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的母子两人尴尬地呆在一间屋子里。
“夫人,老爷回来了!”
可出门一瞧,是李府里的下人。
“老夫人走了!”
“……”
江府正门,穿着一身素净白衣裳的少女一看到门外僵立的粗布麻衣背包少女,睁得圆圆的眼珠饱含歉意:“对不起,我要去葬礼,你先到我屋里休息下!”
安言的不安被雨惟的这一抱冲散了大半。
李老夫人死了,闻越身披孝衣,跪在脸色不怎么好的温娴身边,望着洒满天空的纸钱,闻越想起上辈子四人的祭日比这辈子早一年,看着灵堂上放着的唯一一口棺材,闻越自抑不住地笑出声。
“李家小少爷是怎么了,居然笑了?”
“他现在是用手挡住眼睛吗?他笑是我的错觉不成?”
来宾们议论纷纷。
“我也看见你笑了。”雨惟扯扯他的衣袖道。闻越转身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你很开心?”
闻越在她颈窝摇了摇头:“我的脸失控了。”雨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头一瞧,果然是皮笑肉不笑,双手使劲拍了下他两脸颊,闻越的神情这才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
闻越都说了出来。
“……我不想他们死,不管他多么让我恶心,她多么让我伤心,他多么让我糟心……”
“我随口问问而已,你为什么全都跟我说了!”雨惟气恼。
“哈哈!”闻越似是轻松了一点,眉眼处一抹笑意显现,抓揉了揉她脑后的头发,随即又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收起笑脸,问她:“你会每天想起他们断头后的景象吗?”
“我,已经麻木了……”
“骗人。”
“……”
“对不起,你应该比我难过……”
“比惨吗?”
“对不起。”
“你很烦!”
“对不起……”闻越一直对雨惟说着对不起。
他先下阶梯,现侧转身牵起她的手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雨惟犹豫了会,抿嘴道:“问吧。”
“我想娶你,你想嫁给我吗?”
雨惟没想到闻越的问题是这样的,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后,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为什么?”
雨惟反问:“你为什么想娶我?”
“……”
“意识到自己的虚伪了?”
“意识到了。”
“……”
“如果你嫁他人,我该怎么办?”
“苏绘儿也很适合做你的妻子,比我更适合。”
闻越一直握着雨惟的手腕不让她走。
“放开!”
“我需要你。”
“……我不是一直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了吗?”
闻越这才松开手。
临门前一脚,雨惟感觉到身体被人向后抱入怀中。
“干什么?”雨惟第一次没有耐心了。
“你只能是我的,条件是你可以拥有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体。”
“除了你的心。”雨惟转过身,在石阶上与闻越平视。
“你也没把心交给我。”
“……”
“我们需要彼此,所以才会想在一起。”
“可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们都不会开心!”
“至少不会伤心。”
这次雨惟没有抵触闻越的怀抱,只是不开心。
回到江府,雨惟就看到安言在练剑,英姿飒爽。
“吃了吗?”雨惟觉得自己很废话,笑了。
“吃过了。”安言不知道雨惟笑什么。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安言提起她最感兴趣的灯会。
“你来晚了。”
安言听到雨惟这么说,一脸失望。
“以后会有机会的。”
“……”
第二天,雨惟本来打算带安言逛盐都城,被她老爹截堵。
“誉扬,带安姑娘逛逛盐都。我们父女两谈谈心。”
江府此时空无一人的后花园石亭里,父女俩人的视线皆在亭外池塘上的冰面上。
“说说那姓李的小子。”
“估计他的祖宗十八代是谁您都知道了。”
“……”
“父亲……”雨惟从江潜见李天一事想到上辈子,江潜可能有逼过徐文砚娶自己,想至此,雨惟上前抱住江潜。
江潜问道:“怎么了?”
雨惟边说边放开两手后退一步道:“如阙烟师父所言,十八岁前,能让我自在过活吗?”
“不行!”江潜斩钉截铁瞪视她道。
雨惟紧抿嘴,不惧迎面道:“那我现在就跟他私奔,殉情!”
“江雨惟!”
“我说到做到。”
“到了十八岁后又来个二十岁之前?”
“……”
“你算盘打得不错,但我不会再纵容你!”
“你说纵容?若不去武关山,我现在还是那个病秧子。”
“你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了,你现在是天沧行省巡抚的女儿,江府大小姐!”
“如你所愿,把我嫁给门当户对的人,然后我把他家搞得鸡犬不宁!”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孽女!”
“父亲,要么杀了我,不然,我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生死相随!”
“为了个相识不久的男人,置亲人不顾,好得很!”
“丢脸又不会死人。”
“啪!”雨惟脸上赫赫五指印,血丝渗出,触目惊心,江潜眼底显露一丝后悔,想到自己不能再心软而冷眼旁观后退好几步,退到栏杆座边,手中多出一瓶瓷罐,顶着红印的笑脸。
“这是鹤顶红。”
“住手!”
“嘣啪——”一声,江潜将雨惟手中的瓶子连人带瓶踢倒在地。
“爹,发生什么事了,匆匆忙忙地让人去找大夫?”杨涛问杨芝。
“之后再说!”
大夫一到,杨芝就领着人去后院大小姐的院落。
大夫先替半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大小姐把了把脉,再嗅了嗅江潜递过来的小空罐。
“大人,这是剧毒!”
“她有中毒吗?”
“没有。”
“杨芝,送客人回去。”
“是,大人。”
“……”
“你是被他的甜言蜜语冲昏了脑子吗?”江潜单手揽住雨惟的脖子,怒其不争道。
“是!”雨惟还理直气壮地承认了。
“你不怕我神不知鬼不觉得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吗?”
“生死相随。”
“他配不上你,你会后悔的……”
“那就等我后悔。”
江潜在想,江雨惟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克星吧……
“及笄礼后,我会对外称你回武关山了。”
“我是要回山。”
江潜甩袖摔门而出,吓着了门外一排站着的人,当中一人待江潜离开后就指着屋里的人问他人:“她怎么了?”
车晓:“安姑娘,关于大小姐的事,请您谨言慎语!”
安言皱眉不解发生了什么,不悦自己的嘴巴之严还需要他人提醒,后来想想他们又不知道自己嘴巴有多严,随它去了。
“你怎么了?”
“没事,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嗯!”
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果然江雨惟高兴是安言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