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李宗仁血战贺胜桥 吴佩孚败走武昌城
作者:肮脏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155

且说唐生智守衡阳,接到吴佩孚四路大军进逼的消息,急电广州政府,又电告广西的李宗仁,请求发兵援助。李与唐早有联系。参谋长白崇禧曾两次到唐处,劝其加入广州革命政府。如今,唐见吴军来势凶猛,自己的两个师已被包围,求救于李宗仁。李立即调距衡阳最近的钟祖培旅前往救援。唐生智见广州革命军分三路来援,鼓励部下,死守衡阳。

第四军援衡的是陈铭枢的第十师和叶挺的独立团。独立团前身是大元帅府的铁甲队。最早由陈延年向总理建议组建。一九二五年十一月组建独立团时,总理已去世。现任团长叶挺,字希夷,生于一八九七年,广东惠阳人。毕业于陆军军官学校。孙总理第三次回广州,叶任大元帅府营长。陈炯明叛乱时,叶挺率本部掩护大元帅入海进驻永丰舰。国民党“一大”时,叶挺赴苏联伏龙芝大学学军事。一九二五年四月回国任第四军参谋长。后,调任独立团,任团长。同年六月,叶挺率部进入湖南永兴县城。不久,攻下攸县,既给唐生智解了被困之危,也提高了国民革命军士气。六月上旬,唐生智在衡阳就任第八军军长兼北伐军前敌总指挥。十三日,北伐军总司令蒋中正主持召开军事会议,正式通过北伐作战方案。决定由第四、第七、第八军沿西线前进,由粤汉路东进,进攻两湖,迎战吴佩孚。国民军第三、第二、第六军一部在中线,负责东南方向,以保证进攻湖南部队的安全。第一军主力集结于广州,负责广东的防务。而何应钦则亲率第一军的三个师屯驻于湖汕地区,阻止有可能出现闽军西犯。

第七军军长李宗仁接到广州革命政府命令后,立即率本军主力从桂林出发,北上湖南。七月四日,广州军援衡部队来到衡阳外围。此时,援衡革命军已增加到十个师的兵力。唐生智命令守衡部队作好防御,而他自己则指挥第七军主力偷袭长沙。长沙兵少,不能久战,被李宗仁攻克。吴佩孚部将宋大濡好不吃惊,知预定作战计划已不能实施,为防止全军覆没,连忙电告叶开鑫撤围北走。衡阳之危全解。

吴佩孚在武汉,接到长沙失守的消息,十分震怒。部将王都庆建议,说:“大帅,广州军来势凶猛,我军主力又在南口与冯玉祥部决战,不如电告张大帅,请求他独战冯军,我则撤出精兵南下湖南,收复长沙,再战衡阳。然后电请孙大帅、袁祖培两翼支持。这样,两湖才能保住。”吴然其说,亲自拟好电文发出。两天后,吴大帅接到孙传芳、袁祖培急电,称朱培德已率三个军入赣。赣军自顾不暇,无力出兵广州等语。又隔了几天,黔军袁祖培来电,说他已投奔广州革命政府,并电劝吴放下武器与自己一道为革命政府出力,以免生灵涂炭。不久,袁的部将彭汉章宣布就任广州国民革命军第九军军长,王天培担任第十师师长。吴佩孚见此,只好鼓足勇气,率部与广州军决一死战。

而在另一方,北伐军攻克长沙,衡阳解围,全军士气大振,到处都响沏《国民革命军军歌》,歌词是: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国民革命成功。齐欢唱,齐欢唱。

还有一首歌,也是老少皆唱,叫做《工农兵联合起来》,歌词是:

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万众一心。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消灭敌人。我们勇敢,我们团结,我们前进。杀向那帝国主义反动派的大本营,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工农兵。

前敌总指挥唐生智奉北伐军总司令蒋中正的命令,第八军和第七军一部在长沙附近休整,准备进攻武汉。

蒋总司令见长沙、衡阳大定,便命朱培德率第二、第三、第六军屯于湘赣边界,命第四、第七、第八军大部集结于汩罗河南岸。蒋也率总部移往长沙。

中国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交通很落后,蒋总从东山出发,要翻山越岭,一路颠簸前进。沿途民众对国民军热烈欢迎。他们盛着煮熟的鸡蛋,慰问革命军。看着民众的热情,蒋总十分高兴。这天,总部机关一行说说笑笑来到湖南境内,再前进三百里便到衡阳。蒋总心情很好,与侍卫们啦着家常。这时,警卫营长宓熙报告:“前面有两位老人,要见总司令。”时邓演达在侧,说:“总司令连日行军辛苦。两老人有什么要求,你答应他就是了。这点事也惊动总司令。”蒋总说:“演达,既是两位老人要见我,见见又有何妨。”他对宓熙说:“请两位老人在前面帐篷内说话。”

两位老人,年近古稀。也不知怎的,见了蒋总,只一个劲地笑。邓演达说:“二老见总司令,有何见教?”一老说:“我老汉今年七十四岁了。因好久没见这样的王师:不扰民,还为老百姓做好事,能一睹长官的丰采,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蒋总说:“我们是国民革命军,从广州来,无论官大官小,都称同志。你老有什么事,尽管说。”另一老人说:“我叫陈明德,就在前面村子里住。这位是我族弟,小我一岁。敢问长官,你们这支队伍能打败北边那支队伍吗?”蒋总笑着问:“你二老认为呢?”陈明德说:“古时,李自成的军队除暴安民,军纪好。这是听我们的老人说的。幼时,我亲眼看见太平天国军,他们不扰民。尔后,军匪一家,老百姓可苦了。你们这支南边来的队伍爱护老百姓,我敢断定,你们一定会打败北兵的。”

见两位老人精神很好,蒋总与他们亲切交谈。蒋总很耐心地给二位老人讲解三民主义。后又请二老人吃午饭。听说蒋总是国民军中很大的官,二老赞不绝口。

到了衡阳,前敌总指挥唐生智从长沙赶来,正好接着。二人是首次见面,蒋总的礼贤下士,使唐生智感动不已。唐向蒋总汇报了部队的休整情况,并请樱出战。蒋总予以抚慰。蒋、唐二人来到长沙,第七军军长李宗仁接着。前来迎接蒋总的,还有苏俄军事顾问加伦,战地委员会主任陈公博等。

在长沙的当天晚上,蒋总约请李宗仁、唐生智共进晚餐。蒋夫人陈洁如亲自掌勺。三人中,蒋总与李宗仁以前曾见过面,但从没一起吃过饭。唐生智与李宗仁也是在攻克长沙时见的面。在蒋总家宴上,这三位军事家频频举杯,共庆胜利。席间,陈洁如分别为李、唐二人敬酒。蒋总虽不善饮,也破例喝上三五小杯。李、唐二人见蒋总如此客气,很感动。当晚,三人尽欢而散。

第二天,蒋总在长沙原藩台衙门,召开北伐后的第一次高级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李宗仁、唐生智、张发奎、邓演达、陈公博、鲍罗廷、加伦等二十多位将领。由于头晚蒋总考虑战事耽误了睡觉,第二天又起得早,开会时,眼睛充满了血丝,但仍精神抖擞。只听蒋总说:“诸位将军,我革命军出师以来,首战攸县,取得了进入湖南的第一次胜利,此第四军之功啊。独立团英勇善战,叶希夷指挥有方,取得了开战以来的第一次胜利。接着,第四、第七军携手作战,所向披靡,功劳卓著。奋战中,叶开鑫数万人马丢盔弃甲。唐总指挥革命军十个师,打破了吴佩孚妄图以衡阳为前哨,反攻韶关的梦想。李德邻军长智勇双全,以少胜多,攻下了长沙,鼓舞了我北伐军的士气。他说明了我军不仅能攻占中等城市,在大城市的攻坚战中也能发挥我军独特的攻坚技术。我军就要与北洋军阀主力展开决战了。但现在有两个问题需要作出决择,那就是是先取吴再取孙,还是先攻打孙传芳再攻打吴佩孚。也就是说,江西的孙传芳相对来说比较弱小,我们的主战场摆在哪里最合适。如果我们先吃掉孙传芳,挥师赣南,打下南昌,再回师武汉,大家以为如何?”唐生智说:“我认为我军先攻汉,再取赣。这是因为:湖南重镇长沙被我军攻陷后,我军将士士气高涨,将士用命正乘此时。如果乘得胜之师攻克武汉,必是消灭吴佩孚的最佳良机。错过此时机,吴军一旦喘过气来,将会更加猖狂。这是其一。吴军虽失长沙、衡阳,但主力存在。如果我军转攻赣,吴军必乘我后方空虚而重攻长沙。如此而来,衡阳、长沙又呈紧张状态,我劳而无功。而更为重要的,我舍鄂而攻赣,将面临两面作战。在目前的军事实力上,还不允许这样做。这是其二。吴军虽比孙军强,但我军与孙军对阵之时,朱培德的三个军屯于湘赣边界,孙军不知虚实,不敢妄动,也不敢挥师南下。由此,我军趁吴、孙两军未形成联盟之时,全力攻打武汉,两广无忧了。请总司令三思。”李宗仁说:“唐军长的意见有理,我也赞成,望总指挥采纳。”久坐不语的苏联顾问加伦将军说:“总司令,我也建议先攻湖北,再下江西。”转过头来问李宗仁:“李将军,革命军打到武汉,大约需要多少时间?”李宗仁说:“最多要二十天。”加伦看着地图,又用手量了量距离,说:“打到武汉可能要四十天。”李宗仁笑着说:“加伦将军,我说要二十天,那是最保守的说法。实际上要不了那样长的时间。”加伦摇了摇头,说:“李将军,我也说同样的话,至少要四十天。这也是最客观的说法。”二人各执己见,在会上竟争论了起来。最后,二人提出打睹,睹注是一瓶白兰地酒。谁输谁做东。总司令见二人如此,一笑置之。同意了唐生智的意见。

晚上,蒋总再次邀请李宗仁吃饭。席间,二人说起各自的治军之术,皆为对方佩服。二人只顾说话,竟忘了喝酒。夫人陈洁如提醒。蒋总举起酒杯,说:“德邻,来,中再敬你一杯。”李举杯称谢。这杯酒饮下后,蒋总问:“德邻,你贵庚如何?”李宗仁回答后,蒋总说:“中痴长五岁。我二人正如古人言:‘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不如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以后,我们便是同志加兄弟了。”李宗仁大惊,说:“总司令,德邻不敢,总司令言重了。”蒋总一笑,亲切地说:“贤弟,有什么不敢的?你我皆为军人,历史又将我二人推上了拯救党国的大舞台上。古人尚且如此,当代之人又如何?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是中的生庚八字。”李宗仁接过来,见上面写有“谊属同志,情切同胞;同心一德,生死系之”字样。署名为“蒋中正,妻陈洁如。”第二天,李宗仁也将同样内容的兰普交给蒋总。从此,二人私下以兄弟相称。这是蒋总继许崇智后,又一次与军方首领的换帖结拜。

且说革命军自取长沙后,声势大振,各部摩拳擦掌,准备再立战功。蒋总决定在出师以前进行一次检阅,以壮声威。这天,在长沙东门外的大校场上,国民党旗、军旗迎风招展。第四军的四个团和第八军的四个旅排着整齐的方队,接受国民党中常会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蒋中正的检阅。上午九点,蒋总身着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校场上。顿时,校场上鼓号齐鸣,乐声大起。蒋总骑的枣红马久不上阵,受惊一跃而起,向校场中央跑去。对于马术,蒋总本不精湛,当即翻身落马,摔倒在地上。众皆大惊,以为不祥之兆,整个会场瞬间一片寂静,两万名将士盯着蒋总,目瞪口呆。而蒋总则不以为然,你看他,从容地翻身坐起,完全不顾脚已扭伤,走路稍稍有点跛,却仍昂首挺胸,一点也不失领袖风度。在场将士,无不为之欢呼。大校场内,又彩旗飘舞,乐声大作。欢呼声、口号一齐响起。好一幅五彩缤纷的壮丽图彩,总司令见此,早忘了脚疼。

阅兵后。国民革命军按部署开往前线。已休整一月有余的北伐军将士,唱着:“打倒列强-----”战歌,雄纠纠,气昂昂地奔赴前进的大道上。按照蒋总的命令,向武汉进发的革命军分为两个纵队,作为中央大军行动。左路军由唐生智任指挥官,由第八军组成。右路军由李宗仁任指挥官,由第四军、张七军组成。刘峙的第一军第一师和第六军为总预备队。第二、第三军为右翼,驻攸县、澧县一带,掩护中央纵队左侧。蒋总率总部机关随中央大军行动。

话说吴佩孚在武汉,知孙传芳拒绝出兵袭击广州军后方,十分震怒,倾起大军向广州革命军迎来。他命第二十五师师长陈家模、湘鄂督办李济臣为正副总指挥,布防于武汉南面。汩罗河北岸沿粤汉路东侧仍由第一路总指挥宋大濡负责。为防不测,他又调两个混成旅戍守,防粤汉路西南一带。汩罗江铁桥附近由董政国的第四路军另加两个混成旅防守。这样,湖北防线更加巩固了。

李宗仁按蒋总的部署,率右纵队北上。到了八月五日,李宗仁兵分两路,强渡汩罗河成功后,立即指挥大军进攻长乐街,然后扫荡性地向汀泗桥前进。第四军在张发奎的指挥下,攻占平江,进军大沙坪、崇阳地区。得胜后,也挥师向汀泗桥杀来。与右纵队同时进军的左纵队在唐生智的指挥下于八月十日强渡汩罗江,进逼岳阳。吴军见国民军英勇,稍加抵抗后便溃退。李、唐两军紧追不舍,连克岳阳、蒲圻等地。至此,湖南全部解放。

按照蒋总的设想,第四、第七军进入湖北后再确定下一步的战法。然而,在八月二十四的军事会议上,将军们意见纷纷,难以统一。蒋总见此,指着地图说:“从目前的情况看,我军仅用较短的时间便解放了湖南。现两广及湖南已连成一片,后方已经巩固。而吴佩孚一方呢?他在收缩兵力,保护湖北。具体地说,汉军集结在粤汉路沿线,占据各个要道。我军进攻武汉,必经汀泗桥。现我三个军的主力军也集结在这一线。由此说明,汀泗桥已成为敌我两军争夺的焦点。这是一场生死大决战,我军决不等闲视之。现在我命令:第四军的两个师从东面的崇阳、通山一线向汀泗桥集结。占领浦圻的第七军、第八军一部,由西南方向进攻。第六军主力占领嘉鱼后,从西北压向汀泗桥,造成三面合围之势,诸位将军,看还有不明的地方请提出来。”见无反对意见,蒋总命令立即执行。

时吴佩孚也赶到汉口,高级将领们正等着他拿注意呢。因为形势发展太快了,谁也拿不出好的办法来阻滞广州革命军。刘玉春、陈德邻、张占鳌、靳云鹏等一班儿战将异口同声地要死守汀泗桥。吴无奈,只好命陈嘉摸守汀泗桥,打算与革命军背水一战。

那汀泗桥是粤汉路出湘入粤的必经之路,也是武汉的南大门。大桥西北是沼泽地,东面是高山。只要守住此桥,入鄂的国民军便被阻滞。守汀泗桥的陈家模是吴佩孚的爱将。此人能征善战,攻守都有一套办法。陈家模在汀泗桥设置了很多火力网点,再在铁桥两端修建了大量的明碉暗堡,各堡之间的火力可以交叉支援,形成火力网络。陈家模寄希望于此阻止革命军进攻。

第四军于八月二十六日向汀泗桥发动进攻。张发奎见汀泗桥布置严密,仔细研究后才进行了这次战役。可惜一连发动四次的进攻,都失败了。十分着急的他,召集团长以上的军官会议,研究攻坚战术。十二师四团团长黄琪祥建议:“汀泗桥是敌我两军必争之地,敌人在此必有重兵防守。若正面强攻,伤亡必大。不如乘此时河水暴涨之机,实行绕桥偷渡,必成功。”张发奎听了不禁好笑,说:“河水陡涨,河面很宽,我军无铁甲船,如何过?”黄琪祥说:“河面宽,流水急,虽成为我军渡河困难,这只是不利的一面。但吴军也把湍流的河水看成天险,防守必然松懈,这对我军的偷渡减少了麻烦。”张发奎以为然,命令三十六团当夜组织偷渡。果然,吴军一点防备也没有。偷渡成功后,黄琪祥命令全团将士连夜发动猛攻,在睡梦中的吴军大乱,纷纷弃阵而逃。张发奎见对面国军成功,连忙命令发起全面进攻,可怜的吴军大将陈家模英雄一生,因托大而导制要地失守,还差一点命丧桥头。在侍卫的拼命保护下,逃回武汉。

汀泗桥之战,第四军俘虏二千四百多人,缴获各种枪支近两千枝,火炮四门。这时,张发奎接到蒋总司令部战事通报,说第七军已攻下咸宁,正向贺胜桥进逼,命张发奎立即率部会合。

丢了汀泗桥,就等于丢了武汉的南大门。吴佩孚接到败报,好不气恼,决定亲自出马,与国民军决斗。而此时,吴手下尚有十余万大军,也完全具备决斗的条件。他还认为,保住贺胜桥,就等于保住了武汉。于是,他把铁甲车和一百多挺重机枪拿了出来,配备给守桥将士。在他看来,整个贺胜桥已钢铸铁浇了。

在中国的二十年代后期,交战双方在十分有限的范围内,在当时的装备情况下,布置如此密集的火力网,恐怕这是第一次了。吴佩孚站在前沿阵地上,感到十分满意。为了取得决战的胜利,他大摆宴席于桥头,请守桥营长以上的军官赴宴。他打气地说:“弟兄们,我军丢了汀泗桥,贺胜桥不能再丢了,我们只要打好这一仗,广州军就会大伤元气。我军就会乘胜收回汀泗桥,复夺长沙。这一仗打完后,每人官升三级,奖硬洋五百块,让弟兄们有好日子过。”

当时的银元,其价值是每一百块钱能买一头大耕牛。五百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难怪吴佩孚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来激励部下,以保战役的胜利。

正当这位吴大帅大宴他的部下时,国民军第四、第七军主力在李宗仁的指挥下,兵分两路向贺胜桥杀来。李宗仁依山布好阵势后,便与总司令蒋中正站在高地上,用望眼镜仔细观察贺胜桥的防务。好半天,蒋总对李宗仁、白崇禧说:“你们都看见了,贺胜桥防守如此严密,如强攻,我军伤亡必大,不知二位将军有何策攻破此桥?”李宗仁说:“可分兵两路,一路从嘉鱼进军,直取汉口,此路若胜,取贺胜桥就容易得多。另一路仍强攻贺胜桥,其目的是分散敌人的兵力。使其两面作战,应付不暇。”蒋总笑着说:“如果两路军都取得胜利,那将如何?”李宗仁也笑着说:“那吴佩孚作无头之鬼。”蒋总十分高兴:“知我者,德邻也。攻打贺胜桥仍由德邻任总指挥,健生,你予以协助。战嘉鱼由第八军唐生智负责。”李宗仁说:“坚决执行总司令的命令。”

第二天,蒋总命第八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唐生智亲率三个师作为预备队,屯要道。另一路由唐的部将何健率两个师从嘉鱼方向偷袭汉口。

李宗仁率第四、第七两军步步紧逼,来到贺胜桥前沿阵地。第四军军长张发奎命独立团为先锋,攻正面。第二天,独立团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四个营同时发起冲锋。前卫营长周士弟指挥本营一阵猛攻接近桥头阵地。然而,吴军炮火十分猛烈,那子弹如狂风暴雨般直往下泻,周士弟大惊,连忙指挥本营撤退时,已伤亡近百人。其它三个营也有损失。叶挺见此,命令停止攻击。傍晚,李宗仁和吴佩孚都到了各自的前沿阵地,都举起望眼镜观察对方阵地,以备第二次战斗的到来。说来也巧,当吴佩孚将指挥部设在离桥头一公理的地方时,对面,也是李宗仁的前敌指挥所。随着李宗仁的一声令下,第四军的所有炮火一起向对方阵地喷去。那吴军也不赖,立即开炮还击。双方的一场炮战,犹为激烈。第四军军长张发奎利用两军炮火对射时,命令独立团猛攻铁桥。那独立团将士见张军长亲自指挥战斗,非常激奋。第一营长周士弟抱着一挺机枪,带头冲向桥头,一阵猛扫,吴军倒下一大片。第一营一声呐喊,冲了上来。吴军见革命军神勇,也驾起重机枪横扫过来。十一师师长陈铭枢见独立团危急,率部冲了过来。两军在贺胜桥头拼命冲杀,激战一日,双方都打得精疲力竭,各自收军回营。第二天拂晓,第四军再次发动攻击,独立团仍担任正面,陈铭枢从侧面掩护,然而,吴军火力实在密集,到叶挺命令全部撤退进,前锋营仅剩下一百余人。

连攻三天,革命军仍在原地踏步,且损失十分惨重。白崇禧连忙来到前沿阵地。李宗仁、张发奎接着。三人围着地图,仔细研究作战方案。白崇禧对李张二人说:“独立团损失十分严重。不如将独立团撤下,抓紧时间休整,补足缺额。在再次发动攻击以前,派出小部队骚扰敌人,同时也令炮火进行点射,使敌不能得到休息。在虚与实之中迷惑敌人,再寻机歼敌。”李宗仁从其言,命张发奎任前敌总指挥。

到了第三天,白崇禧的作战方案已定了下来。这天凌晨,张发奎命令大炮突然猛烈开火。吴佩孚见广州军炮火如此密集,亲自到前沿阵地指挥。战局一下子变为僵持状态。激战至下午,叶挺率独立团冲了上来,吴军大惧。吴佩孚见此,又调十挺重机枪到桥头支援,南北两军的火力交织成一张张网状。张发奎大怒,将迫击炮营调来,猛轰铁桥。吴佩孚大窘,急调刘玉春部增援。不想李宗仁早有准备,那第七军的火炮已等了多时。刘玉春部正行走之间,广州革命军的炮火铺天盖地而来,该部损失十分惨重。当警卫员将他从泥坑里拉出来时,地上缺腿少手的已躺下一大片。炮弹的爆炸声一阵比一阵紧,吴军伤亡也逐渐增多,吴军阵地上一片慌乱,而这些,恰好被举着望眼镜观察的吴佩孚看个一清二楚,一股不祥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回荡。再看对边,广州军正发动总攻,自己的部队正在溃退。这一下,他差一点叫出声来。连忙指挥督战队拦截溃兵。见官兵越退越多,吴大帅大怒,操起一把大刀,将溃退下来的一个旅长、两个团长的头砍下来,吊到电线杆上示众,以此来阻止溃兵。然而,兵败如山倒,求生心切的吴兵见革命军冲上来,而退走又有督战队的机枪扫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调转枪口向督战队射击。吴大帅大惊,知惨败之局已定,再要调兵救援已来不及,连忙撤退。正这时,国民军大至,那国军独立团长叶挺一手持枪一手握刀,冲在前头,高喊:“同志们,冲啊!活捉吴佩孚!”吴佩孚哀叹一声:“完了”在刘玉春的拼命保护下,随败兵逃走。

贺胜桥一战,革命军俘虏吴军二千五百余人,缴获火炮二十三门,各种枪二千余枝,其它军用物资很多。蒋总闻报,也带卫队赶了过来,抬头一看,见电线杆上挂有几颗人头,不禁惊问,知是吴佩孚所为,好不恼怒,骂道:“娘希皮,这种残忍的手段,他吴佩孚也做得出来。”吩咐宓熙:“取下人头,好生安葬。”

吴佩孚苦心经营的贺胜桥防务,被李宗仁的革命军只几天便摧毁,自己也差一点成为俘虏。狂逃而回。你看他,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进入武昌时,追兵离城下也只有二十多里了。想起两个多月来的苦心经营,他又急又痛。如今,失湖南,丢湖北,追兵已到武汉,但他还不就此罢休,痛定思痛后,又振作精神,打算与革命军作最后一搏。在高级军事会议上,这位吴大帅将贺胜桥失守的经过述说后,问:“诸位将军,广州军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兵临城下,其势汹涌,现已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应该用何策解围?”大将靳云鹏说:“大帅,我军连败数阵,士气低落。现广州军已将城四面围住。如不采用良策,城破之日,就是我等葬身之时。我以为应立即集结队伍,健全编制,发足军饷,鼓舞斗志,还可与广州军一博。其胜负也未可知也。”宋大濡说:“靳兄之言,宋某赞成。但如今我丧师失地,光靠我军的力量,打退广州军,还是有难处的。我的意见还是要联络东南的孙大帅,请他出奇兵攻韶关,我再将广州军拖在武汉。这样,两面夹击,方能保武汉安全,而我也可趁此渡过难关。”吴佩孚说:“前两次我电请他出战,孙都予以推托,这次我军新败,再去求他,行吗?何况广州军一部又屯兵赣南。”宋大濡说:“广州军主力尽在武汉,其余之众决非劲旅。但如果我武汉不保,南京将成为下一个武汉,孙不可能再作壁上观。大帅只要派一能言之士前往说这利害,孙大帅必发兵救应。”吴以为然,派陈德明前往。

几天后,陈德明来到南京,孙传芳当晚便接见。陈对孙大帅说:“广州军来势凶猛,我军与粤军激战已有数月。双方损失皆很惨重。现我军已收缩兵力,退守武汉。如果孙大帅发兵攻打广州后方,我汉兵解围后复夺长沙,则广州军必败。到那时,两广必为孙大帅所有。不然,我武汉破,南昌城便是广州军下一个目标。”

听了陈德明的话,孙大帅当晚召集军事会议,商量援汉攻粤方略。部将陈调元说:“吴大帅遣使请我出兵,虽然说是为其解围,其实我也可乘此机会出兵,名为援汉,实则收汉归我用,大帅发兵相救,必然收到一石二鸟的作用。”孙传芳大喜,下令陈调元为水陆两军援汉总司令,择日出师。哪知陈的两路人马刚开拔不久,便接到广州卫戍司令何钦率两师一旅进攻福建的消息。而南昌又来电称广州军大军集结,必有攻打南昌之意。孙好不吃惊:“我这里一石二鸟,他蒋介石先发制人,我如何能援鄂?”他连忙下令陈调元将部队屯于要塞,防止粤军攻打赣州、南昌。

再说北伐军总司令蒋中正于八月二十九日取得贺胜桥大捷后,指挥三个军的主力向武汉三镇杀来。八月三十一日,大军集结武昌城下。当晚,前敌总指挥李宗仁不顾将士疲劳,立即组织攻城。不胜,撤回攻城部队。待蒋总到后再作决定。至于与苏联顾问打睹的事,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武昌城是一座古城,城高七米,厚两米。北伐军将士从长沙一路杀来,经汀泗桥、贺胜桥等多处苦战,已是疲惫之师,特别是军需得不到供应,兵源得不到补充,而更重要的是攻城器械也不具备。而军事素养很高的李宗仁竟不顾这些,便下令攻城。偌大的武昌城,岂能攻下。第二天,蒋总司令来到武昌,与李宗仁商量,决定李为攻城司令,陈可钰为副司令。于是,李、陈二人再次指挥攻城。

第二天早上五点,李宗仁下令展开攻击。同样的原因,失利。李宗仁命撤离部队。九月三日,蒋总见两次攻城失利,召集三个军的部份军官会议,商讨战法。取得一致意见后,蒋总命刘峙率第一军第二师攻打武门至忠孝门一线。第七军攻中和门至望山门一线,第四军陈铭枢师攻宾阳门,叶挺的独立团攻湘门。第四军的第十二师为总预备队。第八军仍佯攻汉口,实袭汉阳,并向武胜关进军,阻止吴军豫南援汉。为迅速结束战斗,国民军组织了敢死队。敢死队长都是连长以上的军官担任。战前,队长当着敢死队员的面立下遗嘱:“我誓死杀敌,如果阵亡或受重伤,由中尉排长任代理连长,带领杀敌。”新任队长又当众宣誓后率队攻城。九月五日六时整,第四军独立团长叶挺举起手枪,向武汉城楼射击,枪响后,第一营长周士第率全营发起冲锋。来到城脚下,利用城墙死角率先登上云梯。第一次登上城墙的十几位官兵全部战死。刘峙的一个团舍命登上云梯,与吴军展开了生死搏斗,由于援军未跟上,可怜,一千多名将士上至团长,下至士兵,全部战死在城墙上。如此惨烈的伤亡,国民军将士竟无一人退缩,爬城的将士快牺牲完了,却没有一人因此而犹豫观望。李宗仁见此,下令停止攻城。第二天,李宗仁又一次发动全面的进攻,伤亡仍十分惨重。总司令见此,下令撤出攻城部队。

晚上,蒋总在地图前反复思索攻城决策。凌晨,在侍卫的催促下,蒋总的衣而睡。天刚拂晓,秘书进来,见蒋总未醒,悄悄退出时,已被蒋总喊住,问:“有什么情况要报告吗?”秘书答:“唐军长刚才来电,说汉口已收复,守将刘佐龙将军阵前起义。唐军长未费一枪一弹取得汉口。”蒋总大喜,一跃而起,口述电文:“刘佐龙将军阵前起义,有功于国民革命,特委任刘佐龙同志为国民革命军第十五军军长。”秘书走后,副官长张治中走了进来,蒋总对他说:“文白,你以我的名义电告唐生智,命他率部进驻汉口。”

现在,武汉三镇还剩武昌了,吴佩孚十分慌张,为避免被俘,他带着卫队,逃到河南郑州。武胜关守将樊钟秀知孤军难敌,开关投降革命军。蒋总任命樊为第十三军军长。武昌守将靳云鹏见大事已去,命吴军强行突围。哪知第三十三师师长吴俊卿率部阵前起义,打开城门,北伐军一拥而入,靳云鹏见此,乘乱化装逃跑。刘玉春被俘。武昌会战以国民军全胜而结束。

吴佩孚逃到郑州,想起自己的大起大落,顿时心灰意懒。发誓不再过问军事,他卸下军职,在上海隐居。“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寇逼他就任伪职,被他一口拒绝,并大力主张抗日。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他因病住院,死于手术台上。关于吴大帅之死,至今还是一个迷。这位吴大帅,死时仅六十五岁。早年投军的他,生于光绪元年(即一八七五年),字子玉,山东蓬莱人。辛亥革命时由炮兵升为标统,一九一四年任旅长,一五年任代理师长。“五.四”运动时,他支持学生爱国运动,声援在北京被捕的学生。一九二一年他出任两湖巡阅使。一九二三年,他残酷镇压了京汉铁路工人的大罢工,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大惨案。就在这一年,他出任直鲁巡阅使。十月,直奉战争爆发,他被冯玉祥悬赏通缉。二五年,他就任“十四省区联防军总司令”,任职仅一年,所部被国民军消灭。他隐居上海后,终日饮酒,谢绝政客。中共党人谢觉哉仿王昌龄诗《芙蓉楼辛渐》讽刺他说:“白日青天竞倒吴,炮声送客火车弧。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雄心在夜壶。”晚年,吴深明大义,识大体,面对日本人的威逼利诱,他大义凛然。说:“我不能禁止别人利诱我,但我决不受人利诱。”好,这位吴大帅果然有气节。有分教:一身骨肉也清高,面对倭贼气节傲;世人都骂吴大帅,谁知临死逞英豪。正是:宁可冤死手术台,不作汉奸臭万年。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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