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死有余辜
作者:残阳微雨      更新:2020-04-02 20:17      字数:4280

穆骁这话问的极为严厉,也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原来那些还怀疑穆骁之人也恍然大悟:穆骁身为国公已有二十年,若是他想篡权,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退一步讲,就算他有不臣之心,但怎么会如此愚蠢,与禁军里应外合却把自己陷入囹圄?

再说皇帝和百官又不是徒有其名的,他们若是发现穆骁不轨威逼皇室让出皇权,又怎么会让他活着出这个院子?

这杜寅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他额头已渗出豆大的汗珠,嘴角更是微微抽搐,再看他隐在袖子中的双手已是再不停地颤抖。

“不知道杜大人是想自己咬断自己的舌头,还是要老夫亲自动手?”穆骁一反平日严肃,声音轻快的道。

穆骁不说话还好,这一问,就见那杜寅已是抖如筛糠一般,站立都成问题,身子摇摇欲坠,忽而他像是眼中燃起了什么希望一般,对着太皇太后道:

“太皇太后,臣知说不过穆国公,但臣刚刚所说,穆家的小姐装病确是事实,那就是穆骁在此事上有问题的铁证。请太皇太后……请陛下明察。”

明察?到穆骁所说,太皇太后心中就已是不快,这个杜寅平日看起来很是精明,怎么在这样的场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点谋略都没有,更像是没头苍蝇一样。让人看了好生厌烦。

于是太皇太后极为不耐烦的道:“前去查看的太医可回来了?”

这时,就见梅箬和另一个姑姑从厅外走来,后面跟着三个太医。梅箬首先上前行礼道:“启禀太皇太后,奴婢随着太医前去查看穆家小姐病情,确实发现小姐身染风寒,昏迷不醒。”

做戏就要做得完全,穆雪舞当然做好完全的准备,她于今日所有人还未来之前,交代好了一切之后,就已经服下了自己所制的安神药物,这种药物本是治疗恶疾病人,为他们减轻疼痛之用,于身体并无伤害,只是一点,吃了此药的人,会即刻陷入沉睡,并且脉象虚浮,表象就如同生了重病一般。

梅箬说完,就见到她身边的那个姑姑以及三位太医均点头称是。

见到此种情形,太皇太后最后一点耐心已耗尽,她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杜寅,这就是你说的铁证?”

这声呵斥极为严厉,百官见此均是下拜道:

“太皇太后请息怒。”

那杜寅更像是被抽空了筋骨一般,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抖得不成样子。口中还念念有词:“这不应该呀……这不应该……不对……太皇太后,这不对……一定是有人从中搞鬼。”

众人面上皆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刚刚诬陷穆国公时他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怎么到了现在被拆穿竟然还要狡辩,什么叫做有人从中搞鬼,从中搞鬼的就是你杜寅,本就在这危机关头,你这样横插一杠是何居心?

百官之中有心思细腻之人传声道:这杜寅居心叵测,在这样的场合说穆国公与外面叛军串通……情急之下,皇帝万一真的信了他的鬼话,真的将穆国公看做是与叛军相勾结之人,难保不会在危机关头要了他的性命。哪里还有此人所说的穆骁能够威胁到皇室让出江山的情况发生?

“杜寅!”拓跋宏声音威严,这一声呵斥,使得满嘴碎语的杜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接下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陛下,此人居心不良,诬陷穆国公反叛,一旦诬陷成实,在此情况下,就算陛下没有处置穆国公之意,他也会被百官所擒,到那时就算是有百张口也无法辩解,请陛下为穆国公做主。”说这话的正是虎贲中郎将叶戎。

到了这个时候,也谈不上避嫌,穆霖卿本不知穆雪舞计划,见到穆国公被歹人陷害已是心焦不已,她本想上前为父亲争辩,但却被叶戎拦下。

见到爱妻如此,叶戎心中也是跟着担心,但看到岳父面上一直是从容之态,他心中也有了定数。直到穆国公从容的剥离了自己所有嫌疑后,叶戎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

看来此事并不是像表面上看的这样凶险,不过杜寅这样的小人哪里能放过,不将他置于死地,都对不起刚刚他一副道貌岸然的言说。

叶戎这话无疑是火上又添了一把柴,把拓跋宏头上的火又加重了一分。拓跋宏本就对这个杜寅没有一丝好感,甚至是厌恶,如今他这样就是在自己找死。

不如就借着这样的由头,斩杀了此人。

拓跋宏的面上划过一丝冷笑,这冷笑不易察觉,但却被穆国公和烈枫看在了眼里。他们知道,杜寅是活不过今天了。

杜寅也是意识到了这点一样,跪伏着向前爬行,直到了太皇太后的脚边,他惨声说道:“太皇太后,你救救微臣,微臣不想被拔了舌头。”

拔了舌头?太皇太后满脸的嫌弃,将杜寅紧握的衣角抽出,命人将杜寅拖开。狠声道:“既然你不想被拔了舌头,哀家倒是有一个好的提议。”

杜寅听到太皇太后这样说,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百官也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提议?

这是就见太皇太后声音极为冰冷的道:“那哀家就命人拔了你的脑袋!”

此话说得极为威严,听得众人心中一惊,这杜寅今日死已成定局,众人都没有听懂太皇太后所说,什么叫做拔了他的脑袋,这大魏还有此种刑罚?

就见太皇太后将手一挥,就有侍卫上前,那些侍卫的手中拿着四根很是粗壮的木棍,他们把木棍交叉放在了杜寅的肩上。

这时众人看的明白,这样的刑具当真是第一次见到,那四根木棍由榫卯结构相连,本是固定不动,但那四名抬着那木棍的人围着杜寅绕圈时,那四根木棍之间围城的缝隙就会越来越小,那缝隙之间的杜寅的那脖子就如同待被碾碎的石墨下的黍米一般。

那杜寅哪里肯从,只是他无法挣扎,那四根木棍的内侧全是尖刀,只要他敢动一分一毫,就会即刻被那尖刀捅破喉咙。

那杜寅也无法扭动身体,因为此时,另八名壮硕的侍卫,每人手中各有一根铁索,那铁索就绑在杜寅的身体之上,杜寅的身体就好似木偶一般被那八根铁索操纵,无一丝能动弹的余地。

眼看着那木棍已越来越紧,内侧的刀锋已抵在了杜寅的脖子之上,杜寅失声的求着饶,但却无人能听懂他所说之话。再看他脚下已是尿湿一片。

这个刑罚最让人恐怖之处就在于,无尽的等待,等待死亡。

那四名控制木棍的侍卫,动作极慢,已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木棍之间才紧了一分,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那刀锋才扎进了杜寅的皮肤,鲜血已将喷涌而出,原本乞求饶命得嘟囔声已被惨叫所替代,这惨叫异常瘆人,比外面的喊杀之声更为更让人觉得心惊。

但这还未完,那锋利的刀子虽然插在了杜寅的脖子上,但全部避开了要害,只是血流不止但却无性命之忧。

众人不解,这难道是想让杜寅流血而亡,亦或者说是活活吓死他。

就在众人疑惑时,就见得那四周的锋利刀子均已穿透了杜寅的脖子,从另一头穿了出来,这一刻还能听见杜寅惨叫声,一刹那却戛然而止。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侍卫,竟然……竟然在刀子穿透杜寅的脖子时,猛然用力将粗硕的木棍悉数举过头顶……

杜寅的头就如同被拔起的萝卜一样被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这就是太皇太后口中的……将他的头拔出来?

穆府的所有女眷,看到这样的情形均是捂眼不敢看,还有人惊叫出声。叶戎却是在第一时间将穆霖卿的眼睛捂上。省的她午夜噩梦惊醒。

直到侍卫将尸体清理……百官才轻轻的虚了一口气。这样的场景委实太过恐怖。怕是终生难忘。

杜寅一死,拓跋宏的面上已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原本这样的宵小之徒轮不上自己亲自动手。

太皇太后也是留意到了拓跋宏面上的神色,可她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一种很是复杂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诬陷当朝国公,这样的罪名,饶是谁也不能将他赦免,但这样的死法也是太过凄惨,许多人唏嘘不已,他们知道,杜寅之所以会死,不过是借着诬陷穆国公的罪名而已,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若怒了皇帝。他死只是早晚的问题。

“陛下,虽然这杜寅死有余辜,但老臣觉得他说的话却是有一丝道理的。”

穆骁上前说道,众人重新被穆骁所说的话吸引,全都看向了他。他竟然说杜寅说的话有道理?哪里有道理?

“爱卿之话何意?”拓跋宏轻皱眉头说道。

“陛下,老臣赞同杜寅所说,外面的禁军是受人蛊惑,而蛊惑之人确实是想里应外合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听见穆骁这样说,拓跋宏已陷入沉思,他当然知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有蹊,但至于哪里蹊跷自己确是无法言说。

“那爱卿可有头绪?”

“启禀陛下,臣此刻还不能下结论,唯有将那些禁军制服,审问之后才能知道此事原由。”

众人面上已是露出欣喜,穆骁这样说,就是有把握能见叛军制服?

“哦?爱卿是说,你有办法能将叛军剿灭?”

“是,臣已想到了应对之法,而且不用伤这里的一兵一卒。”

所有人都是睁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穆骁所说,外面可是有一万禁军围剿,其中还有两千的弓弩手,点着桐油蓄势待发。

“爱卿快快讲来。”

“启禀陛下,若想退这些禁军并不难,只需静等。”

“静等?”

“正是。”

“此话怎讲?”

“陛下,若说在平日,可能此难难解,但今日却是不同于往常。”

“今日有哪里不同?”

“启禀陛下,陛下可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这?”

“老臣刚刚已于兵部尚书一再确认,今日是京城东西侧重镇换防之日。”

众人恍然大悟,拓跋宏的面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没错!今天确实是时隔一季的换防之日,在今日,东西两镇的固防将领会带着各自亲随精兵一万人穿城而过到皇宫汇集。届时皇宫外面会有两万人驻守,而两位将领会到皇宫中向皇帝述职。

而穆国公府就是东西两镇守城兵将必经之路……

若是两镇守城兵将见到了围剿穆国公府的一众禁军当会如何?

可拓跋宏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沉声问道:

“若是那两镇的守军听信了外面叛军所说,转而围攻穆府,可如何是好?”

“陛下不必担心,陛下亲随侍卫身上都会带一种只有皇家才能动用的紧急信号,此信号一燃,方圆五里以内都可看的清晰,只要两镇守军一到,我便让人燃放此种信号。”

拓跋宏这才记起,却有此事,这本是太祖皇帝发明,是为了在战乱紧急之时,能够调集军队救驾。

“那为何现在不燃,若是外面的禁军真的是受人蛊惑,一旦看到这信号,难道不会……”

“陛下,臣已命人燃放了,但外面的禁军依然毫无退兵之意。”

“已经燃放了?”

“正是。”

“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些禁军都是叛军,根本就没有受他人蛊惑?”

“也有此种可能,但也还有另一种解释。”

“何种解释?”

“那便是府中越是有人燃放皇家急救信号,那就是越说明陛下已受人威胁。这信号就是像他们求助之用。”

拓跋宏听后点头,确实也有此种可能……

就在众人在大厅中各自思忖时,就听得外面有刀剑相击的声音,随后便是交战时的喊杀声。

一时间,穆骁命人将所有侍卫身上的信号一起点燃,炸裂在空中。

从穆府外望去,黄色烟雾伴随着黄沙布满天际……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