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一把抓住马铃的手，拉住她坐下，哭笑不得地说：“说你是小孩子吧，有些事你又敏感的不得了，说你是大人吧，你又浑身的孩子气。你这么风风火火地回去，没事也有事了。至少你爸爸他们就得以为，这是我们耍的一个阴谋，威胁市委市政府。你别着急，我们是准备万一打不赢这场官司，再向上反映。就是反映，我们也得正大光明地告诉你爸爸他们，然后再向上反映。”

马铃松口气，笑了嚷嚷：“啊，我明白了，你是要公开威胁他们。你早说呀，早说我不就不着急了。对对对！这招灵。就公开威胁他们。这招我小时侯就常用，我爸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说，你等着，等我妈妈回来，我就告你的状。这么一说特灵，我爸就乖乖听我摆布。”

大家啼笑皆非地望着马铃。胡杨林想，这就是中国现代“八旗子弟”，对世事一窍不通，却对政治斗争敏感老练，真是可悲。

说话间，李丽平放下碗，擦着嘴巴站起来说：“经理，那我就先走了。马铃，赵哥，你们大伙慢慢吃着，我先回去写材料了。”

小陆说：“李襄理你等等，我跟你一块走。”小陆又对胡杨林说：“经理，今天没有外人，用不着我了，我跟李襄理一块走。”

胡杨林点头又问：“你们都吃饱了吗？吃饱，不急这一会。”

“吃饱了，吃饱了。”李丽平和小陆答应着向外走。

陈工程师也站起来：“等等，我也吃饱喝足，跟你们一块走，给小李出出主意把把关，有些知识我还是有的。”

宋君宝、赵广大和大头也站起来。宋君宝说：“等等，我们也走。众人拾柴火旺，我们也跟着去打柴添柴。”

胡杨林也站起来，犹豫不决地说：“那，那咱们干脆就散了吧。一块回去，共同研究不是更好嘛……”

宋君宝慌忙拦住胡杨林，用力捏捏他的手，意味深长地说：“你不能走，你这有客人，你走了算怎么回事？你好好陪客人，把客人陪好就行了。这点事，我们是被窝里捉虱子――手拿把掐。”

大头也说：“行了胡司令，这点事我们是拢火打兔子，捎带脚就干了，用不着你。不过你可千万别喝大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丢了西瓜捡芝麻，那可就不好玩了。明白吗？”

胡杨林知道大头的意思，提醒他别犯糊涂，苦笑不已。心想，我谁也不想捡谁也不想沾，一个梅朵儿就够我伤心一辈子了。胡杨林真想走，可看马铃没有动身的意思，又不愿意对她有丝毫伤害，只好跟大家点头告别，又重新坐下。

门关上后，马铃吐口气，欢快地说：“终于都走了。这些人真没劲，没品味，没风度，俗不可耐，跟他们在一起，真倒霉，能把人憋闷死。来，胡……胡大经理，咱们再碰几杯，较量较量。”

胡杨林装腔作势地说：“小孩子，不要喝那么多酒，没好处。”

马铃撇着嘴，静静地看胡杨林。胡杨林忍不住扫了马铃一眼，一颗心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小姑娘太美了，漆黑的头发，略带点自来卷，编成两条粗黑的辫子，牛角一样弯曲在脸颊两边，一张小脸，白嫩如雪，两团酒晕，如霞似火地在玉面上流趟着。弯眉杏眼，黑的如漆白的似玉，如泉似溪，冰川下的火山般喷涌着……

胡杨林只看了马铃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忙掩饰着找烟抽。慌乱中，把藏在另一个口袋里的国产烟大前门掏出来。

马铃一眼看见夺过去看看，丢在桌子上撇嘴说：“乡吧佬！连做派都是乡下人。一个口袋里装好烟给别人抽，一个口袋里装孬烟自己抽，真可怜。一盒烟值几个钱，明天我给你拿几条好烟，你使劲抽。一天抽个三五盒，也不过十块八块钱，就穷死你了？”

胡杨林避开马铃目光，皱着眉直摇头。马铃推胡杨林一下，温柔地说：“怎么啦，伤自尊了？小气鬼！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明白，你又不是老农民，那么大的公司，抽几盒烟就抽垮了？”

胡杨林笑道：“我还没那么脆弱。我是抽习惯国产烟了。再说，这烟比我们下乡时抽的好多了，那时侯，我们抽的是几分钱一盒的经济烟。大前门，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你还下过乡？”马铃惊奇地问道。

胡杨林笑道：“失望了吧？我是地地道道的乡吧佬，跟你哥在一个宿舍里，滚过一年多。他上了工农兵大学，我上的农业大学。”

“才不呢，才不呢。这有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经历。”马铃不以为然地说：“下乡特好玩吧？骑上大马，任意驰骋，多美啊……”

胡杨林苦笑着看马铃，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马铃还沉浸在美妙的想象中：“太美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就没赶上那时侯。怎么好事全让你们赶上……”

胡杨林无言以对，只好喝酒。马铃见状，举起酒杯，对胡杨林说：“来，干杯！咱们再碰几杯。”

胡杨林说：“好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小孩子，少喝酒！”

“才不呢。我都二十岁了，比你小不了几岁，你怎么老想充大？胡哥，我就是想喝酒，心里好象是有一团火，只有酒才能把它浇灭。”马铃眼睛亮晶晶的，直射在胡杨林的脸上，寻找他的眼睛说：“又仿佛是有一团气，憋闷死人了，只有喝酒才能把它挥发出来……”

胡杨林一惊，他知道，这傻丫头情怀开放，恋爱了，目标就是自己。心里是既甜蜜又惶惑。他愿意天下所有的女人都爱自己，可他又承受不了这种负担，背负不动这些债务……也不知道梅朵儿怎么样了？想起梅朵儿，胡杨林心里一阵剧痛。只好苦笑着摇头，默默地举杯喝酒。

“胡哥，别自己喝，我陪你喝，来，碰杯！”马铃欢笑着举杯。

胡杨林醉了，醉眼蒙胧什么也看不清，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他被一张火辣辣的香唇烫醒。不知道什么时侯，马铃居然把他的头抱在怀中，热吻着他……

胡杨林一清醒，身体也跟着清醒过来，一把抱住马铃，就开始本能地动作起来。他是有过这方面经验的人，一出手便轻车熟路奔马铃的要害部位……

这么一来，倒把马铃吓住了，一把推开他的手，颤栗着问：“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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