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回刘伯承扬威长江岸 蒋中正平叛台湾岛
作者:肮脏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066

且说刘伯承指挥大军渡过淮河,一路冲杀,来到大别山地区,与中共地下党大别山中心县委接上了联系。不久,受毛泽东的派遣,原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从陕南来到大别山,并带来了中央军委决定成立中原野战军的命令。中央军委任命刘伯承为中原野战军司令员,邓小*平为政委,李先念任副司令员兼副政委。中共中央决定成立中原局,邓小*平任第一书记,李先念任第二书记。

两天后,刘邓在指挥部接到王近山的报告:六纵已攻下罗山、礼山、经扶、光山等县城。刘伯承、邓小*平、李先念率野司机关驻经扶县王家湾。

虽然按预定的计划来到了大别山,但能不能站住脚,还十分难测。这天上午,刘伯承对邓小*平说:“政委,我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已震动了老蒋。现白崇禧已指挥三十三个旅的兵力从南北两个方向向我压了过来,打算趁我立足未稳围而歼之。而湘鄂皖三省又被国民党的反宣传和地方政府动员民众坚壁清野,使我军得不到给养,妄图将我十三万大军饿死、困死在这大山中。冬天又即将来临,给养又没有筹到,形势仍然十分严峻。毛主席预计的三个设想中,前两个已经不存在了,但第三个我们必争,否则,又将是一着死棋。”邓小*平说:“不如立即召开团长级的干部会议,向干部们传达党中央和毛主席以及野司的部署。用毛主席的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让大家来想一些办法。”刘伯承说:“毛主席来电让我们‘分兵以发动群众,集中以消灭敌人’,把老百姓从敌人手中夺回来,这是我军站住脚的一个重要途径。争取老百姓的支持,也是我们当前的一项重要任务。政委,你有什么办法可想。”邓小*平说:“我打算和张际春同志到下面去蹲点,先做一两个模范县来,然后推广。”刘伯承说:“那也好。在军事上,我的设想是,命令十一纵司令员王秉璋,继续在黄河渡口寻机歼灭敌人,再向向前发报,命令七纵司令员张国华,八纵司令员王新亭在豫东展开攻势,以防止蒋军移兵豫西。再电告主席,请陈赓的两个纵队和第三十八军以最快的速度强渡黄河,向我靠拢,以成犄角之势。再命令十纵王宏坤、十二纵张才千率部进入桐柏,牵制西北的胡宗南,作为华野的后卫。这样,向前、一波同志在晋冀鲁豫的部队还有十三、十四和十五三个纵队的兵力。野司应立即电告十三纵的曾绍山,十四纵的韦杰和十五纵的刘忠留在晋冀鲁豫,由向前、一波二同志统一指挥,牵制阎锡山的晋军,并和刘峙部周旋。这个计划如能实现,我中原野战军方能生存下来。”邓小*平说:“这个设想十分大胆而又周密,晋冀鲁豫陕皖六省都成了一盘活棋,我完全赞成司令员的这一设想。我想,主席也会支持的。”刘伯承口诉电文后,又对邓小*平说:“我军乘敌人未大至,命令杨勇在天堂寨一带及浠水地区发动群众,建立政权,清剿土匪,重建鄂豫皖解放区。”邓小*平说:“很好。只是三纵陈锡联在皖西已有二十多个小时未来电报了,我有些担心。”正议论间,中野参谋长李达走了进来,说:“好消息,三纵陈锡联连克金寨、舒城、桐城、庐县、潜山等十座名城,缴获甚丰。这是陈司令员的电报。”刘伯承接过来,看后对邓小*平说:“三纵的兵源得到了补充,给养也有了一定的保证,应乘此机会,立即着手筹划部队的供给,做好皖西的巩固工作。”邓小*平说:“我立即到皖西一趟,与张际春一道,多带一些政工干部,做老百姓的工作。另外,加强县级政权的管理建设。”刘伯承说:“你还是在野司为好,这件事就交给际春同志去办就行了。”

这天,刘邓在野司商量军情,李达从二纵匆匆赶回,他对刘伯承说:“司令员,敌整编五十八师,整编四十八师已向我杀来。我认为,这两个师是来向我军送给养和武器来了,我们摆好阵势迎接吧。”邓小*平看着地图,说:“这两个师共有五万多人,一口吃掉有困难,还是分成两口吃吧。”刘伯承说:“兵贵神速,我可集中三个纵队的兵力在商城一带打一仗。立即电告陈锡联用两个旅的兵力拖住敌五十八师,用一个旅的兵力与敌四十八师进行周旋,待一纵、二纵主力赶到后,将其消灭。”李达问:“如果敌四十八师来援,如何阻止?”刘伯承笑着说:“就怕他不来援。如敌四十八师来援,可令野司独二旅屯于要道,佯攻敌四十八师,敌虚实不明,必不敢妄动。”

李达下达命令去后,刘邓在作战处守着地图,注视着前线情况。国共两军在中原地区经过一个星期的拉锯战,双方互有损伤。这时,奉白崇禧命,国军整编第八十八师增援五十八师。刘伯承接到消息后不禁大喜,命令陈锡联放弃整编第五十八师,昼夜兼程返回皖西,出其不意地将国军整编第八十八师师部及第六十二旅包围在张家店,经一昼夜激战,全歼该部一万多人。

张家店战役刘邓部缴获甚多。于是,刘邓商量,决定成立皖西军区,任命曾绍山为司令员,彭涛为政委,徐立清为参谋长,何柱国(非东北军之何柱国)为政治部主任。下辖四个军分区,行政单位有二十二个县,并配有十个野战团。

建立皖西军区后,刘邓命四个野战主力纵队在大别山区开展工作。不久,王宏坤率十纵、张才千率十二纵和数千名干部作为南下第二梯队进军大别山区。刘邓商量,决定建立江汉军区,任命张才千为司令员,刘建勋为政委。军区有三个独立旅,辖四个军分区,行政区域为二十三个县。

那江汉军区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各朝各代曾在这里摆过战场。这里南下,可顺江直达南京等各沿江大城市,东又可入川,进入巴蜀。刘伯承对此军区建设极为重视。张才千、刘建勋在这里建立了县、乡级基层政权,又组建了民兵。

王宏坤的十纵是在冀南编组而成立的野战部队。来时,带有大量的军费、弹药及数千名干部。由于任务特珠,在十二纵的掩护下才到达大别山区,与刘邓主力会合于光山县之何畋。其时,白崇禧的三十三个旅已展开攻势,形势仍然非常危急。刘邓命令王宏坤率十纵挺进桐柏山区,开辟桐柏根据地。桐柏根据地位于平汉路西侧,桐柏山区及汉水间有名城十五座,是连接中原军区、鄂豫军区、陕南军区和江汉军区的重要枢纽。王宏坤的十纵在这里连续作战两个月,建立了桐柏军区。刘邓命王宏坤为司令员,徐子荣、刘志坚分别任军区第一政委和第二政委,辖三个军分区,每个军分区设一个独立旅。

皖西军区、江汉军区、桐柏军区的建立,标志着刘邓在大别山地区基本站住了脚,实现了毛泽东挺进中原的三个设想中的第三个设想。但形势仍然非常严重,刘伯承、邓小*平、李先念联名电告陈赓,命令发起豫西战役。陈赓接受此命令,一连发动几次大战,皆大捷。刘伯承命令陈赓兵团火速进军豫陕鄂,向豫鄂边界运动。陈赓接电后,与政委谢富治商量,拔兵向大别山区而来。

这天,刘伯承接到毛泽东的电文,说中央军委准备派王震部南下。顺便给刘邓部带来冬装。刘伯承与邓小*平、李先念商量,觉得西北野战军兵力有限,再调走王震部,恐怕彭德怀、习仲勋等难以对付胡宗南大军,便回电婉绝。刘邓李商量,命令发起一连串的战役,占广济,取蕲春、蕲梅,夺宿松,连战皆捷。攻占这些城市后,缴获了大量的棉花和布匹。刘邓李调动全体将士自己动手缝制棉衣,仅两天,全军十三万将士都穿得暖暖和和的,部队士气很高。这天,邓小*平视察江汉军区回到野司,问李达:“这几天的敌情有何变化?”李达说:“最近得到消息,蒋军整编第四十师和第五十二师由湖北黄安、麻城出动,经浠水,已占领我广济。”刘伯承说:“白崇禧很会打仗,蒋军四十万占领了我广济,就隔断了我三纵和二纵、一纵以及六纵的联系,其目的是造成蒋军分歼我军各纵的态势。四十师是蒋军嫡系,全美装备,师长李振清,人称李铁头,凶悍善战。从鲁西南一直跟踪我军到大别山地区。”邓小*平笑着说:“这人的胆量大,钻进了我四个纵队的***里,他就不怕我们的刘司令员将他吃掉。”刘伯承说:“四十师和五十二师咬得相当紧,他们的设想是,只要把我军咬住,其它的八个整编师就会蜂涌而来,将我主力一个反包围。不过,这只是白崇禧的一个单相思。”邓小*平说:“司令员,我们如何打?”刘伯承说:“打蒋军整编第四十师又难又不难。难,说的是我军的重武器已丢失在黄泛区,一下子吃不掉他,分开了吃,其影响又不大。吃头,尾巴会反过来蜷;吃尾,他的头又会弯过来咬。还是只能全吃。全吃的办法是将整编第四十师吸引到高山铺。政委你看,在这里。我军呢?将四个纵队全部集中起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邓小*平喝彩:“好,来一个四打一。这是我军深入到大别山区以来的第一个大仗。这一仗全胜,不仅加强了我军的装备,对提高我军的士气也有重要的意义。”刘伯承说:“命令杨勇率一纵主力诱敌到高山铺,如果吸引敌人不到目的地,唯杨勇问罪。命令野司独立一旅,化装成地方游击队主动与敌接触,且战且走,不许用重机枪。”李达说:“一纵现在在广济一带,如何诱敌?”刘伯承说:“电令杨勇,全纵队跑步前进,务必在十月二十五日以前到达高山铺。二纵和三纵在蕲春一线集结。命令陈再道派一个旅的兵力,将蒋军五十二师引开,让四十师和五十二师向相反的方向跑。政委,这次战役由杨勇指挥,你看呢?”邓小*平说:“很好。要让各纵队首长明白,我军仍处于白崇禧三十万大军包围之中,此战只能是速战速决,才能使敌救援不及。还要告诉杨勇,‘擒贼先擒王’,尽量先打掉他的首脑机关,打乱他的指挥系统,这样才利于我军的速战速决。”刘伯承说:“这一点很重要。李达,刚才政委说的要原话传达。”

却说杨勇接到刘邓的命令,对苏振华说:“政委,自渡淮河到大别山区以来,还没有打过这种象样的仗。但刘邓首长要我部隐蔽前进,两万多人的队伍,其实也难哩。不如多找几个向导,通知各旅,晚饭后出发,天亮后歇息,你看怎么样?”苏振华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请司令员下命令吧。”果然杨勇部昼伏夜行,大部队来到高山铺,见地形对己十分有利,连忙命令各旅抢占制高点。这时,野司独立旅在杨勇的指挥下,已将国军第四十师引到距高山铺十里的地方。杨勇命令部队潜伏。那国军第四十师师长李振清也久经战阵,见高山铺地形复杂,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发现解放军的大部队,他为防万一,仍命抢占制高点。但他又哪里知道,杨勇纵队的二万多雄兵,再加上独立旅已等候多时。当国军第四十师进入一纵的伏击圈时,杨勇命二纵突然从背后现身,冲杀了上来。李振清见此,连忙分兵抵抗。杨勇抓住战机,一声令下,一纵在前,二纵在后,独立旅在侧,三面冲杀了过来。可怜的李振清英雄一生,其部哪里能挡得住六万解放军的攻击,激战不久,师部被捣毁。杨勇发信号弹总攻,已断了指挥的国军第四十师由犹如无头之蛇,纷纷缴械投降,那漫山遍野的喊杀声衬托了解放军的英勇。

是役,国民军损失二万多人。损失各种大炮三十三门,轻重机枪三百七十多挺,损失的其它军需也很多。

战报报到刘邓总部,刘邓十分高兴。正议论间,毛泽东的电文又到,言陈赓已率八万精兵渡过黄河,向大别山地区移动。刘邓大喜,筹划着新的战事。

现在回过头来说南京中央政府。且说南京中央政府主席蒋中正,自山东战役损兵折将后,便精心组织战事,企图在山西和陕西两个战场寻解放军主力决战。但山东战事未了,东北战事却十分紧张,当杜聿民明派范汉杰来到南京,请求蒋主席增兵东北时,蒋主席十分为难,说:“你已看了各个战场的敌我之战事,难啊,告诉光亭,共产党最拿手的好戏是争取民众。你回东北后,多做一些细致的民众工作,将老百姓从共产党手中夺回来。你们也要多动脑筋,要好好地协助光亭。只有孤立了匪军,才能消灭林彪所部。至于军队,我再调五十四军出关。”

范汉杰走后,蒋主席感到有些累,与共军开战以来,国民军损失了七十一万,虽然共军也损失惨重,但国军毕竟装备精良,他要好好地总结经验,吸取失败的教训。这天上午,他准备召集智囊团人员会议,侍从室主任沈昌焕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份电报,蒋主席展开一看,脸色不禁严峻了起来,说:“陈仪处事如此糊涂,这么一点点事情竟闹得不可收拾。既然如此,只有派兵进驻台湾。”

噫,这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使蒋主席不得不动用兵力。原来,电文是台湾行政长官陈仪打来的,说台湾发生了大规模的暴乱,行政长官陈仪在台湾已无法控制局势,请求中央政府派兵平息。蒋主席准备派一个整编师到台湾,协助陈仪平息叛乱。正沉思时,沈昌焕走了进来,蒋主席对他说:“台湾回到祖国的怀抱,还不到两年,又发生了如此动乱,是党国之不幸啊。”沈昌焕说:“委座,台湾局势如此紧张,恐怕又是共党在作怪,”蒋主席说:“很有可能。共党的统战工作十分利害,大家都要提高警惕。你也到台湾去一趟,协助陈仪,平息内乱。”

台湾长期以来本为我国之领土。中日甲午海战后,腐朽的清政府被迫与日本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从此,台湾人民在日寇的铁蹄下生活了整整五十年。日本投降后,盟国根据《开罗会议》和《波茨坦会议》规定,台湾回归祖国的怀抱。蒋主席对台湾的收复工作十分重视。还在一九四一年的二月,抗战培都重庆就成立了“台湾同盟会”,不久国民政府又在香港成立了“台湾党务筹备处”。到了四三年,国民党中央又成立了“中央直属台湾党部”。党部设在福建彰州,翁俊明为主任委员。在内地,成都中央军校专门设立了台湾义勇队。义勇队下设三个区队九个分队共一百八十四人。一九四五年,中央党部根据蒋总裁的提议,设置了“台湾调查委员会”。通过对日军在台律令的研究,起草了如何顺利接收台湾地区的具体计划。年底,另外设置了“台湾行政训练班”。训练班设有民政、工商、财政、金融、农林、渔政、教育、司法组,共二百六十二人,又训练警察上千人。从抗战后期以来,国民中央政府为台湾的接收做了大量而有成效的工作。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不到三个月,中央政府下令成立“台湾行政长官公署”,任命陈仪为台湾省行政长官。十月五日,台湾行政公署参谋长葛敬恩率“前进指挥所”到达台湾。这是自甲午海战五十年以来,第一支上岛的中央政府代表。十天后,国民军第七军登上台湾岛,有五十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军队了,台湾人民载歌载舞,欢迎自己的子弟兵的到来。在欢迎的人群里,上百万的民众挂着泪水,他们欢呼着,呼喊着,为宝岛回归祖国激动地忘情地哭泣着。这一盛大而又激动的场面,这一感动人心的一幕幕,使长官公署主任陈仪激动不已。为显示国家的强大,陈仪在台北市公会堂公开接受日军第十方面军总司令长官安藤利吉的投降。被迫割让五十年又一百五十六天的宝岛台湾,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台湾回到祖国的大家庭,张群曾建议:台湾民众被日本统治了足足五十年,回到祖国的大家庭后,中央政府对台制定的政策要谨慎地执行。要最大程度地使台湾民众回归祖国后有特珠的温暖,特别是在物质上在较大幅度的提高。他对蒋主席说:“台湾人民饱受外国列强的侮辱,他们受尽了欺凌,如今他们回归祖国,应当受到中央政府特珠的关怀。特别是他们的风俗习惯应当得到充分的尊重,在政治上要高度自治,在精神上也更趋于活跃,做到自己能当家作主;其次是在经济上中央予以优惠的政策,以此来提高民众的生活水平。中央政府要大力支持经济实体,使他们的企业有所发展。”蒋主席听后,答应了他的建议,但又说台湾物产丰富,与大陆相比,富饶得多,中央政府暂时无力抽出大量的资金扶持在台的企业。

陈仪到了台湾后,确实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一转眼,便是春节来临,台湾的民众仍然沉浸在回归祖国的欢乐之中。俗话说,无事则长,有事则短,台湾民众在一九四六年也就这样过去了。新的一年又来临,省行政长官陈仪因这日是除夕,决定支持民众的灯花夜会,并派出警备部队出面维持治安秩序。晚饭后,他又带着行政长官公署的官员身着便服,在护卫人员的陪同下,欣赏台北城除夕的夜景。

那台湾的居民中,大多是汉人,其次是高山族人,也有苗族和其它少数民族的人。所以,台湾人的习俗与大陆尽同,他们对传统的春节的庆祝也十分隆重。陈仪见人们忙着贴对联煮年饭,便信步观赏那迎新辞旧的对联来。众人来到一条大街的拐弯抹角处,有一幅对联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这幅对联的横联为:“六天六地”,左联为:“美机轰炸惊天动地,日本投降欢天喜地,接收到来抢天掠地”右联为:“警察横蛮黑天暗地,物价飞涨呼天唤地,贪官污吏花天酒地”。旁边有一个铺面,也贴着一幅对联,横批是:“争当主人”,上联为:“开口奴化闭口奴化,卑躬屈膝,奴颜事仇,竟称独立自主”。下联为:“伸手要金,缩手要银,与民争利,唯利抢官,还说为民服务。”陈仪看后,问随行人员:“此为谁家房屋,竟如此大胆地诽谤党国之政府?”随员中一人答:“这家主人已迁到美国定居,现空着,可能是别人写后贴上去的。”陈仪听后默然,随从连忙撕下了这两幅对联。

此时的陈仪已无心欣赏台北的除夕之夜景,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中,夫人见他面容不好,又哪里去问,就这样过了大年。

眨眼之间便是大年的十五,陈仪上班也有几日了。这天上午,陈仪来到公署上班,刚坐下,长官公署秘书长葛敬恩便走了进来,陈仪命他坐下,问:“现各机关部门人员已经配齐,你查没有,在台湾的官吏中,台湾籍的人数有多少人?”葛敬恩说:“不知钧座问的是简任的还是荐任的?”陈仪说:“都说一说吧。”葛敬恩说:“在整个行政公署管辖的官员中,简任的有二十七人,荐任的有八百一十七人,委任的有一万二千五百五十七人。”陈仪问:“大陆来台的官员中,与台籍官员薪水一样吗?”葛敬恩答:“不一样。台籍同级官员的薪水只有大陆的一半。”陈仪说:“这,不好吧。”葛敬恩说:“这是财政部的规定,谁又敢乱发薪水?”陈仪沉呤了一会,又问:“我刚才问你,所有的行政官员中,台籍官员有多少,你还没有正面地回答我呢。”葛敬恩说:“在省处局级的官员中,台籍官员仅有教育处副处长宋斐如一人,在县市处局级的官员中,台北市市长游弥坚、高雄市长黄仲图是台籍人。各企业中,油脂公司总经理颜泰恩和省玻璃总公司总经理陈尚文是台籍人。”陈仪摇了摇头,说:“台岛籍的官员太少了。”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说:“去年,在台湾流行的官员三部曲是‘引荐亲友’、‘贪污舞弊’、‘官官相护’,你占了几部?或者说你在引荐亲友中有几人?”葛敬恩说:“卑职无能。仅引荐了七人。”陈仪问:“你引荐的七人中,庸才者几人,能者又有几人。”葛敬恩说:“才智上还说得过去。其中任市长的有两人,任县长的有四人,其它的皆为处一级的官员,有两人为省级企业经理。”陈仪说:“你知道台岛省级官员中,有多少人这样做过?”葛敬恩说:“我知道的高雄市长私自安排了三十二人,省警察厅长安排处局级官员有四十人。这是比较典型的。因为他们都在卑职手下经过。”陈仪问:“现在能将私自塞进政府人员予以选择性地剔除,好办吗?”葛敬恩说:“很不好办。全国皆如此,亲美的有宋氏五姐弟,政学系的有张群,党部的有陈立夫兄弟,三青团靠边太子起家,到处都在安排亲信。这已是公开的秘书,历朝历代皆如此,包括共产党在内,也是这样。”陈仪说:“人家共产党还没有学会这贪官之‘三部曲’。”葛朝恩说:“学起来快得很。银子是白的,金子是黄的,眼睛是看不得别人碜沙子的,当然也是害人的,每一个人的心是大的,又是黑的。共产党开初学不会,将来就不敢保证学不会。国民党里面有好坏之分,共产党里面难道就没有好坏之分吗?将来说不定比国民党好不了多少。只要是一党专政,大抵都是这样,不信你瞧,要不了五十年,贪官污吏不比民国政府里的官员少不了多少。”陈仪说:“照你的话说,共产党要坐天下了,国民党必定垮台了。”葛敬恩自知失语,连忙认错。

陈仪在大陆为官多年,投奔国民党也有二十多年了,深知各级官吏如此,虽将葛敬恩制住,也没有深究。

其实,陈仪在台湾一年多来,政绩也不很坏。其间,他两次拜访了软禁在台岛的少帅张学良,见少帅身体健康,此时也正在专心地学习书画,其认真如此,好象与世隔绝。知他已放弃政见,也知政府并没有为难他,不过仍在那小范围的活动,也只好探望如此。

一晃二月快尽,大陆虽多处春满枝头,但北方仍是寒气逼人,此时的台岛已是宜人的气候。台北市政府决定规范市场,而恰在此时,一场不该发生的事却发生了。这天下午,陈仪很早地回到了住所,刚准备休息,突接台北市长游弥坚打来电话,称缉烟局与烟贩发生了斗欧事件,警察鸣枪示警,不幸误伤一人,上午就有上千的民众围攻香烟专卖局,看样子,事态一时还不能平息。陈仪见市长亲自打电话,认为事态比市长说的还要严重,他命令警备司令部出面维持秩序,平息事端。

对于陈仪来说,实在没有把这当作一回大事。第二天上午,他刚来到长官公署,市议会议长黄朝琴已带着民众代表前来请愿。陈仪大惊,连忙命秘书长葛敬恩:“你以省政府的名义予以接见,将事态予以平息。”

葛敬恩见请愿代表都是社会名流,又由议长亲自带队,知事态已非他这个省级行政长官的秘书长所能解决,但陈仪所命,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接待,黄朝琴对葛敬恩说:“这些是民众代表,他们要求长官公署出面解决昨天上午警察无端打死平民事件。”葛敬恩问:“他们具体要求是什么?”黄朝琴说:“代表们要求当众枪毙凶手;专卖局负担死者之治丧费用,发给抚恤金。并向民众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专卖局长亲自出面与民众谈话道歉。民众还要求行政公署将专卖局长就地免职。”葛朝恩见黄议长语言咄咄逼人,便问:“黄议长,这些要求是民众代表提的还是你提出来的?”黄朝琴大怒:“什么你们他们,我乃民众之一员,你作为行政长官公署之秘书长,不仅不出面主持公道,反而不问青红皂白乱说一通。现在人已经死了,死者是贫穷妇女,她又有何罪?我看尔等如何收场?党国养了你等喝人血之狗才。你道这六个代表是谁?这位王添灯先生,是《自由报》主编兼《人民报》主持,这位王育霖先生,是建国中学教师,他们都是事件之目击者。这位是《人民报》之法律顾问宋斐如,这位是《人民导报》社长,这位李上根,是《和平日报》社长。他们不说话,是看公署如何解决事件。既然你这狗才如此之说,我们还有什么说的。我们走。”葛朝恩经黄朝琴如此大骂,显得十分尴尬,连忙挽留,众人在气头上,如何肯住。

这一天,是一九四七年的二月二十七日。

说了半天,诸君一定要问,昨日的台北究竟发生了何事而如此惊动了中央政府主席蒋中正,让在下慢慢道来。

原来,这件事发生在缉拿私烟上。国民政府接收台湾后,为保证税收的正常进行,设立了缉私局。这天上午两点,缉私局第四组组长杨子才派专员叶德根等六人坐着卡车到延平路“天马茶房”附近,发现有一批小商贩在此兜售香烟,商贩们看见缉私局的人员到来,一哄而散,而其中四十六岁的女烟贩林江迈没来得及跑被抓住,为避免钱货被没收,她一面下跪,一而哭诉,说自己是一个寡妇,一家数口人全靠卖烟以维持生活,如果被没收,第二天便没有米下锅,请求放行,但叶德根根本不理。林江迈见哭诉无效后,便拼命上前夺钱和未售的香烟,被警察用枪托打破头皮,鲜血直往下流。在现场周围的数百人见此,忍耐不住,便将缉私人员团团围住,警察仅六名,见状十分害怕,举枪射击,当即打死陈文溪一人,冲出人群逃走。

围观的群众见无辜一死一伤,便追到警察局,请求惩办凶手,被拒绝,围观群众大怒,回到肇事地点,烧掉了缉私车和缉私来的香烟。这时,民众的愤怒已失去了控制,又冲回警察局要求缉拿凶手。警察局表示:“只要犯人被逮捕,便送到宪兵团执行。”而宪兵团长张慕陶不置可否,这时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愤怒的人们将警察局和宪兵团围得水泄不通,直到天亮后仍然没有散去。另一路示威者则来到《新生活》报社,要求予以披露事件的原委。社长李万居,总编吴金栋已接到不准报到的通知,哪里敢答复示威民众的要求。那《新生活》报是台北市政府的机关报,理所当然为政府之喉舌,吴总编在愤怒的人群面前,也不敢贸然行事。突然,一个高音在人群中喊:“登不登报,不登,用汽油烧掉报馆。”恰在这时,社长李万居赶到,答应予以刊登事件真相。

第二天,《新生活》报刊出了一百字左右的用五号字排的警察违法乱纪的事件。此一来,台北各报纷纷转载,各记者见此,到处采访事件真相。事情越闹越大。那暴怒的人群再次赶到专卖局,要求总局局长陈鹤声出来谈判,并当场选同的五名代表向专卖局提出谈判的条件,要求在三十分钟内得到答复。陈鹤声局长见如此多的示威人群,赶忙躲开。于是,议长黄朝琴才带着代表来见陈仪。

这件事到了第三天的早晨,龙山路、延平路一带人山人海。九时,示威民众的一支来到延平路警察所时,所长竟下令开枪,当即激怒民众,他们冲进警察所,将所长痛打一顿,又将所内的设备设施捣毁,而另一路游行的队伍来到专卖局台北市分局,当场打死两人,打伤四名公务人员,并把分局的货物及现金付之一炬,冲过来的宪兵无法阻拦,只好在一边呆看。

到了上午十时,市议会组织“缉察血案调查委员会”,推举黄朝琴、周延寿、王添灯、林中等为代表,向陈仪提出谈判条件:立即解除戒严令;立即释放被捕民众;不准军警开枪;组织官民参加处理委员会。请行政长官陈仪公开讲话以主持公道。

这一天为一九四七年的二月二十八日。历史上称为“台湾二.二八”事件。

为了平息这一事件,陈仪发表了公开讲话,宣布肇事者交专司惩办,慰问受伤者,抚恤死难者。陈仪在广播上宣布,对死者的抚恤金为二十九万元,并立即执行。但陈仪的讲话,并没有平息人们的愤怒情绪。

下午一时,游行队伍把目标选定为台湾最高机构——行政长官公署。陈仪接到电话,登上办公楼,见四面八方的人向长官公署涌来,便决定用枪杆子说话。当游行的队伍来到长官公署时,从楼上射来一排子弹,当场打死三人,打伤四人。长官公署的枪声成为当地民众进行便大规模抗争的信号。整个台北地区,立即成为恐怖的世界,各主要街头和路口上,当地人手执各种各样的武器,见到外籍人员一律痛打,一时间,公路上有血在流,街道上的血也在流。城市里,被痛打的人们的哀嚎声不断。此外,教师罢课,商人罢市,工厂罢工,台籍机关人员一律出走。并且凡是与官方有牵连的公司、商行无一不被捣毁。事件已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

下午二时,中山公园的广播电台被占,并向台湾各地发动了极为煽动性的语言,其中就有:自台湾光复以来,政治黑暗,遍地贪官污吏。陈仪被包可水、严家淦、葛敬恩等包围,对贪官污吏不肯惩办一人,以致贪污人员无法无天,呼朋引类,官官相互。且武装军警与地方官吏相勾结,以致粮米外溢,人民无谷可炊,与其饿死,不如起来,驱逐各地的贪官污吏,以求生存。

中山公园的电台这一吼不要紧,台北暴动的消息迅速传遍各地,各市县纷纷响应,也成立了“处理委员会”等相应的组织。此时,工厂已停工,商店也关门,校园里冷冷清清,民众自发组织起来,接管政权、警察等专政机关。台湾处于完全的动乱之中。蒋主席在南京,已接到台湾动乱的消息。他十分震怒:“陈仪指挥新七军进行戒严,仍要派兵,如此,如何收场。”时,戴季陶等在座。戴说:“自古乱民必惩治,此事件必有共党作乱。”蒋主席以为然,立即发电整编第二十一师师长刘雨卿:“速渡海峡,听从陈仪的指挥,对叛乱者,予以坚决的惩治,以保台岛正常稳定的社会秩序。”不因为这,有分教:只因一着错,海上冤魂游。正是:一件小事酿血案,历史从来不留情。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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