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菲利普。
如果说现在是十多年前的话，那时候尚且一无所知的自己或许会很愿意和身边的这位美丽而且令人有安全感的女士一同旅行，但是现在他绝对不想。
虽然不知道自己被身边这位女士带到了哪里，不过货物来往的港口人和人挤在一块还是让人很难受的，更难受地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身边这位因为太可靠反而让自己感到危险的女性正用足以胜过大象力量的胳膊挽着自己。
“喂，查理，我们对外应该用什么身份呢？”身边这位女性查理甚至不想用余光去瞟哪怕一眼。
而面对身边这位很明显在试探自己态度的疑问，查理脱口而出：“猫和老鼠吧。”
“哦，猫和老鼠吗？猫咪和水豚？看起来很不错的组合呢，‘水豚’查理。”
“我可不觉得我们俩现在是这种可以和平共处的关系。”查理试图收回胳膊，但是依旧被挽地紧紧得。接着，查理感觉到自己的左腿被身侧蒙娜?梵希隐藏在长裙下的腿轻轻踢了踢。
“怎么了？！”
“该上船了，我的‘达令’。”
“我才不是，你的‘达令’应该是看起来更有内涵的那种，”查理撇嘴，看了看远处一个似乎已经老到直不起腰的满脸沧桑的男性，“蒙娜小姐，那边那个落魄的男人才配得上成为你的‘达令’——看起来他的经历和你像极了。”
“为什么？”
“因为都像丧家之犬一样啊。”查理故意这样说，好像真的觉得如此就能因为激怒身边蒙娜?梵希而扳回一局一样。
听了查理这样形容自己，蒙娜?梵希反而没有丝毫不悦，居然挽住查理的胳膊的同时靠得更近了：“不，查理，我和他不一样。那个落魄的男人什么都没有了，但是我身边却至少还有你。”
查理皱起眉头：“啥？”
“黑人偶”蒙娜?梵希的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紧紧贴在查理身边，或许更是为了让其他人看吧？总之一副优雅而依人的样子说着：“只要我愿意，你永远都离不开我超过一米。”
也不知道这是所谓“温柔的反击”还是“严厉地威胁”，即使有着满脑子的不愿意，查理终于还是妥协了，在身边检票员为蒙娜?梵希的美丽而倾倒的赞誉声中，这一对“度假的有钱人”就这样登上了船。当然，钱是查理被胁迫着去银行取的……从自己在学院?雅典相关的银行里。
最后的炼金术师查理?菲利普身边，这个一心要抹掉世界上除了构造术以外的所有科技痕迹的机构人偶正开心地露出微笑如此对他说。
——我们去船长为我们的头等舱吧，查理。
……
头等舱……登上客轮的查理觉得自己表示不开心的嘴角都要向下弯到达下巴了。
看着眼前尚且是风帆作为唯一动力的船只，让他忽然觉得自己身处的时代好像回到了半个世纪之前——回到了“钠电池”尚且没有被发现和规模运用的时候。
“或许是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比较繁荣的地方的缘故吧？”他这样解释自己的感觉：在那些大城市连路灯这样的公共设施都开始全面普及的时代、在有些城市已经开始研究构造人偶的时代，居然还没有大规模运用“内燃机”……他忽然开始想念隐修会的飞空艇“雅典”了。
“查理，头等舱在最高的地方呢，走吧。”蒙娜?梵希挽着查理地手大步向前走着，很好的饰演了一个对外界事物依旧满是好奇的贵族年轻女性，如果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的话，或许真的会被其装出来的可爱的样子蒙骗吧——看，那边那个满脸褶子的老船员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你这家伙给我差不多一点。”他又一次尝试抽出胳膊。
“不呢。”蒙娜?梵希这句故作任性地回答让他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不行了，太恶心了。查理发怵地摸了摸帽子上的羽毛。
……
……
查理正坐在蒙娜?梵希的对面，而这个被玛丽安娜三世小不点称作“黑人偶”的她则就像一个普通人那要靠在软乎乎的躺椅上。
——真不愧是头等舱。查理抚摸着自己身下凹进去的躺椅，又看了看四周和底层客舱完全不同的装饰。
如果要说这艘船的头等舱和普通舱的区别的话，他实在是不得不咬牙切齿地说一句“可恶的有钱人”——虽然他好像并没有把接受“学院?雅典”资助而可以买得起头等舱的票的自己当做有钱人……或许因为真正的有钱人不会为花这些小钱而心痛吧？
相对于其他几层人和人不得不像篮子里的鸡蛋一样挤在一块儿，头等舱则被分割成了许多类似马车厢大小的房间，同时作为提高格调的方式，还在地面铺上了地毯。虽然查理已经预见到等起航之后正午的太阳会给船舱带来怎样的炙烤，不过这并不是他应该在意的东西。
面对和玛丽安娜三世小不点彻底失去的联系的情况，他倒不是很担心——他担心的是蒙娜?梵希到埃及干什么。埃及有隐修会的重要据点，虽然自己很想借此重新联系上隐修会，但是目前好像完全的不可能，被看得死死的自己没有任何办法离开蒙娜?梵希半步。
啊……查理和身边的蒙娜?梵希相对视了一眼，他丢出自己的问题：“所以……我们到底在哪里？”
穿着端庄外衣的蒙娜?梵希脱下薄薄的小外衣，看着窗外的太阳，此时此刻没有其他事情做的她真的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玩偶一样眯起眼睛，除了回答查理的问题之外就一动不动：“嗯……查理，你只要知道我们在前往埃及的途中就好。”
——埃及啊，是要去开罗吗？
“喂，就不怕我破坏你的行动吗。”查理尝试能不能从这位危险人物口中问出一些什么，“把我这个不安定的人带在身边说不定会悄悄通知我的同僚来把你抓住呢，甚至在你即将的手的时候弄出一些小插曲让你功亏一篑。”
说完，他等着这个“黑人偶”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不过好像并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一样，蒙娜?梵希依旧宛若一只晒太阳的猫那样靠在那里。
沉默。
还是沉默。
这间头等舱在这一刻沉浸在奇怪的、充满惬意的空气里……当然，这个惬意似乎是对于蒙娜?梵希来说的。
——啊，如果这家伙不说话的话还真是一个价值不菲的漂亮人偶呢，查理心里忽然出现这句赞美。他自己眼前的人偶有着无论任何火焰都无法伤及分毫的长发以及明明白皙却不像欧洲人那样能看到血管的皮肤，这和人类无异的奶白色皮肤纯净得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达?芬奇在制造这具人偶的时候一定是将自己心中所有的美好都加了进去吧——所以，到底是怎样完美的炼金术式才能制造出如此无暇的人类外表呢？
查理内心的好奇心占据上风，在这一刻居然忘记了其他东西，慢慢凑到“黑人偶”的身边，逐渐贴近自己和她脸颊的距离，好像再近一些就能明白更多的炼金术知识一样。
接着蒙娜?梵希忽然睁开了眼睛……二人四目相对。
“……？”这个“黑人偶”的眼睛里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不过查理知道她的这个表情和明显是疑问的意思。
所以在发觉自己眼前的家伙“醒来”的时候，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没什么，你继续‘睡’。”说完，打算重新坐在身后的躺椅上。
不过下一刻他大衣的领口被“黑人偶”捉住，眼前的这张远远超过人类的精致的脸露出意味深长地笑：“查理，你刚刚心里一定觉得‘达?芬奇的至高人偶真漂亮’吧？”
一语中的。
“难道是因为这几日的夜晚没有办法欣赏我的外壳所以趁着现在探求我身上巨匠的智慧吗？”
“谁知道呢。”
“等炼金术和占星术永远从科技的范围中被抹去的时候、在你彻底放弃复兴炼金术之后，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交给你呢。”“黑人偶”压低声音，仿佛在学习恶魔那样在查理耳边低语。
然而——
“蒙娜小姐，船要开了。”查理打断她的话，将捉住自己领口的这只手轻轻拨开，坐回自己的座位，“请你再尝试像人类那样休息一下吧，你休息的样子远远比战斗的时候好看。”
接着随着窗外巨大风帆的升起，阳光也被遮住，前往另一边地中海海岸的船启动了。
查理少有的托着自己的下巴无精打采地看着海面，不过接下来余光似乎发现对面的那位“黑人偶”的视线偏向了自己，然而扭头却又并没有看见什么，只有宛若橱窗中的精致人偶一样坐在那里陷入“睡梦”中的蒙娜?梵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