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

寒冬里的天亮得格外的晚，赵沅湘在睡梦之被青桑叫醒，迷迷糊糊地睁开干涩的眼，满脸痛苦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青桑也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转身去拧帕子过来，一边说道：“娘娘，早朝的时辰快到了。”

赵沅湘坐在床，坐着坐着又差点儿睡过去。

等青桑拧干帕子拿过来的时候，看到赵沅湘坐在床眯着眼，脑袋一下一下地往下点。

青桑忍不住笑了一下，轻轻拿帕子替赵沅湘擦着脸，轻声说道：“娘娘，要不您再眯一会儿？”

赵沅湘抬了抬手，闭着眼在自己胳膊掐了一下，再加脸的湿帕子，总算是让她自己清醒了。

她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快梳妆，早朝耽误不得。”

大约是因为每一日都必须如此早起，以至于赵沅湘越发地困倦起来。刚开始早朝那几天，她只是稍微有一点起不来，而现在，即便是坐在龙椅，下面站着武百官，她也偶尔会发困地偷偷打呵欠。

青桑却已经开始习惯了，只要走动一圈，她能立刻清醒起来，精神饱满地服侍赵沅湘梳妆换衣。

赵沅湘于是可以趁着梳头的时候再小小地眯一会儿眼睛。

好不容易穿好了凤袍，她坐在那一摇一晃的凤辇，越来越觉得舒适，待抵达太和殿时，人都快睡着了。

锦堂凑到凤辇前喊了她两声，赵沅湘才猛地惊醒，想起了自己该做什么，连忙下了辇，走进殿内去。

百官按官阶，分武，在殿两旁整齐地排成了长排，随着锦堂的通传声，满朝武尽数跪下，叩拜皇后。

赵沅湘坐到龙椅，道一句平身，接下来便要听众人奏了。

最近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殿寂静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奏。

于是赵沅湘便将目光投到了新任礼部尚书王重远身，沉声道：“王卿，可有本奏？”

王重远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赵沅湘一眼，心刹那间思绪百转，最后垂下了头，站出列来，恭敬道：“启禀皇后娘娘，臣有奏。”

他顿了顿，说道：“臣家逆子，于春风楼误杀了一名女子，却在被京兆尹抓入牢狱之后，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潜逃出狱，不知所踪。”

每说一句话，他的声音更颤抖几分。

天知道他说这些的时候心里跟在滴血一样，可他却不得不说。

因为，皇后已经直接点了他的名，问他可有本奏。若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又怎么会专门问他一个人呢？

所以，装糊涂是没有用的，他只能将此事说出来。

当然，他所说的并非完全实情。他的儿子在春风楼杀了一名卖笑的女子而被京兆尹抓走之后，是他想方设法地偷梁换柱，将自己的儿子用一个死囚交换，救了出来。

可他此时再怎么也不会把这个说出来，除非他想现在死在太和殿之。

最让他心虚的是，这位连皇宫都不曾出去过的皇后，究竟知道多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