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贼喊捉贼
作者:残阳微雨      更新:2020-04-02 20:17      字数:4316

站在厅中的众人心都提了起来,这信号发出去是否有效,是否外面前来述职的守将能够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未知。

就在众人都噤声等候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嘶喊声和马鸣声,在这太平盛世,在大魏都城途径皇宫的闹市,竟能听见沙场争鸣之声,也是奇景。

众人一直担心,那蘸了桐油的箭矢会突然射入穆国公府,到那时,穆府必会成为一片焦土,而在穆府中的人也都会葬身火海。

这样的担心一直持续很久,直到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厅中胆小的朝官已躲到了角落之中,他们已经认命,他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么有幸被救,要么被屠,这还是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朝臣?拓跋宏看见这些人这般模样,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部拉出去斩了,这样的臣子,不要也罢。

相比较之下,一众武将却是枕戈待旦,神情凝重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他们已是将兵器全部拿在了手上随时准备上阵应敌,站在众人最前面得是穆国公和定远将军,烈枫和叶戎次之。众人都心知肚明,以穆骁和定远将军等人的实力,跳脱这样的包围简直易如反掌。

喊杀声平息后,穆国公府内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等待着结果,就在此时,穆府大门被重重扣响,并且还伴随着众人期盼已久的声音:

“臣等前来救驾,求请陛下开门。”

这声音不是发自一人之口,而是出自上万个人。声音如地拔山动,听得人心潮澎湃。

听到这,所有人的面上已露出了欣喜神色,有人更是喜极而泣跌跌撞撞的起身探头向外面望去,等着守在大门口的侍卫前来禀报。

果然,不多时后,就见到有人飞也似的狂奔近到前厅所在的院子中来,还未进到院子中就听见那人大声喊道:

“陛下,叛军已全部被剿,外面前来护驾的守将求情陛下开门。”

这人连说了三遍才进到厅中,刚进到厅中跪下,就见到拓跋宏已经起身,朝着院外走去,直奔穆府正门。

拓跋宏之后便是被人搀扶的太皇太后,再之后便是穆骁和定远将军。

这时,刚刚还蜷缩在角落的一众官员除了面上的欣喜之外,也很是郑重的整了整衣角,跟随着众人朝着大门走去。一时间队伍浩浩汤汤,不见了刚刚的狼狈,烈枫在人群中冷笑,这就是所谓的皇家威严。

待到拓跋宏率百官到了大门前时,却是停下了脚步,看着朱漆红木的大门,和外面响彻天际的求情开门的声音,他脸上显出了王者该有的姿态,只见他严生道:

“开门。”

拓跋宏此话一出,随侍在他身边的大小太监一一传声,直至传到了第九重。这样的境地,排场和威严更应具备,这就是皇家。

朱红的大门随着那传声被重重开启,透过逐渐展开的大门看到,外面跪满了身穿铠甲的将士。在这人群中最前面的便就是戍守京城东西两镇的统帅。

见门已大开,那两名统领起身上前,进到了院中下跪道:

“臣等今日面圣述职,请皇帝陛下亲览。”

这话说的极为附和拓跋宏的心意,这两名将领没有说是救驾,而是说成述职,而这场围剿皇室也被他们说成了一场寻常演练而已。

伴君如伴虎这两人是知道的,你若想活的长久,就应知道皇帝在什么场合喜欢听什么样的话语,若是说的好,便可飞黄腾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若是说的有任何差池,前途官品丢了是小,怕是到时候连脑袋都不保。

听到这两名统帅将领这样说,拓跋宏的面上已流露喜悦之色,就连威严声音中都已透着缓和道:

“两位爱卿平身。”说着便上前亲自搀扶着两人。

众人都知道,就是这样一个搀扶,这两人日后就已不用再愁荣华富贵。

两人起身,就见其中一人道:

“陛下,今日我等进京述职换防,就见到穆府门外有一小众宵小之徒意欲不轨。我等未来的及请示,现如今这股宵小已被臣等制服,请陛下发落。”

一小股宵小之徒?一万人居然被称之为一小股,全部是禁军精锐却被说成是宵小,看来这人的仕途发展还不止如此。

“可查清这些人为何会聚在此处生事?”

“臣等还未来的及审问,只等陛下亲审。”

拓跋宏点头,眸子突然变得狠绝:“将头领之人带到正厅,朕要亲自过问。”

于是一众人有浩浩汤汤的回到了穆府大厅中。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那些劫后余生的官员早已披好了一身道貌岸然的皮囊,走路带风的跨步跟随。

穆府大厅人员齐聚,厅中跪着一众刚刚被制服的叛军大小头领。

那些头领面上身上全部都是血迹,铠甲已经破损看不出原来可模样,可见刚刚在穆府门前发生了怎样战事。

那些人手脚均被铁链束缚,脖子上更是束缚着八十斤重的枷锁。这样的枷锁若是寻常人带上两个时辰便会吐血而亡。不过就算是那些训练有素的禁军将这枷锁带上一遭,怕是此人也就此废了。

那些人面上皆是惊惧,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厅中央坐着的拓跋宏,他们明明是来救驾的,怎么……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弑杀君主这是怎样的罪名?

就见其中一人已是撑不住枷锁的重量,瑟缩的身体终是倒下,当侍卫在上前查看时,就见到此人已口吐鲜血,瞳孔已是散开。众人都知道,此人是被活活吓死的。

不过这也正常,面对如此情形,再加之恐受惩罚牵连,没有几人能够撑得过去。更别说是还在重刑的情况之下。

见到那人倒地,边上的几个人全身也开始抖了起来,只听得跪在最前端的那个人说道:

“皇上,我等冤枉,我们是接到了您和太皇太后被奸人所害,所以是前来护驾的。”

奸人?这里说的奸人是谁?这话再清晰不过,在穆府被奸人所害,那主使之人哪里还会有别人,当然指的是穆国公。

这话怎么听起来和谋人的言辞能够搭上,构成一套。众人不由的回想,究竟是何人说过这样的话?

就在这时,就听得那人又道:“陛下请明察,臣所言非虚。”

“那我来问你,你说这话可是意有所指?”

那人听到有人问他,便朝着人群望去,就见到一个丰神俊朗的人正走出人群,他当然认识此人,便是定远将军府的少将军,烈枫。

那人眼眸中闪过疑惑,这与烈家有何关系?再一想,先前听闻,穆府小姐与定远将军家的少将军确实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如今看来这传闻非虚。

“我……我听闻,穆骁将对皇上和太皇太后不利,所以,才接到命令……”

还未等那人说完,就听见烈枫又说道:“哦?听闻?你是从何处听闻?”

“这……”那人眼睛急速转动,他从未想过会以如此境地来接受审问,因为这与先前说好的并不一样。

“难道这人的身份很让你为难?”

“小人……小人只是一时情急,忘了……”

“忘了,那我来问你,进军调动可有何章程?”

“……应接到皇帝陛下虎,若是咋危机关头可……可凭借陛下手书信物,但上面必须加盖玉玺。”

“如此说来,你可接到了陛下的虎符,亦或者说手书信物?”

“我……没有……”

“哦?那也就是说,你在没有陛下命令的情况下,只凭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闻,就围攻一品国公府?”

那人突然意识到,烈枫这一个私自调动禁军的罪名下来,自己的九族已是不保。只见他神色变得不再镇定,只是语无伦次的道:

“这……这些全与我无关,是……是杜寅杜大人说,今天在穆国公府会有人对陛下不利,是他……是他让我……”

“杜寅?”烈枫冷笑,一挥手,就见有人将一团不知是何物的东西仍在了地上,那人望去,却看见了一个满目狰狞的……人头!血腥气瞬间弥漫。

“你说的可是此人?”

那人再仔细辨认过去,就见得自己口中的人,就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他……他……”

“天家明察,你口中的这位杜大人已经因为诬陷穆国公被太皇太后拔去了脑袋,难道你也是想步他的后尘?”

那人听到烈枫这样说,已是连整话都说不囫囵了。在他细碎的话语中能听到:

“这……这不……我只是……只是受命于人……我冤枉……陛下……我……我冤枉。”

“冤枉?那我再来问你。杜寅与你说陛下今日会被穆国公要挟是何时?”

“是……是昨日晚……不”那人突然回过神来改口道:“是今天……”

“哦?今天何时?”烈枫冷笑。他笑这样的人蠢的人是如何活到今天的,他更奇怪,这样蠢的人怎么还会有勇气做坏事。

“是……是……”

“回答不上来吧?”烈枫回身朝着拓跋宏和太皇太后道:“陛下,此一众言不可信,不如再请刚刚被俘获的禁军士兵前来询问。”

拓跋宏觉得烈枫所说有理,便点头应允。

不多时,就见厅上进来了几个手脚被铁链束缚的普通禁军将士。那些人见到皇帝便下拜道:

“参见陛下。”

“烈将军,你想问什么便问吧。”这话是对着烈枫说的,就见烈枫拱手领命道:

“臣遵旨。”烈枫回身问道:“我来问你们几个问题,事关性命,你们要老实回答。”

那些人听到这里均叩首道:

“少将军请问。”

“你们是何时接到要出兵穆府的命令的?”

“是今天晨起,天还未亮之时。”

“接到的命令是何?”

“是……”其中的一个人思忖后答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穆国公意欲对篡权,所以在今日在府中设宴,为的就是引皇帝入府,府兵诱杀。我等奉命前去救驾。”

“是何人命令?”

“小人不知,但昨日晚间就见到有一人来到了禁军驻扎的营地,前来找……找”那命士兵指着眼前跪在地上,脖子上有八十斤枷锁的那禁军头领。

“那你可认得是何人找他?”

“小人常年在军中,不曾见到过许多官员,所以……”就在他还未说完时,他突然顿住,指着地上的那杜寅的脑袋说道:“就是他!”

所有人都看着厅中发生的一切,心中也早已有了定数。

也就是说,杜寅今天在厅中发生讨伐穆骁是早有筹谋,而在外面围攻穆国公府的禁军也是他所蛊惑来的,他刚刚还口口声声的说是穆国公与禁军里应外合谋害皇室,意欲篡位。如今看来,是杜寅与那些禁军里应外合来诬陷穆国公……他的居心昭然若揭,简直可恶。

这样明目张胆的贼喊捉贼,也是死有余辜!

拓跋宏已是听懂了一切,他面上已满是暴怒,烈枫看见他这样的神色,于是退在了一旁。

“你这奸邪鼠辈,朕来问你,你既然昨日晚间就已知道穆国公要对朕不利,为何不是尽力阻止这场鸿门宴?”

这话问的是跪在地上的那个禁军头领,那人已是惊恐的睁着双眼,不知如何回答皇帝的话。

见到那人不说话,拓跋宏的面上更加愤怒,他怕案而起怒喝道:

“你是不是与杜寅合谋,想要置穆国公于死地?这样于你们有何好处?”

这话直问主题,杜寅本是一个六品小吏,而这个禁军头领手中也不过一万人,怎么会想要对穆国公不利?就算穆国公倒台,也与这两个人并无太大益处。

拓跋宏早已想到,这之后一定还有别人指使。他脑中急速转着,眼前浮现一个人……冯国公,冯肃!

再联想刚刚太皇太后很是痛快的杀了杜寅,难道就是为了将真相掩盖……她要维护的人,除了冯家还会有谁!

拓跋宏越想事实越应该如此,于是他眸光变得更加凛冽。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