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秘约(上)
作者:冰原画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83

刚到入夜,北镇抚司外不时有锦衣卫巡逻经过,一队走到二汪尸体之下,见无异样,便向前面巡逻。半盏茶时分,第二队巡逻出来,黑暗中望见二汪吊在柱上,并无异样。一名锦衣卫仔细,近前一看,叫道:“不好,汪雨兄弟尸体不见了,这二人是卫士张三张五。”众锦衣卫围,果然是前班的巡逻卫士张三张五,一名锦衣卫慌道:“不好,是侠义盟高手寻仇来了。据闻那盟主伊愿,武功天下第一,连得了祝融神功的方青狮也不是敌手。我等快快回到衙内禀报齐指挥,防贼子前来偷袭。”

众锦衣卫得言,正想入衙内躲避,突然后背一凉,倒地死去,无一幸免。北镇抚司锦衣卫衙门,因防侠义盟前来救走胡莫言,每晚有十班巡逻,由一名千户带领。前面两班巡逻出去良久,并未返回,今晚当值千户正是昔日害死大观三杰的王名德。王名德心生疑虑,便带了二十名锦衣卫出衙察看,到了门口,四下并无疑样,二汪尸体也挂在柱上。正要向前巡视,一名锦衣卫眼尖,叫道:“大人,这不是汪雨二人的尸体,有人暗中调包了。”王名德大惊,上前一看,果然是手下卫士张三张五,当即惊惶失措,正要拔腿向衙内逃跑,却见身旁锦衣卫莫名其妙,如被鬼神勾去魂魄,齐皆扑地而亡。

王名德吓得心胆俱裂,拔出绣春刀,叫道:“何方鬼怪,有种的站到爷爷面前来瞧瞧。”语声刚毕,风声呼啸,一黑衣披鬼魅,双足离地,直挺挺飘来堵在镇抚司门中。那鬼魅阴森森道:“王名德,我乃汪雨鬼魂,前来取你性命。”王名德大怒,长刀迎风一斩,那鬼魅突然一脚踢出,后先至,将王名德踢得倒翻在地。这一脚内力雄厚,踢得王名德口喷鲜血,内伤颇重。那鬼魅膝盖不弯,向前一跳,跳到王名德跟前,身形扑倒,双手箍住王名德脖子,不过片刻,王名德窒息而死。

第三班巡逻按时出来当值,来到衙门口一瞟,并无异样,但前面几班却不回到班房歇休,一锦衣卫嘀咕道:“定是又躲到酒馆喝酒赌钱去了,这些杀才,早晚被齐指挥革职回家。”那锦衣卫嘟嘟囔囔,来到吊二汪的木柱下一看,魂飞魄散,叫道:“弟兄们,不好了,王大人被贼子暗害了。”一语未毕,身子一僵,扑地而死。众锦衣卫大惊,拔出佩刀,各自戒备。突然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凄惨哭声,道是:“锦衣卫,我是汪雨,我死得好惨啊,死得好惨……”众锦衣卫吓得魂不守舍,当即跪在地上,求道:“汪少爷,你不是我们杀的啊,你要报仇,可要认清仇人才是啊,不要伤及无辜。”

那鬼魅道:“你们去叫霍凌风出来,我要找他报仇。”众锦衣卫失魂落魄,慌不迭逃到衙门里。齐重成因吃了汪雨一拳,内伤严重,正在城中治疗,北镇抚司由王洪宾和王名德坐镇,今夜王名德死后,王洪宾不在衙门,霍凌风只是齐重成请来帮忙的客卿,此时北镇抚司再无高手坐镇。众锦衣卫无奈,只得到诏狱请霍凌风出面。霍凌风闻言,大怒,提了长刀,来到衙门口,叫道:“何方妖魔,霍凌风在此,有胆的现形一观。”

喊话方毕,听得四下阴风大作,四名黑衣鬼魅飘了过来,霍凌风大怒,长刀迎风一斩,向一名鬼魅头上砍去。那鬼魅步法一变,侧身让过,霍凌风刀法娴熟,刀刀砍向那鬼魅要害,那鬼魅眼见不敌,向后便逃,霍凌风紧追不舍。刚追出三四里,已到荒野树林中,四下无人,那鬼魅突然停住脚步,拔出青虹剑,怒道:“霍凌风,你杀我大哥,今日伊愿前来报仇。”霍凌风大惊,他早知伊愿武功高强,乃天下第一人,此际无帮手在侧,恐有不虞,正想逃走,伊愿冷哼一声,青虹剑一震,使出天雷十击,一式“万马军中昆仑斩”,早有将霍凌风致于死地之心。

霍凌风见势不妙,只得奋起十分精力,与伊愿拼斗。但伊愿武功高强,远非霍凌风可敌,仗着拼命,奋力支撑了两百余合,已是强弩之末,伊愿青虹剑一震,将霍凌风刺死剑下。当下用绳索套住霍凌风脖子,回到北镇抚司门口,将其吊在木柱上。伊愿见此夜震慑目的达到,便和靳卫风等回到张濯府上商议。

却说乔重成次日得报,王名德和霍凌风死在北镇抚司衙门口,惊惶失措,恐侠义盟高手狙杀,再不敢回锦衣卫衙门当值,只得到施明宗府上,求其庇护。施明宗见侠义盟神出鬼没,竟敢将名震天下的北镇抚司熟视无睹,想来便来,想杀便杀,连有西北第一刀之称的霍凌风都不堪一击,若侠义盟要杀害已待性命,岂非易若反掌?保命要紧,当下和施三才紧急商议。

施三才闻言,惊惶失措,沉思半晌,思得一策,说道:“父亲,不必担心,我有一策,可使侠义盟不会加害于我。”施明宗急道:“快快道来。”施三才道:“侠义盟此举,乃敲山震虎,暗示我等不得伤害胡莫言性命,否则有鱼死网皮之意。您只须上奏皇帝,将胡莫言革职还乡,永不叙用,我们目的达到,且侠义盟也不会怪责于我。”施明宗得计大喜,即刻到文渊阁拟好奏章,故意让张濯知晓有保奏胡莫言的内容,当下赶到西苑,面呈皇帝。

皇帝刚愎自用,见胡莫言书信中有责已重用弄臣误国之意,早有心致胡莫言于死地。但朝中两派,都上折力保胡莫言,不便弄得君臣不睦,当下故意道:“卿且先退下,此事待三法司会审之后,自有公正审判。”施明宗误以为圣意会轻罚胡莫言,当下自去和三法司暗中交待,轻判胡莫言。

张濯见施贼松动,又得冯仁木宫中密报,知施贼确有上奏保胡莫言,大喜,回到府上和伊愿等商议。伊愿闻言,大惊失色,忧道:“阁老,胡大人命不久矣。”张濯惊道:“兄弟何出此言?”伊愿苦道:“若施贼全力置胡大人于死地,皇上为了平衡朝中两派,或会放过胡大人。但满朝上下,众口一词,尽皆为胡大人求情,可见胡大人长袖善舞、为官老到。皇上多疑,虑及胡大人大肆行贿,收买人心。如此苦心孤诣,精于权谋,所为何来?日后坐大,太子临朝,必会危及新皇权威。以当今皇上胸襟,必不会让胡大人成为新皇的绊脚石。”

张濯闻言,恍然大悟,急道:“伊兄弟,现下如何营救胡大人?”伊愿长叹一声,说道:“我等在北镇抚司杀人,实是敲山震虎,有杀鸡儆猴于齐重成之意,不过是恐厂卫在狱中加害胡大人性命,并无暗杀施老贼之意。不想施贼谬解,爱惜狗命,矫枉过正,居然上书保奏胡大人,反害了胡大人性命。”张濯道:“伊兄弟,可有补救措施?”伊愿道:“难,不过有一法可试。”张濯道:“何法?”伊愿道:“我去面圣。”张濯惊道:“兄弟虽然名动八表,苦无官职在身,如何得见圣上?”伊愿道:“皇宫大内,虽然高手如云,但若我想进去,他们也拦不住我。”张濯道:“兄弟武功高强,当世无人能敌,但仍是大明臣子,毕竟吾皇乃九五之尊,望兄弟谦诚为之。”

伊愿道:“阁老不必担心,我虽一介布衣,也懂些宫廷礼仪,不致激怒皇帝。若能陈情苦谏,说服皇上,或可救出胡大人。”张濯见胡莫言命悬一线,危如累卵,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权且一试。当下又嘱咐了冯仁木,着其关照伊愿,冯仁木自然极力应承。刚刚入夜,皇帝在御书房听冯仁木诵读奏章,听了三十余道,并无特别,龙体倦怠,正要着其批红,自会龙榻歇休,却听得屋外一人轻轻禀道:“侠义盟草民伊愿,求谒吾皇。”

皇帝早知侠义盟主伊愿其名,虽然历代武人结盟,皇帝皆猜忌痛恨,必欲除之而后快。但侠义盟乃爱国护民的江湖组织,又屡帮国家抗击外敌,功在社稷。加之伊愿系当今衍圣公孙玉贤外孙,身份特别,故而皇帝隐忍不,并暗有支助。皇帝听得伊愿站在门外,笑道:“伊愿,进来让朕一观。”伊愿进到书房,向皇帝行过大礼,皇帝并不怪伊愿冒然惊驾之罪,见伊愿相貌堂堂,温文尔雅,又懂宫中礼仪,龙颜大喜,说道:“爱卿请起。久闻卿鏖战沙场,破倭平虏,乃世之英雄,不想生得如此斯文,又年轻潇洒,真是让朕动容啊。”伊愿此时,并无官职,皇帝用“爱卿”呼他,显然已有深意。

伊愿谦道:“草民愚驽,冒然求见,惊了圣驾,望陛下恕罪。”皇帝笑道:“卿乃爱国侠客,行事不拘常法,恕卿无罪。卿此来,有何事急着见朕?”伊愿道:“为胡莫言大人之事而来。”皇帝闻之,屏退左右,半晌不语,说道:“胡爱卿犯了国法,自有国家法度规束,三司日后公正查审,朕不便干涉,望卿毋须多言。”伊愿急道:“请圣上听草民道来。”皇帝笑着阻道:“久闻卿乃大观书院翘楚,学识渊博,卿既有备而来,必然早有见解,脑中装的全是大道正理。可愿暂时腾空,先听朕一言?”伊愿道:“草民恭聆圣上教诲。”皇帝和颜悦色道:“伊愿,你可明白‘无声之声更远’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