起,连个谢字都没说,红着脸低着头便走了。

“笨蛋,笨蛋,又一个笨蛋!”亚西娅像个泄气的皮球,沮丧地一拍大腿说,“俄罗斯民族的脸都让他们给丢尽啦!”

“窦尔墩先生,”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过五十的俄国老太太,只见此人精神矍烁,目光如炬,一搭眼便知是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之人。老太太走到窦尔墩跟前,面色庄重,语气冷淡地说,“我本不该多管闲事,可事到如今,我不管不行。窦尔墩先生,你听说过我们俄国武林的三绝吗?柔道,气功,武术。你知道刚才被你打败的那两个人是谁吗?那个大胖子就是柔道大师,那个瘦子就是气功大师,我就是武术大师。现在三绝被打败了两绝,为了我们俄罗斯民族的荣誉,剩下我这一绝也不能袖手旁观。窦尔墩先生,你今天如果胜了我,你的名字也会像在你们中国一样妇需皆知,以后在我们俄罗斯的土地上,你不管走到哪儿,都会受到人们的尊重。如果你胜不了我,那就对不起,请你立刻回去,今后永远不要再踏进我们俄罗斯一步!”

“不!”玛丽娅却立即反对,显得十分生气地提高嗓门说,“这位大师,他窦尔墩虽是中国人,可中国人也是人,我们要和其他国家的人一样对待,不能敬强欺弱。那两个大师是他们自找的,学点武功,被人捧为大师,尾巴便翘上了天,觉得自己了不起,飞扬跋雇,目中无人,现在让他们吃点苦头,懂得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不!”亚西娅也立刻反驳,脸红脖子粗地争辩,“他窦尔墩是中国人,中国虽地大人多,可他们皇帝昏庸,贪官无数,百姓愚昧,经济落后,被人耻笑为‘东亚病夫’……”

“胡说!”玛丽娅可真急了,“嗖”地抽出腰间宝剑,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怒冲冲地说,“国不分大小,民族不分强弱,他们的尊严都不容侵犯!窦尔墩是我请来的朋友,对他不敬就是对我的不尊,谁要再敢出言不逊,我就……”

“玛丽娅,别说啦!”窦尔墩抢前一步,摆手制止码丽娅,不卑不亢地说“我们中国虽穷,可人穷志不短!我们每一个到国外的人,不能给祖国争光,也不会给祖国丢脸!我今天已打败了你们俄国最有名的二位大师,更不在乎第第三位。这位大师要比武,我窦尔墩只能奉陪到底!”

“不,不行!”玛丽娅连摇头带摆手,一脸担心地说,“窦大哥,刚才已经比了两场,她现在要跟你比武是想趁人之危!要比也行,让窦大哥休息一天,明天……”

“不用。”窦尔墩一脸自信,冲着俄国老太太一抱拳,微微一笑说,“这位大师,您是主,我是客,自古客随主便。要比什么,怎样比法,请画出道儿吧。”

“好,窦先生。”俄国老太太对窦尔墩的表现十分赏识,也微微一笑说,“我叫西里洛娃,今天咱们就比试三招,二招为胜。”西里洛娃说着,已将全身的内力运到右手上,只见她身子一跃,便到了路边一棵足有碗口粗细的松树前,举起右掌,“啊”地一声大叫,挥掌照着树干砍下。只听“咔嚓”一声,那树就像被刀砍斧剁似的拦腰折断,“哗啦”倒在地上。

“好,好!这招在我们中国叫‘力劈华山’是一门硬功,也是苦功。”窦尔墩说着,将全身内力集中在右腿上,见路边立着一根不知干什么用的石柱,那石柱约有一丈多高,大腿根儿般粗细。便走过去,“啊”地大叫一声,抬起右脚,照着石柱来了一个扫裆腿,只听“轰隆”一声,那在石柱便连根倒下,唏哩哗啦摔得满地碎石。

“好,好!这功夫在我们俄国叫‘横扫千里’也走一门硬功,苦功。”西里洛娃也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却把右手一伸,五指张开,正巧天空中有一只小鸟飞过,说也奇怪,那个鸟就像突遭枪击似的,惨叫一声,扑啦啦从天空中一头跌下,不偏不倚落到了西里洛娃张开的手掌里。只见她就势把五指并拢,手掌合起,再张开时,除了沾在手掌心上那鲜红的血迹外,别说鸟的骨肉,就连鸟毛都已融化了。

“神功,神功,真是神功啊!这招‘手握乾坤’不愧天下第一神功啊!”窦尔墩嘴上虽不住称赞,却暗中较劲儿。他也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更令人惊奇的是,前才被窦尔墩用腿踢倒的石柱中有一截没有摔碎的像石磙子般大小的石头,竟像长了腿似的一点点向他身边移动,而且还随着五指弹琴般上下活动,那石磙也像跳舞一般时起时落。

“高,高!这招‘指点江山”实在是高人一筹!”西里洛娃竖起了大拇指,边说也边运起了内力。只见她的脸渐渐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紫,眼睛也从眼窝中慢慢突出眼眶,瞪得吓人。浑身的骨节咯蹦咯蹦响,肥大的衣服被一点一点鼓胀起来的肚子撑得眼看就要破碎。再看脚下,那冻得坚硬如铁的大路竟被硬生生踏出二个三四寸深的脚窝儿。

“佩服,佩服!这是俄国的独传‘大力神功’,实在让人佩服!”窦尔墩也和西里洛娃一样竖起了大拇指,边说边走到刚才用脚踢得坍塌的碎石堆上,叉腰伸臂,弯腰踢腿,打了一套普通的太极拳,可一看脚下,那些如鸡蛋般大小的碎石全都变成了粉末。

“窦先生,你赢啦!”西里洛娃出人意料地学着中国人的样子,冲着窦尔墩抱了抱拳,边向后倒退着边说,“窦先生,今天你胜我一筹,三年后我还会找你比武!”

“好,我随时恭候。”窦尔墩十分真诚地冲着西里洛娃的背影抱了抱拳,笑容可掬地说,“对不起啦,西里洛娃大师,咱们后会有期!”

“窦大哥,你真行!”玛丽娅欣喜若狂地扑过来,抱住窦尔墩狂吻着说,“窦大哥,你胜了俄国三绝,今后再没人敢找你麻烦!”

“哼,中国狗,你别高兴得太早!”亚西娅一甩袖子,扭身边走边愤愤不平地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窦大哥,别理她,咱们回家!”玛丽娅说着,亲热地挽起了窦尔墩的胳膊,活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有意地昂起头,挺着胸,迈起正步,和牵着马的窦尔墩并排进了村。因都是本村的熟人,玛丽娅便不断地和人们打招呼,有意地引人注目。

“大小姐,太太听说你回来,特意让我来接你。”一个使女打扮的姑娘从人群中迎出来,先接过窦尔墩手里的马缰,随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方香帕塞到窦尔墩手中,大大方方地说,“窦先生,瞧把您累的,快擦擦汗。”

“你?”玛丽娅打个愣,因根本不认识,立刻警惕起来,用审视的目光紧盯着使女的脸说,“太太派你……”

“大小姐,你不知道,”使女特别精明,一见玛丽娅的眼神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解释说,“大小姐,太太听说大小姐带着窦先生回来,因家里的佣人都不会中国话和不懂中国风俗,怕伺候不好窦先生,便贴告示招聘一个了解中国的使女。我会中国语,便去应聘,被太太选中了。”

“啊,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不认识你。”玛丽娅松了一口气,那戒备之心也放下了,随口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

“我叫卡秋莎,是外乡人。”使女一提起自己,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阴影,既痛苦又气愤地说,“父亲被沙皇征兵死在战场上,母亲因不满沙皇统治说了几句怪话,被抓进监狱……”

“哎呀,实在对不起。”玛丽娅发觉自己触到了卡秋莎的心病上,赶紧道歉,“我不该问你个人的私事,使你伤心。”

“没关系,大小姐,您是主,我是仆。”卡秋莎始终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说话都不敢大声,“您有权了解我的一切。”

窦尔墩见卡秋莎是一身俄国人的打扮,却长着黑头发,黑眼睛,完全像一个地道的中国女孩,心中不免升起了许多疑团,本想问个究竟,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

在全村一所最宽大、豪华的住宅前,一个穿着华贵的夫人和几个男女佣人早已恭候在大门外。玛丽娅一见,立刻兴奋地叫了声妈妈,便像小鸟一样,张开双臂奔过去,扑到母亲怀里,抱起来在地上转着圈儿。母女亲热够了,玛丽娅这才把窦尔墩介绍给母亲,一阵寒喧之后,便在仆人们的簇拥下进了屋。

玛丽娅的家可热闹啦,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以及反战同盟会的会友都闻讯赶来了。玛丽娅东跑西颠,忙里忙外,招待客人,大摆宴席。

酒过三巡,玛丽娅向门外“啪啪啪”拍了三下掌,立刻有十几个俄罗斯少女排着队走了进来。那些少女们个个娴娜多姿,楚楚动人。她们都穿裤头,袒胸露臂,腰间围了一圈鹅毛似的短裙。乐队也紧随其后进了屋,奏起了美妙的音乐。少女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舞姿优美,动作灵巧。

窦尔墩听玛丽娅介绍过,这叫芭蕾舞,在西方非常受欢迎。但窦尔墩却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毫无顾忌地盯着看,总觉得脸热心跳,低着头,偶尔偷瞥一眼。

玛丽娅特别兴奋,脱去外衣,离开座位,跑到那些舞女当中,和她们一起跳起了舞。许是玛丽娅带头的缘故,在场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都离开座位,加入到跳舞的行列之中。宴会变成了舞会,屋里立刻热闹起来。灯红酒绿,男拥女抱,伴着乐曲,踏着舞步,全都沉浸在无比欢乐之中。

只剩下窦尔墩一个人坐在桌旁,也被那些兴奋得有些发狂的人们所感染,心里有一股甜甜地感觉,脸上也不知不觉地露出笑容,情不自禁地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酒越喝越多,人也渐渐醉了。

窦尔墩的一举一动,早已被细心地玛丽娅看在眼里,便多次过来邀请他一起跳舞。他心里很想去,但总是摇头拒绝。玛丽娅见自己请不动,便偷偷地让那些舞女们轮流邀请。看到一个个裸露着丰满而又秀美的女人身躯一出现在窦尔墩眼前,一双双小巧玲珑、柔软而又细嫩的小手一触摸到他的肌肤,窦尔墩的心跳立刻加快,脸也顿时红涨起来。他真想和那些俄罗斯人一样,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男拥女抱,开心潇洒,去享受那种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会有的欢乐。窦尔墩却始终坐着没动,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中国人,也没有忘记老祖宗留给他的,让他时时刻刻都必须遵守的传统习俗,更主要的是他没有忘记肩负的使命,他不会乐不思蜀。

最后一个来邀请窦尔墩跳舞的,是那个名叫卡秋莎的使女。只见她扭腰晃膀,故作媚态,说话还妖声妖气,并不断地暗送秋波。邀请了老半天,几乎磨破了嘴庭,见窦尔墩仍坐着没动,便伸手去硬拉。就在卡秋莎借着左手握住窦尔墩右手往起一拉那个当口儿,右手突然亮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照准窦尔墩右手腕上的大动脉猛刺下去。

窦尔墩虽然醉醺醺的,但没有醉到不省人事。身在他乡,人生地不熟,警惕性还是有的。而且武功练到极高境界的人,反应和动作都是常人难比的。窦尔墩从卡秋莎的眼睛里首先看出破绽。卡秋莎长得像中国人,又非常漂亮,邀请时又表现得最热情,还赖着不走,便对她多看了几眼。当卡秋莎握住窦尔墩的手突然发出功力而攥紧的时候,那笑得甜甜的脸突然变得充满杀气,两只抚媚动人、勾人魂魄的眼睛也随着射出可怕的光芒。窦尔墩立刻警觉,预感到大难临头,想抽手已来不及,便急中生智,正巧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还没咽下,便就势“噗”地一口啐在了卡秋莎脸上。卡秋莎想不到窦尔墩会来这一手,更想不到那酒会带着浑厚的功力,酒还没沾脸,一股热气便直扑过去,两眼立刻睁不开,脸也像被火烧了似的疼痛难忍,但攥着窦尔墩的手并没有松开,那匕首还是照样刺下去。可惜已晚了一步,窦尔墩已变被动为主动,乘机右手手腕用力一翻,便把卡秋莎的手腕翻到了上边,同时向上一抬,使迎住了卡秋莎刺下的匕首,只听“噗”地一声,卡秋莎右手紧握的匕首便把自己左手手腕割断,鲜血立

刻像喷泉似的溅了卡秋莎满身满脸。卡秋莎只“啊”地惨叫一声,浑身力气顿时消散,脸也立刻变得惨白,匕首“当”地掉在了地上,身子晃了几晃,便倒在了窦尔墩怀里。令人惊奇的是,卡秋莎临死时断断续续地说:“窦、窦尔墩,你、你这个卖、卖国贼!我、我今天杀、杀不了你,早晚、早晚会有人、会有人杀、杀你!你、你别忘了,从古至今、从古至今,凡、凡是卖国、卖国求荣,卖国求荣的人,都、都没有、都没有好、好下场!”

窦尔墩呆了,傻了,怀抱着那血淋淋地尸体,就像抱着一团火似的在焚烤着他。卡秋莎的话,字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里,脑海中只嗡嗡地回响着卡秋莎临死前的话语。

这突发的变故,使在场的人全都大惊失色,纷纷夺门而逃。玛丽娅抢前一步,到了窦尔墩面前,二话没说,先伸手挽起卡秋莎的衣袖,只见臂膀上刺着一条龙,立刻惊讶地说:“她,她是除奸会的人?”接着又对迷惑不解的窦尔墩说:“窦大哥,你不知道,这除奸会是你们中国流落到俄国的侨民们成立的,专门刺杀那些逃到国外避难的汉奸卖国贼!”说到这儿,玛丽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除奸会和我们反战会都互相配合,今天怎么……”

这时候,窦尔墩却惊奇地发现卡秋莎的脖子上戴着一个中国常见的长命锁,用手托起一看,那锁上刻着“郭振兴李天霞赠给女儿雪娥”字样,立刻惊得面色大变,想说什么,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心中充满疑虑地反复默念着,“郭雪娥?是她?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