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干妹妹
作者:捶纸移条      更新:2020-01-25 05:02      字数:4244

017,妈的个屁,我在社会上混,充充门面到还得心应手,可在这女人上,却分辩不了是非,该出手时出不了手,搞得老子最后落荒而逃。

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了整个世纪花园,我也和裹在这夕阳余辉之中,桑榆暮景,悲不可言,我恨自己,人家在女人那里如鱼得水,我在那里就究途末路,寸步难行,难道我天生和女人无缘。这人在世上,没个女人在人生路上磕磕碰碰,拉拉扯扯,那像个什么样子,那比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还落寞难受。

人家的女人胆儿小不敢碰,自己的女人却又养不长,单身情歌唱着好听,做起来难过,我看看这世纪花园里接踵摩肩的人们,他们好象都投来轻蔑的目光。我斜依在一棵墨绿色的樟树树杆上,目光无神,了无生机,被共军打败的日本鬼子样,就差以腹殉职,向东对天皇谢罪。

“喂!怎么像死了老娘似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我转过头去,正是刚才我守着个香饽饽不敢下嘴的那个女人,她翘首挺胸,杏目微怒,但神情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狼狈样吗。我没说话,心里骂,白了她一眼,而后又转回头,不理她。

“你这人也真是,就这么一点小事情都办不好,我真担心你以后怎么过日子。”那女人微嗔薄怒。

这女人真怪的,我怎么过日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我看着她,有些奇怪。

“你这个人真是世间少有。真可算是国家级珍希动物。”女人说。

我受不了这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看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卖身为奴,还故弄玄虚,假装高贵,怡然自得,你自欺欺人,不觉得害臊吗?”

“我自欺欺人是害臊,犹其是我们女人,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我们的内心感到难受,只是不表露出来而已。”女人说着忧心楚楚,伤意怜怜。

我不以为然:“既然你晓得那事不光彩,怎么不改邪归正呢?”

“改邪归正?”女人像是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改邪归正?”

我睁大眼睛,对女人说出这样的话难以理解,“既然你知道那样做不好,为什么不能改邪归正呢?”

女人凄楚的眼光转向别处,低低地说,“我也是被逼的。”

我这个人,虽然不是江湖英雄那块料,但江湖豪气在我的脑里,已经根深蒂固,一听这个还算是有点姿色的女人被逼良为娼,正义就像一把刀,深深地砍在我的心上,我立即勃然大怒,“吴兴华那个龟儿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逼你做那种事情,走,老子给你做主,今天不打他个哭爹叫娘,我就不姓孔。”

“你姓孔?”女人有些惊讶。

“不管我姓什么,这种逼人卖淫的事情,我孔老三非管不可,跟我来。”我说着,一时晕了头,大踏步的朝吴兴华租的那个地方走去,当时我也考虑,要是吴兴华真的和我雄起,我是不是敌他得过。但在气头上,管不了这些。

女人并没有跟我走,而是站在那里。

“走啊,”我说,“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呢?”

“你真的姓孔。”女人有些不相信。

“那还有假,老子行不改姓,走不改名,我就姓孔,叫孔老三。”

女人有些惊喜。“我也姓孔,”

我有些意外,一是她姓孔,二是这女人对她自己被逼却不以为然,“既然你也姓孔,那我就更义不容辞了,走,我们去找那个吴兴华。”

“找他干吗?”姓孔的女人说。

“找他算帐呀,他逼你这样做,你就不恨他?”

“我恨他,我为什么要恨他呢?”姓孔的女人说,而后岔开话题,“我们真是有缘,你我都姓孔,自家人的。”

自家人,我一想,他妈的,差点儿就搞了自家的妹妹了,在我们这里,一个姓的人,在道义上是不准结婚的,此时,我还真有些后怕。

“你说你叫孔老三?”

“嗯,我就叫孔老三,依起来也算是孔老二的弟弟了,不过名头比他小得多,他老人家名垂千古,我可能要遗臭万年了。”

那女人抿嘴一笑,而后停住笑,“我姓孔,我叫孔芳。”

孔方,这词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哦,对了,古代称钱不是叫孔方吗。“你这人真有意思,拿钱来取名字,”我嘀咕道。

“不是孔方,而是孔芳,芳香的芳,”孔芳心里还有几个字,知道孔方是什么意思。

“哦,”我似乎是懂了。

“我比你小,那我应该叫你哥呐。”孔芳说。

哥,妈的,我是个独生子,还从没有人叫我个哥哥。这平地楼台,呼啦一下就钻出了一个妹妹,还真有点儿小男孩那样的不好意思。

“你是个好人,”孔芳说,“像今天这事,要是换了其他人,可能……”

经她提醒,我这才想到她目前的处境,既然是一个姓的哥哥,就应该有保护妹妹这个不可推卸的责任,“走,当哥的给你做主。”我说着又要大步向前走。

“哥!”这女人的嘴就是甜,说是个哥哥就真是个哥哥了,听,这叫声入木三分,真假难辩,“不是他逼我,是我逼他。”

我一听,如坠五里云雾,这急转弯转得老子消化不了,我眨巴着迷惑不解的眼睛,看着她。

“我和他的事以后有机会再给你解释吧,”孔芳说,“我还是把刚才那事跟你说清楚。”

“刚才什么事情?”

“其实,我们不是两口子。”

“那你们的结婚证是怎么一回事?”

“结婚证是假的,身份证也是假的,他也不叫吴兴华,”

我动了动身子,有些激动,“那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说他又没逼你,难道你是心甘情愿堕落。”

“我在逼他的同时,也在逼我自己。”

“世界上的路那么多,怎么就自己逼自己呢。你和他既然不是夫妻,你就应该离开他,重新过日子。为什么要弄个假证件冒充夫妻接客?”

“改革开放这么久了,生意也不好做,所以我们就想了这么个招数。”

“就是结婚证那招?”

“对。现在,大凡在外面采野花的男人,要么就是生性不守男道,沾花惹草,要么就是老婆红杏出墙,报复老婆才到外面糊搞的。我们瞅准的就是这第二类人,主要生意对象就是这第二类人,这种人还有个最大的忧点,就是出手大方,不是他们大方,而是他们气赌一时,为了宣泄绿帽子在头顶上的重压,钱在那当口就并不重要了。”

孔芳一句话说中了我的要害,我移开一直是盯着她的目光。

“你是好人。”孔芳说,“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和你老婆赌气毁了你自己,这样你会追悔莫及的。”

一听别人说我是个好人,我的心头就很不是滋味,并随之有些恼火,“你说我是好人?”

018孔芳看着我生气的样子,有些莫明其妙。

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我深知好人命不好这个道理。如今这个社会,如果有人心悦诚服地说你是个好人,那你差不多完蛋了。是个好人,说明你就没多少本事,现在有钱有势的人有几个是好人?

“你这个人也怪,”孔芳说,“说你是个好人,你好像还生气。”

“这世上的好人是……”我欲言又止,看着她身体虽然污渍斑斑,可心里纯洁无瑕的样子,我又怎么能给她讲清这些道理呢,算了吧,你面对一个销魂迷人的胴体而无动于衷,怎不叫人家说你是个好人呢,人家也是真心实意的,别无他意,就算你不是好人,也不见得像那些脚踏两只船、胆大包天,为非作歹之人那样钱途无量。我一这样想,释然地笑笑,“对不起,刚才我的情绪有些不好。”

“没关系的,”孔芳也笑了笑,一点没怀疑我刚才的生气,“你真的是个好人,不然,我就不来找你了。”

“你找我?”我有些疑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刚才我说过,”孔芳对我说道。“你明显就是属于我说的那类人,是我们主要服务的那类人,其实,老婆跟了别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婆跟了别人后,你自暴自弃,那样会毁了你自己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孔芳又老孙常谈,“像你这样的好人,会有一个好女孩和你生生世世过日子的。”

孔芳一说我纯真,我又有些不满。

“你这个人也是,”孔芳有些气愤,“我们想人家说我们是个好人,说我们是个纯洁的人,人家还不肯呢,你好像非要当个坏人似的。”

“不是我非要想当个坏人,而我确实不是个好人,”我说,“我在我们那个镇上是个地痞流氓,工龄都快十年了,”我跟打广告一样,夸大其实地为自己撑面子。

“哈哈哈!”孔芳笑得前仰后合,“你这还是个老地痞?哈哈哈……”

“你不相信?”我性急,在这个节骨眼上,心怕在这个美女面前掰不回面子,“不信你到太平镇上去问问,我孔老三是不是有名有姓的人。”

“好,我信,我信,”孔芳连连说,“我不是这里的人,也不知道你们那个太平镇,也不想去问个根根底底,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你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但我看来,你确实不像是个真正的地痞,即使你是个真正的地痞,也不是真正的、一个坏得无可救药的坏人,你的本质是好的,我做这行,阅人无数,虽然不能一目了然于每个人,但我相信我的眼睛,你,是个好人,做个好人有什么不好,像我,想做个好人还翻不过身来呢。”

这女人就是女人,心细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更何况此前这个女人,是个久经色场阅人如踏草的的女人,她就像显微镜一样,把你身上的巨巨细细看了个通透彻底,你在她们面前就像玻璃人那般,我半低下头,再衰三竭,无言以对。

“哥,”孔芳甜甜地叫着,“做好人有什么不好,我们既是一个姓,也有眼缘,我认你这个干哥哥了,当妹妹的劝你一句,做个好人吧,老婆背叛了你,没什么的,你自己不要破罐子破摔,不然,你真的会毁了你自己,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我眼看别处,默默无语。

“这是你的钱。”孔芳又说。

我一看,孔芳伸出了雪白的手,手里拿着那二十元所谓的产品介绍费。

人家的身子我都已经看了,好意思拿回那钱,现在她叫我哥。这些话已经不好启齿吐出来,“你还是收下吧,我也不缺那几个钱花,你看你也不容易,都兄妹相称了,这二十快钱就算是见面礼吧。”

我以为她还会坚持把钱给我的,这不是我舍不得那二十元钱,而是按照常理应该是这样,不料她一收手,把钱揣进口袋里,“好吧,就算是哥给我的见面礼吧,”她说得还真理所当然。

我有缠着个妹妹想甩都甩不掉的感觉,凄凄酸酸茫茫不知道是个啥滋味。

“那我走了,”孔芳说,“哥,你要多保重身体。”

望着孔芳离开的柔美的身姿,反常的事儿历历在目,第二类人,做个好人,哥,我哭笑不得,妈那个巴子,老子真无能,鸡婆没搞成,倒搞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妹儿来,这算什么遭遇。我忽然灵光一闪,立即破口大骂,“滚她妈的蛋,莫不是被男人欺负得不正常了,从精神上耍了老子一把,什么鸟蛋哥,狗屁妹,还不是又耍老子又图那二十块钱的蝇头小利,连电话号码都不留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还哥妹的捉弄老子。

愤怒之后,心情缓和了下来,随即自嘲地笑笑,如今社会,山有多高,水有多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三言两语就把老子搞得无处躲藏,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