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京都惨案(下)
作者:冰原画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90

汪雨怒道:“阁下何人?”霍凌风道:“崆峒霍凌风。”汪雨冷哼一声,道:“原来是西北倒数第一刀。”霍凌风怒道:“久闻侠义盟羽电卫领大名,今日不分高下,休得逃走。”汪雨道:“笑话,我不杀你为大哥报仇,无端跑走,岂不任你逍遥法外?”霍凌风道:“休得狂言,打过才知。”二人杀成一团。霍凌风是崆峒派大师兄,武功在齐重成之上,汪雨和齐重成打了一百多合,又伸出五神飞钩枪法,休力消耗太大。霍凌风武功高出汪锋不少,虽然二人也打了一百多合,但霍凌风并未尽全力,故而体力占优。

二人杀了两百余合,不分胜负,霍凌风战得性起,叫道:“且接我崆峒风雷刀法。”汪雨道:“怕你不成?”二人又打了一百余合,汪雨渐渐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再激战五十余合,汪雨左支右绌,霍凌风一式风起雷劈,前刀后拳,汪雨避无可避,一式狮虎同寿,便欲与霍凌风同归于尽。先前汪锋曾用过这一招,霍凌风已有破解之法,当下不慌不忙,侧身让过,长刀迎风一斩,将汪雨斩于刀下。

却说汪飞和家人乘上马车,刚跑出南门十余里,加上仆人镖师,共有二十多名,一路行走不快。车马刚行到一小树林前,听得数声冷笑,数十名东厂番子挡住去路。东厂提督王效武风神杖一指,笑道:“汪飞,咱家早等候你多时了。”汪飞怒道:“你想如何?”王效武道:“汪雨勾结胡莫言,犯上作乱,祸及全家,特来拿你治罪。”汪飞长枪一抖,笑道:“你可知‘铁枪汪’大名?”王效武道:“浪得虚名而已。”汪飞大怒,铁枪一挽枪花,向王效武兜头罩来。

王效武练的混元童子功,加上是太监,不思女色,勤练数十年,功力非同小可。一套风神杖法,原是武林失传百年的绝学,一旦展开,但见满天杖影,无边无际,一重一重,尽向汪飞攻来。汪飞成名江湖多年,近年来已鲜与人交手,但凭着数十年功力,神威不减当年。打过一百余合,杀得王效武节节败退。王效武大怒,喝道:“尔等还不行动?凡汪氏家人,格杀勿论。”东厂番子得令,向汪飞家人进攻。汪飞夫人和两个儿媳,虽然会些武功,毕竟不高,加之东厂番子人多,以众凌寡,不过半个时辰,已死伤殆尽。

汪飞见家人惨死,怒不可遏,心神受震,王效武趁机扳回劣势。众东厂番子将众镖师尽皆杀死,来到第三挂马车前面,见里面无声无息,以为装了金银细软,一名番子用刀挑起布帘一看,见一白须老人,抱着汪锋之子汪弦,双眼漠然,盘静不动。一名番子喝道:“你是何人?”那老者似是耳聋,任那番子高声叫喊,稳如泰山,也不作答。一名番子大怒,一刀向那老者捅去,那老者右手二指一伸,夹住钢刀,任那番子如何使力,钢刀如铁水浇铸,纹丝不动。

那番子夺不回长刀,大惊,奋起一脚向那老者踢去,那老者喃喃道:“莫惊醒我曾孙。”右手轻轻一拍,拍在那番子脚掌上,那番子如中雷击,倒飞出去,喷血而亡。众番子大惊,叫道:“这老儿有鬼,大伙儿一拥而上,剁了他。”众番子围住马车四面,一阵猛攻,但无论番子刀法多快,攻势多猛,钢刀刚**马车,那老者双手如分花拂柳一般,后先至,二指在刀尖上一弹,众番子但感一股大力涌来,身子倒飞出数丈,齐齐送命。那老者连杀数十名东厂番子,身形不动,稳如泰山。

王效武和汪飞又打了五十余合,汪飞悲愤交加,使出全身力气,眼见得便要将王效武刺死枪下,却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一人叫道:“汪飞,还不受死,更待何时?”汪飞望,见无数东厂番子骑快马杀到,王效武哈哈一笑,跳出战团,狞笑道:“汪飞,有我东厂两百名精英围攻,你插翅难飞,还不缴械投降,幸许爷爷一时心软,赏你全尸也未可知。”汪飞大怒,叫道:“恶贼,我家人尽死于你手,若不要你性命,誓不为人。”正要执枪向王效武杀来,身后诸葛连弩万箭齐飞,汪飞猝不及防,连中数箭,倒地而亡。

那老者连杀数十名东厂番子,仍然不动声色,静坐于马车中。王效武杀掉汪飞,大喜,命令所有连弩,对准那老者,万箭齐。矢箭刚到老前身前三尺,那老者轻哼一声,右掌一挽,轻轻拍出,矢箭倒射回来,数名番子不防,死在箭下。那老者喃喃道:“莫来打搅我曾孙睡觉,若不识相,让你好看。”王效武大怒,命众番子一拥而上,围攻那老者。任番子如何强攻猛打,那老者两指一弹,抑或手掌一挥,众番子击出多大力道,返回时便多了一倍,无不送命,顷刻四十余名番子倒地而死。

王效武见那老者武功之强,几近天人,突然忆起六十年前的一代武林奇人,叫道:“前辈可是‘三痴枪神’汪承宪?”那老者闻言一惊,淡淡道:“那又是什么意思?”那老者说话分神,一名番子趁机一刀刺入老者下腹,那老者闷哼一声。怒道:“是你等自找。”抱起婴儿,右手提起长枪,走出马车,如天神一般,摧枯拉朽,杀得东厂番子毫无反击之力,那老者一枪击出,必死一人,杀了数个来回,场中竟只余王效武一人。

王效武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道:“枪神爷爷,你,你饶了我罢。”那老者一怔,王效武趁机一掌击在老者腹前的刀柄之上,长刀深入,伤势更重,那老者闷哼一声,腹中鲜血涌出,退后三步,跌坐。王效武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六十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三痴枪神’汪承宪,竟然死在咱家手中,造化真是弄人啊。”那老者突然神智清醒,已至回光返照境界,说道:“你是谁?为何要害我家人?”

王效武道:“咱家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大太监,王效武是也。”那老者道:“原来是阉狗。”王效武不以为忤,说道:“汪前辈,据闻你六十年前,便已打遍天下无敌手,因何突然销声匿迹,数十年不见你侠踪?”那老者正是“三痴枪神”汪承宪,汪承宪见王效武问及此事,淡淡道:“说与你听也无妨,皆因昔年我与祝商祖父祝缺比武,大战七天七夜不分胜负。后来我二人便各自回家,彼此苦思破解对方之法。我沉思太久,走火入魔,只得闭关修炼,故而不曾露面江湖。”王效武叹道:“前辈一身武功,本就天下无敌,何苦定要胜那祝缺?”

汪承宪道:“你不懂。我当时打遍天下无敌手,兴味索然,甫遇高手,与获到知音无异。他回去后,也苦思破我五虎断魂枪法,闭关数日而终,我闻得他死讯,悲伤之余,世上再无敌手,高处不胜寒,故而心智失常,时好时坏,一年有一半时间清醒,一半时间糊涂。你武功一般,却城府极深,以为偷袭于我,我便不能取你性命了吗?”王效武闻言,惊慌失色,求道:“前辈,晚辈无知,求你饶我性命。”汪承宪道:“还不快滚?”王效武闻言,瞟眼一看,见汪承宪腹下血流不止,神色痛苦,必是色厉内荏。正要铤而走险,将汪承宪杀死,却听得远处一声长啸传来,一人叫道:“是大哥吗?兄弟来也。”

王效武一惊,不及作恶,运起轻功,向京城逃去。那人顷刻跃到场中,见汪飞一家惨死,不禁泪如泉涌,正是入京营救胡莫言的伊愿。原来汪雨虽然扶汪虎灵柩先行回京,但一路马车行走不快,只比伊愿快到不到一天。伊愿耳力灵敏,听得王效武的太监笑声,以为东厂番子又作恶行凶,当下故意出言相询,果然吓退王效武。汪承宪见伊愿轻功高明,从啸声听来,内力雄厚,若然自己不受重伤,定可尽兴一战,当下惋惜道:“孩子,你是谁?”伊愿见汪承宪抱着一个男婴,那男婴在怀中酣熟不醒,长得颇像汪雨,已知这老人必是汪雨亲人,但昔日在汪府却未谋面。

当下行礼道:“晚辈伊愿,与汪飞伯父公子汪雨,乃结拜兄弟。”汪承宪道:“你是雨儿拜弟?”伊愿道:“正是。”汪承宪道:“你是雨儿义弟,必见过他的枪法,你使几招五虎断魂枪法,让我一看便知真伪。”伊愿泣道:“前辈,我骗你何用?你要看枪法,我便演给你看。”当下拿起汪飞铁枪,使了几招五虎断魂枪法,他内力雄厚无比,虽然平素习惯用剑,但枪法展开,竟比汪雨还要高明一分。汪承宪看得频频颔,说道:“不错,果然是雨儿兄弟。你过来跪下,我有事托你。”

伊愿不敢多问,只得向汪承宪跪下。汪承宪道:“我乃雨儿祖父,姓汪名承宪,六十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三痴枪神’。只因和祝商祖父祝缺比武,后来闭关走火入魔,时醒时迷,住在后院,不与人交往。所以你和雨儿结拜,我不并知晓,故而试你。现下见了你的枪法,已无疑虑。我怀中孩儿,姓汪名弦,乃我孙儿汪锋之子,也是我汪家独苗。这孩子父母亲人已然不在,请你将他抚养**,并传授武功,续我汪家香火,如何?”

伊愿泣道:“我与大哥,情深义重,他的侄儿,便是我的孩儿,前辈放心,无论如何艰苦,我定会将这孩子养大**。”汪承宪道:“好,好。但我汪家武功,本就是天下第一,也不劳你费心授艺,你只须将我册子上的武功,悉心教与弦儿,他日成就,必定不在你之下。”言毕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伊愿接过一看,见上面写着:狮虎神功四字。当即惊道:“前辈,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功——狮虎神功?”

汪承宪道:“正是。这里面还有五虎断魂枪和长短霸杀拳等武功绝学,伊愿,我观你武功,不在我之下,想不到年轻一辈,竟然还有你这样的高手。我若无伤在身,定会和你比试一番,可惜啊,可异,我一生醉心武学,入了魔相,早早归隐……”语声越来越低,突然身子一震,溘然逝去。伊愿大惊,抱起汪弦,叫道:“前辈,前辈?”用手一探鼻息,全无动静。

那婴儿突然醒转,见伊愿面生,便哇哇啼哭不止。伊愿不会哄小孩儿,正束手无策,靳卫风等及时赶到,祝诗竹接过汪弦,哼起儿歌,轻拍几下,汪弦喜笑颜开,竟然止住啼哭。众人见了汪家满地尸,不禁痛哭失声,伊愿止住悲伤,说道:“大哥定是去诏狱营救胡大人,我等葬好汪伯父家人,随即进京,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众人闻言,就在树林中安葬了汪家众人,伊愿找到一块大石,做了一块石碑,上写汪家义冢,侠义盟恭立等字,众人拜了数拜,便运起轻功,向京城奔去。

一个时辰后,到了张濯府上,众人听得张濯解说,已知汪雨早去了北镇抚司,再也追赶不上。伊愿心急如焚,说道:“阁老,竹竹和汪弦暂留贵府,我四人赶去诏狱,或能相助一二。”张濯道:“好,伊兄弟保重。”伊愿等四人别过张濯,骑快马向狮子林桥奔去。

却说霍凌风杀了汪锋汪雨,齐重成大喜,便将二人吊在门外示从,来往百姓见了汪雨,无不含悲暗骂。无奈锦衣卫势大,普通人招惹不起,众人只得回到家中,写了二汪灵牌拜祭。