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乌山四杰
作者:鄂是大忽悠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62

歌声如刀,歌声似锉,扎在胡杨林心上,在他的心上锉下一条条沟壑......

这是胡杨林第一次听到这样惊心动魄的歌。shouda8.Com。

这是一首在监狱中广为传唱的歌。

这是一首地下传唱不能见天日的歌。此时此刻,只在监狱或看守所里传唱。

后来,一个知名的演员做了牢,出狱后把这首歌唱响了。

此刻,这首歌不但把胡杨林惊呆了,也把梅朵儿听傻了。痴痴呆呆地望着胡杨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谁制造了钞票......爱情多少钱一份......”

胡杨林默默思索:“爱如沙塔,水干塔散;爱是童贞的游戏,一捅就破;爱是风是云......爱究竟是什么?是后来常常想起的扭曲的梦......钱啊,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下午四点,医生值班室里,梅朵儿脱下白大褂,准备下班,却若有所思。

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羞答答的捂住脸连连摇头。

折腾一阵后,咬着嘴唇悄悄地来到胡杨林的病房门口。痴呆呆地看着病床上仰望天花板发呆的胡杨林。看了好一阵,才苦笑着摇摇头,恋恋不舍地走了。

几个病友悄悄地议论起来:“哎,这小子还真有女人缘。那么漂亮的小梅大夫,好象都对他有了那意思。下班了都不忘跑来偷看一眼。”

“这有啥奇怪的,漂亮姑娘对俊小伙来劲儿,天经地义。”

“谁让你长的猪八戒他二姨夫似的,要不然你回回炉......”

哗,病房里哄堂大笑。笑声惊动胡杨林。他坐起来四下看看,有点心有余悸地对一个小孩招手说:“小朋友,帮我看看梅大夫走没走。”

病友们又是一通哄笑。一个病友笑道:“刚下班,你没看见?”

“下班前还改写了一出戏哩。叫薛宝钗探病贾宝玉......”

病房又是一通乱。胡杨林不理会取笑的病友们,急忙溜之大吉。

李英武的父亲,是矿山机械制造厂厂长,母亲是老师。

李英武的妹妹李英文,搭乘知青大返城的末班招工车,同胡杨林一天参加工作,在同一个建筑施工队。李英文在少女时代,就喜欢上胡杨林。

胡杨林从施工队调进矿机厂,由瓦工改学钳工,就是她背后出的力。

李英文和哥哥李英武,同时喜欢上贫困的工人子女,结果却大相径庭。

他们的母亲张老师,坚决反对儿子的爱情,却对女儿的恋爱默许。

因为张老师和李厂长,坚信胡杨林不是池中物,绝对不会久居人下。

胡杨林来到李厂长家。

一向喜欢他的张老师,对他视而不见,只是痴呆呆地默默流泪。

李英文哭泣着接待他。胡杨林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们,只得随便说几句应景的话。然后愣头愣脑地听几个干部家属,在不得要领地劝慰张老师。

一小时后,胡杨林匆匆忙忙跑到韩星家。

远远地,就看到韩星家变成集市一般。巷道里、院门前,挤满了群众。

大家议论纷纷,充满了关切、同情与愤怒。

胡杨林挤进韩家,准备安慰安慰韩二婶,却发现根本说不上话。

话语权被围着韩二婶的那些老娘们霸占。便退出来,来到院落里的自建房。

韩家的自建房里,韩星、柳镇山、白桦树坐在小土炕上,默默地抽烟。

胡杨林脱鞋上炕。柳镇山递给胡杨林一支烟,胡杨林点着。

四个人都眼帘下垂,相互不认识一般。

其实,他们四个是喝过血酒的结义兄弟。

老大是柳镇山,老二是韩星,老三是白桦树,老四是胡杨林。

他们四人,被好事者称为乌山四杰。

他们四人曾经发过血誓,今生今世,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现在,老二韩星有难了,妹妹韩灵突然惨死。兄弟们却无法为他分担灾难,只能陪着他痛苦。

“老二,灵妹埋不埋?要埋的话,墓地的事由我包了。”柳镇山闷声闷气地开口。

柳镇山瘦高条,黑脸,大眼睛,鼻若石雕,唇如刀削,络腮胡子,二十七八岁。身穿蓝色工作服,身边放着柳条安全帽。

柳镇山是在工地上听到消息,跑来的。他现在是一零八工程处第一施工队的副队长。走后门为兄弟的妹妹修建个坟墓的能力,还是有的。

“老太太说,她少年横死,埋了不好。”韩星抬了抬眼皮,阴沉地喃喃。

韩星中等身材,二十五六岁,黄头发,瘦的象只猴子,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开合之际,利剑一般。寒光闪闪。眼下,更是锐利如刀,令人不敢正视。

“好也不埋!让李家办去。办好咱不找麻烦,办不好咱们要他们好瞧。就是干不过他们,也得甩他们一脸大鼻涕,给他们来个满脸花,恶心恶心他们。”白桦树恨声道。

白桦树是个漂亮小伙。白脸,浓眉大眼,高鼻梁。跟韩星一样,身穿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若不是他眼神飘渺、嘴角流露出刻薄,就完美了。

“按说是不能便宜他们,可李英武也死了。闹也闹不出结果。”柳镇山看着韩星,若有所思地嘀咕。

韩星却欲言又止,望向胡杨林。

“那也不能便宜他们!好好一个人,就白死了?”白桦树怒道。

柳镇山察觉到韩星的意思,是想听胡杨林的意见。便代韩星问道:“林子,你怎么个意思?你这个小诸葛,怎么成徐庶进曹营了?”

胡杨林苦笑:“别说我这假诸葛,就是真孔明来了,也是无计可施。说什么?让老二去把张老师打一顿?!或者是咱们半夜三更去砸张老师家玻璃,再狠点就烧她家房子!要还不解恨,那就干脆把李英文绑架喽,扔到舍身崖下!”

“说的什么屁话?!”柳镇山责备地摇头:“林子,你说的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咱们能干这种事吗?你这不是打着灵柩幡接亲,瞎捣乱嘛!说正经的。”

胡杨林正色道:“正经的,那就是老生常谈了。化悲痛为力量。卧薪尝胆,努力学习,积蓄力量,将来干出一番大事业。让那些小人自己惭愧或发抖去!”

“哎,这才是正经话。”柳镇山拍膝赞同,眼睛盯住韩星。

韩星苦笑道:“老大,老四,你们用不着变着法劝我。我不会干那些傻事。但我也不想等上十年二十年。林子,有没有快一些的法子?”

胡杨林迟疑不决地嘟囔:“快些的,那、那就得剑走偏锋,出奇兵。溜须拍马去当官。可这、可这样一来,就得把良心掏出来喂狗,认贼做父……反正就是再也别把自己当人了。你觉得你能行不?事实上,坏人不比好人好当……”

“明白了。”韩星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现异彩,咬牙切齿地说:“回头把你那本《官场现行记》给我,我要照本宣科玩一把!张兆海能凭着这本溜须拍马宝典,从小钳工干到副局级,我就能用它干到中央。哥们们,我对天发誓!我要五年干到市里,十年干到省级,二十年十到中央!不达目的,我去跳舍身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