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远心里发虚，说完以后悄悄地抬头去看了赵沅湘一眼。

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身着明黄耀眼的凤袍，坐在那宽大庄严的龙椅之上，神情似笑非笑。

她看起来明明就是个还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沉稳睿智的气息，却让王重远一点也不敢轻视她。

他手心里捏出了汗水来，垂着头等待着上方皇后的回应。

殿中沉默了一下，继而开始出现小声的议论。他们所议论的，自然就是王重远那个儿子。

连带着，这些人也都向王重远投来怪异的目光，使得王重远周身上下都越发地不舒服了。

赵沅湘坐在上方，将下面的所有动静都收入眼中，微微一笑，沉声道“本宫所听闻的消息，可与王卿所言不尽相同呢。是要本宫来说，还是王卿自己招认的好？”

此言一出，太和殿中的议论声便立即消失了。

许多人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样一个想法——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皇后，实则城府极深，决不可小觑！

皇后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正大光明地告诉他们，在他们身边，随处都有她安插的眼睛。

否则，她又怎么会忽然从这百官之中提出一个王重远来，还恰好王重远身上有案子？

这只能证明，她是经过调查的，手中握有确凿证据。

有些人的后背发凉起来，只觉得四周到处都是眼睛，让他们避无可避。做过坏事的人就更是害怕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

而他们心中的惧怕，与此时的王重远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王重远怕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却又不能就此全部招认，万一把皇后不知道的事情都给招出来了怎么办？

他犹犹豫豫地，好半晌才说道“微臣只知，那逆子大约是往东去投奔他舅舅了，却不知是否果真如此。”

“只知道这么多？”赵沅湘挑了挑眉，目光在百官身上扫过，重又落到王重远身上，淡淡说道“王卿的儿子，自幼纨绔，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狐朋狗友一大堆，真正顶用的却一个都没有。既然他那些狐朋狗友不顶用，那么，还有谁能将他从京兆衙门里轻轻松松地救出来？”

王重远身子一晃，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能猜不到吗？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声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老臣一时糊涂啊！老臣膝下仅有一子，见他犯下大错，老臣一时鬼迷心窍，干出了此等违反大秦律法的错事，求娘娘恕罪啊！”

赵沅湘嘴角微扬，淡淡说道“王卿爱子心切，虽触犯律法，却情有可原，死罪可免，着削其尚书之职，王氏一族驱逐处京，终生不得为官。另，王明阳杀人之罪坐实，且胆大包天，越狱出逃，罪大恶极，死罪难逃，明日午时，于菜市口斩首示众。”

她一句句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王重阳浑身一软，跌坐在地，许久也没有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