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度过了，查理?菲利普、玛丽安娜三世、琼斯博士正呆在原地稍作休息：尤其是查理和琼斯博士，一个是因为使用没有炼金式的炼金术导致的虚脱——所幸有那个可怜的大脑承担了相当的运算量；而另一位——用手指头想想也能明白：一个人强迫自己变成猫科动物，再从猫科动物强行变成人……

——所以说是怎么做到的？

“琼斯博士……”躺在地上的查理问，“所有的印第安人都隐藏着这样的绝活吗？”

“不，只有通过练习才可以——这类绝活只有被酋长认同的人才会被传授，事实上根据规定——传给有着‘野性之心’的人就可以。”刚刚才变成人类外貌的琼斯博士同样躺在地上喘着气，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查理不想知道什么是野性之心——自己对于这个“大变活猫”的绝活已经感到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简直就像魔法一样……对，就像构造术科学家总是认为炼金术、占星术师魔法一样，查理作为炼金术师却也认为这种能力就像魔法。

“琼斯博士，请问……您能变成家猫吗？”玛丽安娜三世忽然抬头，兴奋地问。

这个问题让一旁的查理差点笑出来，不过就要笑出来的时候肚子被玛丽安娜三世的重量压得生疼——所以把笑声憋了回去。

“不光是猫，我能变成许多动物。”或许是因为脱离了危险，所以琼斯博士因为喜悦而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另外，事实上就印第安语来说，我的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追逐’（chase）。”

“我们接下来呢，要不要向传奇小说中那样看看巨大的怪物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宝藏呢？”小不点这样建议，“唔，如果有宝藏的话……能不能……”

“如果不是那种很高历史价值、而且你们能够保证好好保护的情况下，我可以考虑——当然，是作为佣金的替代~”琼斯博士站了起来，“我们走吧，看起来我们的小小功臣急不可耐的样子。”

……

“不过在此之前，琼斯博士……”玛丽安娜三世走到“鱼缸”前面，“这句身体是谁的呢，我们没有弄清楚，而且这个大鱼缸也是。”

琼斯博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烟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里完全不像是古埃及的地穴——我甚至都怀疑这个地穴的时间最多只有几百年：从四周奇奇怪怪的家具陈设上来看，很有可能是14世纪的东西。不过我认为依旧很有可靠的价值。”琼斯走到更近的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切。

——当今不可能有技术可以制造出来这种东西：这种奇异的活物……

想到一半，他忽然回忆起和法国科学院签署的协议了：现在自己的发现百分之百会引起科学院的极大兴趣……不，准确来说是皇帝的个人兴趣——那个迷恋权力，想要像古法兰克那样征服整个欧洲的皇帝看来，或许会对这种已经活了几百年的“鱼缸”里的脑袋大感兴趣……

啧啧啧。

琼斯忽然觉得恶心起来：想想看，宫殿之中、王座之上：是一个小小的鱼缸，而鱼缸中是被称作“皇帝陛下”的活了上百年的大脑……他决定还是不要把这里告诉科学院的好。不过虽然他决定不把这个发现告诉科学院，但是并不影响他自己对这种奇怪存在的好奇心。正当他取出笔记正准备进一步画图并且开展进一步研究的时候：“生命力在迅速流逝……等等……居然……死了？！”

仅仅几秒，那个大脑就再也没了活性，死气沉沉地飘在那里。

“所以……这个大脑就是未来摆着让人看的吗？比如向别人炫耀‘看啊，这个大脑任何器官都不依靠，已经活了上百年……’这样？”玛丽安娜三世问，接着眼睛一转，来到了还躺在地面的查理这里，凑近耳边，轻轻地声音弄得查理耳朵痒痒的，但是却没有力气挠，“查理，这个大脑——还有那个身体，你知道是什么了吧？”

然而查理仅仅知道这个大脑是一个能够联通“盖娅”里霍尔蒙克斯的遗物gems，而至于那具奇怪的身体……他仅仅朦朦胧胧地记得，这个声音提到过“冯?霍恩海姆”——也就是说史称“帕拉塞尔苏斯”的伟大炼金术师和医师。

手！发现胸口埃尔温的断肢不在了……

啊，对，埃尔温又一次救了我。

查理闭上眼睛。

……

半小时后。

“查理你的身体太虚了，我敢肯定如果把你塞到一头猎豹那么小的身体里、然后再拽出来——估计能要了你的命。”

虽然大家决定继续向里面看看，同时看一看有没有另一侧的出口，不过查理似乎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因而玛丽安娜三世和琼斯博士应查理的要求，用刚刚大厅里的一张床板做成了一副简单的担架。

“抱歉，我感觉我没有办法起身……”查理有尝试了一次，还是失败了，“另外，小不点，我敢打赌你把任何一个像我这样的成年人塞进猎豹那么小的身体里——哪怕不用再拿出来，那个人也不行了。”

“你还真是较真啊。”小不点说着，故意颠簸了一下床板，让查理没有丝毫力气的左手直接从担架上掉出来砸在地面。

“啊！”

“活该，笨蛋查理。”

……

认真说来，查理认为自己以及错过了相当多的看到答案的机遇了：从最初以及看到未来并且试图告知自己的玛丽?美第奇；到“学院?雅典”的行政院上机关那位几百年来从未预测失误过的执政官；到那个自称只要等价交换就能够得到想要答案的、只有通过gems“瓶中小人”才能够沟通的霍尔蒙克斯；最后再到那个不停念叨着“大计划、大计划”“失败了、失败了”的干枯躯体。

更让人失落的是那个干枯躯体似乎是知道自己在寻找炼金术的未来而故意这样说的一样——自己永远没有办法看到未来：太令人沮丧了。

传说占星术师的占星术师最早能够窥视未来的科学技术，那么如果那个占星术师说的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他等待了那么多年仅仅是为了……为了阻碍自己？

啊……是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应该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传统的炼金术师了，而恰好自己又一心要复兴炼金术……

那么这个占星术师应该百分之百是和达?芬奇在一个阵线上的。

达?芬奇几百年前就开始布置消灭炼金术和占星术的影子、几百年前就有人伪造达?芬奇的指示到处开展破坏行动、而这个占星术师居然为了阻止自己看到未来，把自己困在一个“大鱼缸”上几百年……

构造术之外的两种技术就这样不受待见吗？

所以查理尽管经历了很多，但是依旧没办法明白只尊构造术的原因。

“那个‘大计划’是什么？具体是什么名字的计划呢？如果知道名字，或许就能够知道到底目的是什么。”他又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我想想——大计划，听起来这个不能透露名字的计划很庞大——而且那个干枯的躯体说‘占星人偶’，也就是说那家伙是我至今从来没有见过的占星术师，而看起来他认识炼金术师帕拉塞尔苏斯……难道他们是一个时代的人？”

没有更多讯息的查理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想象力。

假设——我说是假设：假设这个是帕拉塞尔苏斯的炼金工坊呢？不，似乎不太可能，历史上记录他一直在欧洲……但是被霍尔蒙克斯称作“瓶中小人”的遗物仔细想来不正是所谓“人造人”吗？难道是以讹传讹导致的？虽然似乎这个“人”不但不是“小人”，甚至只是一个“大脑”……

占星术师既然知道这个大脑可以让自己通过等价交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破坏掉就好了，为什么要自己呆在这里苟延残喘上百年呢？

毫无理由——如果是查理自己，他一定会破坏掉这个遗物之后，全世界寻找任何可能让人看到未来的东西，同时一一破坏掉……

？！

！

那个几百年来一直伪造达?芬奇指示的家伙们，是不是一直都是让蒙娜?梵希作这些工作的呢？在船上蒙娜?梵希说接到指示来埃及……

是不是就是要提前破坏掉这个“瓶中小人”？！而之后为什么没有来，是因为自己这个“意外事件”以及她对达?芬奇的执著，同时——因为“学院?雅典”行政院的执政官——那个从不出错、并且能够几乎完美预测未来的机器老爷子被我们知晓，所以那个组织发动了那些可怕的机器！

查理认为自己一系列的推论成立了：简单来说——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全世界都想着法子破坏掉自己的希望？全世界都不想让自己知道达?芬奇的目的、都不想让自己知道如何复兴炼金术、都不想让炼金术和占星术……回到大众面前？

“该不会这个就是‘大计划’吧……不，大计划应该就是‘让世界上没有构造术之外的任何技术’？而那个占星术师说‘失败了’的原因是还存在我这个不愿意接受‘达芬奇的计划’的炼金术师！”

查理虽然依旧没有办法行动，但是担架的晃晃悠悠带来的可怕头痛却逐渐能够忍耐了：“不过既然如此干掉我就好了——无论是用枪还是用毒，我早就应该死掉了，那么……另外一个可能性……”

查理看向正在抬着担架的考古学家琼斯博士……

“停下！”

——异常者在寻找自我的过程中无意识就会向着另一个异常者靠拢；

——异常者正因为被正常所排斥，所以为了找到认同感，不会轻易放弃；

——异常者和异常者是会相互吸引的！！！！

“快停下！”

查理尝试扭动身子，但是脑袋传来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所以怎么了查理？”玛丽安娜三世很不喜欢他这样闹腾。

“有危险！”

——玛丽?美第奇

——埃尔温?因斯坦

——接下来是谁？琼斯博士？！

——所有和自己有关的掌握着构造术以外、不支持达?芬奇“大计划”的人都有危险！

“什么？”

“琼斯博士！你有危险！和我——查理?菲利普呆在一起的所有异常者——即‘非构造术单一论者’都会有危险！”

“非……什么术单一论者？”琼斯博士试图重新复述一遍。

查理因为急迫和头痛以至于语无伦次：“构造术单一论者！所有和我——世界上最后一个炼金术师有关的、掌握着构造术以外、不支持达?芬奇“大计划”的人！”

“都会被达芬奇的‘大计划’抹消！琼斯博士，之所以部分欧洲白人会不遗余力地迫害你们——因为这也是‘大计划’的一部分！因为印第安人掌握着不属于‘构造术’的技术！即使这种技术不全，仅仅能变成动物——但是就和炼金术、占星术一样不被允许继续存在！因为……”

“因为他们是……是为了一个纯净得只有‘构造术’的世界！”查理这样喊出来。

……

四周一片寂静。

“所以呢？”玛丽安娜三世把查理的担架向地上一丢，转身插着腰忽然问。

“所以？”查理蒙住了，他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小不点摘下修女帽，丢在查理脸上：“所以现在你给我好好躺着什么玩意儿都不要胡思乱想——实在不行问一问我这有着小女孩儿头发香气的修女帽行吗？给我老老实实休息！你使用炼金术的后遗症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小！”

“但是琼斯博士很危险……”

“不，菲利普先生您不用担心。”琼斯博士摸了摸并没有胡子的下巴，想了想，找了个自认为很好的原因安慰查理，“我可不会被怎么样——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科学组织‘法国科学院’的皇帝钦定成员，如果皇帝知道我还有变成动物的本领，我敢打赌，他甚至会让我在全法范围内挑选有‘野性之心’的人来培养……”当然，琼斯可不会这么做——除非真的到了那个时候。

“不，法国科学院才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科学组织……世界上最强大的科学组织是……”

“笨蛋查理！”玛丽安娜三世震声，居然在查理的耳中掀起一阵激荡——将他吓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小不点。 “啊，抱歉……我刚刚好像……魔怔了。”查理闭上眼睛——对外人是不允许说出“学院?雅典”的存在的，否则算作背叛者处理……自己脑袋真是坏了。他看着继续向前走的小不点的后脑勺……

走了一会不儿，玛丽安娜三世放慢脚步：“琼斯博士……抱歉，查理虽然是法国人，但是很喜欢英国……所以一直坚信英国皇家科学院才是……最强大的……科学组织。”

“啊，英国皇家科学院……依托剑桥牛津的科学组织……不，查理说的没错，无论是历史还是各项发明，都无出其右。法国科学院虽然也很不错，况且在皇帝不计成本的扶持下，终于可以和英国皇家科学院叫板了——虽然有些时候还尚且感到吃力。”琼斯摇头，“我本来也想过是否要写信要求英国皇家科学院的，不过法国科学院首先伸出嘞橄榄枝，等这次考古结束之后我就能回去。”

一行人就这样走着，一直到……有一扇门前。

不知道为什么，查理的心理再一次焦躁起来。

不要开门——他想这样说，但是之前玛丽安娜三世严厉的样子还是让他没了勇气。

——看起来我真的坏掉了……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应该是很寻常的门。”玛丽安娜三世看了看，“就像旅店那种常见的门。”

接着，她打开门——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空间有多大，但是甚至比之前的大厅还要宽敞许多倍……不过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的空间不但是如此宽广，而且……

“这里是？”玛丽安娜三世几乎看过一模一样的景象：

眼前是一座城市，而他们正站在这个城市的海拔最低处。抬头看着从前方向着自己这里延伸上去来的坡道——不知名金属组成的天顶上镶嵌着能让足够的阳光穿透下来的玻璃，而成为整个城市骨骼的框架四周，有些密集的脚手架和不知用途的输送管道牢牢依附在上面。同时向前看去，顺着斜坡迅速升高的街道两侧，除了看起来原本规划好的房屋和街区以外，其他的一层层的建筑仿佛老树的枝丫一样，乱七八糟地向着四周铺陈开来……

这一切让玛丽安娜三世都不由自主地张开嘴，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从唇形上还是能看出来她所说的是什么：

“智慧之都：学院?雅典……”

所有人都楞在当场，陷入沉默，仅仅有每个人稍显激动的呼吸带来的微微颤抖声，这样的气氛一直到——

“欢迎来到这里！”

顺着眼前的坡道看过去，在不远处缓缓走来的，是他们没有见过的影子：

棕色大衣、别着百合花的棕色帽子、海藻般乱糟糟的长发……

“muda~muta~dula~oula~……”这个人哼着奇怪的歌走到他们面前站定。

她面对着眼前的查理?菲利普、玛丽安娜三世和琼斯伸出手：

“初次见面——艾丝特瑞?冯?霍恩海姆，这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