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陆征祥和会讨公道 陈独秀卫国掀学潮
作者:肮脏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901

我那中华大地,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之一。远古时,黄帝和炎帝连手,大破蚩尤,我华夏族就问鼎中原。从此,便奠定了中华民族的基础。五帝时, 推行“禅让”。禹汤图治,开创了夏商周三个朝代,仓颉造字,甲骨占文,我国便有了文字记载的历史。东周后期,奴隶社会瓦解,封建社会开始,社会向前发展。但由于诸侯国之间的你争我夺,混战不休,社会呈混乱状态。先是“春秋五霸”,后有“战国七雄”,生产力的发展受到严重阻碍。秦因实行变法,逐渐强大,终于统一天下,建立了君主王朝。秦实行郡县制,统一文字,又统一货币,又统一了度量衡,生产得到了恢复和发展。秦以后的各个朝代,大多沿袭旧制。经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又经历了宋元明清各个朝代,我中华大地逐渐成为一个版图辽阔、物产丰富、人口众多的大国。古人以四方来朝,我国又雄居中央,于是,尊我国为中国,即中央之国。

谁知到了清朝末年,英夷一炮,国门大开,洋夷窜到中国,到处横行,国人愤怒,与之抗争。哪知与英战,英胜;与法战,法不胜而胜。沙俄更穷凶极恶,侵我边疆,割我土地,掠我物资。日本人也不甘示弱,甲午海战,中国海军几孚全军覆没,腐败的清政府割台湾,赔巨款,企图相安无事。但外夷仍不依不饶,到了庚子年,八国联军入侵,清政府流亡西蜀,又签定了丧权辱国的《辛丑合约》。短短的几年间,泱泱大国,被那西方列强,这个来争地,那个来夺利,神洲大地,痛苦不堪。仅欧洲一弹丸小国比利时,也充当强国来享受“最惠国”待遇,并且要利益均沾。偌大的中国,沦为一个半殖民半封建的国家。

为防止亡国灭种之祸,近百年来,几多豪杰,几多义士,群起而救国。先是戊戌“六君子”,改良变法救国,不意落个身首异处,康有为、梁启超流亡国外。后同盟会领袖孙中山集数十年之准备,发动了武昌起义,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史称民国。民国二年(即公元一九一三年,以下以公元年记事),窃国大盗袁世凯以虚伪手法夺取民国总统位。利令智昏的袁氏竟于一九一六年下令复辟帝制,改国号“洪宪”。中华党领袖孙中山号召全国民众讨袁,“二次革命”爆发。同年六月,袁世凯在举国痛骂声中倒毙,结束了卑鄙的一生。袁生前的部将段祺瑞、曹锟等北洋军阀们为夺取权力又展开争斗,终于被段祺瑞捷足先登,取得内阁总理大权职务。段祺瑞、曹锟等都是北洋军阀出生,组织内阁后,仍被人们称为“北洋政府”。赢弱的北洋政府成立的十多年间,虽名“共和”,却处处依靠外国列强。段氏内阁,缺金少银,举步维艰,再加上八方不统一,离开了外国主子便无法生存。于是,便大举借债,史又称“借债政府”。北洋政府内部斗争十分激烈,短短的十多年,替换五任总统,内阁三十多次次变更。

一九一九年,总统为徐世昌,总理为段祺瑞。那徐氏名为总统,实际权力掌握在段祺瑞手理,徐段二人同床异梦,却也奈何不了谁。一日,徐总统正在看边报,突报:“段总理到。”徐总统刚要站起来迎接,那段总理已走了进来,说:“未经总统召唤,成了不速之客,搪突了,请总统谅解。”徐总统说:“哪里,段总理公务繁忙,也可谓日理万机嘛。不知总理有何见教?”段总理说:“不敢。今日以英美为首的协约国战胜了以德奥为首的同盟国,我国也属于战胜国一方,前日接英美法驻华大使转其首脑之邀请,要我国派一个代表团到巴黎,参加和平会议,请示总统,此事何人出使方不辱使命?”按平时,段总理一人说了算,事后打个召呼就不错了。今日不知为何,那徐总统当然明白个中道理。于是,顺水推舟地说:“委派特使之事,我看还是以总理的意见为主吧。”段总理巴不得总统这样说,马上站起来,假装恭敬地说:“多谢总统相信属下,我这就派外交总长陆征祥率一个代表团前往巴黎。”徐总统见段总理如此说,只得点头认可。

看官,民国初年,中国积弱积贫,为何成为世界大战的战胜国?原来,在一九一六年,殴洲的德国唆使奥匈帝国发动了对邻国塞尔维亚的战争。不长的时间便酿成了三十多个国家卷入的大战。当时的袁世凯政府内忧外患,哪里顾及此事,而与我国隔海相望的邻国日本自甲午战争后,大举入侵我国,企图不战而灭亡中国。这一年,日本借助与德国掀战之机,武装攻占我原为德国势力范围山东的青岛及胶济铁路沿海地区。一九一五年,日本强迫袁世凯接受殖民地化的“二十一条”后,美国与日本勾结,支持袁世凯称帝。

袁死后,黎元洪为总统,段祺瑞组内阁,在美日两国怂恿下,中国政府宣布加入以英美为首的协约国一方,对德奥为首的同盟国宣战,并大量向日本借款,以强化统治。到了一九一八年,协约国大胜而结束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徐世昌任总统,段祺瑞为内阁总理。以西方英美为首的战胜国决定在法国首都巴黎召开“和平会议”,段政府决定派代表团参加。平心而论,段当初也没料到会出现使他不愿看到的结果。回到总理府,便召见外交总长陆征祥,对他说:“陆总长,这次协约国与同盟国交战,协约国大胜了,亦即我国也大胜了。这次我国到巴黎参加和平会议,德国在我山东的特权该归还给我国了。作为总长的你,总揽外事,比我得到的消息还要早吧。不知你有何打算?现英美首脑已邀请了我国,是你派员参加,还是亲自赴巴黎谈判?”陆征祥说:“启禀总理,属下亲自到巴黎一行。如能断则断,不能决,当回电中央,由总理亲自决断也。”段总理点了点头,看着陆总长去了。陆征祥回到外交部 ,顾维钧、施肇基、魏祖辰等接着。陆征祥将段总理的指示作了传达,顺便征求大家的意见。顾维钧不满地说:“段总理的的话,属下不敢苟同。对于我等外交官来说,更不能接受。请问总长,如果和平会议有损我国家民族之事,我们如何面对?”陆总长说:“我明日便起身到巴黎,打前站,先会见英美日等国代表,摸摸底细,你们几位作第二批行动,到时也好有商量处。”众人见陆总长这样表态,哪里还说些什么,也只得执行。

陆征祥到了巴黎后,拜会了在巴黎的美国总统威尔逊,又分别会见了英、美、日、法 、意大使,自我感觉良好。这天,陆总长回到寓所。见顾维钧等也到了巴黎,便将会唔各国使者的情况作了通报。他说:“我国虽为战胜国之一,但整个协约国共有二十多个国家,美英日法意五国为会长和副会长国。我与他们会唔时,皆明确表态支持我国的立场。王正廷说:“西方列强,虎狼一般,我看不如以静制动, 看他们搞些什么名堂。”施肇基说:“要警惕日本人作怪,这群强盗平常就看不起我国。”魏祖辰说:“管他如何,凡是对我国不利的事,就要据理力争,不然,我等必背万代骂名。”陆征祥默然。

巴黎和会指定中国代表为两人,除陆总长以外,其余四人轮流出席。而英美法日意五国每次出席五人。和平会议的会长和副会长国如下:

会长国:法国。其代表为:克勒孟沙

副会长国是:美国,代表是蓝辛,美国总统威尔逊也参加了和平会议;英国,其代表是劳和.乔治;意大利,其代表是欧兰都;日本国,代表是西园侯爵 。

以上可见和平会议的大权,实际上掌握在上述五国手中。中国代表出席,已在上述五国之下,无足轻重,只有关系到中国和德国问题,才准中国代表参言,但也有五大国决定。大致如下:

一、德国对华放弃一九O一年拳匪条约而得之各种特别权利

与赔偿。与在天津、汉口德租界,及其它中国境内,除胶州外,所有之房屋、码头、营房、炮台、军火船只、无线电台及其它产业,惟使署领署不在其内,并允将一九00年与一九0一年所持之所有天文仪器。一律归还中国。

二、中国未经署名于拳匪乱条约之各国同意,不得处理北京

使馆及德人财产之计划。

三、德国承认放弃天津及汉口。中国允将两处租界辟为万国公用。

四 德国对于中国,或对任何之政府,不得因在华德人被幽禁或被遣回,以及德人的利益于一九一七年八月十四日被没收或被清理之故而所要求。

五、德国放弃在广州英租界内之国有产业,让与英国。放弃上海法租界内德人学校之产业,让与英法两国。

陆征祥看了上述五国的决定,说:“尊敬的会长、副会长,以及威尔逊总统,我国参加协约国一方,属战胜国。德国在我山东的特权以及在华的所有特权,应全部归还于我国。中国政府并未允准以上五项中的第二、三、四、五项,望会长、副会长取消这些决定,并明确规定德国在中国的一切特权作废。特别提出的是中国专使乃陆征祥本人,一切决定必经陆专使首肯,方能有效。”英美法意四国专使听了陆总长的活,不发一言,那日本代表西园寺侯爵说:“尊敬的会长、副会长,我大日本帝国专使尚有异议,清允许我将意见转告给你们,同时也给中国代表一份。”

陆征祥接过日本代表的意见书,只见上面写有:

一 、德国以胶洲各项权利所有特别权利,与一八九八年三月六日与中国立约及其它关于山东条约而得之铁路矿产海底电线,让与日本。

二、属于青岛至胶济铁路之德国各项权利,连同矿产开掘权,一并让与日本。

三、自青岛至胶济铁路线亦让与日本,免偿其值。

四、胶州德国国有一切动产与不动产,亦归日本所有,免偿其值。

陆征祥看后,把眼光投向法国公使,希望他公正地表明态度。哪知法国公使与英美意公使一样,一句话也不说。陆征祥只得开言,只听他说:“会长、副会长,以及威尔逊总统,日本代表提出的要求是不合情理的,中国政府是不会承认这些条款的。望会长、副会长以及威尔逊总统主持公道。”西园寺侯爵说:“这本与己故总统袁项成(即袁世凯)达成协议的。”陆征祥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怒火,说:“西园寺侯爵,我国加入协约国与德奥作战,是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处理,你怎能如此荒唐地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国虽为弱国,但也知国有难,匹夫救之,岂能容你的妄想得成。关于山东问题,以及德国在中国的其它问题,鄙国将有反呈,明日递交会长,副会长。”说完,有礼貌地退出了会场。

第二天,会长、副会长便收到中国外长陆征祥递交的抗辨书。其内容如下:

甲 德国租借权,暨其它关于山东省权利之缘起及范围。

一、租借之缘起。二、租借之范围。三、德国路矿之权利。四、中国铁路之警察权。五、德国对于铁路借款之优先权。

乙、日本在山东军事占领之缘起和范围。

一、日本对德宣战。二、日本军队租借地及百里环界外之龙口地方登岸。三、中国宣言划出特别行政区域。四、日本收管青岛之中国海关。五、日本对中国二十一条之要求,暨一九一五年五月十五日关于山东省之条约。六、沿铁路之日本居民权。七、一九一八年九月二十四日铁路借款合同及换文。

丙、中国何以要求归还?

一、胶奥租借地,素来为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份。从前中德租借条约中,本有主权仍归于中国之明文。今德国既放弃其权利,当然归还中国以彰公道。二、胶奥居民,种族、语言、宗教,均全属于中国,既得脱离德国关系,自不愿再属他国。三、山东为中国文化所肇使,孔孟两圣贤生于此,人民称为圣域。胶奥为山东属境,既得由德国收回,何能辗转他人?四、山东居民稠密,不能再容他国居民。前时德国呈横暴势力,据有胶奥,今彼遭天忌,自弃权利,山东百姓方庆其苏,不堪忍受他国睃削。五、山东一省,备具中国北部经济集权之要则。胶奥地居海口,尤关重要。将来必成为中国北部外贸输入土货输出要路。若置外国势力范围,适与门户开放主义,必相背驰,中外客商,必深感不便。六、胶奥为中国北部门户之一,胶济铁路至济南铁路接津浦,可以直达北京,即直达旅顺大连至奉天,直达北京之铁路,亦与胶奥相近。中国政府为周圉计,久欲杜绝德人之蟠踞青岛,今经德人放弃,中国深愿收回此地,自巩国防。七、和平大会中,以该租借地及其附属权利之问题,悉还户国?不待穗人肆意横行之罪恶,藉以矫正,其各国在远东之公共利益,亦藉以维护宣言巩固东亚长久之稳固和局之用意,难以相容。亦与美日同盟之宗旨?所以对维护中国之独立完整,守各国在华商工业机会之原则,亦不相符合,何以彰中外之大信?何以保远东之永久和平?

丁 何以直接归还?

一、程序简单,不致滋生枝节。且中国参战后,得向德国直接收回青岛,及山东权利,既足以增我国之光荣,复足以彰友邦维持正义公道之原则。二、中国政府,非不知日攻青岛所损失之生命帑款,为数亦巨。但日本固宣言战争的目的,在使远东之和局,不为德人之危害,目的既已完全达到,则虽有所牺牲,亦必不惜,宁有加惠中国反自取怨之理?三、日本以军事占领青岛及所有权利,不过暂时办法,究不能因此而终得所占土地或产业之主权以与其在战争中与中国权利相抗。四、一九一五年五月二十五日,中国与日本订立山东之条约,中国政府本所不愿,经日本送递最后通牒,勉强承认,以待和平会议最后之修正。况所订条文,日本并未获得关于山东租借地与铁路既他项德国之权利,不过得有保证,谓所有关于德国权利利益让与之处分,倘经日本与德国协定,中国即承认云云。彼时中国尚为中立国,日本系设想中国始终独立,不能参与最后之和平会议而言。今中国加入战局,有列席会议之权,则该约设想之情形,固已根本改变,不得视为有效。五、中国宣言布告,曾声明以前中德所订之条约,一律废止。是德国所有租借地与一切权利,当然在废止之列。既已废止,领土权即回复中国。且与德人租借条约时,本有不得转租之明文。即一九00年之中德胶州铁路章程,亦有中国国家可以收回之规定。依约办理,德国无转让第三国之权。中国既收回领土,亦当然不能转让于他国。

陆征祥最后在抗辨书中有这样的文字:

中国鉴于上列各理由,深信和平会议,对于中国要求胶奥租借地胶济公路,暨关于山东之他项德国权利直接归还,必能认为合于法律公道之举。苟完全承认此项要求,则中国政府和人民,对于诸国秉公好义之精神,必永远感激于无涯。而对于日本,必且加甚。此一举也。不特日本与诸友邦必所愿维持之中国之政治之独立,与领土完整,藉以巩固,而远东之长久和局,亦藉以此新保而益坚矣。

此番说词递入和会。会长方将说帖出示,日使西园寺侯爵说:“我大日本帝国军队前攻青岛,德军据死抗战,大日本皇军损失惨重。而中国参战,哪有助力,派几个干办,筹运一些粮食。还有几个杂役,做了几个事务,便算了事。今日所得利益,仅有百倍,还想与我们大日本帝国争夺青岛,这叫做自不量力,自不度德呀。深望诸会长与副会长国,不要理睬。”美国总统威尔逊轻苗谈写地劝了几句,其余各国,一言不发。西园寺侯爵说:“我国并不打算长据胶奥,自愿将胶奥领土归还中国。但行军所受损失,中国能如数赔偿吗?中国既不能赔偿,便应将从前德国的所有权利归还大日本国享受。这才是公理的办法,我国并没有意外的要求呢?”英法美三国各专使,多随口赞成。可怜的中国专使陆征祥就是浑身是嘴,难驳众人之口,万般无奈,再次提出最强烈的书面抗议。词意如下:

按德人之占据山东权利 ,始于一八九七年,当时普鲁士武人,借口小故,强迫中国让与,显系一种侵略手段,华人至今不忘其耻。今三大国(即英美法三国,下同。)若以此项权利,移让于日,是承认侵犯手段为正当矣。况日本在南满与蒙古东部,业已十分猖獗,今若以山东为日人所有,则日本势力所环绕,不亦大可惧乎?中国于一九一七年向德、奥宣战,加入协约,所有中国与德、奥前订各约一律取消,然则德国权利,当然归还中国。且中国之宣战,曾经协约及共同作战各国政府正式承认。及至三大国会议,解决山东及胶东问题,反将前属于德人之权利,让给日本。以此可见大会议所让给与日本之权利,在今已非德人所有,乃纯粹之中国权利。且中国亦协约之一,并非一外国,中国在协约中,固较懦弱,但总不能敌国待之。抑有进者,山东为中国之圣地,孔、孟之道深入人心,我中国人视山东为文化发祥地,焉肯轻易让于外人?至于三大国会议,既有归还中国之意,何以第一步,必将该地让与外国,然后由该外国自愿,再将该地归还原主?此种重迭手续,不知何所根据?代表等早知日本之要求,系根据一九一五年之中日条约,及一九一八年之交换条件。但一九一五年时,中国所以签约者,实为强权所迫,世人常忆日本提出哀的美敦书,强迫中国承认二十一条要求,否则大战立见于东亚。再一九一八年交换档,乃因日本允许撤退山东内地之日兵,并取消各地政署。代表等亦知三大国所以议定如此解决者,实以英法曾于一九一五年二月三日,允许日本在和会席上,助其夺得德人在山东之权利。然当时此等密约,双方订结,中国并未加入。其后协约国劝中国参战,亦未曾将密约内容,预先通告。及中国加入协约之后,直至今日战争了结,和约告成,中国反为各大国之商议品的抵押品,其何以堪?或曰:大会议之认可日本要求,乃所以保存国际同盟也。中国岂不知为此而有所牺牲?但中有不能已于言者,大会可以不令一强固之日本,放弃其要求。(其要求之起点,乃为侵略土地。)而反令一软弱之中国,牺牲其主权?代表等敢言曰:此种解决方法,不论何方面提出,中国人民闻之,必大失望,大愤怒。当意大利为阜姆决裂,大会议且为之坚持到底,然则中国提出山东之问题,各大国反不表同情乎?要知山东问题,关于四万万人民未来之幸福,而远东之和平与利益,皆系于是也。

陆征祥的这一篇抗议书,比前次较为激烈,也是中国专使,愤怒至极递交给了“和会”。然而,会长和副会长五国,只讲强弱,不讲公道,任你陆征祥舌敝唇焦,总敌不过强邻气焰,日本专使也不理不睬,英美法等国也袖手旁观。陆征祥见此,回电北京。

中国在巴黎外交失败的消息迅速传到上海,传到北京,京沪两地大哗,纷纷怒斥倭使。其中一人,拍案而起,大声说:“如此, 国将亡了,国亡,家又何依?”此人是谁?是《新青年》杂志主编,大学教授陈独秀。

那陈独秀原名庆同,字仲甫 ,号实奄。安徽怀宁人,一八八0年生。一九0七年、一九一0年两次东渡日本留学。辛亥革命前创办《民国日日报》、《安徽日报》宣传革命思想。一九一五年九月创办《新青年》杂志,又与胡适等提倡新文学。陈独秀通过《新青年》向封建专制、封建道德、封建礼教提出了猛烈的批判,与之积极响应的是燕京大学教授李大钊。陈李二人为更多的青年信奉真理,高呼要砸碎封建枷锁、封建礼教。固而威望很高。二人被称为南陈北李。由于二人观点相同,又同为新反化运动的发起人之一,虽接触时间仅为一年多一点,但二人心灵相通,各视对方为知己。

陈独秀得知列强强压我代表签订屈辱条约,好不气恼,闻声进来的长子延年见父亲一脸恼怒,不禁惊问:“父亲何事发喊?”陈独秀说:“延年,国之将破,汝有何为?”延年十分好笑,说:“父亲,你不是常教导孩儿‘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今日为何如此?”陈独秀说:“我国代表参加巴黎和平会议,西方列强支持日本,强行将德国在我山东的特权转让给日本,听此消息,谁个不怒发冲冠呢?”陈延年说:“在家里大喊大叫,能将山东喊回来?不如走出家门,在学校一呼,发动学生请愿,说不定还能阻止事态的发展。一句话提醒了陈独秀,说:“延年,你说得对,我这就到学校,你和弟弟乔年也应该勇敢地走出家门,参加这场保卫祖国的斗争。不过,要是能联系北京大学的李幼常等一起行动,不是很好吗?”二人在议论间,陈独秀的次子延年一步跨了进来,见父兄正议国事,便自高奋勇地说:“父亲,正好我要上北大一趟,不如你写一封信,让我带给大钊叔叔。只今晚上车,明日上午便到北大呢。”陈独秀大喜,送乔年上路。

那李大钊在北大,也听说了外交失败的事。这天午后,他正要出门发动学生抗议外国列强割我山东的暴行,突然有人叩门,开门一看,见一年轻人站在那里。那人问:“这就是李老师的家吗?”我要找李幼常叔叔。”李大钊说:“我就是。你是那个学校的学生?”来人答:“我叫陈乔年,我父亲陈仲甫有书信一封,要我面交你。”李大钊连忙请陈乔年进屋。看了陈独秀的信,十分高兴,说:“你父亲马上就要回到上海,我也正愁京沪两地不能同时举行声势浩大的学生运动呢,这不,仲甫和我想到一快了,下午我就去发动。”

那北京大学也非寻常大学可比,学生们在李大钊的鼓励下,早已群情激奋,李大钊因势利导,只听他在台上说:“同学们,德国在我国山东的特权让给日本,无疑是前门去狼,后门进虎。从此,国无宁日了,我们就要当亡国奴了。国亡,我等何以存在?五尺男儿,岂能坐视国亡?站起来,挺起胸。悍卫国权吧。”短短的几句话,便将学生们的漏*点推向了极点。于是,学生经过短赞的研究,决定召集全校学生会议,深讨卖国贼的罪行。

到了五月三日下午,北京大学学生在法科礼堂集会,众议四条:“一 、联合各界,一致力争。二、通电巴黎专使,坚持不签字。三、通电各省,于五月七日为国耻纪念,举行示威游行活动。四、决定五月七日齐集天安门广场,举行学界大示威。”

这天是五月四日,下午,各校学生代表齐聚天安门广场,不少代表登台演讲,北京大学法学系代表谢绍敏在演讲中,慷慨激昂,声泪俱下,他悲愤填膺。咬破中指,扯下衣襟,血书:“还我青岛!”台下学生鼓掌陡起。不少学生失声痛哭,其气势悲壮、激昂。然后是散发传单,知照在北京的各大中专学校。

却说陈独秀自送乔年上京后,便着手组织上海各界支持学生的爱国运动,这天,他听说北京学生因游行示威被捕多人,也为乔年的安全担心。午饭后门外有人叩门,他开门一看,见是江苏省学会副会长黄炎培,连忙拱手相迎。二人坐下后,陈独秀便问起学会的情况,黄炎培说:“我们江苏学界积极支持在上海的学生运动。自北京爆发学潮后,五月七日,上海学界在公共体育场集会,到会之人不下两万。其它各界也有人参加呢。”陈独秀说:“黄先生高义,我虽然没有参加这一大型集会,但先生的演讲我很佩服,也深感痛快。黄炎培说:“仲甫先生知道了,太好了!”陈独秀说:“我不仅知道,先生的演讲内容有些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呢。你看,‘今日何日,唯吾雪耻之夫职,并望勿过五分钟之热度,时过境迁,又复忘怀,则吾国真不救也。望吾国民坚韧不懈为国努力。’这不是出自先生的口吗?”黄炎培笑着说:“仲甫先生果然好记性。是延年告诉你的?那天,各界代表王宏实,叶刚久,汪宪常,朱隐情,光明甫等登台演讲,他们推我为集会主席,我们还宣示了四条办法呢。”陈独秀说:“很好。黄先生的四条办法我听说了。那是:(一)电令欧洲和会及我国专使,对青岛问题必须力争,迫不得已拒绝签字。(二)电告英美法意代表,陈述青岛等地不能为日之理由。(三)致电各省会,教育会,商会等,请其一致电京,力争外交问题,营救被捕学生。(四)敦请国民大会推代表赴南北和会,请求两总代表电京,严惩卖国贼,释放被捕学生。你们议论的四条,我完全赞同。现关键的是要动员工商界一起行动起来,迫使北方政府答应我们的要求,不知先生愿意与仲甫一道奔走?”黄炎培奋然,说:“有仲甫先生在,黄某还有何惧!”二人又商量了一些办法。黄炎培告辞出来,恰好与北京回来的陈乔年相遇。乔年见了黄炎培,便叫:“黄叔叔,不如再坐一会,我正有事告诉你呢。”陈独秀见乔年安全回归,十分高兴,连忙留住黄炎培。

三人刚坐下,陈延年从外面回来,见弟弟回家,也很高兴,问乔年:“你到北京这么多天了,你见到李幼常叔叔吗?北京的学潮你参加了吗?听说声势浩大,还放火烧了赵家楼,又听说有很多学生被捕,我和父亲好担心你呀。说说这次北京之行。”乔年说:“我是五月二日到北大的,当天下午便找到了北京大学的李幼常叔叔。李叔叔非常赞同父亲的见解。在李叔叔的指导下,五月四日下午,北京的十几所大专院校的学生,齐聚天安门广场,对卖国贼曹汝霖、章宗祥、陆宗与的罪行进行了深讨。我也参加了。我们在大旗上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卖国求荣,早知曹瞒遗种碑无字。’下联是:‘倾心媚外,不期章惇余孽死有头。’在大旗下面,写有:‘北大学生挽卖国贼曹汝霖、章宗祥遗臭千古。’为唤取京城人们的注意,又有众多的小旗。小旗上有‘取消二十一条’,‘还我青岛,保我主权!’‘勿作五分钟的爱国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头可断,血可流,青岛不能丢!’在天安门聚会的各校学生至少有三千人,我们到处都散发传单。我顺便带几张。黄叔叔,你们看。还有,在京城的各大专院校都派团到各省发动民众,捍卫国权,我们的热情很高呢。”陈延年接过乔年的传单,只见传单上写有:

“现日本万国和会,要求吞并青岛,管理山东的一切权力就要实现了。他们的外交,大胜利了;我们外交,大失败了。山东大势已去,就是破坏中国的领土,中国的领土被破坏,中国就亡了。所以,我们学界,今天,排队到公使馆去,要求各国出来主持公道。务望全国同胞立即行动起来,设法召开国民大会,外争主权,内惩国贼。中国的存亡,在此一举。今与全国同胞立两个信条: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断送,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但不可以低头。国已亡了,同胞们起来呀!”

陈延年看后,说:“太好了。我们在上海的学潮,虽也轰轰烈烈,但没有北京浩大,我们要动员上海各界立即行动起来,声援学生的爱国运动。”陈独秀问:“乔年,听说北京大学院长蔡元培为声援学生,已辞职,有这事吗?”陈乔年说:“父亲,这事属实。因京城总监吴炳湘见我们游行队伍庞大,派人弹压,教育部也派员劝阻,但学生们在气头上 ,如何肯让?当我们游行队伍来到赵家楼时,不知是谁喊了声:‘前面那个院子就是卖国贼曹汝霖的宅子,我们冲进去,揪住卖国贼!’大家果然一涌而入,曹家见此,连忙将大门关上。学生中一人高喊:‘砸!’便首先捡起一石头,把玻璃砸开了一个洞,这一下,提醒了学生们,好多人如法炮制,曹宅被砸得稀烂。等到我进去时,发现几个人坐在那里,仔细一看,竟是几个日本人坐成一团,中间那个人,有人认得是章宗祥。只听有人大声喊:‘中间坐着的那人就是卖国贼章宗祥。’又有人大吼:‘打,打死卖国贼!’话音刚落,数十人冲过来,一起动手,把章贼打得在地上乱滚,曹宅的人冲上来,架起章贼,死命地从后门跑了。那几个日本人也被打得遍体麟伤,一溜烟地逃了。学生们不解恨,一个学生叫道:‘这贼窝留着做甚?烧掉算啦!’果然,就有人放起火来。这时,外面军警围拢,逮捕了十九人,我回到北京大学时,已知蔡元培到警署交涉,被总监拒绝,后又找到段祺瑞。段为章曹二贼开脱,蔡院长大怒,公开声援学生运动。第二天,蔡院长与教育总长傅增湘一起到警察总署,进行交涉没有结果,傅蔡二人同时宣布辞职。”

听了陈乔年的一番讲述,黄炎培大怒:“这不行,我们必须以声势浩大的行动来声援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发动。”陈独秀说:“黄先生,我们刚才所议,关键是动员各界一起参加,方能取得斗争的胜利。”黄炎培以为然,怒气冲冲地去了。

那黄炎培生于一八七九年,字任之,上海人。老同盟会员。现任江苏省教育司司长、省教育学会副会长。

黄炎培来到公共体育场,正好光明甫等人也在这里。光明甫告诉他:“留日学生为声援北京的学潮,抗议日本谋我山东,举行示威游行,被日本当局当场逮捕三十人,其中一小学生,年仅十岁,也被投入了监狱。”黄炎培听说后,无明火冒三千丈,说:“日本人恶毒,连小学生也不放过。我等在国内通电商会、工界抵制日货,只要上海率先进行,全国一定会响应。”光明甫说:“太好了。我父亲所在的商行日货很多,一旦抵制,同行必定回应。”黄炎培鼓励他:“旺甫。做你父亲的工作非你莫属。我们江苏学界、教育界一起行动。”郑培然说:“我去动员码头工人,让日货上不了岸。”又有人提出联系电厂工人,黄炎培大喜,做了具体指导后,大家分头行动去了。

仅仅两天,上海的学界,教育界,工商界都积极行动起来。你看那大上海,十里洋场,工人罢工、商人罢市、教师罢课,到处一片冷清。各界又发宣言,要求立即罢免曹汝霖、章宗祥、陆宗与的职务。广州、北京、武汉等三十多座大城市也通电表示拥护,这一下,把个徐世昌吓得目登口呆。新上任的钱能训总理对徐世昌说:“现在全国大多城市都在实行‘三罢,’再不罢免曹汝霖、章宗祥、陆宗与的公职,恐怕国家乱得不可收拾了。还有,赶快电告巴黎的和谈代表,拒绝在和约上签字。”徐总统以为然。

你说那章、曹、陆三人,官居何职,国人如此憎恨?原来,曹汝霖系订立卖国的二十一条主持者,时任外交次长。陆宗与与章宗祥先后是驻日公使,三人在任职期间,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在卖国条约签上:“欣然同意”字样,难怪国人称之为贼。

再说在法国巴黎参加“和平会议”的中国外交总长陆征祥,接到国务总理钱能训的电报后,虽然千钧重担轻松了许多,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时顾维钧等表示祝贺,陆征祥则一脸愁容,说:“日本人,虎狼也。今日之事未果,他日必生事端,国无宁日了。”顾维钧说:“总长,顾眼前吧,往后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这时,秘书进来,告诉他:“总长,钱总理来电,请你率团回国。”

几个月后,陆征祥回到北京,便来到总理府,时钱总理已御任,新上任的龚心湛任职两个月后辞职,现任总理的是靳云鹏。陆征祥到来时,见靳总理与教育次长袁希涛谈论陈独秀与李大钊的事,不知怎的,又扯到湖南《湘江评论》上,又提到孙中山。见靳总理忙,陆总长正要辞出,靳总理叫住他,说出一番话来。不因为这,有分教,昏浊世界,又添几多血河尸山;动荡乾坤,再现朵朵纷争战云。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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